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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觉到它在召唤我。从出生开始，我就听到了它的呼唤。这是属于我的灵武，我的半身，哪怕我能使用全世界的灵武，却都比不上它一个。”
她微微抬起头来，凝望着窗户，却好像在透过空气，看向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
“就像谢时清对荆舞阳那样，它只属于我，只听从我的召唤，只为我存在……它已经等了我太久，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它。”白溟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角，冷声道，“我忍你一次，不代表我会次次容忍你。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让阿白告诉你我的底线。”
顿了顿，似乎是完全随口问道：“青瞿，协会和我的命令，你会听从哪个？”
手中衣角被抽出的感觉久久停留在皮肤上。青瞿依然半跪于地上，他低着头，没有回答。听少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很久没有动作。
从出生，到死亡，只为你存在，只属于你，因为你的一句话万死不辞，甘心做你的影子，一生不离不弃……
能不能，再等一下。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我也是能够做到一切的啊……
Chapter 40
荆舞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漆黑。
这已经不是最开始那间房间了，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换了地方，手脚依然被束缚着，只是空气中已经不再有那种难闻的气味。
只是她依旧看不见周围的情况。那些人似乎并不希望她了解四周状况，没有一点光。
浑身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发了疯一样疼痛。这还仅仅是疼痛的余韵。在刚才不知多少个小时里，绿倚向她体内注入各种药剂，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切开她的身体，提取器官组织碎片。
和战斗中受的伤相比，这种无止境的折磨才真正是让人绝望的体验。多少次她都以为，自己会这样子死去，可是还好，她终于是撑了过来。
身体依然疲惫不堪，脑子有些不太清楚，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这样恍惚的思维对于逃脱来说是很不利的。更何况碎清霄不在身边，她还被紧紧束缚着。
“果然是迟钝了吗？我已经呆了很久了，你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一个离得很近的声音传入她耳中，那人似乎就站在她的床边。这个音色很特别，清冷得如同无机质玻璃，传达不出任何感情。
“你是谁？”
“我是白溟。”
荆舞阳微微惊讶了一下，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不动声色。她没有想到通灵师的至尊会出现在这里，白溟，这个从来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只可惜，这个环境下，她却没有机会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
“至尊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也是通灵师协会派来的吗？”
“我和协会没有任何关系。”她干脆地说，“我想要去阿斯拉的墓穴。你知道方法。”
不是询问，完全笃定的口吻。荆舞阳了然，她冷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知道……或者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这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白溟说道，“我帮了谢时清，所以你一定会告诉我。”
“你？！”荆舞阳大惊，她用力挣扎了一下，却终究是被束缚的铁链捆在床上，她锐利的目光射向那个她看不见的黑暗处，厉声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给他解了毒缨子的种子，教会他如何使用灵武，还告诉了他通灵师协会的位置。”白溟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荆舞阳挑衅一样扬起一个微笑：“为什么我要告诉你？白溟，你不会以为以至尊的身份前来，我就应该告诉你一切吧？”
“为什么？”白溟似乎微微有些困惑，“我帮了谢时清啊，你的男人，所以作为交换，你应该告诉我的，不是吗？”
“……”荆舞阳难得噎了一下，她发现这个传说中的角色，似乎和她的想象有些不同。
“你为什么要去阿斯拉的墓穴？你难道真的以为，在那里会有世界上最强的灵武吗？”荆舞阳讽刺地说。
出乎她的意料，白溟的声音却很笃定：“不是以为，我听到它在召唤我。它就在那里，等我去接它。”
“……你听得到它的召唤？”
“没错，它在喊我的名字，在梦里，在我看不见光的时候。它说它在终结之地和永生之所等我去接它。所以……我必须要找到那里。”
