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母难为- 第96部分

我想他那时也定是注意到了姐姐的不同！

其实一众女子里，姐姐并不算很出众，那时她年龄还不大，容貌还没有长开，穿着也不过是素白衣裙，可他，还是一眼便看到了秋落姐姐！”回忆起当初初遇的情境，沈宛的神情变得温暖了许多，也明媚了许多，透过她，我仿佛真的看到了那样一个有着明亮月光的夜晚，身着纯白衣裙的姑姑，用那样信任的目光，望着还未在词坛绽放光芒的纳兰，在众多姹紫嫣红莺莺燕燕中，吸引了纳兰的注意！

“疏影临书卷。带霜华，高高下下，粉脂都遣。别是幽情嫌妩媚，红烛啼痕都泫。趁皓月、光浮冰茧。恰与花神供写照，任泼来、淡墨无深浅。持素障，夜中展。

残釭掩过看愈显。相对处，芙蓉玉绽，鹤翎银扁。但得白衣时慰藉，一任浮云苍犬。尘土隔、软红偷免。帘幕西风人不寐，恁清光、肯惜鹴裘典。休便把，落英剪。”

“我记得，我第一次读的，就是姑父的这首诗，当时还在纳闷，明明是正值暖春，为何，他非要咏那早已凋零的白梅花！”我悠悠道！

“是啊，我们都以为他爱的是春天，可是却不想在他心里，唯有白梅花，才是他的春天，那一刻，我仿佛看见，秋落姐姐裙角的白梅，在清风里，开出大朵大朵的花儿，开满了整个春天！”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往事如烟（一）

我和十四默默对视一眼，默契的，谁也没有说话！

当初无意的相遇，三个人都失了心，只不同的是，这一场相遇中，沈宛注定不是主角，我不知道姑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可是我却知道，沈宛她并没有输，只是上天安排的太多阴差阳错而已！

或许爱情的世界里就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无奈，这个世界太挤，容不下太多的人，总是有人被排挤在外，所以只能遗憾的说，爱情是个奢侈品，我们要不起！

该怎么说呢？姑姑和纳兰总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他们相爱，也幸运的相守，可是命运总是那么的公平，惹人羡慕的眷侣生活，也不过仅仅三年，姑姑便因难产而死，剩下的日子里，纳兰也只能在怀念中度过！

“宛姨，那后来呢？”

“那日一别后，我和秋落姐姐便回到了江南，再也没有见过成德，可是我却知道，他早已住进了我们的心里，时时不能忘怀，那时我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几年以后，他随着皇上下江南，我们才又一次见到了他，几年不见，他似乎更加俊朗，文采斐然，也就是那一刻，我和秋落姐姐才知道，他就是早已名满天下的纳兰容若，明珠大人的公子，其实从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自己再没有赢得可能，明珠大人是当朝重臣，又怎么会纳一个没有家世的女子进门，那时我不过十多岁，家门败落，只能跟着姐姐，恐怕这个世上，也只有秋落姐姐和袭柔不会嫌弃我这样的身份，况且。成德和秋落姐姐又是两情相悦，所以，我打心眼里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姑父那时知道宛姨您对他的心意吗？”

沈宛轻轻摇摇头，苦笑道，“既然他爱的是秋落姐姐，而秋落姐姐对他又一往情深，我又何必成为他们的牵绊！”

“宛姨，苦了你了！”我有些黯然的看着她！

“宁儿，你还小。不懂，这不算是苦，当你发自内心爱着的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时候。你会打心眼里为他们祝福的，那时你就会发现，那些所谓的苦本就不算什么，有时候，成全也是一种祝福！”沈宛淡笑道！

“我是不懂。当我心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只会难过！”我摇摇头，不赞同道！

那时我并不知道，两年以后，我竟也会为了我深爱的两个人，放弃自己的爱情。选择远走他乡！

“其实放弃的又何止是我！”沈宛轻叹道！

“您指的是皇上？”我猜测道！

沈宛点点头，看了一眼十四，道。“皇上在江南的那段相处中，也逐渐爱上了秋落姐姐，那是秋落姐姐已经出落的很是美貌，而且性子温柔，多才多艺。皇上被她吸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原来皇阿玛心中的女子竟是纳兰的妻子！”十四恍然之中多了几份失落！

他怕是为德妃伤心吧！爱了一生的男人，心里竟然有别的女人。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你也不必为你额娘伤心，我想着，皇上心里也是有德妃娘娘的，毕竟那时德妃娘娘还没有进宫！”沈宛宽慰道！

