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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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人格-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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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你小子要失算了。”张如鹏道,眼光变得狠厉了。

“什么意思?”大兵省得张如鹏发现什么了,惊声回头,然后看到,一辆警车驶到了饭店门口,远远地那位饭店的丑妞指着两人的方向,警车立时鸣着警笛,呼啸着朝两人驶来了。

两人眼睛瞪大了一圈,没成想在这小阴沟里翻船了,相视一眼,然后下意识选择了最正确的方式,异口同声道:

“快跑!”

话落人跑,两朝着路沿下的滩地,撒丫子就奔,奔得还真不慢,等警车驶近,那两个王老板报案卖赃车的“贼”,已经跑得只剩下两个小黑点了……

第084章方识其难

大店乡,38公里。

姜佩佩驾驶着MINI下了高速,沿着标识往前开,速度放慢了,再走一段,导航的信号消失了,眼看着天快黑了,她拿着手机拔着大兵的号,一接通就脾气大发地吼着:

“嗨,你逗我玩呢是不是?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人?到底在哪儿呢?”

“乡路上,你到哪儿了?”

“我也在乡路上,过了标识牌了,有快十分钟了。”

“那就快了,我在路边点了堆火了,你只管往大店乡开。”

“好……吧。”

手机扔到副驾上,她一踩油门,急速向前,边前行边嘟囊骂着:贱!贱!贱!!

不知道是骂南征,还是骂自己,反正是心情格外地坏,这两天打电话,他不是根本不接,就是推托有事,避得远远的,今天一接到他的电话,姜佩佩却像神经质一样,想都不样就来接人了,现在想想不对了。

就是啊,姐的矜持呢?姐的高傲呢?真没出息。

说不清是好奇,还是喜欢,反正她来了,她处在一种既有恼怒,又有期待的心态里,那个像谜一样的男人,说不出什么地方吸引着他,反正和他在一起觉得很轻松,当然,也很快乐。

车又驶不到十分钟,终于看到了路边的火焰,凫凫地冒着烟,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条孤零零的路蜿蜒在山地丘陵之间,她放慢了车速,快到火堆旁时,路下草丛里跳出来一个人,向她挥舞着手臂。

“南征?”

她愣了,下意识地踩了刹车,泊车跳下来,眼睛直了,眼前的南征,像从地里刨出来的一样,一身土一头灰,脸上污七八糟的,衣服还挂破了几个口子,疲惫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姜佩佩愣了下,旋即狂笑起来了,笑得前附后仰,花枝乱颤,这画风太过滑稽,她都想像不出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

“有水么?”大兵问。

“有。”姜佩佩笑着跑到车后,打开后备,刚准备取,大兵已经伸手自取了,提了瓶隔空一扔喊了句:“接着。”

还有人?姜佩佩侧头一看,哎妈呀,还有个不如大兵的,像只大狗熊钻上路面了,拿着瓶水,仰头咕嘟一口,基本就见底了,那威猛样子吓了姜佩佩一跳,她看看那位,看看靠在车边,也猛灌水的大兵,好奇问着:“谁呀?”

“我一哥们。”大兵道,此时张如鹏上来了,又拿一瓶,拧盖就喝,大兵指指姜佩佩介绍着:“我一姐们。”

这介绍,等于没介绍,张如鹏嘿嘿一笑点头示意,看得姜佩佩浑身起鸡皮疙瘩。

“别害怕,他也是警察,我以前的教官。”大兵道。

“我怕什么?”姜佩佩强自镇定了句,纳闷地问着:“怎么了这是?整成这样?”

“奔了十几公里呢,没喝着水,这一路水源都不敢喝。”张如鹏打着嗝,这口气缓过来了,大兵也长舒一口气道着:“差点被人追上……哎,谢谢啊,佩佩。”

“那干什么了?你们不是警察么?”姜佩佩更奇怪了。

这事怎么说呢?张如鹏害羞地低下头了,想出手赃车,被人给举报了,特么的这说是警察办的事,能信么?大兵却是脸不红不黑道着:“说来话长,我们暂时斗不过犯罪分子,所以就采取了战略撤退……快上车,把我们送回来。”

说着一骨碌起身,张如鹏从路下提回了两人的行李包,上车却让他有点不好意思,这位女士干净整洁的车里,飘着香水味道,两人就这么拱进来,简直是两头猪钻进闺房了,还好姜佩佩很大方,和张如鹏客气道着:“没事,没事……我哥们的哥们,也是哥们,我叫姜佩佩,欢迎您到岚海来。”

“我才不愿意来呢,他把我拐来的。”张如鹏悻然道,这一路不断突破底线,他都快萌生退意了。

“东西拿来……废什么话啊,才这么点小挫折就懊丧,让人家姑娘笑话你呢,亏你这么大个。”大兵回头拿着东西,顺便刺激了张如鹏一句,听得姜佩佩奇也怪哉了。

这到底谁是谁的老师啊?好像反过来了。

车疾驰开往高速,大兵却在忙着打开微型电脑,联结着手机信号,把录下来的照片、视频打包,一古脑往回传,那些装备怪模怪样的,让姜佩佩老奇怪了,她顺便问了句:“什么东西啊?”