这一次，荆舞阳沉默了很久。白溟很有耐心地等待着，良久，她听到她微微有些古怪的声音：“你……还听到了什么？”
“它一直在说八个字，我不明白那是什么，直到后来，我从残卷中找到了它们：‘众生之允，王者之诺’。”
直到听到那八个字，荆舞阳的心才终于沉了下去。
“我可以告诉你阿斯拉的墓穴在哪里。”她的声音微微有些疲惫，“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把我的碎清霄带到这里，解开我的束缚。”
“没问题。”
大概是觉得白溟回答得太过干脆，荆舞阳颇有些不太理解：“你能做到吗？难道你不是通灵师协会的人？”
“我不是，只是小青在这里。”她简短地说，“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她的气息迅速消失了。荆舞阳躺在一片黑暗里，忽然轻轻笑了笑。
倒是个有意思的人……五年前没有遇上她，还真的是挺遗憾的。
白溟的速度很快，荆舞阳没有觉得过了很久，她就已经重新出现在身边。她干脆利落切断了荆舞阳手脚上的链条，把手中的碎清霄丢到她面前，迫不及待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荆舞阳慢慢坐起来，把金属护臂套在了手上。才开口道：“那八个字，就是阿斯拉的墓穴的开启方法。”
“众生之允，王者之诺？”
“众生之允，代表着天生通灵师。开启墓穴需要一百个天生通灵师的灵力碎片。可遗憾的是，因为通灵师协会的屠杀，现在仅存的天生通灵师还不到这个数量。”
荆舞阳感到身边骤然升起的一股杀意。
“不过，”她慢条斯理地说，“幸运的是，早在你之前，通灵师协会也开始收集灵力碎片。现在协会会长的手里，有全部的三十七片碎片，如果能拿到手，说不定还有可能。”
“那，王者之诺是什么？”
“王者之诺，就是通灵师之王的允诺。”
“通灵师之王？是你吗？”
荆舞阳冷笑：“怎么可能是我？那不过是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的称号罢了。真正的通灵师之王，数百年来只出现过一个，二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王没有灵武，他自身就是最强大的力量存在。王不喜杀戮，他是以保护者的身份存在的。王……还有一双金色的眼睛，比太阳还要夺目，比钻石还要璀璨。”
白溟慢慢思考着：“你是说……那个人现在是……”
荆舞阳勾起唇角，淡笑道：“没错，你很幸运，你亲手教导了一个新的王——如果你能收集所有的碎片，并且得到谢时清的允诺的话。或许真能找到阿斯拉的墓穴也不一定。”
她慢慢坐起来，胸口的荆幕依然存在，动一下都十分疼痛，她觉得脑子有些混沌，皱了一下眉头，她努力把这种感觉克服下去。
“我要走了。”荆舞阳说，“谢谢你的帮助……不，应该是说，谢谢你的合作吧。毕竟，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见面的不是吗？”
她扬眉一笑，笑容清朗夺目：“——在通灵师协会会长那里。我们就来看一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至尊。”
Chapter 41
黑色的天空下浓云游走着，有隐隐的雷光在云层上方闪动，黑压压的云层下方却是一片惨淡。
海水里如同泼了墨一样，郁重的色彩猛烈拍打着嶙峋的礁石，像是要把山岩击碎的力量，溅出一片珍珠般的白沫。
谢时清在狂风里裹紧了深绿色的帆布外套。他竖起风衣领子，遮住了一半脸孔，又把头上的贝雷帽向下压了压，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终于走到了这里。当年荆舞阳曾经只身杀破千百通灵师，踏着鲜血走出来的地方。如今，他终于也到了她曾经的足迹前。
白溟并没有和他一起。告诉了他通灵师协会的位置之后，她便离开了。出发前他去看望了月城风远，因为之前和青瞿一战中受伤太重，现在他严重冻伤的手脚完全没办法支持一场激烈的战斗。他低气压的沉默了很久，终于傲娇地说道：“我就姑且委托你，代我把小师妹带回来。怎么说也是我教出来的徒弟，不要太给我丢脸。”
所以，站在这里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抬眼望了一下孤高的悬崖上那片建筑群。通灵师协会总部就在那里。据白溟说，悬崖四周都配置了最先进的监视设备，总部的防守更是密不透风。想要凭一己之力闯入，简直难于登天。
不过——谢时清微微冷笑起来——如果是派人手看管的话，突破外围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可是既然是监控设备……很凑巧，他的黑客技术似乎还不错。
他在四周看了一下，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灵巧地在上面装了一个天线一样的东西，打开了电脑。
蓝莹莹的光在他的脸上跳跃着，谢时清紧紧盯着屏幕，看符号一行行跳过去。手心里渐渐捏了一把汗。
通灵师协会的防守果然是很严密的。可是，他们似乎是太过于信赖自己的武力实力，而对漏洞的监控却显得不那么严密了。花了很大力气，谢时清才侵入协会内部网络，他像一条小小的线虫，蛰伏在数据流中，随着数据流动，很快发现了一丝漏洞。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迅速把自己编制好的一个小程序植入系统中。这是一个玩笑一样的小病毒，它会随即出现在网络的任何一个地方，在那里做出信息外流的假象，造成系统警报系统崩溃。协会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它，但是这点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看来老师教的东西也不是完全没用，”谢时清自言自语道，微微笑起来，脸颊上凹进去一个小小的酒窝，“既然肯定会被发现，不如顺便毁了供电系统好了。”
