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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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寒-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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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氏一愣,一时想不起这大姑奶奶又发什么疯:当年?当年怎么啦?便忍不住问了一声。

安解语冷笑一声:这女人若不是个白痴,就是狠毒到无耻的地步。当年害得自己姐姐的亲生女儿几乎为官娼,却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若是没有王爷和四爷,自己穿过来,不知又是在什么龌龊的地方。以自己的脾气,肯定早已受不了,第二次投胎去了。安解语想着这帐终是要和小宁氏清算,便扬扬手,让一旁的丫鬟还是出去了。那丫鬟如蒙大赦,赶紧溜出去,远远站到外面的横廊上,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话。

等屋里人都去净了,安解语才对杵在自己面前的小宁氏阴森森地道:“姨娘,我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你当年害我几乎不得好死,我可都记着呢。”

小宁氏这才想起是当年的事。

小宁氏也有几分委屈。当年她不过是想这大女儿赶紧嫁出去,不要在家里碍眼。有这样一个女儿在家里,就是挡了自己女儿的路。以后的好姻缘,肯定都是冲着这倾国倾城的大女儿去了,自己的女儿怎么还会被人看得见?——她也是一番好意,当日请的都是自己老爷的上司,都是大官人家。哪里知道这些人如此龌龊,不肯好好抬了大小姐去做妾,却是要她做外宅?又想到,若不是自己歪打正着,这大小姐也没那么大福分,能嫁到这旧朝首屈一指的豪门范家里,还是做的嫡子的正室原配。

想到此,小宁氏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凑到安解语耳边,小声嘲讽道:“大姑奶奶真是会过河拆桥啊。——要没有我,你能嫁得这么好?”

“我知道,你现在成了寡妇,是要怨我几分。可是你就算做了寡妇,也在这王府内院主持中馈。比那外面穷家小户 的寡妇,不知要好多少倍。”

安解语瞪着小宁氏,见她到现在都没有一丝愧疚之心,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小宁氏望着安解语剑拔弩张的模样,倒不比当年在家里,软弱到任人欺凌的样子。可转念一想,无论怎么说,自己都是她母亲。不管自己对她做过什么,为了一个“孝”字,她就只能受着。——自己当年闯了那样的大祸,老爷还说要休了自己,最后还不是把自己接了回来?

小宁氏就又嗤笑一声,满不在乎道:“怎么?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看什么看?我帮了你的大忙,现在让你帮一下你妹妹,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我告诉你,我当年能差点毁了你,我如今更能让你身败名裂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妹妹得了王爷的宠,一定不会跟你这寡妇姐姐过不去。就让王爷分些雨露给你,也不是不可以的。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妹妹不是那样拈酸吃醋之人,有你帮你妹妹固宠,她也轻省些。——别以为我不知道,左右你也是得了王爷的宠,才能主持得了王府内院的中馈。打量大家都是傻子呢”

小宁氏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安解语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小宁氏促不及防,被扇了正着,不由更是呆了一呆,摸了摸左脸上被扇得火辣辣地地方,才醒觉过来:大姑奶奶居然打了自己真是反了天了——旧朝的儿女们若是被判了对父母忤逆不孝的大罪,是可以被凌迟的

“你……你……你这个忤逆不孝女,竟然敢打你母亲”

安解语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又朝她的右脸扇了一耳光,也凑到小宁氏耳边,低声道:“我受够了你算哪门子母亲?我告诉你,我一直都当你是个妾——先前那一巴掌,是代以前的安解语打你;其后这一巴掌,是如今的安解语打你。你要再胡说八道,我见你一次,让人打你一次”

小宁氏捂着两边的脸,结结巴巴道:“你真是疯了,我要告诉老爷去,让他评评这个理……”

安解语气得发昏的脑子骤然清醒过来:这小宁氏不是好相与的,扇她两个耳刮子虽然解气,却是对她没有实质性伤害。以她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脾性,又一向顾头不顾腚,恶毒到愚蠢的地步,要是这样放她回去,还不知又会酿成什么大错

想到这里,安解语便对外扬声道:“给我把周妈妈叫进来。”

外面的丫鬟只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赶紧应了一声,出去叫了周妈妈进来。

周妈妈一进暖阁,就见到四夫人气呼呼地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而她的继母小宁氏两腮红肿,一边脸上顶着清晰的五个手指印,甚是滑稽。就忍不住笑了,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啦?——冬日里的蚊子这么厉害,可是将我们的安老夫人咬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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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要挟 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 要挟 下

小宁氏只觉得两腮火辣辣地疼,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着安解语怒目而视。

安解语招手叫周妈妈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周妈妈含笑的脸逐渐淡下来,便冷冷地看向了小宁氏。

小宁氏这才有些不安,赶紧起身要出去。

周妈妈已经大步跨过去,在小宁氏颈后拍了一掌。

小宁氏哼都未哼一声,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周妈妈就问安解语道:“夫人,到底想怎么处置她?”

