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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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空-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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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梁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脑中轰然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那黑袍男子,容颜如霜,黑袍飞扬,凉薄的唇上带着淡淡的一抹轻蔑。大漠辽阔,夜色无边,四周除了风声就是风声,梁灼身后的芦苇雪白的一片婀娜地轻轻摇晃着。
可是,梁灼什么也听不到了,梁灼死死地盯着黑袍男子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大脑一片空白……
“哥哥——”梁灼飞奔过去,双眸含泪紧紧地抱住那个黑袍男子,触动情肠道,“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活着就好,只要你活着就好。”梁灼的眼泪滑落下来,双手死死地抓着那黑袍男子的脊背,呢喃道,“只要你活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变成哥哥也好,墨池也好,我都一样……一样喜欢你、爱慕你。”
眼前是漆黑的风和大漠,天上的月光稀薄而冰凉,梁灼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这一刻,梁灼感觉自己才是真正活着的,天地之间,她此刻只感觉到她拥抱着的这具身体是热的,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活着的。
黑袍男子微微一震,眼睛里闪过一丝暴戾之气,自掌中缓缓升起一圈黑色的光罩,那光罩不大,却是浓黑如墨,一掌劈下去,若是梁灼没有许清池过渡给她的灵力护体,怕只怕即刻便会烟消云散,三界之中化为灰烬。
七宝吓呆了,看着眼前的黑袍男子,咕噜一下跳到了芦苇丛里,再不敢冒出头来。
“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梁灼突然松开那个黑袍男子,一脸泪水地看着他,深情道。
黑袍男子这才看清了梁灼在月光下的样子——
雪白的脸、
漆黑的眼、
火红的唇,
还有那只算得上是半件的火红火红的长袍。
她的饱满血红的唇上沁出血来,洇在下颔处,惨白的月光下,宛若一颗风姿无限的胭脂记号。
风吹过,梁灼修长挺直的一双玉腿在冷风中美得如同匠工用尽了世上最好的白玉,在黑色的大漠上塑下的一座万丈丰碑,只能让人顶礼膜拜,送一世忠心。
黑袍男子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梁灼,眼神带着淡淡的嘲讽,心里暗暗道,此番南界可算是费足了脑筋,先送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异族美人不算,又开始送各路灵掌、弟子,近期风头更加猖獗,竟然给他送来一个号称是玉洁冰清的万年老处女,处不处女的事情他还没有解决,刚想一个人清净清净,此刻居然又如此神速地送来这个主动得让他都始料未及的惹火美人,真是美人计一环扣一环整个就是一个连环美人计!黑袍男子心里暗暗自得,看来平时并没有白宣传,那些乌合之众还真把他当成了一个老色鬼,如此就马不停歇地送美人过来,真不知道下一回又会送个什么样的女人。黑袍男子再细细看了看梁灼,见她眸中盈盈含泪,却让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忸怩做作,而且细细赏去,她的美貌之中又带着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似有别于其他人,黑袍男子心里不禁莞尔一笑,这个也算得上是一件尤物了,做戏竟也能做得如此情真意切,连他也差点给骗了去。啧啧,只可惜,只可惜,黑袍男子嘴角轻轻一扬,眼睛猝然紧盯着梁灼脖子上挂着的青铜吊坠,掌中的黑色光罩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眼睛凝视着梁灼,
“这个是你何处得来的?”黑袍男子一边问,一边伸手在梁灼袒露出来的光洁的锁骨上缓缓游走,冰凉的指尖似有若无地徐徐摩挲着梁灼的肌肤,引起梁灼浑身一阵颤栗,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疑惑道,“池……”
黑袍男子浑身猛地一震,听到了一个让他极其愤怒的音节。这个该死的女人,念得竟然不是他的名字,黑袍男子俯身逼近梁灼,他的鼻子几乎就要碰到了梁灼的脸,压低了声音,隐忍道,“你喊我什么!”
“池。”梁灼浑然不觉来自黑袍男子身上的危险气息,睁大了眼睛,探索似的在黑袍男子的脸上游走,忽然,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瞳孔一紧,朝后踉跄了一大步,颤抖道,“你……你不是池……你不是!”
黑袍男子瞧见梁灼突然这样,以为不过是女人勾引男人所用的欲擒故纵的把戏,不以为意,眼神颇具玩味道,“那你以为我是谁?”
