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倾国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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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倾国聘-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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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已经停了,晴光普照大地。军旗招展,南风靖远眺盘龙山的方向,眼中有着深深的担忧。顾清歌已经去了五天,这五天以来盘龙山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无数次想领军攻上去,但又想起顾清歌的话,她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沉住气等她的消息,她要他相信她。

“回来了,回来了……”身边的亲兵跌跌撞撞跑来,带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顾清歌平安归来。

顾清歌也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盘龙山的那群盗贼愿意和朝廷合作,接受朝廷的招安。

与此同时,京师传来南风拓病重的消息。

大军回朝。

顾清歌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手中的匕首已被捂得温热。匕首是苏沉焰送给她的,上面刻着他的名字。他让她等他,可是他错了,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心中早已做了决定。

帝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中,京官接连被刺杀的案子愈演愈烈,每个人都陷入极端的恐慌中,害怕接下来死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无论如何,南风靖不费一兵一卒便成功收服青州盗寇之事将这份恐怖冲淡了点,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废太子南风川的禁足令没有取消,他仿佛一下子沉寂了下去,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皇后也没翻出什么风浪来。

顾清歌有些奇怪,就像是一局棋,已经到了收尾的部分。谁是博弈人,谁是棋子,明明都已经分的很清楚,她还是有些身陷迷局的错觉。南风川的隐忍让她觉得很不安,因为他根本不可能是轻易言弃的人。

进宫面圣,圣上龙心大悦,将端王府上上下下都赏了个遍。南风靖显然很高兴,酒醉之后拉着她说了很多话。顾清歌仔细分辨着他话中的真情与假意,就像是被蛇咬过一次的人,她无法卸下所有心防用真心面对别人。

于南风靖,于她自己,都不过是对方的一枚棋子而已,谁能保证自己到最后不成为弃子,所谓爱情,不过是一味暧昧的添加剂,因为这个存在,他们的关系更加牢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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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城的河面开始解冻,柳树抽出新芽,空气中隐隐的有了春的味道。青衣收好怀中的信函,往清媚居中走去。

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身为影卫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息。已到了苏沉焰房间外,伸手叩门,那人让他进去。刚推开门便有劲风袭来,青衣下意识的避开,只是对方的速度太快,鞭梢还是擦过他的脸庞,划下一道血痕。

青衣惊了惊,看清女子的脸庞后似是明白了什么,认命的跪在地上,道:“不知青衣犯了什么错?”

苏沉焰淡淡的看着他,不说话。钟晚秋收回长鞭,走到他跟前,将他怀中的信函抽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递给苏沉焰。苏沉焰没有看信,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他。

青衣垂首,面色一片灰白。他是慕容羽赐给苏沉焰的贴身护卫,一来是供驱遣,二来是为了监视。苏沉焰心里自然也明白,他向来自傲,不介意“物尽其用”。

青衣心知事情已到了摊开来说的局面,他早已料到今日的结局,倒也不吃惊,只是心里觉得有些苍凉。

“两个选择。”苏沉焰将一把剑扔到他面前,“第一,你死;第二,完完全全为我做事。”

青衣睁大眼睛,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苏沉焰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低声笑了笑:“其实你将我没死的消息告诉慕容羽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青衣的身体微微僵硬着,似乎想拿起地上的那把剑,却终究灰白着脸一动不动。

苏沉焰笑了笑:“看来你已经做好了选择。”

“青衣愿供殿下驱使,万死不辞。”

“对啊,活着多好,活着才有希望。”他蹲在他面前,伸手拾起那把剑,眼神凌厉,“但愿你为我办事时不是这般贪生。”

青衣身体剧烈一震,抬头对上他狠戾的笑容:“青衣愿将性命交付于殿下。”

“傻瓜,我又没说不信你,起来吧。”苏沉焰眼中的狠戾倏地散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青衣从地上站起来,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殿下,圣上有密令让属下交给你。”

苏沉焰接了信函,匆匆阅览了一遍,脸色越变越难看,钟晚秋忍不住问道:“苏师兄,怎么了?”

“慕容羽以皇位威胁让我速速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执子之手,与子同归


大雨滂沱。

一辆马车停在顾氏医馆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个红衣男子,撑开一把油纸伞,他走进医馆内。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医馆内并没有什么人。

“苏公子,你来了。”苏沉焰也算是顾氏医馆的熟人,所以他一来刘三叔便很自然的和他打招呼。

“清歌在吗?”

