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深宫终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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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深宫终成灰-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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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钰一听,便又要起身,青廷声音更多了几分斥责,“动不动就站来跪去的,哪有做主子的样子?”
“是,”子钰低头,但仍站身说道,“今日妾身有错,并不敢坐着答话。”
青廷“嗯”了一声,又道,“你既然要出去,回了王妃,岂有无故拦你的道理?这样悄没声响的鬼祟行事,不成体统!”
听他严厉,子钰忽就有了泪,只垂首盈在睫毛里不敢掉落。青廷又问,“怎不说话?”
“是,”子钰强忍住泪意,喑哑道,“妾身今日是去给故去的姐姐上坟,因怕犯了府内的忌讳,走时并未对嬷嬷说,只求只罚我一人,莫要责罚嬷嬷。”
青廷见她一身尘土雨气,想是大半日也走得倦了,可还是撑着声声为下求情,而此时那双目含泪,都掉了几颗还不自知,只拼命哽声忍着,站在那里,犟犟的,也俏俏的,不禁肚内好笑,但脸上仍严肃十分。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对王妃道,“你看呢?”
郑氏哪里还能说什么,欠身道,“全凭王爷做主。”
“从明日起十日,你每日到王妃处问安时,需聆听王妃教诲半个时辰,”说着转向郑氏,“她年龄还小,你需好生教导。”说罢起身,“都散了吧。”

众人走后,于氏磨蹭上前,她自己一心的酸火,再看王妃木着脸,想是心内也烧得不轻,凑上前去,“姐姐莫要怪王爷偏心,你只看她刚才那副勾人的样子,啧啧……”
郑氏听她说的龌龊,偏过脸去,于氏环顾左右,又凑上来,“这也难怪,这位原先……”
屋外大朵的雨云又腾上空中,虽还是正午,这屋内却一下子黑了去。

马嬷嬷一边服侍子钰沐浴,一边垂泪道,“宜人不必为了我与王妃难看,不值得。”
子钰实不习惯沐浴时别人在旁,但知马嬷嬷此时敞心敞肺,万不能冷生,遂把身子往桶里缩了缩,轻声道,“那嬷嬷说何事是值得呢?”说着看向她,诚挚道,“这院子,和我,都离不开您!”
马嬷嬷老泪点头,“老奴明白。”帮她添了点热水,接着道,“王妃今日说是偶来,怕也是盯着这边好久了。王爷喜爱您,招别人的眼啊,您日后万事可都得小心再小心。”
子钰一时烦闷,叹息着滑入浴桶。

晚间青廷来了,见子钰一袭薄衫,头发半干的披在身后,正和杜兰春喜两个打着络子。轻咳一声,杜兰等见状,忙道个安出去了。
青廷抚过她头发,皱眉道,“怎么披着头发……”子钰自小头发不甚丰厚,做不了繁杂发式,正是她爱美女儿之心的一点心病,此时听他所言,以为不美,当下嘟起了嘴,“左右王爷都是嫌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不如走开。”
青廷见她小女儿娇态,爱不禁的,揽过她肩膀,笑道,“我哪里敢嫌你?你本来身子就凉,怎还可以这样湿漉漉披着。”说罢捻来抗几上丝缎,要给她挽上。
子钰见他笨手笨脚的半天也挽不上去,抄手夺过那丝缎,娇嗔着转过身子,“好笨的王爷,”一边挽着,红霞早又悄悄染上。
青廷见她抬手间,因本是夏日,所着纱缎就薄,此时衣袖滑到手肘,露出晶莹的一段小臂,纤细的手腕,粉莹莹的肌肤,爱煞了人眼。便用手背,顺着那赛月的皎白,轻轻爬上,一时握住了她双手手腕,便将她背剪着手揽到怀里,子钰娇呼,“王爷……”
青廷蹭着她耳朵,低声道,“你今日犯错,孤还没有罚你。”
子钰双颊艳红,软绵绵贴向了他,“还说呢,王爷皮里阳秋,只会让姐姐们更恨我。”
青廷笑弯了眼,点住她下巴,“啧啧,你也知道我偏心!”
子钰抬起眼儿,看向青廷,清矍的面颊,寒玉一般的眼眸有如深潭,波动着笑意,便眨眨眼,透过一丝狡黠,“怎么办,虽然知道不好,可妾,”声音愈轻,“喜欢您的偏心!”
青廷大笑,将她压倒,“让我看看,你前世是不是只小狐狸……嗯嗯,摸到尾巴了……”子钰娇呼,两人声音越来越低。

