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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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寒-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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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朝风拿了一旁的帕子给她拭泪:“我知你也不是有意的,为何要人原谅?你难道不知道:有心向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更何况你是女子,就算是有错,我是男人,自然要多担待一些。若是事事都推到你头上,我还算是男人?”

安解语听了,感动莫名,就抱着范朝风,在他怀里哭了个够。

范朝风也知道安解语性子一向直来直去。

这次为了大婚的种种波折,也为了对自己的歉疚之心,忍了这些时日,已经很是不容易了,就让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发泄一下,免得积在心里不畅快,以后惹得一身的病。

范朝风还是更喜欢看到她快快乐乐、爽快利落的样子,哪怕骄横跋扈,也比现在这样愁云惨雾、欲说还休强一些。

安解语痛哭了一阵子,觉得好受多了,就起身去净房洗脸。

等她出来,已是卸下了人皮面具。

不知是不是人皮面具戴着的时间太长了,面具下的肌肤有些病态的苍白,且没有了以前红润的光泽,颜色更是憔悴不堪,大不如前。只是一双眼睛,倒是显得精神奕奕,将一张小脸又衬的亮了起来。

范朝风看了一会儿安解语在屋里忙来忙去,只觉得心平气和,岁月静好。可想到过几日就要知道解语的“死讯”而痛心疾首的大哥,心里又有一丝不安,就再次问道:“你真的放得下……?”

安解语知道范朝风在问什么,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很多次。——不是范朝晖不好,而是他太好,太高,离她太远。

他们曾经也很努力要在一起,可惜天不遂人愿。

之前范朝晖已是为了她,对他自己的身边人,尽数辜负,也将他自己的后院,弄得一团糟。——大夫人和他的几个小妾对自己恨之入骨,一直要置自己以死地,说起来,也是事出有因。安解语倒不想以德报怨,只是觉得女人之间的惨烈争斗,有时候完全不亚于朝堂上的刀光剑影。而引起这一切争斗的男人,是不能置身事外,推说自己并不知情的。

以后范朝晖若是登上高位,他的家事,就不再是私事。他的后院,也会直接关联朝政。

范朝晖的位置,会更加高高在上。

范朝晖的身边,也绝对不会只有她一人。

就算他自己肯,他的幕僚、下属、臣子,也不会肯。

这就是现实。而现实,从来就不是童话故事。

且自己怎么忍心,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一点幻情,逼得范朝晖众叛亲离,从万人之上的高处跌下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责任。

安解语自谓自己做不到如大夫人一样,对范朝晖全心全意的付出。——也罢,自己退出,范朝晖应该有机会,遇到第二个对他全心全意的女人。

更何况,也许处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人,都要理智到几乎无情的地步。

那个位置,能够坐上去的,都是孤家寡人。自己在范朝晖身边,他也许永远也做不到太上忘情。

安解语想到此,又有些自嘲:自己真是自恋狂,还以为人家离了自己,就会活不下去,其实真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在范朝晖心里,自己远远没有到那么重要的位置。也许自己的“死”,对很多旁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皆大欢喜的结局。

自己和范朝晖,总是差了那么一步,走不到最后。

只有范朝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在那里,不离不弃。

安解语只是个小女人,没有野心的小女人,且是一个渴望对等相待的小女人。

她也曾经不顾一切,想要飞蛾扑火过,结局却是将自己烧成了灰。

凤凰涅磐,都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三生三世,缘起缘灭,她要还看不透这一点,活该她以后永堕无间地狱,永不得超生。

范朝风见安解语能想得如此透彻,心里更是辛酸,面上却微微笑道:“你也要记得,我既然跟你在一起,我要你的心里,以后只有我一人。若是你做不到,也要告诉我。——这个亏,我可再不吃的。”

范朝风从来没有这样强势过。

安解语有些惊讶,只含笑点头,又悄悄用袖子去眼角拭泪。

范朝风分明看见,便揽过她的肩,拿了帕子出来,往她的眼角印了印,道:“你还出息了。——竟然用袖子擦眼泪。”

安解语抓过帕子盖在脸上,故意赌气道:“就用袖子擦。你能怎么着?”

范朝风看见她又回复了以往活泼娇纵的样儿,顿时满心欢喜起来,立刻道:“没事没事——你姑奶奶尽管擦,擦完我给你洗袖子。”

安解语这才转嗔为喜,斜了他一眼。

范朝风就有些掌不住。他多年未近女色,如今心爱的人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一时把持不住,就将安解语搂在了怀里。低头细细地吻上了她的唇,另一只手已经偷偷地将她的小袄盘扣解开,探了进去,抚上了她如新笋一样挺翘柔嫩的**。

她的肌肤,还是如记忆里一样软腻顺滑。她的腰姿,也还是如记忆里一样不盈一握。

安解语在他身上不由自主地推拒了几下,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做什么猴急猴急的?”