“多谢宛姨，我明白！”十四撇了我一眼，向沈宛报以感激一笑！

“后来姑父便和姑姑成婚了是吗？”我追问道！

“皇上虽然也在心里深爱秋落姐姐，可还是忍痛放弃了她，当时八旗的女子都要经过选秀，秋落姐姐的阿玛是汉八旗的，自然免不了，于是皇上便特地下令免了她入宫，促成了这桩好事！”

“皇上果然是千古名君，姑姑和姑父总算是修成了正果！”我感叹道！

沈宛欣慰一笑，回忆道，“他们婚后的生活很是幸福，我也去看过他们，赌书泼茶，红袖添香，秋落姐姐性子温婉，成德又是翩翩公子，自是天生一对，明珠大人夫妇一对秋落姐姐也很是满意，两年之后，姐姐便怀有了身孕，秋落姐姐和成德每日都在盼着小宝宝的出生！”

“姑父若是知道姑姑十个月后会因为难产而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我想他是怎么也不会盼的！”我有些伤感道！

“我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总之秋落姐姐回来，情绪很是低落，本来不足月的胎儿，竟发生了难产，一天一夜，等成德赶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不行了！”虽然隔了已经几十年，可沈宛提起来还是悲伤不能自已！

我默默的递过了帕子，想要安慰，却无从开口，因为我的心里，也是一阵难过！

这样一个令人难忘的女子，竟红颜薄命！可难过之余，我还是从沈宛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那一天？这样看来，卢秋落的死并不是意外！

“宛姨，我想知道姑姑出事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淡淡的看着沈宛，眼眸里满是坚定！

沈宛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那些日子成德奉命去了边陲之地，秋落姐姐虽然已经有了九个多月的身孕，可还是每日跑到府门口去眺望，我知道，她是担心成德，有一日，宫中传话来，说是宜贵人宣姐姐叙话，姐姐身子不便，我便劝姐姐推脱，可姐姐不愿给成德惹麻烦，还是去了，至于宜贵人和姐姐说了什么，我终究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姐姐上午回来，下午便出事了！”

我紧了紧桌子底下的拳头，咬牙道，“那宜贵人可是如今的宜妃？”

沈宛轻叹口气，无奈道，“是又怎么样，或许这只是巧合也说不定！”

“那不是巧合！”我冷声道！

宜妃对我的敌意，自我进宫便有，之前我一直想不通，就算是胤祺喜欢我，她也大可不必对我施以毒手，要知道，爱屋及乌，胤祺是她的儿子，她就是再讨厌我也不可能将事情做绝，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和我以前便有过节，如今看来，便是因为我长得像姑姑了！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过分，我却只能退避，因为，她再怎么坏，也都是胤祺的额娘，我没有她那么狠心，便做不到让胤祺伤心！

“宁儿——”十四担忧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自嘲一笑！

“这不怪你！”十四伸将我冰凉的手握住，心疼道！

“宁儿，宛姨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珍惜眼前的幸福，不要等到错过了才后悔，并不是让你去追究什么的，你若真是那样，我也不会安心！”沈宛担忧道！

“宛姨——”

“既然你叫我一声宛姨，那我的话便记下了！”沈宛少有的严厉道！

我轻叹口气，即便是沈宛不说，我也没办法报仇的！

胤祺，我们之间似乎越来越远了！

“那姑姑去世后，您便回了江南吗？”我轻声问道！

“那段时间，成德很是痛苦，每日借酒消愁，我们谁都劝不住，他的眼里，只有姐姐，我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而且姐姐过世后，明珠大人的府里我也已经呆不下去了，所以便回了扬州，过了几年，我听说明珠大人又为成德娶了两房妻子，便以为成德终是走了出来，可心底却实在是为姐姐难过，刚巧梁汾要进京，我也想亲眼看看他究竟过的好不好，于是便一同进了京！”说到这儿，沈宛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仿佛陈述的不是自己的故事一般！可是我却知道，这是他们最美好的时光，尽管纳兰心里念着的始终是卢氏！

“这次进京，姑父终是发现了您的心思是吗？”

“他那样聪明的人，自是知道的，只是以前眼里心里只有姐姐罢了！”沈宛叹口气，说起往事的时候，她仿佛总是叹气，再也不能变回我初见她那淡然的样子！

“他在郊外为我置了一处别院，虽然不能每日都来，可也是尽力的来陪我，我喜欢吃荔枝，他便着人为我带新鲜的来，我爱清净，他便甚少带人来，我喜欢填词，他便放下手中的活儿，坐在一旁陪我，他听我唱歌，看我舞蹈，他对我细声细语，温柔专注，那时的我，认为他终究是忘记了姐姐！可是我深陷在幸福之中，却丝毫不觉得内疚，甚至在想，姐姐定是喜欢我替他照顾成德的！直到后来，我发现，他常常盯着我发呆，可是眼里却丝毫没有我的影子，而且，他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经常一整日都不说一句话，我恐慌，心里却暗暗猜到了什么，我知道自己终究是代替不了姐姐，而成德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姐姐一个人；所以我只能独自离开，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第二年便……。。”说到这里，沈宛再也忍不住，潸然落泪！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往事如烟（二）

