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泸与田邓夫妇相顾羞愧失色,不知所措。
“小祺他爸,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对不起顾家呀。。。。。。。”田瑾尖笑声低沉下来,形似疯妇痴语,只是反反复复地喃喃念叨。
“哭什么?”田泸老脸阵青阵白,忍不住一拍几桌,喝叫道:“难道为了一个要死的人还要把田家的家当全填进去不成?这事由不得你,就这么定了。”
田瑾又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厉笑声复转高亢,凄不可闻:“好,好,好,我这就把这条命还给你们田家。。。。。。。”
她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猛地戳向自己心口。
三人见她忽然自尽以命相抗,不禁骇得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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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亲情之殇(下)
“铛。”
眼看尖刀戳及胸襟,一枚小物从斜刺里迅急射来,田瑾手腕斗然一麻,尖刀脱手飞出,夺地一声钉在几桌木腿上,嗡然轻颤。
见田瑾安然无恙,田邓夫妇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他们首先想到的竟然都是一个念头…………田瑾如果在这里自杀身亡弄出人命案,警方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到时不仅田光旺要坐监,田瑾丈夫的全部医疗费用于理于法田家也势必无法再推脱,却并非是担忧田瑾的性命。
田泸吓出了一身涔涔冷汗,终究是自己的骨肉,他无论再薄情亦未残忍到活活逼死亲生女儿的地步,心惊之余拍几怒喝道:“田瑾,你是疯了不成?”
田瑾面若死灰,只是木然望着客厅入口方向。
一个面容清俊的年轻人缓步踏入客厅,深邃如海的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悲哀与愀怆,凝定田泸,涩然道:“你就是田泸?”
田泸给他清冷的眼神盯得心中莫名其妙地发慌,不由自主点点头。
邓美芬高耸眉黛叫嚷起来:“喂,你是谁?怎么未经许可就擅自闯入他人私宅?”
年轻人没有理会她,再朝田泸凝视了片刻,蹲下身去拔出几桌木腿上的尖刀,用食指和中指微微用力一夹,坚硬的尖刀刃体顿时从中断作两截。
见他露了这一手,还欲叫嚷的邓美芬倒吸了一口凉气,即忙噤口。
田光旺强自镇定,拿起旁边的电话喝问道:“你到底是谁?到我家有什么目的?快说,否则我报警了。”
田泸终究年长识广,冷静后皱眉说:“小伙子看来不是等闲人,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你们放心,我没有恶意。”年轻人瑟然摇头,眸中怆意更浓,慢慢地说:“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你们一个是我外祖父,一个是我舅父,我能拿你们怎么样呢?”
众人顿即惊愕无比,愣愣地盯着这个陌生之极的年轻人。
一直呆呆望住他的田瑾突然激动地叫道:“子岩。。。。。。你是三姐的孩子子岩。”
“是,小姨。”年轻人凝望这张与记忆中母亲依稀仿佛,却又满面憔悴、鬓际已微有银丝略呈衰态的颜容,陡然一阵心酸,轻轻点头:“我是游子岩。”
“子岩?”田泸惊愕之后微有些意外,亦有些惊喜,起身道:“你跟你爸到国外一去就是十几年,怎么也不回个音讯?你爸呢?”
“我爸早几年就去世了。”游子岩淡淡道。
“你爸也去世了?”田泸一怔,微是唏嘘道:“那你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罢,怎么不早些回来?”
游子岩默然。
田泸意识到什么,老脸一僵,尴尬地道:“子岩,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的时间不长。”游子岩语气依然淡然无波:“不过,已经足够让我明白了很多事。”
田泸登时一窒,忽然发觉自己在这个外孙面前竟然一句话都再讲不出口。
田光旺插进话强辩道:“子岩,你刚回来,不清楚状况,可能误会了,这件事其实不是你听到的这样简单,也不是大舅我不愿帮你小姨,实际上,我们为你小姨父已经耗尽了财力,再要帮下去就得变卖家产了。。。。。。。”
客厅外这时忽然传来一对男女的嬉笑声:“明良,这颗钻戒我戴着漂亮吗?”
