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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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美人-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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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下,那条面瘫又难看的破鱼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根本就没有事事报备的必要吧,和什么人相处和什么人同处一个屋顶下,根本就是他个人的自由嘛。 

  尽管在心底这么响着,叩门声想起来的时候,江霖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等他老大不情愿地慢慢挪过去把门拉开了,才看到景嵘一张云淡风轻的笑脸,「贤弟。」 

  景嵘的笑意还来不及收回去,门就在他面前「嘭」地一声合上了。 

  江霖背靠着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那一刻一定是他眼花了,才会看到那个大麻烦的脸。江霖认真的纳气吐气了半天,才又一次把门拉开了,果然门口什么人都没有了。江霖「哈哈」地笑了笑,拍了拍胸口,却听得背后一声「贤弟」,顿时吓得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景嵘立在他后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出来拉他,道:「我见贤弟惊慌失措,才从后院的门绕进来的,没事吧?」 

  江霖叫他给拉起身来,却恍惚记得后院的门明明是他早上出门之前就锁上了,难不成是景嵘会穿墙术遁地术?这可比那个只会做饭跟泼水的阿鱼潇洒多了啊! 

  「我、我没事,只是大哥怎么会特意过来……」 

  「瞧你这傻小子,」景嵘笑着把那两贯钱放到他桌上,「人走了,钱却落在了人家那里。」 

  江霖这才摸一摸腰间,发现那沉甸甸的两贯钱果真是让他丢了,粗心大意到了这个地步,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他连忙拿过一贯钱来交到景嵘手里,「这就当是我预支给大哥的租钱了。」 

  景嵘愣了愣,叹道:「贤弟果然是不拿我当自家人了。」 

  「哈?」 

  「自家兄弟,哪里有放租收租的道理。」景嵘语气凝重起来,「这传出去,人人都会笑我苛刻自家弟兄了。」 

  「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江霖也实在再想不出字句来和他拽文了,只得嚷道:「真传了出去,难道不应该是人人都笑我占大哥的便宜吗?!」 

  景嵘听了这话,倒反而笑了笑,那狭长的眉目顿时带了点媚气,逼近了他轻声道:「只要为兄情愿,那又如何?」 

  江霖往后退了两步,一时有些语塞。正在这时,虚掩着的房门也「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应声而入的是把自个儿遮得严严实实的阿鱼,手里还提着两壶花雕。 

  景嵘维持着那逼近江霖的姿势,转头眯起眼睛看了阿鱼一会儿,然后笑道:「这位是?」 

  江霖连忙一矮身窜到了阿鱼身边,掩饰尴尬一般的数落道:「他、他是我家的下人啦。你也真是的,叫你去买个小酒,竟然这么久才回来,这个月的工钱又不想拿了?!」 

  阿鱼只直勾勾地看着景嵘,景嵘也笑着回望着他。 

  江霖生怕这一妖一不明生物再等下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大事来,连忙往外推着阿鱼的肩膀,「不如你先出去逛一圈,过会儿我再……」 

  「老王八,你来了。」阿鱼盯着景嵘,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第四章 

   

  景嵘略微变了变脸色,皱起眉毛,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霖吃了一惊,这么一个翩翩佳公子,怎么看都叫人没法和王八联系到一起吧?!不过看起这情景,两人分明就是旧相识,搞不好阿鱼根本就是为景嵘所伤。但现下阿鱼的这幅样子,恐怕景嵘也认不出来,这么一来,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江霖连忙伸手捂住阿鱼的嘴,嗔怪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他有些尴尬地转头对着景嵘笑道:「他、他的神志有些不正常,见着个人就是王八虾米水母什么的,大哥不用见怪。」 

  景嵘笑着点点头,道:「也是个可怜人。难得贤弟菩萨心肠,愿意收留他。」 

  阿鱼叫江霖捂着嘴,也老老实实地没再动。江霖朝他呲了呲牙,才放开了手,哪晓得手还没拿下来,阿鱼就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你几时认了这老王八做大哥的?」 

  「不、不得无礼!」江霖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吓了一跳,不由得拔高音调喝了他一声,道:「今天景公子是我们的贵客,可不许你再胡言乱语了。」说罢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阿鱼瞧着他,就兀自收了声,把那两壶花雕放到桌上,坐下身把黏到他身边的卉宝抱到了膝盖上。他一言不发,气氛就更僵,还是景嵘先开口道:「这孩子生得这般可爱,莫非是令郎么?」 