范朝风忙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已是松开了手。

安解语就低头整了整自己被掀开的小袄。

范朝风不想明天让人说闲话。他们在这里,好歹还是要住一阵子的。便拿了主意,对安解语低声道:“刚才是我孟浪了。——你不会怪我吧?”

安解语听了却是大急,以为自己刚才的扭捏又在两人之间起了隔膜,忙拉了范朝风的手,主动放在自己胸前,结结巴巴地道:“怎么会?——你是我的丈夫……”

范朝风知道安解语是会错了意,却也不放过这个送上门的好机会,就在她胸上又轻轻罩住,揉了一把,喃喃地道:“让我看看,是不是比先长得更好些了……”

安解语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脸一红,将范朝风的手摔了出去,嗔道:“在外面野了几年,就越发不靠谱了。——都跟谁学的?”

范朝风这才忍了笑,回手揽着她的腰对她道:“你不怪我,我就放心了。——我还是先回去我那边歇息。明日我去承义坊再买所大些的宅子,然后在这里摆了酒,请街坊邻居吃顿饭,就算是成了亲,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一起了。”承义坊便是辉城北面富贵人家聚居的地方,同宋远怀和南宫雪衣的宅子,在同一个坊区。

安解语见范朝风须臾间,已是将两人以后的日子都打算好了,也是惊喜交集。又想到范朝风肯再同她在一起,那么就算范朝晖找到这里也不打紧了。——以她对范朝晖的了解,知道他若是发现自己的弟弟还活着,是绝对不会为了女人,就手足相残的。

想到此,安解语真正放下心中的大石,便连忙道:“你等等,我去拿些东西给你。”说着,就进屋去,将自己带来的黄金都包了出来。

范朝风见安解语捧着一个大包袱吃力的走出来,就赶紧上去接了过来,道:“有重东西,叫我拿就行了,别闪了腰。”

安解语笑吟吟地将那包袱打开,范朝风立时被里面黄澄澄的金子晃花了眼。

“这是做什么?”范朝风讶然。

“给你去买房子。你不是要去承义坊买大房子?——我同周姐姐去过那里看房子,屋子不错,就是比这边贵上好几倍。”

范朝风忍不住笑道:“我们成亲,你出钱买房子,难道你要让我入赘?”

安解语不好意思道:“也不能这么说。——这些金子,其实都是你留下的。我不过是帮你从北地带到江南而已。”

范朝风本以为是安解语从上阳王府拿的金子,谁知却不是,就有些动容,道:“你还记得……”

安解语拿出袖在袖子里的一块金砖,道:“当然记得。——若不是发现了它,我们今日就不会在这里碰面了。”

范朝风就见是他当日刻了小人儿和名字的金砖,不由百感交集,便伸手又搂过安解语,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道:“老天还是待我不薄。”

安解语抽抽小鼻子,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老天待我却是很薄?”一幅不甘心的样子。

范朝风失笑,又将包着金子的包袱帮她拿了进去,放回原处。

安解语忙要拦着他:“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向外人去借钱买房子?”

“你可别小看我,我也有金子。”范朝风有些得意。

安解语瞪大了眼睛:“那你昨日还跟隔壁的宋夫人说,你无处可去,才向雪衣借了这所房子暂居?——你哄我呢”又有些怏怏地。为了范朝风一句“无处可去”,她昨晚还哭了一宿。

范朝风那日当然是故意地,如今见安解语回过味儿来,知道是他耍了她,不由有些头疼,忙道:“天色太晚,我真的要走了。”说着,便忙忙地出了屋子。

门口的五万还睁大了眼睛守在那里,而六万,已经歪在一旁睡着了。

范朝风对她们俩点点头,便自出去了。

安解语赶忙戴上人皮面具,才追到门口,见范朝风已是出去了,又看见六万睡得呼呼的,忙道:“早让你们回去歇着了。这天寒地冻的,在这里睡出病来可怎么处?”就赶紧叫了一个值夜的婆子过来,要把六万扶回去。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玉露 下

※正文237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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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见隔壁的公子走了,夫人也要睡了,才跟着六万一起回去了。

安解语闹了半宿,终于觉得有些累了,便严严实实睡到第二日下午才起身。

范朝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也只合衣躺了一会儿,就天亮了。

他是有功夫的人,习了一会儿功夫,觉得好受些了,便让人打水进来净面沐浴。

慧纹忙忙地带着几个婆子炊了水过来,又对盘腿坐在床上的范朝风福了一福,娇声道:“公子,奴婢伺候你沐浴。”

范朝风抬眼看了她一下,不由皱眉道:“天气这么冷,你怎么穿着单衣?”