“在里边。”

苏沉焰收了伞往内堂中走去,顾清歌正捧着一本医书在看。

“三叔,有病人来了吗?”她抬眸问,看清来人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这是两人自从盘龙山一别后的第一次见面,本来以他们的关系进行到了这种地步,苏沉焰以为他们见面后会有所不同,只是顾清歌的表现实在太淡定了点,让他微微有点不爽。

苏沉焰上前夺走她手中的医书,略带挑衅的看着她。

顾清歌抚额:“苏苏,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孩子气了?”

苏沉焰展颜一笑,忽然将她拉入怀中,暧昧的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那清歌喜欢什么样子的我?”

顾清歌挣了挣,没挣开,问道:“你来找我必定是有事吧,不要拐弯抹角了。”

苏沉焰弹了弹她的额头,低语:“我要走了。”

“什么?”顾清歌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要回北川了。”

顾清歌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道:“那……祝你一路顺风。”

“应该是我们,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就出发。”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顾清歌缓缓从他怀中钻出来,认真的看着他:“苏沉焰,我不会跟你走。”

“你必须跟我走。”苏沉焰脸色冷了下来,“顾清歌,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或许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我再重复一遍,我不会跟你走。”她的脸上有淡淡的倔强的神色,毫不回避的直视着他的眼睛,“苏沉焰,你了解我的,我说不走便是不走,你便是将我打昏,只要我醒来,我一定会回到南昭,爬也要爬回来。”

“顾清歌!”他被她气得连连发笑,“你好本事!”

“不要闹了,心平气和的说话不好吗?苏苏,你就要回北川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以为我想跟你吵?”他扬眉淡淡反问,将心头的那股怒气压下去,握住她的手腕,“我不放心一个人留在南昭。”

“那么你留下。”

“你明知道不可能,我这次回去有很重要的事。”

“那你走吧,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她平静的回道,眼中无悲无喜,仿佛根本不在意。

“好,我走。”他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转身,淡淡道。

顾清歌没有出声挽留他。

他拿起油纸伞往外走,一刻都没有回头。

顾清歌重新拿起那本医书,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风雨声,她有些茫然的想,他是生气了?他一向霸道无理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次怎么就乖乖的走了呢?他这一走,两人何时才能见面呢?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吧……她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到了,慌慌张张的站起身,冲了出去。

雨声淅沥,极目之处皆是一片茫茫的雾气,哪里还有红衣男子的影子?

他怎么会走的这么快?

顾清歌呆呆的望着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雨水。

明明已经想好,最后一次告别一定要和他好好的说话,两人怎么还是吵架了呢?他不知道,她还有好多话要和他说,可是面对他的时候又无从说起。他们之间总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怎么也到达不了彼此的心房,即使是拥的最近的时候。

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这种情绪一旦生根便如决堤之水,有什么东西再也掩饰不住,她发狂的冲进雨中。

她忽然觉得很害怕……如果这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她为什么就没有好好的同他告别呢?

“苏沉焰,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她失神的喃喃。

“清歌。”身后忽然有人唤她。

她僵了一下,转头看他。苏沉焰快步走上前,将伞遮在她头顶,斥道:“怎么不打伞就出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马车上,雨水噼里啪啦砸在车顶上,几乎要将他的声音淹没,可是她还是听得很清楚,即使他的语气很凶,她还是觉得想笑,想好好的笑一次。

“你怎么了?”他看着她怪异的笑,心里有些发毛。抓起袖子为她擦去满脸的雨水,勾唇笑得风流百转,“既是舍不得我,又何必赶我走?”

“苏苏……”她话还未说完,他突然低头,以唇封住了她的话语。灵巧的舌头描绘着她的唇形,霸道的气息在口腔内蔓延,他粗暴的侵略着她的每一寸土地。

“清歌,等我。”悠长缠绵的吻结束后,他堵住了她所有的动作,定定的看着她,道。

她眼神闪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把伞塞到她手中,转身上马车。顾清歌呆呆的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的容颜永生永世的映入脑海中。忽然,她道:“等一下。”

苏沉焰转身看她。

顾清歌飞快的跑进屋内,过了一会儿,苏沉焰看见她手中似乎捏着什么东西出来。她惶然张望,看见他还在,略放下心来,将手中的竹管塞进他手中,低声道:“这里是南昭重要将领的名单,苏苏,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它。”