梁灼完全没有听到黑袍男子的话,只是徒然地用双手环抱着身体,低着头喃喃自语道,“都是幻象,都是幻象……父王是幻象!墨池是幻象……你们都是幻象!”说罢,仰天发出一声凄凉的嘲笑声,身子一转,就要朝前跑去。
黑袍男子见她一副失魂落魄亦颠亦狂的模样,一时之间实在弄不清她到底意欲何为,直到梁灼转过身要跑时,才恍然大悟那青铜吊坠还在她身上,立即飞身挡在了梁灼身前,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
梁灼本来以为在子虚崖上清修了一些时日,就能慢慢忘却过去,渐渐做到像许清池所说的无爱亦无恨,做到心如止水。只是此时此刻,她才明白有些事情是根本不可能被彻底的忘记的,它就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暗疾,在任何风吹草动的地方蓬勃再起。梁灼的心陡然从极乐的巅峰堕到绝望的谷底,她抬头凝望着眼前这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脸曾给过她的那些美好,愣愣道,“不是,不是!”
黑袍男子觉得他的思路已经跟不上眼前的这个女子了,他本能的警觉到这一个女子比南界,比冥界、比魔界、比以往任何一个送来的女子都要棘手,他略显不悦道,“不是什么?”
一阵冷风吹在梁灼脸上,将她吹醒了少许,她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眼前的黑袍男子,浅浅一笑道,“什么也没有。”
黑袍男子略微怔了怔,那样的笑,宛如雪地花开,波澜壮阔般凄绝妖冶,却又不带丝毫风尘。
他,终于明白,这个女子,不是任何一条美人计。
“池,他……死了吗?”黑袍男子大脑飞速地旋转了一下,思索片刻,望着梁灼在芦苇荡中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声道。
只是一种猜测,他也没有把握。
果然,梁灼微微怔了一下,还是朝前走去。芦苇荡中的七宝眼疾手快的跳到了梁灼的怀里,如释重负的咕咕直叫。
不过,后来,黑袍男子还是留住了梁灼的脚步。因为他看到了她腰际上挂着的清笛,于是站在那不急不缓地吹奏了刚才那一曲《落花如雪》——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
原来,池,就是他。
“不知公子何人?”
“故人。”
“当真?”
“落花时节又逢君。”
“幸会。”
黑袍男子眼睛始终盯着梁灼脖子上所戴的青铜挂坠,目视良久,终于缓缓道,“这个吊坠……”
这样的声音,温润如玉,清冷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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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青铜坠, 往事纷沓来
更新时间2014222 20:51:07  字数:2659

 梁灼心中忍不住又泛起了一阵涟漪——
如果说,你可以无视一张以假乱真的脸,但是你又如何再有力气去磨灭一个常绕心头的声音。
梁灼实在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第二个哥哥,第二个许清池。哥哥的脸,许清池的声音。
“嗯?”
“这是我从一个水族结界中捡来的,当时是为了抵抗七宝的攻击,结果顺手就带了出来。”梁灼微微低着头,尽量不去看那张脸,因为至少这样,光从声音上来讲,就好像许清池还在她的身旁。
“唔唔”“唔唔”,七宝一听梁灼说到它,兴奋地在梁灼手里跳来跳去,但是大眼睛一对上黑袍男子的眼神立刻蔫了回去,灰溜溜灰溜溜地又重新躲回了梁灼的手心里,愤愤不平的直哼哼。
“这本是灵界历任大祭司交接轮替之时所用的封印,今日这封印在你手上,看来许清池果真是未雨绸缪啊……”
梁灼一听黑袍男子这样说,心里不禁微微一震,连忙抬眸直视着黑袍男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何意?”
黑袍男子道,“你且取下来。”
梁灼自脖颈处取下那枚青铜吊坠,轻轻递给了黑袍男子,眼神焦灼地看着他。黑袍男子接过吊坠,自掌中缓缓腾起一股黑色的光圈,那光圈罩着那青铜吊坠,灵力之强大,甚至于将梁灼硬生生地逼退到三丈之外。
黑袍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青铜吊坠上的刻的那些文字图案,怔怔看了许久,终于缓缓散去掌中的灵力,将青铜吊坠又送还到了梁灼的手里,无可奈何道,“当真是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梁灼见黑袍男子如此一说,不免心中疑惑,但又不便开口,只是接过青铜吊坠又细细看了看,接着又瞥了瞥陡然间一片怅惘的黑袍男子,不言一句。
黑袍男子低声道,“这物叫风情,原本是天下第一剑客风泊画佩剑上的一个挂饰,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徒留镜花水月……”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是这么看不开……”黑袍男子低叹一声,十分惋惜道,“难道真如世人所说,堪透躲不过!”