一时屋内屋外都是云收雨散,子钰蜷在青廷怀中,把今日给媚兰上坟的事说了,青廷点头,“你早与我说,把她坟墓迁得近些也好,只是你以后再要出府,必得抱备,人也得跟全,不然孤也担心。”
子钰心中甜蜜,悄悄笑了。过了一会,想到寺中那段偶遇,便把这段也说了,青廷听到她斥那王举人,笑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孤的小老虎,可不是活该被斥,你这个小丫头啊,也实是个不饶人的。”
子钰说的高兴,接着讲对霍举人赠银解玉之事,未料青廷却沉了脸,“赠银就罢了,算做一件善事,你怎还想到解玉相赠?”子钰这事本做的得意,此时见他似有不快,却不知为何,想了一下,道,“我见那霍举子气度不凡,很有学识的模样,对丁家也多不满,王爷不是很要用人?便想着若三年后他得中,为您招来……”见青廷微微皱眉,便不再说下去。
青廷深深看向子钰,子钰眼神有些迷惘,小声问,“王爷不高兴了?”
青廷皱眉,半晌沉声道,“你是王府的命妇,这点要时刻谨记,日后不得再有这样的事!”
子钰见他背转过身子,虽没有发怒,却有些害怕,看着他冷淡的背影,她觉得有些委屈,自己这是为了他啊,为何要斥她?而且,子钰也翻过身子,闭上眼睛,想到白日赠银解玉和霍思无抱拳那一瞬,那种壮志酬知己的感觉,子钰悄悄抚上了心口,我真的,好喜欢那种感觉啊!


作者有话要说:美人节快乐哈! 
  扬暗尘
“驾!”北方通往安京的官道上,一匹烈马正在急驰,马背上的人,颠得都快要飞起来,天干日大,马匹所过之处,扬起阵阵沙尘,只隐约可见骑马者棕紫色的校卫服色。路边三两个耕种的农户,都放下锄斧,顺着那尘烟看过去,年长点的一位,咂咂干涸的嘴唇,“要出事咯……”

皇宫。
这日恰是和帝一行随德避暑回京之日,接连两年,和帝的随德之行都比往常短,去年是因着丁家御史一案,今年则是时刻担心北方军务,故也早早回来。
太后心疼,与皇后、贵妃稍作商量,于当日在宫中摆下酒席宴会,权作给他接风,又着人编排了一些精致舞曲,为他宽歇几许。
如此,子钰便同郑氏等人一道,早早的来到宫内。到了太妃的宁寿宫,几个女眷陪着太妃逗话解闷,一段时日下来,太妃虽还不大待见子钰,但见她人前也是娴静知礼,从不争抢风头,加之听说青廷有多宠爱,因此虽照常生冷着,面上也还过得去。
正说笑着,春芜宫的敏如又来了,说是娘娘有请,太妃明显的不大乐意,只不好阻拦,皱皱眉,“你快去快回。”这还是子钰嫁来之后她首次与之说话,子钰连忙起身,受宠若惊般的,“是!”