安解语歪着头想了半天,道:“我只想她再说不出话来。”又不知道小宁氏到底能不能识字、写字,就又加了一句,“最好也再不能写字。”

周妈妈倒是笑了,道:“夫人心肠太软了。——这种女人,若是要那样害我,我一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说着,便拿出袖袋里的一包药,倒在小宁氏刚刚的茶杯里,轻轻摇匀了,灌到小宁氏嘴里。就对安解语道:“喝了这包药,她这辈子,只能做哑巴了。”又按在小宁氏背上脊柱处几个穴道,用内力断了她几处筋脉,便道:“她这后半辈子,便只能躺在床上了。她这双手,以后就是根针都拈不起来。夫人放心。”

安解语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这女人,唉,向来损人不利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周妈妈将小宁氏搬到一旁的圈椅上,让她趴在旁边的小圆桌上,就对四夫人回道:“夫人觉得她损人不利己,说不定她可不这么觉得。——多半让别人伤心难受,她就觉得高兴。这种人,我当年讨饭的时候见得多了。”

安解语第一次听周妈妈提到她入翠微山之前的经历,虽有些好奇,可也知道,这是周妈妈心底最深的伤痕,若不是她主动提起,安解语是绝对不会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心理,就去揭别人的疮疤。

周妈妈也知道四夫人其实心地善良。——只要你不惹到她,她绝对是最最善解人意的好人一个。

这边张莹然也被安解语叫进来,对她道:“姨娘突然犯了病,大嫂先带她回去吧。”说完,又想起一事,道:“瑞姐儿的亲事,大嫂有眉目了吗?”

张莹然心知有异,也不细问,只点头道:“看了几家,都还不错。只是难以取舍,还得姨娘拿主意。——爹爹已是不管了。”

安解语不由对安老爷更有了几分怨言:要是真不想管这对母女,就直接将她们休回娘家去。嘴里说着不闻不问,实际上却纵着这女人闯出一桩又一桩滔天大祸

这样想着,安解语也不客气,对张莹然道:“大嫂,瑞姐儿的事,你和大哥做主吧。姨娘眼看自顾不暇,却是耽误了瑞姐儿。你也知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

张莹然也不好接话,只含笑道:“我会同你大哥说的。”

安解语点点头,便命人套车,将安家众人都送了回去。瑞姐儿一心挂着吃饭的时候,张姨娘说的王爷要纳侧妃的事,还满怀希望地等着娘出来,好问一问。却是听说娘犯了急病,要赶紧回家请大夫,不由失望极了,觉得娘病的真不是时候。

只有宜姐儿担心的不得了,上了车,就催人赶紧回去安家,要找大夫给娘瞧病。

而这边周夫人气呼呼地回到周家,就对周仁超说了范四夫人不信她们的话,不肯让欣儿直接入府,还要亲自去信问问王爷的事。

周仁超一惊,问道:“怎会如此?”

周夫人就恨恨地道:“这四夫人还挺精明,居然不上套。”

周仁超闻言,知道自己的夫人又犯了左性,便冷言问道:“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惹得四夫人生气了?”

周夫人一时语塞,哪敢跟老爷说实话,只好拿话搪塞道:“说不定这四夫人想从我们这里多拿些好处,才肯帮这个忙。如今只是左右为难我们。”看见老爷一脸阴沉得要发火的样子,便又讨好道:“老爷别生气,我却拿到那范四夫人的一个把柄。”

周仁超挑高了眉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周夫人便摒退了左右,附在周仁超耳边轻声道:“那四夫人说要去信问问王爷,我就道她是和王爷私相授受,有碍礼教大防……”话未说完,周仁超已经恐惧地捂住了她的嘴,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可有当着四夫人的面说这话?”