“当然漂亮。”
“哼,你就知道敷衍人家,一颗光秃秃的戒指漂亮什么呀?没有项链、耳环配衬,又怎么见得了人?别人指不定还会说我充面子戴假的。”
“啊。。。。。。我知道了,你不就是要耳环项链吗?好,明天我就帮你买,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亲一下奖励一个。。。。。。。”
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田明良搂着一个摩登女郎嘻嘻哈哈走进来,原本红光满面的田光旺一张圆脸更是红得要渗出血来,戛然住口。
“诶,顾祺不是刚拿了钱走吗?怎么他妈又来要钱了?”田明良一眼看见还跪坐在客厅中的田瑾,面色顿时一沉,怒气冲冲道:“咱们家可不是开金矿的,哪有这么多钱打发叫化子。。。。。。。”
“啪。”
一声脆响,田明良应声滚落在地,张嘴吐出一大口夹着几颗牙齿的血沫,片刻间一边脸便充气般高肿得象个猪头,痛得狂呼乱叫,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欠奉。
摩登女郎尖叫起来,邓美芬亦尖声叫嚷:“儿子你没事吧。。。。。。?”怒瞪住游子岩叫道:“你,你怎么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田泸与田光旺父子大是心疼,但看见游子岩的脸色,皆无由地缩口不语。
游子岩面若寒冰,心中的寒意却比面上更要冰上几分,这些一个比一个无情寡义、嘴脸丑陋不堪的亲属让他失望痛心得到了极点。
“就算真的要变卖家产治病,只要能够救回亲人的生命,难道还不值得吗?”游子岩哂然,又冷冷地宣布:“田家的后代不认这个小姨,我游家认。这是第一次,如果下一次再让我听到这样的污辱,那么,他就不用做人了,直接投胎去做畜生罢。”
田瑾伏地失声痛哭起来,余人纷纷避开他的眼神,无人敢直面这个小辈。
“小姨,我们走罢。”游子岩俯身搀起田瑾,步出田家,自始至终就从没叫过一声外公和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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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是姨父顾远生的病情之严重危急还是出乎游子岩的预料。
顾远生被有毒的化学物质灼伤了全身的大部分皮肤组织,而且毒素还渗入了内脏,不仅要大面积换肤,亦需要尽快移植肝脏。但小城的医疗水准根本无法信任这样高难度的手术,顾远生住进医院已经有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完全只是在拖延而已,在治标不治本的情况下,他的病情逐渐加重,再不及时进行手术,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当省城医院的专家给出诊断报告后,田瑾与顾祺两母子如闻晴天霹雳。
专家表示内地的医院做这种手术的风险性很大,善意地帮他们联系了香港一家国际知名的大医院。
于是,游子岩匆匆拜祭过母亲,便带着小姨一家大小紧急赶赴香港,怀着别样的心情离开了阔别十余载,却又无法令他产生留恋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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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东方之珠(上)
如果要排榜统计全世界人口密度最高、人气最旺盛的地区,香港旺角的弥敦道、窝打老道、亚皆老街与太子道交叉点周围一带当之无愧要列入前三甲之内。
香港,号称购物天堂,而这里,则称得上是购物天堂中的伊甸园了。各个店铺里摊贩上售卖的世界各地不同特色的货品几乎能满足所有消费偏好,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免除关税的泊来品,性价比划算得难以置信。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些真正物美价廉的走私品,让人根本无法抗拒它们的诱惑,这才是造成这儿如此热闹繁荣的根源。
从油麻地、旺角、太子三个地铁站任一一个站口出来,人与车立即便像泛滥的潮水一般扑面涌来,各种各样的招牌、幌子甚至露天便利店大模大样地直突出到路中央。
初秋时节,正是夏季大减价的最后一波高峰期,到处都是人、人、人,举目望去,除了人还是人,你推我攘,个个都失去了理智,象不要钱一般疯狂抢购着林林总总的各种商品,游客和摊贩们扯着嗓子吵架一样高声讨价还价,商家喇叭里播放的喧嚣吆喝声从早到晚无有止歇,极之嘈杂,气氛之狂热足以令初来乍到者吃惊得目瞪口呆。
而这样一个鱼龙混杂混乱不堪的复杂地界,当然亦无疑是某些人心目中如鱼得水的天堂之所。
萧布从拥塞得如沙丁鱼罐头般的人潮中挤出来,闪到一家客流量相对稀疏一点的店铺中,抹去额上的汗水站到冷气下,抖开襟口让冷气吹入,舒舒服服地叹了一口气。
“小布丁气色不错啊,今天一定抓了几条大水鱼罢?”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伸出来,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掌。
萧布疼得一咧嘴,差点给这一巴掌拍趴下,转过头去愁眉苦脸道:“赖哥,你老人家轻点成不成?我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能顶得住您这如来神掌的摧残么?”