谁知这一去,多半个钟头也不得回,至午膳时刻,敏如方急急来回,“贵妃娘娘留了刘宜人午膳,饭后即回来。”
太妃便是大不高兴,待敏如走后,嘟下了脸,“个个都是捡高枝的!”
郑氏连忙劝慰,“娘娘,她们毕竟原先是主仆,便多些体己话,也是有的。”
太妃冷哼一声,“哪里有这么多体己?一早晚的常去,你做主母的,凡事也多管管!”
郑氏见说上她了,连忙起身,躬身答是。
谁知于氏忽然冒出一句,“皇上可是已经回来了?”
郑氏一个眼色,于氏连忙打住了嘴,太妃望望她俩,疑惑看向郑氏,郑氏连忙敛目道,“无甚,于妹妹等着宫宴快开,回家照看祉晔。”
这顿饭吃的便有些不痛快。

午膳后,太妃照例要歇歇中觉,因她素喜于氏捶腿,便留了于氏侍候。
郑氏、邱氏也都自别屋休息去了,子钰却还没有回来。当值的小宫女,往殿内各处又添了一些凉香,听着屋外的蝉鸣,不由也靠着门柱口斜眼歪,昏昏欲睡。忽听“咣当”一声脆响,小宫女一个激灵,只当自己犯了何错,就地跪下,刚要口呼饶命,接着又是一声脆响从内寝传来,小宫女一后背冷汗,虽知于己无关,还是把头贴在地板上,不敢抬起。

原来徐贵妃接到兄长密报,似乎是北方的军务有些不妥,特别是军需方面,时有异动,令徐常很是不安。贵妃接到书信,也颇忧虑,因军需上三两个肥缺,恰是为了平衡丁家关系予了他们的,再想到那日子钰代宁王所劝之言,虽为数不多,却越想越觉不对,遂急命子钰前去。恰丽妃回宫后赶来赠礼,见着子钰,又厮混嘲笑了一番,因此两下耽误了些时间。
子钰回到宁寿宫时,太妃等人已经午睡起身,子钰见太妃又冷了脸,于氏一边服侍着,隐有得意,以为是因自己去的久了,但她素来不是喜欢讨当面一时之好的,遂道个饶,就默在一旁。

不多时,便有人来请,宫宴马上要开了。
本次宫宴,正是设在寿玉湖边赏梅的暖坞,今春,太后命人将暖坞拆建了,扩了三倍,又增设了两座附亭,成为一组亭阁,主坞还是在原先的暖阁,但把面湖的一边作为主景台,彻底颠覆了以往向梅之意。
太妃已久不来此,此时一看,当真是人非物也非,又想到以往与先帝在此赏梅的时光,更是五内俱焚,忽一眼看到子钰正别扭的缩在邱氏身后,那怒气,便如灌满了的油桶擦着了火种,腾得蹿爆出来。

子钰确是别扭的缩在邱氏身后,这还是她出宫后第一次见到和帝,本来以为自己把这段全忘了的,在刚才叩拜的瞬间,才发现,所谓忘,都是自欺,那些过往,岂是因你想忘便消失了的?待到他目光轻轻扫过,她悲哀的发现,自己仍能体会得到这轻轻之下,蕴含多少热度。心跳的很慌,好在太妃这桌离主桌不是很近,而且由于座次靠前,反更不容易被那边看到,子钰默默在心中勾画青廷的模样,又往邱氏背后缩了缩。
“妹妹想什么呢,”于氏忽朝她一唤,“还不快起来给娘娘敬酒?”
子钰一看,原是郑氏领头向太妃敬酒,忙站了起来。几人走到太妃案前,郑氏说了祝福的吉祥话儿,太妃便举杯,一一相碰,轮到子钰时,因为她站得最外,前面的于氏或不留神伸了下胳膊,那手中的水酒,就泼出了半杯,恰洒到太妃的衣裙上。

“你做的好事!”太妃一怒而起,子钰连忙跪倒。太妃见她低垂着头,心下厌恨,扶了于氏的手,扬长而去。
因没被叫起,子钰只能继续跪着,过了一会,周围的女眷已经有人发现,悄悄向这边指指点点。子钰低着头,心中已经从刚才的慌乱,到窘迫、难堪,和着种种说不清的情绪,一起堵到胸口。
郑氏跟着太妃去了,邱氏也难坐住,俯下身子轻声道,“娘娘更衣去了,妹妹别急。”
子钰微抬起头,邱氏略有惊奇,她脸上并无泪水,便是连慌乱也无,只是雪白煞人,眼仁乌黑的像雪地中的木炭。
一时太妃更衣回来,见她还是跪在原地,冷哼一声,坐倒了身子,“好一个个贱婢。”
太妃这话说得轻,只有她边上的郑氏、于氏听见了,还有子钰。子钰身子微晃了一下,有东西便如火烧一般,从心底涌出,汩汩得燃向四肢百骸,事到此时,她反而更清醒,深吸一口气,面朝向紧顶着的墙壁,缓缓跪直了身子。

