《烟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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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寒-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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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怀举棋不定。

翠仙见宋远怀神色变了变,似乎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里一喜,知道自己这次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就又继续劝道:“不瞒你说,我其实也可以不用回来一趟,就直接将贞娘嫁到王府去。只是我细细打听过,如今江南王的王府里,有两头大。”

“一头是江南王的结发妻子,王爷的正妃云妃;一头是王爷两个月前才八抬大轿迎娶的仪妃。那仪妃生得国色天香,又是豫林韩家的旁支,出身高贵,还有个表兄弟在旁帮衬。如今江南王府在宜城的吉祥如意四大赌坊,都落在这兄妹俩手里。两人又有钱,有手段,已是笼络了一批心腹,要同云妃分庭抗礼。”

翠仙又艳羡地说道:“这仪妃,我当日也曾有幸见过一次,虽然看得出来年岁不小了,可是保养得当,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只是那颜色,当算是我们南朝的第一美人。”

这些话,宋远怀还没有机会听见过,不由也听住了,就忍不住问道:“仪妃既然占定了天时地利人和,那云妃拿什么同他们争?”

翠仙就笑道:“这你就不懂了。那云妃虽然不比仪妃貌美,可是到底同江南王结发多年,是有真感情的。且云妃生有江南王的嫡子、嫡女。那嫡子已经封了世子,娶了世子妃。云妃的嫡女也嫁到了江南望族曾家,做了嫡长媳。且又有个足智多谋的顾堂官在旁帮衬云妃,跟仪妃表兄妹俩,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见宋远怀听得入神,翠仙又得意道:“这王府选侧妃的主意,听说就是那顾堂官给云妃出的。云妃便向王爷进言,要帮他广纳美女,充实王府内院,让王爷感激得不行。听说如今日日宿在云妃那里,有一阵子没有去仪妃那块儿了。”

宋远怀就沉吟起来。

翠仙见宋远怀有所心动,忙打铁趁热,道:“王府里是这种情形,远怀你也知道,我们贞娘若是真的入了府,没有娘家帮衬是万万不行的。我是个女流之辈,如今又没了功夫,已是不中用了。若说内院女眷之间的纷争,我还能帮她出谋划策。可是对这王府来说,内院里的东风西风,其实并不是女人之间的事儿,而是要看外面的人如何使力。却是非要男人出面不可。”

话说到这里,翠仙认为份量已经足够,就等宋远怀拿主意了。

宋远怀终于心动,只是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便道:“既如此,你们就先回宜城备嫁。等三朝回门的时候,我去宜城看你们,到时再议,如何?”

翠仙还想求宋远怀将贞娘上到宋家族谱,却见宋远怀已是心不在焉,便住了口,打算来日方长。说不定以后,宋远怀还要求着她们母女上宋家族谱呢。——咱们走着瞧

又想到捏碎她的琵琶骨的那人,便将他的形貌也暗暗记下,只等日后自己有了权势,一定要这人拿命来偿

宋远怀从翠仙那里回了书房,有些心神不宁,就向范朝风求教。

范朝风仔细听了宋远怀转述翠仙的话,也有心要打探江南王府的情形,便对宋远怀道:“过了年,我们横竖要去江南王府一行。到时候,再仔细斟酌也不迟。”

宋远怀见范朝风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心定了些,又说了些闲话,便有人过来请他们,说是晚上的宴席摆好了,请楼主和左护法入座。

宋远怀就同范朝风一起到大厅里去。

而宋家的内院里,自贞娘到南宫雪衣内室闹过之后,南宫雪衣便红了脸,对安解语一再道歉,只觉得今日在语娘夫妇俩面前,他们宋家的脸,算是丢尽了。

安解语却反过来安慰她道:“这不关你的事。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多了去了,你越气,她们就越来劲。气坏了自个儿,也不值得。再说你也打了她一耳光,已是帮我报了仇了。”安解语还记得那贞娘脸上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却是做不得假。

南宫雪衣只觉得更加羞愧,就将当日这二娘的出身,还有她是如何进门的事儿,一五一十讲给了安解语听,又道:“这些本是我们宋家的家丑,从没有跟外人提过。今日语娘如此大度,我再将你们蒙在鼓里,也忒对不起你们。如今也好教你们知晓,并不是我们有意要给你们难堪,实在是这母女俩,太上不得台面。”

安解语先前从范朝风那里,已经是听了一些关于这二太姨娘的事儿。如今又从南宫雪衣这里听来另一半,倒是应景。就同情道:“有这样的‘二’婆婆,真够你受的。”又笑道:“你虽是一帮之主,平日里行事也是风风火火,对人倒是心软得很。要换了我,早捆起来,打一顿,再卖掉了事。”