  江霖笑着搓搓手道:「可不是嘛。」他扭头冲着卉宝,「卉宝,叫伯伯。」 

  卉宝在阿鱼怀里扭捏了半晌,等到阿鱼低下头去跟他说了些什么,小家伙才探出小半个脑袋来,喊道:「王伯伯。」 

  「哪、哪里是王伯伯?!」江霖大窘,见着立在一边笑容都僵硬了的景嵘,就更觉得尴尬,「小混蛋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卉宝窝在阿鱼怀里,也并不怕他,只搂紧了一点阿鱼的脖子贴得更紧了。江霖的巴掌刚扬起来,就看见了阿鱼不卑不亢地瞥向他的目光,顿时就软了下去,只敢嘴硬道:「一会儿客人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贤弟说得极是,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站在一边的景嵘尴尬地笑了笑,拱手道。 

  见他自己提出要走,江霖不免宽下心来,但还是将客套话在嘴上打了个滚:「大哥……不留下来吃个午饭吗?反正我们几个也吃不完……」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景嵘看了紧盯着他的阿鱼一眼,拱手笑道。 

  江霖见景嵘倒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却也只好赔着笑又坐下了身。 

  有外人在,阿鱼也就没除掉脸上的遮掩,只一口一口喂着卉宝把饭吃完了。江霖这才拍了拍心口,但见他明显有些不乐意,也没敢再喝那两壶花雕,只好夹了几筷蔬菜到景嵘碗里。 

  景嵘只报以个文质彬彬的微笑,视线却没离开过阿鱼,道:「你不吃么?」 

  江霖连忙又夹了些菜到他碗里,想转移他的注意,劝道:「他不饿,大哥不用太在意。」 

  景嵘笑道:「午时都过了,哪有不饿的道理。饿着人家,可就是贤弟你的不对了。」 

  「他一直都吃得比我们晚些……大哥不用……」 

  这边江霖还在苦苦阻挠,那边阿鱼就动手除了脸上的遮掩。见着阿鱼那遍生鱼鳞的脸,景嵘倒似乎是呆了呆,而后才仿佛若无其事一般地点点头,「来来来,大家一起吃吧。」 

  江霖见他似乎是真没瞧出阿鱼来,连忙解释道:「他生了种怪病,只怕是这怪样子吓着大哥,才不让大哥瞧……」 

  「哎,大家都是一家人,」景嵘笑了笑,「哪会计较这区区的皮囊呢。来,吃饭吃饭。」 

  等到吃过饭,景嵘就要告辞,江霖应酬几句就要起身送别。阿鱼伸手把他拦了下来,道:「我去吧。」 

  江霖还来不及拦他,阿鱼就已经跟在景嵘身后出了门。 

   

  阿鱼跟在景嵘身后默不作声,景嵘摇着把折扇不紧不慢走着,他就亦步亦趋跟着;景嵘停下步子来,他就也站定了。 

  景嵘一合扇子转过身来,笑道:「几日不见,怎么生分到了这地步了?」 

  阿鱼瞧着他,冷声道:「我几时与你这老王八很熟了?」 

  景嵘一张俊脸刷地一下就变白了,却还是忍着抽搐着的额角,颤声道:「小、小煊洌……你再这么激我的话……」 

  「不是老王八,那便是老乌龟了。」阿鱼动也不动,嘴上倒是半点也不含糊。他话音未落,景嵘已然出手直扣他命门。 

  阿鱼虽勉强躲过了,却让景嵘给搭住了气脉,边抚着下巴边叹道:「我这贤弟也真是,怎么待你的?修养了这些时日,法力连半点都没能恢复。」 

  阿鱼挥开他,道:「与你有何相干?」 

  景嵘逼近他,阴森森地笑道:「当然与我有干系,现时现日你这么孱弱,若是死在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山精树怪手里,传出去我还有脸吗?」 

  「你要杀便杀。」阿鱼颇不耐烦地,「何必废话连篇。」 

  景嵘笑着凑过去,「怎么行呢。所谓决斗这回事,当然是要公平行事。我一贯行的端坐得直……」 

  「我倒真没见过歪歪扭扭的王八。」 

  景嵘气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尽管嘴硬,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你这小混蛋抽筋剥鳞!」 

  他话锋一转,伸手摸了摸阿鱼的脸,「不过你这个样子,真是……确实要先剥鳞去筋才能下得了锅啊,啊哈哈哈哈哈~」 

  「确实不如你,刷刷王八壳就能直接蒸了。」 

  「你也够了吧?!说来说去就盯着这一点说!就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不是王八!」 

  「乌龟。」 

  「也不是乌龟!」 

  阿鱼径自收了声,景嵘满腔怒火,这才稍微平息了一点,就听得阿鱼一声:「杂种。」 

  「……」 

  江霖正抱着卉宝坐在门槛上晒太阳,突然听得远方一个炸雷。他连忙抱起卉宝要进屋,抬头看看,却依然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卉宝,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江霖狐疑地看着卉宝。 

  卉宝摇摇头,继续掰着他的手指头自顾自的玩。 

  江霖仰头望望天,莫非刚才,是幻听不成? 