“电脑啊,你不认识?”大兵笑道。

“啊呸……我问你传什么东西呢?”姜佩佩道。

“鄂澜山上拍的照片,初步的。”大兵道,回头看了张如鹏一眼,怕张如鹏多心,解释了句:“没事,大鹏,佩佩是自己人,要不是她,我还想不到这儿呢。”

“啊?就是上周咱们说的那个?”姜佩佩惊讶问,倒不惊讶内容,而是惊讶,这就干上了,大兵低头道着:“对,不过我提前告诉你,你不能乱掺合……哎对了,你见我妈了吗?”

“现在才想你妈来?什么东西,自己溜了,还说和我一起逛省城了。”姜佩佩一提这事,又火了。

大兵却是安慰道着:“别这样嘛,大不了回头真陪你逛省城。”

“啊呸,谁稀罕似的……告诉你啊,回去给我加油,白跑一趟啊。”姜佩佩怒道。

“成成,没问题。”大兵安慰道。

但也就仅限于安慰,安慰时连眼皮都不抬,几次瞥到大兵这么专心,看都不看她一眼,姜佩佩是真怒了,她道着:“成什么,成心是不是?到底干什么了偷偷摸摸的?”

“哎呀……我都成这样了,你给点同情心嘛,差点被人扣大店乡里,你是不知道,我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你啊……一说你拍马就赶过来了,把我感动的,简直都无以为报了。”大兵恬着脸,这次是说好听话了。

“哼,这还差不多。”瞥一眼的姜佩佩终于找到满足感了,她笑着道着:“出来几天嘴溜了,会糊弄人了,再来几句,我拍马这么快赶来了,多来几句拍马屁的。”

“这还用拍马屁吗?没看到你的美貌,把我老师震惊的到现在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叫惊为天人啊。路上我还想了句歇后语来着,形容你的,想听不……叫西施坐飞机,美上天了啊。”

大兵兴之所致,满口马屁滚滚,姜佩佩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浑然忘了刚才的怒火中烧了,只有张如鹏在车后郁闷抚着脸在想着:

这狗日的骗不了坏人,哄女人倒是有一套,还把老子当道具。

……

……

天色将晚的时候,匆匆梳理了收到的资源,尹白鸽从车里出来了。

地点是津门市南浦园小区一幢楼,她是步行进去的,在楼门禁上报了名字,门开了。

边走边熟悉着要见的人,姓凭,名吉星,年龄61岁,退休前是缉私总队的技侦处长,技术警衔很高的一位,不过从任吉星的履历上看,尹白鸽却没有发现什么可圈可点的事迹,是从主任科员开始,一步一步熬到退休的。当然,这同样无可指责,大多数在机关的内勤,都会沿着这条不起波澜的路,走到职业的终点。

乘电梯到楼层,任吉星已经等在门口,笑呵呵的一位老人,满头华发,保养得很得体,把尹白鸽请进屋,尹白鸽还没开口,任吉星倒笑呵呵地说了,大驾莅临,尹处长可是203专案的功勋人员,怎么想起我这个退休老头了。

反过来,本想恭维人员的,倒先被恭维了,尹白鸽不好意思道着:“任老,您这是笑话我呢,我这点事算什么。叫我小尹吧。”

“不不不,干事的人吧也不算少数,但能成事的,就绝对是少数了。好,就叫你小尹,你可让一批前面冠个‘老’字的无地自容啊。”任吉星笑道。

老伴倒茶了,把两人请到了书房,退休的日子过得蛮舒服,家里花鸟虫鱼一应俱全,书房里多数是养生和营养学的书,落坐下来,任吉星笑着单刀直入了:“别客气,能帮上忙,是我荣幸。”

“您这样说才是真客气。”尹白鸽提着电脑,拿出来,又拿出来DV来了,老头纳闷一下,尹白鸽解释道着:“我可能得录点,要请教的是专业问题,我怕我回头解释不清楚,不介意吧任老,我只录音。”

“那这是……”任吉得有点惊讶了,这肯定是事关重大。

“有关稀土。”尹白鸽道。

“哦,那就确实太专业了。”任吉星道,看看尹白鸽,像不信任似地反问道:“这个,你可以直接咨询缉私总队的同志啊。”

“问题是,在位的,我信不过。这话难听了点,但目前,我只能这么做,找一位旁观的、找一位没有职位牵挂的咨询……您不介意吧?”尹白鸽轻声道,看着这位缉私老警。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任吉星笑了笑道着:“好吧,看来你成事也不浪得虚名啊,方向正确……录吧,有人听我老头骂娘,我求之不得呢。”