慧纹为了显得自己身段“窈窕”,一咬牙,只穿着薄薄的单衣过来,伺候范朝风。

冬日的早晨那么冷,她的脸都有些冻得青紫了。

见公子关心自己,显见是将自己放在心上了,慧纹不由一阵欣喜,忙道:“奴婢不冷。”话未说完,已是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范朝风见慧纹大冬日的穿着单衣出来,就越发皱眉:“赶紧出去——要生了病,我这里可留你不得了。”

慧纹大惊失色,忙道:“奴婢身子好得很,并没有生病。”话未说完,已是接二连三地打了数个喷嚏。

范朝风实在受不了,忙起身去了净房。

慧纹还想跟进去,范朝风堵在净房门口,指着自己卧房的门,冷冷道:“赶紧给我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慧纹没料到安公子翻脸不认人,只委委曲曲地出去了。又担心真的生了病,便回屋穿上棉袍,又让人给她做了一碗红糖姜汤,热热地喝了,到了第二日才好些。

范朝风这日一大早就出去,做了许多事情。

他先去承义坊找了中人,要去看房子。他不在乎价格,只要屋子够大,够舒适。那中人就特地给他找了一所宅子,因为前屋主要价太高,至今闲置。

范朝风进去看了一下,发现这间宅子的正屋地下,居然埋有地龙。正屋的睡房里,还装有一道火墙,真是在江南极为少见,一心就看上了。

那中人也急着将这所宅子卖出去,就开了个实价,只要四千两银子。若是现银一次负清,还主动给打八折。

范朝风就同他议定,三千二百两现银买定。

两人便又去官府将房契交接存档。

买完房子,范朝风就去了宋远怀的府上,开口就向他借人,说晚上要同周小娘子成亲。

宋远怀昨日才知这安公子跟他家隔壁的周小娘子有旧,未料到今日就听见他们要成亲,便目瞪口呆起来。

还是南宫雪衣赶过来,马上恭喜他和语娘,又让自己的手下去找了这辉城里最有名给人承办婚事的喜娘铺子,将此事包给了她们。让她们不要省钱,务必要快。只有半天的时间,就要筹备一场婚礼。

范朝风又担心累着安解语,便对那喜娘铺子的人嘱咐道:“少烦着新娘子,最重要是要让周围的街坊邻居知道我们成亲就行了。”

那喜娘铺子的人也都是人精,了解到这两人都是二婚,便心领神会,着意在送街坊邻居的喜帖和喜饼上下功夫。又请了一等的师傅,整治了十八桌酒菜。分别在男家和女家的大厅里,一边请男客,一边请女客,各开九桌,却是讨个九九大吉的好彩头。

拜堂的婚堂,就只是简单地披了红绸,燃了大红的喜烛而已。

因为两人都没有高堂在这里,拜堂的仪式也很简单。

新郎揭了新娘的红盖头后,就去了隔壁待客。

新娘也重新装扮一新,出来大厅上招呼客人。

南宫雪衣第一个站起来给安解语敬酒,又笑道:“虽然我算不了你们的媒人,可是也少不了我的穿针引线。——你说,你要怎么谢我?”

安解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待会儿给你包个大红包”

南宫雪衣笑道:“一个红包就想把我打发了?——想也别想”

“那你到底要什么?”

南宫雪衣狡黠地一笑:“先存着,等我想好了再朝你要。”

安解语也眼珠一转,道:“行啊,若是我能做到的,一点当仁不让;若是不能,”就又笑了两声,“你就多担待些。”

南宫雪衣见安解语说话滴水不漏,也是意外的惊喜,便拍着她的肩膀道:“怎么办?我发现同你越来越投契了,咱俩找个时间结拜怎么样?”

安解语拉下她的手,嗔道:“南宫堂主的铁砂掌,还是用在宋楼主身上更合适些。小妇人的肩膀,都要被南宫堂主拍碎了”

南宫雪衣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故作诧异道:“真没想到,江南武林失传了数百年的铁砂掌,今日我居然在安夫人身上练成了”

这话说得,让一屋子女客都笑得东倒西歪。

宋主薄的夫人也端了酒杯过来凑趣,对安解语道:“我祝你们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安解语也不介意,笑眯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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