   

  过了不多久,阿鱼就回来了。江霖也不敢多问,只好离他远远地小心翼翼地坐下了,装模作样地拿了本医书来读。 

  「你过来。」 

  「口疮,用甘草二寸、白矾一块,同放口中细嚼……」江霖摇头晃脑地念着,想着要装作耳旁风,下一刻就被一把拎起了耳朵,他整个人都歪歪扭扭地捂着痛处站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不许你收他的东西了么?」阿鱼冷冰冰地,手上的劲道却半点都没松。 

  「我是没有收他的东西……我只不过收了他做大哥……」他话一出口,耳朵就被扯得更紧了—— 

  「嗯?」 

  「哎哟哟……他人不错,待人也诚恳,我一时脑热就跟他结了兄弟。我只道他是过客,哪晓得会长留此地呢。」 

  「你知道他是什么么?」 

  他这么一说,江霖倒提起了精神,追问道:「是什么?千年老王八?」 

  阿鱼郑重地点了点头,江霖就泄了气一般嘟哝道:「什么嘛,现如今王八精也这么潇洒倜傥了。真是世态炎凉,妖孽当道。」 

  阿鱼又提了提他的耳朵,江霖又「哎哟」了一声,求饶道:「刚才凶你是我不对,可我不是想起你或许跟他有过节,想让你少说些少做些,以免叫他认出你来么。你法力还没恢复,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谁知道你偏偏不接这个翎子,又是老王八长又是老王八短的……」 

  阿鱼听他这么一说,手上的力道就轻柔了些,「就算我化成灰,他也认得我。」 

  江霖见他脸色柔和了些,便小心翼翼问道:「其实……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就是……就是伤你的仇家?」 

  「也不算是为他所伤,不过他想杀我倒是千真万确。」 

  「哎?!那他有没有对你出手?!」江霖挣脱了他的手,连忙去拍他的肩膀胸口,「刚才那个炸雷是他?有没有劈在你身上?!」 

  「我有伤,他暂时不会动手。」阿鱼坐下身来,「等我伤好了,自然也不怕他。」 

  「就是因为你伤没好才更叫人担心啊,」江霖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医馆那边,你还是跟他少见面来得好。」 

  阿鱼这才眯起眼睛来瞧着他,幽幽道:「医馆的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江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又露出条大尾巴来送给他踩,恨不得把吐出去的话再吃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另一边耳朵也晚节不保。 

  「别别别别别别……好汉饶命!我招!我什么都招了!」 

   

  「吉时到了,请江大夫把鞭炮点起来吧。」 

  江霖有些紧张地接过了街坊手里的香,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伸长了胳膊去点着了那鞭炮,不多一会儿那鞭炮就震耳欲聋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江霖窜回屋檐下头,一边缩着脖子眯着眼睛看着那响亮的鞭炮,一边弯着腰捂着卉宝的耳朵。卉宝倒是一点都不害怕,瞪大了眼睛兴奋地要死,好几次跃跃欲试地要往前冲,好不容易才叫江霖给拦腰抱了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一挂鞭炮放完了,江霖才抱拳对街坊们还礼道:「今天我回春堂开张,多谢各位街坊帮忙了,以后也还请多多照顾。今天头一天开张,有病的看病,诊金药钱全免。另外我还抓了一百副补药,没病的提回去强身健体也好……」 

  他话音未落,人潮就流水一样涌进了本来就不宽敞的前厅,毕竟这便宜白占谁不占呢。景嵘微笑着往抓药的地方一站,活生生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全镇的大姑娘小媳妇不管想不想抓补药,都往他的身边挤了过去。 

  「不用挤不用挤,人人都有份,内堂还有。」景嵘把药依次递给了前排的姑娘,笑道。 

  「景……景公子,不知道您……您成家了没有?」李家的三姑娘脸都被挤得走了样,吃力地刚说完,就被王家婆婆推到了后面: 

  「不知道景公子是何地人士?年方几许?家中是否已经有了妻室?」 

  她话音未落,一边的李家奶奶就不干了,嚷嚷道:「王家婆婆,这景公子分明是我先看上的,你现在是要同我争孙女婿了?」 

  女人们兀自争成一团,景嵘也没恼,依旧微微笑着递药。江霖在远处瞧了,边羡慕边哀叹。 

  这么一个人,怎么偏偏是个王八呢? 

  等到中午,人群才差不多散去了。江霖搭了一早上的脉,开了一早上的方子,也不免有些乏了。他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景嵘就过来替他倒了杯茶,「贤弟辛苦了。」 

  江霖连忙放下胳膊,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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