堪透躲不过,梁灼觉得好似在哪儿听过。还有风泊画、风泊画,梁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画面,却又不甚清晰,只隐约记得是一个极是风雅的男子,梁灼摸了摸脖子上的青铜吊坠,原来这个东西就是他的,可是他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灵界呢?而且还是灵界大祭司交替换接时的封印?梁灼心里不禁泛起一连串的疑问……
“许清池必定在临终前要你允诺他做灵界的大祭司对不对?”黑袍男子接着幽幽说道。
“嗯。”
梁灼心一惊,抬头凝视着眼前之人,他穿着黑袍子的漆黑的影子映在地上,清晰无比,犹如大地般真实。
他终究不是清池,清池是雾里花水中月,永远带着不可逾越的茫茫白雾,那雾气堵得心底疼了,堵得眼睛涩了,产生了荒凉尘世的感觉。
而眼前的人不是,虽然他有着和他几乎一样的容貌,几乎一样的声音,但再多几乎也只是几乎,几乎而已。气质不同,黑袍男子的气质在梁灼看来,更倾向与梁子雄,或者说,更倾向与许冰清……
“也难怪今日这个青铜吊坠非你不可……”黑袍男子轻轻念了一句,打量着看了看梁灼,微微一笑,“这个青铜吊坠几经辗转,却终究难逃宿命……”
梁灼虽然对他的话,不是很明白,但隐隐约约也听出了几分沧海桑田之感,一时之间也不愿多问,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低叹了一口气道,“物是人非,似是而非……也许,这都是天意。天意让生命注定要在日复一日永恒的时间里走向消亡,走向疲倦和懈怠。”
“天意?”黑袍男子微微一怔,眉毛一扬,目光如炬地看着梁灼,沉沉道,“我从来不信什么天意!”
“哦……如此也好。”梁灼望着他轻轻一笑道,“我还有要事要办,就此别过。”
黑袍男子一双星眸凝视着梁灼,道,“姑娘体内灵力太过强大,还是早日将它疏散了才是。”
“无恙。”
“姑娘做事如此消极,难道就不怕家里亲人挂心吗?”
梁灼停下脚步,悄然道,“亲人?我孤身一人,自己也不知道哪里还有亲人。”
黑袍男子怔了怔,沉默不语,眼神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回过神淡淡道,“这样,我将刚才那首《落花如雪》教予你。”
梁灼茫然地看了看他,黑袍男子已经拿出先前那管黑玉洞箫徐徐吹奏了起来。梁灼愣了愣,也连忙在身上找来找去,找得七宝都没地方睡觉了,瞅了瞅黑袍男子,又望了望梁灼,哼唧一声扑到了芦苇荡中。
最后,梁灼也只找到那只青玉清笛,她看了看,终于放至唇边……
砌下落梅乱如雪,拂了一身还满,离恨恰如春草,渐行渐远还生。
……
黑色大漠之上,冷月,残沙、红衣、黑袍、一笛,一萧。
黑袍男子轻轻瞥了一眼梁灼手上的青玉清笛,道,“许清池他是……怎么死的?”
梁灼迟疑了一下,那一段痛彻心扉的记忆不禁又重新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过了片刻,她终于略略深吸了口气,收起青玉清笛,缓缓道,“自化在清水墓中。”
黑袍男子听到梁灼这句话,脸色微变,极为惊讶,淡淡道,“顽儿执迷,执迷不悟……”
梁灼一听,诧异地看着黑袍男子,见他面容看上去与十五六岁少年无异,即使脸上威然内敛的神情令人知道他必然不止十五六岁,但最多也是和初蕊夫人等人平辈之人,难道他比许清池还要年长吗?怎么倒喊起许清池顽儿了?
黑袍男子并没有注意到梁灼探寻的目光,负手立在冷风中,沉吟半响道,“看来,你是要去找阿鼻大帝了?”
梁灼淡然道,“是。”
黑袍男子目光从梁灼脸上略略拂过,皱了皱眉道,“可是如今三界大劫在所难逃,人妖鬼魔殊途同归,即使你找到阿鼻大帝也是于事无补。”
梁灼说,“难道连阿鼻大帝也不行吗?”
黑袍男子微微一笑道,“不行。”
梁灼一听,不禁沉默了下来,心中思绪翻飞……
就在梁灼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听见大漠之上隐约有人飞过,梁灼侧耳倾听,那人步履虚浮,御风飞行之时风波甚大,看样子应该是刚刚习得灵力的三等弟子又或者是凡胎肉骨学习灵术之人。
天色已经隐隐露出一线曙光,大漠上的风也格外的轻柔了些,梁灼面朝着刚才那个女子飞过的方向,愣了片刻,又重新运行了一下体内的灵气,觉得不似先前那样炙热了,于是转身向那黑袍男子躬身拜别道,“告辞。”
“七宝,将面具寻来!”
“七宝!”
……
七宝围着梁灼没有戴面具的脸傻愣愣的看着,一个劲地唔唔叫,直到被黑袍男子的眼神秒杀回去。
梁灼从七宝手里接过那个面具戴在脸上,踮脚一跃,便朝前方飞去,七宝尖叫着在后面唔唔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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