周夫人不高兴地拨开周仁超的手,恼道:“当然说了,不说,怎么能要挟她乖乖听我们的话?”又道:“这种事,只要我们稍稍在外面放些风声,她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要泼她的脏水,还不容易?”很是扬扬自得的样子。

“你这败家的无脑妇人”只听啪地一声,周仁超已经抽了周夫人一个大耳刮子。

周夫人被打傻了,呆呆地望着周仁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仁超看见她那痴傻的样子,更是后悔让她去王府套交情。——这女人,看她对付妾室庶子,法子一套一套的,如今让她去办点正事,居然还是那套对下的法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周夫人好半日才缓过劲来,哇地一声哭起来,“老爷这样对我,我不活了”

周仁超没好气道:“你不活了才好。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了”

周夫人见老爷没像以往一样过来哄着自己,居然就坐到一边唉声叹气起来。不由止了哭,低声问道:“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仁超叹气道:“这些话,放在心里自己想想也就算了。还要当着四夫人的面说出来,不是给我们全家招祸吗?”

周夫人更是不明白。

周仁超只好解释道:“你这话,若只是故意吓唬四夫人,那四夫人能以寡居之身,主持王府内院的中馈,足以说明她不是简单的女人。被你泼了脏水,她岂肯善罢甘休?到时只要在王爷面前随便进几句谗言,就该我们家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范家的人最是护短。当年上阳王的嫡长女以前定亲的关家,做了些什么事,又得了什么下场,你可忘了?”

“若我说的是真的呢?——那可是她自己立身不正,关我们家什么事?”周夫人依然死鸭子嘴硬。

周仁超忍不住又要扇她耳光,见她一边脸上已是红肿起来,便又丧气地放下手,道:“你最好天天求神拜佛,企求这事不是真的。——若真被你胡扯中了,我们全家,就只有给你陪葬了。”

周夫人就要跳起来反驳。

周仁超摆摆手,道:“此事若有一丁点是真的,你想想,以王爷的身份,他会容得有人知道他……嗯?”

周夫人这才傻了眼:她就图嘴上痛快了。从未想过,若是真的,她还在四夫人面前说出来了,而那四夫人只要再去王爷那里撒个娇,他们就是个死字。且以四夫人的形貌,哪有男人不动心的?王爷就算是英雄盖世,说不定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周夫人不由越想越害怕,全身都抖起来,脸上更是不由涕泪交加,对周仁超恳求道:“老爷快想个法子吧。——让妾身怎么样都行。”又惊慌道:“要不,我去给四夫人磕头,跟她说,我是有口无心,胡说八道。我不是当真的。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

周仁超听不下去了,起身就走,又回头道:“这事你别管了。我去想想办法。——还有,你刚才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同别人说。欣儿那里也不行你给我烂在心里,就是憋的要死,也得给我憋着别怪我不提醒你,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我不能让全族人给你陪葬,我一定休了你”

周夫人被周仁超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连连点头,又捂住嘴,一句话都不敢说。

周仁超便去外院,想了一想,便将给欣儿准备的嫁妆都拿出来,取了一半的金银古董和田庄地契,让人装了车,指名给王府的四夫人送去了。又附了一封言辞肯切地道歉信,为白日里周夫人和周小姐的言行赔不是。

安解语接到这几大车厚礼,又看了看那封道歉信,只冷笑。就令人叫了范忠过来,指着那几大车财物道;“这是笔意外之财,你都拿去给王爷充了军费吧。”又扬了扬手上的信纸,道:“这封信,也给王爷送过去。同时问王爷一声,若是要纳周家女为侧妃,还请王爷亲自回来迎娶。我却是不便管这些事。”

范忠听了心里一惊,不知道周家过来跟四夫人说了些什么。——王爷要纳侧妃?不是早就拒绝了那四大家的要求?怎么他们还不死心?

范忠不放心,又细细问了一遍。待得知只有周家和王家还有这心思,便松了一口气:还好,四大家里最有出息的吴家和郑家,确实已经打消念头了。那王家不过是虚架子,不足为惧。倒是周家,虽然子侄辈里未有从军之人,却是占有北地最多的田地,又有最多的商行。若是得罪了他们,却是对北地的民生有较大的影响。

想到此,范忠就赶紧回外院,和王爷留下的最心腹的幕僚商议了半日,就提笔给王爷写了信,告知周家步步紧逼,让王爷早作打算。

范朝晖带着大军行进在外,路线和目标都是机密,一般人都不得知晓。先前派出去给王爷送信的驿兵,在后追着王爷的大军,总是慢了一步。这次后送信的驿兵又追上来,两人才能一起合作,少走了很多弯路。

饶是如此,等他们终于追上大军,将王府里的两封急信送到王爷手里的时候,范朝晖已是带着众军士,行进在快马奔向乌池慕容家祖籍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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