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倾国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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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倾国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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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隐山的人都知道,顾清歌没事就喜欢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草药,谁要是被她盯上了,不死也能折腾掉半条命。

陆行风立马摇头晃脑:“非也,非也,吾是好心提醒小师妹,小师妹非但不感激吾,反而横眉冷对吾,吾的小心肝着实碎了一地。”

顾清歌白眼,笑的不怀好意:“那好办,让师妹把师兄碎了的心好好粘起来就是了。”

陆行风惊悚的后退一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还是让它碎着吧。”说完黯然的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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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歌低眸垂首的迈进了听竹轩。

陆行风说的不错,今日她必有祸事降临,因为顾亭生早就等在那里了,等的那个人自然是区区不才顾清歌是也。

“师父。”责罚难逃,她乖巧伶俐的跪在了他的面前,抓住先机。

座上的男子一身白色长袍,眉目清俊,面无表情,默默的看着少女。少女垂着头,如绸缎般的青丝尽数垂在两侧,露出颈后一截白皙的脖颈。

顾清歌素来都只着素衣,虽掩去了夺目的风华,却别有一番清灵的韵味,仿若刚出水的芙蕖,浅淡不失清雅。这种清华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过于浓艳,少一分则过于清淡。这种美,应该只存于古诗词中,可偏偏眼前就有一个。

顾亭生想起了初次相见的情景,那日的她一身红色盛装,站在琉璃火之中,胸前绽开的血花开到极致,魅惑着世人都随她坠入修罗地狱。

顾亭生有些恍惚,只觉得面前的少女和五年前的那个身影怎么也无法重叠起来。

许久不见回应,顾清歌微微抬起头,琉璃般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异彩,很快就消逝掉,不着痕迹。

“师父,徒儿知错了。”她复垂眸,低声道。

顾亭生回神,看着面前的少女,手指轻叩着桌面,清雅的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淡淡问道:“哦?错在何处?”

“弟子不该不经师父同意私自下山,不该私自带人上山,请师父责罚。”

顾亭生却笑了:“倒是很有觉悟。”

“请师父责罚。”顾清歌咬牙。

顾亭生很满意的看着她总是充满着狡猾算计的眸子里因为他而多了一分害怕却又大义凛然的光芒,看了看左手边的门规,又看了看右手边的戒尺,很好心的破例让她自己选:“说吧,认打还是认罚?”

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自家师父竟会如此开明。抬眸看向顾亭生,想要确定他今天是否出门摔坏了脑子。

顾亭生的脸一黑,分明就是看出了她小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但触及到她眼中的小心翼翼,又隐忍了下去,只是淡淡的问道:“怎么?不好选?需不需要为师帮忙?”

顾清歌噎了一下,问道:“敢问师父,认打如何?认罚又如何?”

顾亭生又笑了,笑容愈加柔和:“清歌,你觉得为师会那么好心的告诉你这只狡猾的小狐狸?”

顾清歌气结,反驳:“清歌才不狡猾,狡猾的是师父。”

顾亭生笑的更加开心。她说的不错,雾隐山上,她顾清歌谁都敢整,唯一不敢下手的就是顾亭生。

别看顾亭生表面看起来温润如玉,实际上是个心狠的主,光“剑神”这个名号的得来,也不知踩了多少人的尸体和鲜血,顾清歌当然不会傻到自掘坟墓。在雾隐山上他是师尊,是打是罚,他一个人说了算,任你有多少颗七窍玲珑心,在他手底下绝对讨不到好处。

她就是用这张无辜的小绵羊面具骗了无数人,顾亭生不禁啧啧叹道。

顾清歌心知已无转圜余地,在心里快速的合计了一番,认命的道:“我认打。”

“不悔?”顾亭生温和的问。

“不悔。”顾清歌咬牙。

顾亭生不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她的选择。拿起右手边的戒尺,轻轻的在手心处敲着,目光却不离顾清歌。

顾清歌咬牙站起,小心翼翼的走到顾亭生面前,闭上眼睛认命的伸出自己的手掌。

顾亭生看着她莹洁如玉的手掌,有片刻的怔愣。

顾清歌掀开一条眼缝,见自家师父失神的盯着自己的手看,忍不住唤了声:“师父。”

顾亭生回神,低声道:“清歌,这么多年了,你一次又一次的逃跑,究竟要罚多少次,才肯真心实意的悔过?”

顾清歌回道:“师父知道的,只要是清歌认定的事,清歌打死也不回头。”

“包括心底的恨么?无论多长时间都无法消磨?”