“妈的小兔崽子,竟敢绕着圈子诅咒你赖大爷。你赖大爷我正当青春年少的大好花季,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采过人,哪里有半分糟老头子的模样?”一个棱眉尖鼻的光膀子壮汉冲他怒目而视。
风采过人?萧布瞅瞅壮汉两边臂膀上的左青龙右白虎,又望望尽量远离这家伙的顾客,在肚子里嘟囔了一句:“你NND臭癞皮虾,风采吓人还不多。”
当然,这话只能不出声地腹诽一番,萧布堆出一脸的笑,扬手在自己脸上虚拍了一巴掌,迭声恭维道:“是、是、是,是我嘴臭,赖哥你大人大量,别跟小子计较。”
“老子也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壮汉脸色舒畅了许多,翻翻白眼伸出一只手说:“拿来。”
萧布看看四周,陪着小心迟疑地道:“在这里?不大好吧?我怕坏了规矩,要不我们去。。。。。。”
“妈的,给我就行了,哪有这么多罗嗦?”壮汉不耐烦地打断他:“快点,我还要去找那几个小王八羔子。”
萧布在心里又狠狠问候了他老母几句,才犹犹疑疑把手伸进怀中拿出一个皮夹子。
这只皮夹颜色鲜艳,样式精致,一个男人怎么会用这样的女式钱夹?明显属于他人之物。
这是萧布刚才的战利品,得手后自己也尚未检视过,正要打开过过目,壮汉癞皮虾已经迫不及待地劈手夺过。
“娘的,确实是条大水鱼。”癞皮虾从皮夹中麻利地抽出一迭大钞,又粗又短的眉梢都笑得扬了起来,飞快地将钞票塞进口袋里,顺手把空皮夹子拍到萧布手中,满意地说:“小布丁,你这小鬼头活计做得真不赖,眼也忒毒,一瞅一个准,难怪六指金老夸你是他的头马。”
萧布哭丧着脸说:“赖哥,你这样做我没法跟金叔交待呀。”
癞皮虾瞪眼训斥:“妈的,你把空夹子随便扔到什么地方就行了,难道那个老残废还会知道么?”
萧布脸都苦了:“赖哥,你不知道,谁能瞒得过金叔他老人家?上次黄皮私下藏了一块金表,结果被金叔查出来,打得他三天都没吃下一口饭。。。。。。赖哥,你就好歹放我一马吧,要不然,我就只有请出赖哥你的名头请金叔饶命了。”
癞皮虾脸色稍变了变,鄙夷道:“瞧你小子这熊样,亮出老子的字号六指金那老残废还敢怎么样不成?”
他转了转眼珠子,又拍拍萧布的肩说:“不过,你小子平时还算孝敬,赖哥也不忍心看你受罪,这次就算了。”
萧布从他手里接过几张票子,巴巴地说:“赖哥,再多给点,少了也不好交差啊。”
“就你小子事多。”癞皮虾不豫地再抽出两张钞票来,抖着手说:“再多就没了,小布丁,你不是总央求我给你介绍几位大佬认识吗?告诉你,这钱我是准备今晚请一位大哥喝酒宵夜的,你就不想去么?”
萧布没作声,这只癞皮虾已经不知道诳了他多少回了,吹嘘认识多少多少个大哥级的人物,结果每次带来的都是跟癞皮虾自己差不多档次的小瘪三,骗他的钱大吃大喝不说,还把他当狗一样地吆喝使唤,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就想骂娘。
估摸着癞皮虾也有点不好意思,一张老脸难得地红了红,干笑了两声才讪讪地道:“小布丁你也别在意,那会儿你赖哥我不也是刚进堂口吗?谁知道那些个王八蛋全是混吃混喝的主。。。。。。不过。”
癞皮虾得意起来,挺挺胸自豪地说:“这次可不一样了,生哥的鼎鼎大名你小子不会不知道吧?这次我请的就是他。”
“你是说三江会的双花红棍生哥?”萧布眼里放出光来。
癞皮虾脸上大有光彩,不屑道:“当然,除了他整个港九还有谁敢称生哥?”
萧布搓搓见了汗的手,紧张地说:“赖哥,你看这次能不能也带上我去见识见识。。。。。。”又迅速低声说:“明天咱们还在这见,行不?”
癞皮虾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大刺刺道:“你小子还真是个算盘珠子。。。。。。行,赖哥今晚就带上你好了,不过到时你小子可得机灵点,别落了赖哥我的脸面。”
萧布把脑袋点得象鸡啄米。
“好了,你先去吧。”癞皮虾挥挥手说:“老实点照规矩来,不要在店铺里做活。”
走在路上,萧布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当空的烈日也不是那么难奈了。
生哥,三江会的当家双花红棍,那是何等威风显赫的身份?
萧布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前不久见到生哥的情景,那次三江会的龙头大哥楚丁山老爷子来这里巡视,负责贴身护卫的就是生哥。当时生哥戴着一副墨镜,身着笔挺的黑西装,那高大威猛的气势就别提了,就连癞皮虾的大哥强牛在他面前也跟条哈巴狗似的。
如果这次自己乖巧伶俐点,一旦入了生哥的眼说不定就会收下自己做跟班小弟,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不但可以摆脱六指金那老家伙的控制,以后更有机会成为三江会中有头有脸受人尊敬的人物,萧布美滋滋地陷入了憧憬中,仿佛看见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
对了,第一次拜见生哥总得孝敬点什么罢?萧布忽然想到了这件事,不禁暗骂自己糊涂,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关键环节,自己怎么就疏忽了呢?真TMD兴奋过头了。
萧布决定今天再多干一票,不过,得小心点别让金叔发觉了,那个老不死订下的狗屁规矩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到这里萧布啐了一口,一天最多只能做三次活,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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