阶前双夜合，枝叶敷花荣。

疏密共晴雨，卷舒因晦明。

影随筠箔乱，香杂水沉生。

对此能销忿，旋移迎小楹。

那一年，年仅三十一岁的纳兰写下这首绝笔，七日不汗而死，死的时候，沈宛还远在江南！

我也是一阵伤感，纳兰一世才名，无奈却英年早逝，恐怕这是每一个深爱他的人之痛，可是谁又知道，或许这便是纳兰最想要的，毕竟在另一个世界里，他终究是和姑姑在一起了！

而我们，只能在漫天的夜合花中，默默的注视着他渐行渐远模糊的背影，无能为力！

有些事就是这样，我们钦慕他的才华，他的身世，他却反倒羡慕我们每个人，可以平凡的拥有自己的幸福！他的饮水词里，每一首都是深切痛楚的怀念，或许我是理解纳兰的，我不要什么名利，只愿与胤祺此生相守，可是却多么的困难，生在皇家，他有太多的不由自主，更何况中间又隔了一个宜妃？此刻忽然是如此的思念胤祺！

这样悲伤的情绪，以至于从沈宛家里回来很久，都没有释怀，我在为纳兰难过，为卢氏难过，为沈宛难过，也为我和胤祺难过！

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姑姑竟然就是纳兰心爱的妻子卢氏，这的确是大出我的意料，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离纳兰这样近，毕竟，毕竟秋落姑姑和我的相貌也有六七分相似，那样一个才华横溢温柔多情的男子，怎能不令人心动，况且，他一直都是我最钦佩的词人，他让我能体会到一个普通人的悲喜，而不是高高在上。不甚寒凉！

进入了四月间，扬州的气温很是暖和，很合时宜，遗憾的是，经常有绵绵细雨，让我们的出行很是不便！

我抱着薄被坐在软榻上，呆呆的看着窗外朦胧的景色，听着雨点打击窗户滴答滴答的声音，想来今天又要在屋子里度过了！

红儿和衙门里几个小丫鬟在另一个屋子里玩，我便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身份已经暴露。外人虽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可大致也能猜的出来是京城里来的大官，所以大家也不必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住进了衙门，不必再掏银子住旅店，这直接导致我的醉颜楼少了很大一笔收入，对此，我很是郁闷！

四爷总是派人过来。叮嘱我不要随意乱跑，小心危险，我自是嗤之以鼻！从京城出来，几千公里的路程也走过了，哪里有什么危险，还不是危言耸听？试问人家老百姓吃饱穿暖。管你皇帝出不出巡，哪有什么闲心来捣乱？

若说有什么乱党，我更是半个毛都没见过。什么天地会红花会反清复明的，都是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不过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砰砰砰——”有人敲门！

我跳下软榻，汲了鞋子，飞快的开了门！

门外的袁源淡淡一笑。打趣儿道，“宁一。今儿个怎么乖乖呆在屋子里了？”

我愣了一愣，大下雨的，他不自己屋子里呆着，找我干嘛？

“怎么？不请我进去？”袁源抹了抹头上的雨水，有些狼狈道！

“喔，快请进来！”回过神的我，连忙让开了门，放他进来！

“你怎么不打个伞过来？”我将帕子递过去，略带埋怨道！

袁源接过了帕子，轻笑道，“走得急，忘记了！”

“快喝杯茶暖暖身子！”

“谢谢！”袁源接过了茶杯，淡淡道谢！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同事嘛！”我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待看到他怔愣的表情，忙讪讪一笑，“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给皇上做事，不用那么客气的！”

“你总是这样与众不同！”袁源看着我笑道！

今天的他，似乎总是在笑，一点都不像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这让我很不习惯！

“哈哈，哪里话，哪家的姑娘能像我这般，风风火火，不成样子！”我有些不好意思道！

袁源瞧着我，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那个，袁大哥，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见他不语，我忍不住问道！

“宁一——”袁源忽然认真道！

“怎么了？”我抬头询问的看着他，或许是受他感染，我的态度不自觉正式了许多！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出了什么选择，是你不愿意看到的，你会原谅我吗？”袁源的声音有些踹踹！

“袁大哥，你要做什么决定啊？”我诧异道！

“我只是假设，你只需回答我就是了！”袁源道！

“是这样——”我作势想了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