南宫雪衣就笑道:“你这么能干,以后到我们仁兴堂来吧,我让你做副堂主。”

安解语忙掩袖笑道:“我哪里能干?——不过是自己瞎琢磨。其实是做不得准的。”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

一会儿的功夫,也有侍女过来请她们去外院的厅里入座。

南宫雪衣就携了安解语,一起往外院去了。

在外院的门口,她们遇到也是一同过来的范朝风和宋远怀。

两人就各自携了自己的夫君,进到厅里去了。

这次的晚宴,都是仗义楼和仁兴堂的高层人士,很多都是通家之好,便不再分设男席和女席,只一家一户都坐到了各自的席位上。

安解语能坐到范朝风身边,也很兴奋。等不及回家,就已是叽叽喳喳地跟他说了好多今日听来的趣事,只瞒了贞娘在南宫雪衣屋里对她的谩骂。——若是让范朝风知道有人这样辱骂她,那人几乎、大概、极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安解语觉得范朝风自从脱险归来之后,比以前狠辣果决了不少。就决定自己要尽量在他面前柔和婉转一些,不能再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也算是中和一下。

这边宋府的侍女们就过来给各位席上斟了酒。

烟雨阁的姑娘们又都穿戴好了,出来载歌载舞,给众人助兴。

众人尽欢而散。

范朝风便携了安解语回家,隔日又准备过年的事宜不提。

却说周芳荃那日离了辉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朝阳山。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靠山 下

※正文353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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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周芳荃赶回的及时,王爷和无涯子看来都还没有得到安解语的“死讯”,也还没有回朝阳山查探过。

周芳荃便先去了师父和掌门师叔处,将一些礼物给他们送过去了。

周芳荃的师父十分疼爱这个关门女弟子,见她终于回来了,拉着她说了半日的话。

等周芳荃从师父那里出来,去看则哥儿的时候,已是天黑了。

周芳荃便先去用了晚饭,才拿着安解语让她带的大氅和几件皮毛袍子,过来见则哥儿。

则哥儿和纯哥儿住在一个院子里。

两人吃了晚饭,做完晚课,就各自回屋去了。

周芳荃去敲门的时候,则哥儿正在看书。

一开门见是周妈妈来了,则哥儿异常欣喜。

周芳荃好几年没有见则哥儿,如今乍一看上去,不由吓了一大跳:长得跟王爷越来越像了,活脱脱就是当年少年时候的大师兄啊

则哥儿今年九岁了,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很大一截。

周芳荃在女子中也算很高的,则哥儿却已到了她齐肩的位置,比起他娘亲安解语,应该也只矮半个头了。

看着则哥儿的样儿,周芳荃怔怔地,突然说不出话来。

则哥儿见到周芳荃,却是异常激动,便拉着周芳荃在屋里坐下,又给她倒了茶,才问道:“周妈妈可是刚从王府里过来?”

周芳荃这才回过神来,就接了茶笑道:“正是。我今儿才到山上。刚刚去跟你太师叔和太师父去问了好。”

则哥儿就跟周芳荃说了些太师叔和太师父近来的趣事,逗得周芳荃都忍不住笑了。

两人闲聊了一阵子,周芳荃便打开带来的包袱,给则哥儿看,又道:“快试试,看看有没有要改的?”

则哥儿就看见包袱里包着两件大氅,一件玄色,一件深灰色,都是上好的江南云锦缎面,北地玄狐皮里子。又有三件皮袍子,一件宝蓝色,一件大红色,一件鸦青色。

则哥儿便笑嘻嘻地站起来,一件件地将袍子都往身上套。

安解语让五万和六万做这几件衣裳的时候,想着则哥儿是长个子的时候,生怕做小了,穿一水就不能再穿了,就按着自己的身高做,只是更宽大一些。

如今则哥儿穿在身上,果然长了一些。若是他再长高一些,也还能穿。

周芳荃看着则哥儿的样儿,又想到安解语这么挂念他,却无法过来亲眼看他一次,就忍不住有些黯然。

则哥儿在外这几年,凡事都靠自己,又天资聪颖,心细如尘,比一般的大人都会察言观色。如今察觉到周妈妈有些异样,则哥儿便不动声色地把刚才试的衣裳脱下来,叠好放在一边。才坐到周芳荃身边,问道:“周妈妈,你可有事要说。”

周芳荃就回转身,将两手搭在则哥儿肩上,郑重道:“则哥儿,周妈妈确实有事要跟你说。你现在也大了,也懂事了,周妈妈当你是大人,跟你说实话。”

则哥儿心里有些紧张,只一眨不眨地望着周芳荃的眼睛。

周芳荃便道:“你虽在朝阳山,也应该知道,你母亲,要嫁给你大伯父。”

则哥儿忙道:“太师父跟我说过了。”又道:“大伯父也专门上山,跟我说起过。”

说起这事,则哥儿心情很复杂。他虽然才九岁,可是这几年来太师父和大伯父偶尔露出的口风,他不是不晓得,只是觉得分外尴尬,都一律装不知道。

他在朝阳山跟着师父除了习武,也习文,诸子百家都有涉猎。自是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世,不是那么简单。

只是无论如何,他是娘亲生下来的,没有娘亲,就没有他。娘亲生他养他,又舍命护他,他绝不会如同那些迂腐的夫子书生,为了自己的私利,去用名节二字逼死自己最亲的亲人。且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难道不知道?