他手脚很快地又在网络其他几个地方装了另外的病毒，这些病毒一般情况下潜伏不动，只有系统发生紊乱时才会趁机大肆破坏。
干好一切之后，他把小巧的电脑塞进风衣里里，站起了身子。压低的帽檐下，一只金色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
他像一只狩猎的狮子一样耐心等待着，过了大约十五分钟，身边的一盏灯忽然熄灭了。
——开始了！
谢时清迅速站起来，沿着灯光已经熄灭的山路，向崖上的建筑群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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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会总部，总监控室中。一个小小的红灯忽然开始闪烁起来。
聚精会神看着仪器的男人猛地一拍桌子，大喊道：“糟了！西南角监控遭到了破坏，有人入侵！”
像是回应他的话一样，整整三面墙的屏幕中，开始从一个地方熄灭，慢慢向中央扩散着。
“不……不对！不仅是西南角，东方、北方都有人入侵！监控装置遭到全面破坏！”
“老大！有警报，供电系统似乎开始不稳定了！”
他们头顶的灯开始一闪一闪的，男人的脸在灯光下显得阴晴不定，他大吼一声：“都不要慌！”
肌肉粗犷的男人站起来，冷笑着抽出了腰间的枪，一边沉着吩咐着身边的人：“告诉青瞿大人，入侵者已经进入总部。我倒是要看看，有谁敢来通灵师协会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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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清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跑着，心脏超负荷的狂跳。
山崖上的一大片建筑群外表都是欧式的别墅样式，看上去典雅又高贵。然而进去后才发现，内部的布置却如同医院和机房一样整齐划一，充满了现代感的冰冷和先进。
他跑过一条又一条走廊，周围的环境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沿路用鬼瞳扫描着灵力踪迹，他现在一定已经迷路了。
头顶的灯光已经恢复了稳定，本来他植入的就只是个小病毒，为的只是不在突入时造成太大损耗，也没有指望能造成多大骚乱。可至少现在，那些人还没办法确定他的准确位置。
荆舞阳到底被关在哪里？白溟也没有说清楚。他只有凭借运气寻找。
谢时清不断低头看着手中的屏幕。他已经把自己走过的路线输入了电脑，虽然不会重新再走一次，可从这些路线的走向，至少可以判断出整个建筑的大致布局。
自己已经经过的路线，仿佛一个巨大蜘蛛网的一部分，密密麻麻辐射状延伸着。每隔一段距离，路边就会出现一个大房间，有时候是会议室的样子，有的时候又好像是档案储存地。但很奇怪，这些地方都没有人。
谢时清再次看了一眼屏幕——如果这栋建筑真的是如同蛛网一样辐射着的，他现在基本已经到了核心部分。
忽然，他听到了从走廊拐角处传来的声音。
因为已经快要到了尽头，根本来不及转弯，谢时清和来人猛地撞了个照面。
那是个拿着枪的高大男人。乍一看到整个人包裹在风衣里、脸都没有露出来的谢时清，那人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意识到什么一样，毫不犹豫端起了枪。
几乎没有思考，谢时清迅疾无比的闪了上去，速度之快几乎没有让那人感觉到自己的近身，他伸出手来，毫不犹豫拧断了他的脖子。
连一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男人的尸体软软倒在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在来这里的路上，他倒是杀了不少狂暴的妖类。可是亲手杀人，还真的是第一次。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心里有着歉疚和略微的不安，他却并没有感到害怕。这对于一个仅仅在三个月以前还是个纯净柔和的校园王子的少年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可是像是有一种更为强大的情绪，把那些所有可能影响他行动的负面情绪全部压了下去。他的胸口鼓动着那种奇异的情绪，像一个新的心脏，一波波把勇敢的新鲜血液输送到全身。让他变得冷漠、坚强、镇定。
是那种名为“守护”的情绪么？
你把自己炼成了一把剑，无坚不摧，却也无处可逃……你能做的就是冲上去，斩杀尽所有伤害了你所守护的东西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请让我更加坚强一些吧。因为在水晶花园外面的世界，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在烈风中屹立不倒。
前面的路口又一次出现了声音。这次是一群人错杂的脚步，谢时清感觉了一下，发现这群人之中有通灵师存在。他的脸上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