顾清歌抿唇,不回答。戒尺啪啪几下落在手掌,钝痛蔓延,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始终没有这样做。

“换手。”打了约摸十来下,顾亭生吩咐道。

顾清歌认命的递上左手,啪啪又是几下接连落在掌心,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顾亭生停止了动作,将手中的戒尺甩了出去,抬眸定定的看着顾清歌,道:“清歌,你记住,但凡有为师在的一天,你就别动离开雾隐山的心思。”

顾清歌微微的笑了,依旧不说话。

顾亭生有些烦躁,道:“先下去吧,给手擦点药。”

擦药?连皮都没有破,又何需擦药?顾清歌转身,唇角微勾。她选打而不选罚,赌的自然是顾亭生的不忍,而这次,她又赌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濡以沫,相忘江湖


顾清歌将房中的蜡烛都点亮,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沉焰,提了自己的药箱,从中摸出一把匕首放在烛火上烤,出声解释道:“你伤口上的腐肉要割掉,腿上的骨头也要重接,不过你放心,我用的药都是极好的,不出一个月,定能活蹦乱跳。”

回眸看了少年一眼,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又道:“我现在要动手了,虽然跳崖是你自找的,终归是因我而受伤,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苏沉焰沉着的点头,仿佛浑不在意。顾清歌有些气闷,道:“我现在是要割你的肉,难道你不觉得很害怕?就算你不觉得害怕,至少也该做做样子,你这样我会很没成就感。”

苏沉焰立刻露出满脸惊恐的神色,防备的看着她。

顾清歌满意的笑了,柔声安慰道:“乖,别害怕,我下手很轻的哦,用了麻药,也不会很疼的。”

苏沉焰黑着脸的看着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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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割完腐肉,上好药,接完骨头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顾清歌抹了抹满脸的冷汗,回头去看苏沉焰,却见少年一如当初般云淡风轻,好似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

顾清歌不由的叹道:“苏苏啊,你坚韧的不似常人啊……”

拍了拍手,开门,走了出去,苏沉焰望着门口的眸光陡然深沉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顾清歌带着两个下人走了进来,苏沉焰收回目光,恢复了当初的模样。

顾清歌对那两人道:“你们俩把苏苏抬到留芳院中,记住,手脚放轻一点,要是弄疼苏苏,我跟你们拼命。”

那两人忙不迭的点头,轻手轻脚的去抬苏沉焰,顾清歌笑眯眯的对苏沉焰道:“明天我就去看你,别害怕,雾隐山的师兄弟都很和谐的。”

苏沉焰被抬去了留芳院,看着门匾上的字,苏沉焰抚额。

留芳院,果然是顾清歌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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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留芳院。

夜色如泼墨,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墙上落下,推开一道窗户,翻了进去,停在床边,默默凝视着床上的人影。

即使是闭着眼睛睡在黑夜中,苏沉焰也能强烈的感觉到那人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不断的逡巡。

顾亭生道:“我不管你是从何处而来,接近清歌有什么目的,我警告你,不要妄想打清歌的主意。”

苏沉焰没有回应他,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顾亭生又道:“你可以留在雾隐山,也可以入我门下,但凡日后让清歌伤心,我必不会饶过你。”

苏沉焰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绵长的呼吸声似乎在告诉顾亭生,他现在正在睡觉,没空理这些……

顾亭生看了他一会儿,又沿着原路,转身消失在窗口。白色的人影一消失,床上的红色人影倏然坐起,在黑夜中睁着一双清亮亮的眸子,勾了勾嘴角,邪气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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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顾清歌便来到留芳院替苏沉焰复诊,上完药吩咐一些饮食禁忌后,顾清歌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道:“苏苏啊,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那件事吧?”

苏沉焰抬眸,以眼神询问。

顾清歌跺脚,气闷:“你居然忘了!你居然忘了以身相许的这件事!”

苏沉焰眼中划过了然的光芒,沉静点头:“我没忘。”

顾清歌舒了一口气:“没忘就好,等你伤一好,就要付诸实行,否则又该忘了,真是的,什么破记性……”

顾清歌忿忿的走远了,看着她消失在院口的背影,苏沉焰敛容,整理衣襟抬步便往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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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隐山下,一道青色的人影从树荫中走出,恭敬的跪在红衣少年面前。

红衣少年指尖夹着一方纸笺,递给青衣人,道:“青衣,替我仔细查一查她的身份。”

青衣低头看手中的纸笺,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顾清歌。

他点头:“是,殿下。”顿了顿,又道:“钟小姐有话要属下带给殿下。”

苏沉焰点头,青衣道:“钟小姐说殿下您……从来不懂得爱惜自己,这次为了接近顾亭生又把自己伤的这么重,她说……希望您能好好照顾自己,日后不要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了。”

苏沉焰眼中亮起柔和的光芒,点头道:“告诉晚秋,我很好。门内可有大事发生?”