周芳荃见则哥儿脸色逐渐沉下来,便叹气道:“他们也不容易。还望你不要怪他们。”

则哥儿听了,反有些诧异,问道:“我为何要怪他们?”

周芳荃也诧异了:“你母亲改嫁,且是嫁给自己的大伯子,你难道不怕别人说闲话?连累自己的名声?”

则哥儿抿了抿唇,低声道:“只要我娘愿意,我就愿意。”又恨声道:“谁敢说三道四,让我知道,看我饶了哪一个?”一脸桀骜不逊的样子。

周芳荃看了则哥儿半日,确定他不是装假,才点头道:“这才是正理。”又劝道:“你爹很早就没了,你母亲要护着你,在范家长大,也是很不容易。她改嫁给王爷,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不能接受,不会原谅她。”

则哥儿睁大眼睛问道:“我娘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她儿子,无论她做什么,我总会是站在她那边的。”

周芳荃眼角有些湿润了,便摸了摸则哥儿的头,道:“你母亲真是没有白疼你。——她有你这个儿子,她就是死也瞑目了。”

则哥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觉得周妈**话,说得有些怪异,便狐疑地看着她,问道:“周妈妈何出此言?”

周芳荃就含泪道:“好孩子,不枉你母亲生养你一场。你母亲说了,她不会再给你抹黑。你以后要好好地过。”

说着,周芳荃就将安解语同王爷大婚的波折,和大婚取消之后伤心过度,心脉尽断而死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则哥儿听,又道:“你母亲临终的时候,让我把当日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告诉你。让你也别恨王爷。王爷有自己的苦衷,他也是不得已……”话未说完,则哥儿在一旁已是嚎啕大哭起来。

则哥儿再表现得沉稳,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乍然听到这种消息,别说是感情深厚的孩子,就算是冷心肠的大人都会受不了。

周芳荃便将则哥儿的头搂在了怀里,又轻轻拍着他的背,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则哥儿痛哭了一阵子后,就收了泪,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周芳荃见则哥儿伤心成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可又怕他年纪小,存不住话。若是走漏了消息,让王爷追到江南,安解语说不定就真的要从假死变成真死了,所以极力压下了要脱口而出的话。

则哥儿终于回过神来,对周芳荃言道,他心里很难受,想自己待一会儿。

周芳荃忙不迭地点头出去了,如释重负地逃离了则哥儿的屋子。

则哥儿晚上睡不着,想了很多的事。

他是个极早慧的孩子。在大人们还以为他是黄口稚子,诸事不懂,说话行事都不避忌他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记事,且将许多事,都悄悄地存在心里,自己琢磨。

他想起当年还在范府的时候,那位照顾他几年的管事大丫鬟秋荣,经常有意无意暗示他不是娘亲生的,还曾装作不经意间,说他是娘亲以前的一个贴身丫鬟养的。他那时虽然年纪小,可也不信这丫鬟说的话,就都藏在心里,谁都没有说。后来逐渐大了,他更加明白,自己不是娘生的才有鬼了——就只可惜那丫鬟被大伯父提前收拾了,不然等他长大了,可以亲自收拾她

又想到娘亲的大婚,却被大堂姐带着堂姐夫去踢了场子。

则哥儿心里只暗道:谢地的世子和世子妃了不起吗?我还是北地的世子呢你为了你母亲,将我娘的脸面踩成脚底的泥。我不为我娘找回场子,我就跟你们姓谢到时候,咱们看看,到底是谁更有能耐,谁更能护住自己的娘亲

想到过去跟娘亲在一起的日子,则哥儿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第二日一大早,周芳荃还在屋里高卧,则哥儿就过来怦怦怦怦地敲门。

周芳荃披着皮袄,打着呵欠出来开门。见是则哥儿,便问道:“大早上的,你可是有急事?”

则哥儿仔细看了看周芳荃的样子,问了一句奇怪的话:“你倒是睡得着?还睡得挺好?”

周芳荃有些莫名其妙,又是大早上刚起床,就有些漫不经心,便一边转身往屋里走,一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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