周围的女眷已经从指指点点,到窃窃私语,有两个胆大好事的,借机往这边探两眼,“吓,那不是去年中秋太后娘娘赏赐的……”
“唔唔,贵妃娘娘身边的那个……”

太后本坐在贵妃和丽妃之间,正看那歌舞高兴,此时被丽妃一个眼神,注意到了,当下沉了脸。
贵妃也看到了,沉吟了一下,笑道,“不知我那子钰,又犯了太妃娘娘何不痛快,毛毛躁躁的,这丫头也该罚罚。”
太后哼了一声,“她哪是在罚她,分明是冲我!”还想说什么,想想又忍住了。
丽妃转着眼睛看看她俩,半起身道,“不若我去看看,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干吗非要这般。”
“你坐下,”太后出声止住她,又看了那边一眼,太妃似也正遥遥得往这边看来,心下当真十分厌恶,皱眉道,“以为还是先帝时候么,动辄的撒娇耍痴,哼!”
贵妃的眼神,却飘向了正中。

和帝靠着宝座椅背,手搁在扶手上,和着音乐,边轻打着拍子,一时听得兴起,问道,“老二,你的琴,还能弹否?”
青廷正有些发愣,闻言赶紧起身,“臣弟不碰琴久矣。”
一边的皇后来了兴致,问道,“王爷还会操琴?”
和帝偏头笑道,“呵呵梓童不是京里人,有所不知,朕这二弟,十三岁即琴杀京中二绝,逼得人家远走他乡,不得回来,哈哈。”
皇后见和帝兴致颇高,也凑趣继续问道,“臣妾愚昧,何谓京中二绝?”
青廷摆手笑道,“往事不提也罢。
和帝笑道,“若不是太妃怕你荒废了学业,不准你再碰琴……老二,朕今日却当真想听,可好?”
青廷一愣。
“朕知你孝顺,”和帝说着看向青廷,淡淡道,“你,要不要去问问太妃?”
青廷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顿时闪过万千,不自觉间,暗暗握紧了拳,嘴边泛过一阵酸涩,他,原竟还是万般惦念!
当下刚要作答,忽见邱得意急匆匆从外进入,俯到和帝耳边,和帝一听颜色微变,“宣!”
不多时歌舞散尽,众人都惶惶然不知何事,但见一身着棕紫校卫服色的外男踉跄入内,唬得一众妃嫔女眷赶紧背身掩面。
来人跌跪到地上,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卷书信,举高递上,嘶哑道,“皇上,八百里加急!”说罢趴地晕倒。
邱得意连忙上前拿过,和帝匆匆看罢,“摆驾御书房!”看着跪地的众人,皱眉道,“就在此间,速请泗冲、天余和兵部、吏部尚书过来。”
青廷仔细听着,并不见李霁姓名,正有些沉思,又听和帝唤道,“老二老三,你们也来。”

原来近半年来,大荣与北戎在朔方形成对峙,间或有零星战事,但均不敢冒进。五个通商的镇子,已经全部关停,对大荣还好,只一些皮草商马客少了进项,但北戎那边急需的盐铁却断了供货,遂从今年春末,北戎渐渐蠢动,不时挑衅。
大将军徐常,力求维稳,暗中窥伺时机以进取,然,手下将领中,有三两个见北戎嚣张卖短的,以为徐常犹豫,贻误了战机,多次劝谏一战,给其迎头痛击。
徐常本不以为然,但一月前探子报北戎集结约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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