青衣摇头,道:“门主说,这次殿下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生死门随时效劳。”

苏沉焰笑了:“是么?那么他也是这样承诺君师兄的了?”

青衣诚恳的回道:“属下并不知晓。”

苏沉焰道:“好了,你先走罢,记住,有事飞鸽联系,事情干得利落一些,不要让雾隐山上的那群人察觉。”

“属下明白。”青衣起身,纵身掠开几丈远便不见了。苏沉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面上似笑非笑,朝雾隐山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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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苏沉焰的伤完全痊愈。

顾清歌甩了药箱喜滋滋的坐到他面前,有些紧张有些期待的问道:“苏苏啊,还记得你曾经承诺过我什么吧?”

苏沉焰愣了一下,最后认命的点点头,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你现在就要我兑现承诺?”

顾清歌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今天晚上吧,此事要秘密进行,千万别让师父和几位师兄知道了。”

“为什么?”苏沉焰奇怪。

“他们会觉得我偏心啊,况且,以身相许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就这样说定了啊。对了,苏苏,你晚上有时间吧?一定先要好好沐浴一番,嗯,做这种事情还是干干净净的好。”顾清歌自言自语的离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外,苏沉焰起身走到合欢树下。

留芳院中种着合欢树,果然是顾清歌才能做出来的事。其实他并不知道,是顾清歌知道这种树叫合欢树后,央求顾亭生将院子的名字改成了留芳院,理由是这样做才应景。

扑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沉焰伸手,白鸽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取下信,默默的看着鸽子消失在天际,青衣做事他向来放心。

纸条在白皙的指尖展开,上面只有三个字:赵倾城。

赵倾城,赵倾城……颠倒众生,祸国妖孽。

苏沉焰笑了,眼神晦涩,嘴角微勾,像某种蓄势待发的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相濡以沫,相忘江湖


夜色深沉。

一条黑影鬼鬼祟祟的摸进了留芳院。院中只有一间房子亮了灯,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连带着落在窗棂上的人影都有些恍惚。

顾清歌眯着眼睛狡猾的跟只小狐狸似的,猫着腰往苏沉焰的房门口踱去,刚伸手准备敲门,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朝着窗户边踱去。窗户并没有关上,正中她的下怀。娇俏的身影轻轻一跃,便落进了房内。

苏沉焰早就察觉到院内有人,而且也知道那个人是顾清歌,目光落在门上,就等着她推门而入,却迟迟不见动静,于是微感疑惑,谁料一转头,少女竟从窗户中翻了进来。

“你……”少年的脸隐隐出现了一丝裂纹。

“我……”顾清歌眼珠子胡乱转着,嘿嘿笑道:“我没找到门。”

苏沉焰抚额。就知道不该期待她的答案……

“逗你的。”顾清歌咯咯的笑了,手托雪腮在他对面坐下,“你不觉得这样才够刺激吗?”

“……”苏沉焰赞同的点点头。

顾清歌的目光落在了苏沉焰的身上。

此时的苏沉焰应该是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些水汽,头发半湿半干的搭在身上,墨黑如玉,衣襟半开半敞,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

顾清歌的目光移到了他白皙的脖颈上,咽了咽口水,看起来就像是深山里的妖精遇见了可口的食物。

苏沉焰觉得自己这个比喻还是非常恰当的,因为此刻顾清歌盯着他的目光几乎都在冒着绿光了。苏沉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顾清歌觉得自己吓到了美人,于是清了清嗓子,安慰道:“我知道这个事会有点疼,不过你不用怕,我会很小心的。”

会疼的那个人好像是她吧。苏沉焰不说话。

顾清歌鬼鬼祟祟的摸到窗边,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最后又踱到苏沉焰面前,轻声问:“那个……你准备好了吗?”

苏沉焰很想知道顾亭生是怎么教育顾清歌的,抑或是,在东凌王宫中,她便已经如此豪放了。

颠倒众生,祸国妖孽。他突然觉得世人用这八个字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尽管她现在正在对着他傻笑,他却精明的看到她傻傻的笑容背后的绝代风华,这是属于倾城公主独有的。

顾清歌看了苏沉焰一会儿,觉得他眼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于是脸一沉,不乐意了:“你后悔了?”

苏沉焰一愣,摇头。

“那开始吧。”她转眼又换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无知的孩童。

苏沉焰低头看自己的衣襟,修长如竹的手指扯开腰带,眼中风情流转,迷离而魅惑的看着顾清歌,在顾清歌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个翻身将顾清歌压在了身子下面,哑着嗓子开口道:“那我们便开始吧。”

顾清歌愣了,张大着嘴巴瞪着这个毫不客气压在她身上的少年,有些歉意的道:“我知道现在天色不早了,你有些困意也在所难免,但今天可是试药的大日子,你且忍一忍,等试完了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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