“好,开始前,我请您看点东西,刚从鄂澜山上提取回来的。”尹白鸽道。

她把视频,画面,一一给任吉星展示,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有些地方甚至是不忍再看,快进过去了,哎声和叹气不绝于耳,看到末了,任吉星的唏嘘声音已起,他喃喃道着:“作孽啊,作孽啊,不过几十亿的利润,可能要十倍,百倍地代价才能把环境恢复……一代人作孽,可能要祸害几代人啊,稀土是战略资源啊,这是毁灭式的盗挖啊……”

唏嘘到气喘,愤怒到流泪,老人的情绪半天才稳定了一些,他从书柜的底层,找到了几件蒙尘的地图、笔记,在桌上摊开,尹白鸽轻轻摁了录音键,郑重地听着。

“……在稀土的提取过程中,要先用硫酸铵浸泡土壤,形成硫酸稀土和氢氧化铵在土壤里,再经过草酸或者碳铵的沉淀,变成草酸稀土或碳铵稀土,这基本上完成了从开矿到取矿的全过程,留在土壤里的是硫酸根和铵离子——化肥的主要成分,但若浓度太高,会把植物的根都要烧掉……据环保部门测算,稀土行业每年产生的废水量达2000多万吨,其中氨氮含量300mg/L~5000mg/L,超出国家排放标准十几倍至上百倍……最严重的问题仍然是水土的氨氮污染,因为土壤里氨氮超标,下雨的时候被冲刷到农田里,农田也会受污染……”

任吉星侃侃讲着,对比着尹白鸽带来的鄂澜山区的资料,一样一样解释着,这是个怵人听闻的故事,不仅私挖盗采,即便就企业开采,也是像“搬山运动”一样对生态环境毁灭性的破坏,标准的方式是,把整个山头扒光,地表裸露风化,好多年之后,依然寸草不生。

心痛是肯定的,可为心痛的事做了什么?尹白鸽小心翼翼地问着稍歇的任吉星道着:“……据我查到的资料,邻省和我省两厅,对稀土走私的打击力度也是相当大的,但并没有发现大宗的、成团伙、存时长的地下渠道啊,特别是我省,根本不是主产区……我想问的是,如果说在我们省有成规模的走私,您觉得可能吗?”

“在利益的驱动下,一切都有可能。”任吉星直观道。

“但鄂澜山一带的产量会有多少?”尹白鸽反问,似乎盗采,并不足以养起一个规模化的走私。

说到这个问题时,任吉星的表情凝结了,仔细地看了尹白鸽几眼,那眼光,让尹白鸽明显觉得有问题了,她示意着:“要不,我关掉录音。”

“你这录音做什么用?”任吉星问。

“有一线的同志在调查,可惜的是,他们和我一样,是稀土盲。”尹白鸽道。

“那就不用关,但接下来都是不负责的话,你们自己求证。”任吉星慎重道,他展开地图,在赣南市画了一个圈,笔直地连了一条线,这条线通过鄂澜山、直达岚海、津门出海口,而大店乡,就是这条直线的中点,尹白鸽惊讶道着:“您是指,大店乡除了是产地,还有可能是一个中转点?可能吗?”

“利益驱使下,一切皆有可能,白云鄂博的稀土矿还从广西走私到越南出境呢,南部沿海在稀土的执法上已经经历了数年磨练,水平要高出很多,我们在寻找新的途径,他们也同样在寻找新的走私渠道,如果放在东部沿海一带,如果从以前的空运、集装箱运变成化整为零,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以前吨价是两到三万,现在可是涨了十倍了。”任吉星道。

“可现在国家对稀土都是配额生产啊,从主产地走私可能性不大吧?”尹白鸽不信地道,大兵给的消息就够她消化,谁可知道,那仅仅是个开胃小菜。

任吉星慢慢地笑了,笑着告诉她:“你可以查一下权威统计,201*年,全国非法稀土矿产量估计有4万多吨,违规冶炼分离产品有5万多吨。相比之下,全国稀土指令性生产计划的企业分别生产稀土矿产品、冶炼分离产品7.6万吨和8.2万吨。也就是说,违法产出,和合法生产,几乎是五五之数……另一方面,出口税号、产品目录跟不上行业发展。业内人士指出,稀土有17种元素,性状和用途差异很大,出口的稀土产品也有上百种,目前稀土出口税号却只有50来个,目前在出口管理上,却仅将稀土产品简单分为氧化物、盐类和金属三种,可能专业人士,都分不清不同种类稀土之间的差别。”

“对呀,如果限制出口的中重稀土,混杂在普通出口产品里,会不会……”尹白鸽狐疑道。

“肯定会,也肯定有。”任吉星道着:“指令性计划的含义是,针对某个企业,比如今年上半年,只允许你生产一千吨,可这只够企业三个月的开工量,如果按计划来,那得辞退工人,否则还得发工资,交保险;机器停产还存在锈蚀的问题,更难办的是,万一到恢复生产,可能一时半都招不到人……我参加过稀土生产安全检查,大部分都没有那么规矩,完成指令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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