苏沉焰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你要谢的话就去谢我的四师兄展笑云吧。”

苏沉焰对她微微一笑,放下车帘的瞬间,吩咐身边的青衣:“你留下来暗中保护顾小姐,顺便帮我看着有哪些人跟她接触过。”

“是。”车内人面无表情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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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沉焰离开后的三天,顾清歌都没有回端王府,而是缩在顾氏医馆里一步也不出门。南风靖找过她两次,但两人在一起也不过一个时辰南风靖便又匆匆离开了。

青衣将自己的身影隐匿在浓密的树荫中,略感到奇怪。忽然,一道身影掠入院内,青衣惊了惊,刚想起身,猛然一道疾风袭到眼前。来人出招既快且狠,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震惊之余微微感到心寒,顾清歌身后竟然藏着这样的高手,而这一切,苏沉焰根本不知道。不出三招,他被来人击中肩井穴,昏迷前的一眼看到的是顾清歌漠然的面孔。

“怀远,够了,别伤他性命。”

“是,公主。”黑衣青年站到一边。

顾清歌确认青衣确实是昏了过去之后,才直起身子看向怀远:“有新消息过来?”

怀远摇摇头:“属下是来替一个人送信的。”他从袖中掏出一卷羊皮纸递与她,“公主看完这个自然就明白了。”

顾清歌匆匆展开羊皮卷,略略浏览了一遍,身体不由得一僵,脸色变了几变,到最后用也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问怀远:“这一切可是真的?王兄他……还活着?”

怀远慎重的点点头。

“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顾清歌握紧手中的半张藏宝图,霎时泪流满面,万事都可造假,这半张藏宝图却造不了假,因为它就绘在赵慕紫的背上。

“殿下吩咐过怀远,不许怀远告知公主此事,以免误了公主大计。”怀远低头道。

“带我去见他。”她抹干净眼泪,道。

怀远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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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时,一辆马车驶出了盛安城。马车停在盛安城西郊的一处废弃的庄园前,顾清歌从车中下来,由怀远引路往园内走去。

圆子被废弃已久,其内蛛丝网结,灰尘都蒙了厚厚的一层。怀远停下来,低声道:“殿下就在里面,公主请。”

顾清歌停在门外,忽然有些不敢上前了。从收到藏宝图到现在,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她害怕其实这就是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初,而她对赵慕紫的思念会日盛一日,到最后,溺死在这种绝望中。

“倾城,进来吧。”从里面传来一道沙哑的声线。

顾清歌的手抖了抖,终是推开了那扇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的门,看清那人的背影后,她不由得一僵,声音飘忽:“三师兄?”

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恍若冠玉的面容来,笑了笑:“是我,清歌。”

“你……”她一时有些茫然,“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三师兄傅云深,也是你的王兄赵慕紫。”紫衣男子微微一笑,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倾城,你好好看一看,我还是你的哥哥,这么多年来,除了变老一点,其实我的样子都没怎么变。”

顾清歌呆呆的看着那张明明很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面容,惶惶然不知所措。

他上前两步,却见她向后一步,眉目间不觉有沉痛之色:“倾城,我还活着,不好吗?”

“哥。”她似恍然醒悟,眼泪瞬间就滑出了眼眶,猛然冲向他的怀抱,而他早已张开手臂,像对待着稀世的珍宝一般将她纳入怀中。

这个怀抱还是如昔的温暖,他的笑容依旧如昔的明亮,只是,东凌已经不在了,而他们,也已长大。

“倾城……”一声满足的喟叹从他喉中溢出,“我等这一日已等了太久。那日在雾隐山上,你将我拒之门外,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

“哥。”她终于忍不住低低的抽泣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那日,我领一支军队出去截杀七国大军,我也以为我死定了,是祁国的丞相救了我。他让我用他儿子的脸活了下去,真正的傅云深早已死在一场江湖决斗中。他将消息瞒了下去,幸亏傅云深从前不怎么出入朝堂,才没有人认出我来。”

“祁国丞相为何要救你?”

“你可还记得母后在嫁给父王前曾是江湖中成名的侠女?她曾经救过祁国丞相一命。”

“这么说来倒是母后救了你。”她低低一笑,抹干净眼泪。

“倾城,你长大了。”他叹了口气道。

她抬起头,从他怀中挣出,脸色红润:“哥,我们很快就能报仇了。”

赵慕紫目光一滞:“南昭太危险,你不能再待下去了,先跟我回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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