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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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 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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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可你不懂。”然后还会跟从前一样,在乎他,同他生气,和那边的母子时时较量。现在,她释然,他则恐惧将要失去她。

“你是一个爹,我是一个娘。钧天,至少霄雷从小知道你是他父亲,只要你在长安,他就能时时见到你。”霄雷是庄王的独儿,庄王对他悉心教导,不吝给予父爱,“但采蘩连我的存在都不知情,十九岁了,嫁人了,一直以为她娘死了。换作是你,你会如何?”

他会补偿那个孩子。庄王心里立刻有答案,但他说不出口。他现在正在吞食世上最苦涩的一枚果子,明白自己的错带给紫鹛多么残忍的痛苦。他站起来,这顿饭已经吃不下去。

“让我想想。”他高大的身躯有些摇摇欲坠,以为要和紫鹛拉锯一辈子,最后仍能与她白头到老,却终于看到情路的尽头。心如刀绞。

紫鹛要起身,似有送他之意。

庄王阻止,他宁可她耍性子,也不要她对他同情,“我想想,你也想想。这些年的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不能继续一起走下去吗?我对你的心一如从前,若你也是如此,怎能舍我?怎能舍我?”连道两声,仓皇茫然。

“我并非舍你。”紫鹛仍站了起来,走到庄王面前,伸手抚过他的脸颊,柔声说道,“我只是多了一个人要爱,再不能像从前那般死赖着你。”

大手覆上小手,庄王深深凝望紫鹛,“明明是我死赖着你——”他的语气陡转,“紫鹛,我想清楚怎么做之前,你能不能暂时别认那孩子?”

紫鹛摇头,“我如果这么答应你,你永远都不会想清楚的,我也永远认不了采蘩。”

庄王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但他的妻一眼看穿他,“你认了她,她却不是我女儿,你可知后果如何?”他“垂死”挣扎。

“我知不知道并不要紧,你知道就好。”再不是庄王妃,任那个表面良善实则心机深沉的女人得到这个位子,这些年的坚持成为一种可笑的颓败。但紫鹛一点都不在意了。

庄王望了紫鹛良久,转身大步离去。当他快出园子时,听到琴声,悠扬清远,充满希冀。

“王爷要回王府吗?”护卫问。

“那里不是清静地。”恰恰相反,是个嘈杂到令他受不了的地方。不是说家里人吵,而是对他太好,太小心翼翼,想以此把他留在家里。但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儿子,他对那个地方不会有半点留恋。

想了想,庄王长叹,“长安城太小,给不了我一处安静,去大公主府吧。”至少他和紫鹛共同的挚友能给他几句真心话。

而就在南城东葛府,这夜却也不平静。

自东葛青云傻了,沈珍珍怕和余求之间的事引人怀疑,就将府里的仆人遣走了大半,只留用自己绝对信任的人。她这会儿在牢里,府中就没了主子,谁也无心多干活,天一黑都歇了,导致诺大的宅第好似荒芜,不知哪里有风穿堂,发出呜呜之声。

突然,几道影子从墙头跃下,犹如鬼魅,晃过一进进的庭院屋宇,最终立于主院之中。为首之人一抬手,影子们分开,无声窜进不同的门里去。领头带着两人进了主屋,借外头廊上的灯光静静翻找起来。

这么过了两刻,蒙面的影子们再在院中聚首,低声却道没有。领头眼珠子一转,不太满意,但也没法子,说声走。如来时无声无息,走时连叶子都没带走一片。

然而,这些人后脚才走,主院墙上竟又伏现几道黑影,踩着他们的踪迹跟上。第一批影子却毫无所觉,出了东葛府后各自散去,唯有领头和他带的两人往一个方向走。但第二批影子没有跟这三人,而是尾随散开的那几人,直到确定他们的落脚处。

一个时辰后,独孤棠在自己屋里才坐定没多久,便出现数道身影。也不点灯,他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屋子便又宽敞起来,到最后就剩一人。一蒙面人。

“想跟我聊到天亮?”独孤棠道。

蒙面人双眼如鹰,“师父还活着?”

“活着。”独孤棠给自己倒茶,“你要想找他叙旧,得再等两天,他现在还没想明白。”

“听起来,你相当不以为然。你解散蛟盟的真正理由为何,我们至今仍不解。如今师父死而复生,你必定知道缘故。打算何时才告诉我们?”蒙面人目光闪锋芒。

“由我说,不如由死而复生的人来说更好。”独孤棠想知道,三十八支剑,庄王打不打得过。

蒙面人皱眉,还想再问。

“烟雨阁的事处理得如何?”独孤棠却不让他问。

“妈妈不肯说,但叶姬透露,有人给妈妈送进一顿饭,吃过那顿饭后,妈妈什么都招了。送饭的人是酒楼伙计,给牢头看了一张字条就留下饭菜。牢头否认,只道上面并未交待这些证人不能探望。”蒙面人回道。

“我大致已经知道是谁,不过不知道她为何帮我。”不指望那个自私的师父,但既然能让天衣教的人服从,应该只有庄王妃。

“还要查么?”蒙面人对那人不好奇。

“不用了,董瑛的案子我已无兴趣,该怎么审怎么审。你若要我帮忙,一句话就行。”独孤棠后一句话玄妙。

“你帮不了,得求我老爹。”蒙面人冷哼。

“你如今是有出息的儿子,应该容易。”独孤棠却笑。

蒙面人一声不吭,走了。

第二日,独孤棠正要出院子,听到姬莲喊大公子,遂回头。

第379章大公子很忙

“大公子可是要去给国公爷请安?妾身可否同行?”听说采蘩在堂上受刑,姬莲心情恁好,一早起来要去探独孤棠的心思,却看到他要出去。

“我要出门。”独孤棠的答案出乎姬莲意料之外。

姬莲一怔,“这不妥吧,皇上让大公子在家——”禁足二字不能用,“歇一阵的。万一出门让人看见,传到皇上那儿可不得了。”

独孤棠笑了,令他的英俊分外迷人,“你不说我不说,传不到皇上耳朵里。你能帮我保密吗?”

姬莲但觉独孤棠目光柔情似水,立刻面红耳热,娇嗔道,“大公子要我保密,那就带我一道出门。”

独孤棠垂眸,掩去眸底冷光,抬头却道,“不成。我与一帮兄弟相邀喝酒,怎能带美妾?到时候他们定起哄灌你酒,喝伤了你岂不让人心疼?你乖乖在家,大不了你说件想要的东西,我买回来给你。”

姬莲眼睛一亮,“什么都可以行?”

独孤棠点头,笑容凝固在嘴角。

姬莲咬唇半晌,好似鼓足勇气,“妾身不要别的,只要大公子今晚在妾身屋里过夜。”

“莲姬忘了我伤势未愈。”独孤棠神情邪气,“这么快旧事重提,莲姬真是热情似火,倒显得我似无用丈夫一般。”

姬莲面上飞霞,“大公子不要误会,妾身只想与你相伴一晚,并无它意,哪怕下盘棋也是好的。”

“这有何难?”独孤棠眸光也有轻佻时,“我与你共赏明日晨光。”开门而出。

门外,苏徊如往常在等,谁知独孤棠一句话差点让他拔腿就逃。刚才老大和姬莲的对话,他听得一字不漏。本来还想看好戏。谁知自己要倒霉。

“苏徊,你棋艺高超,今晚有空吧?”独孤棠道。

“没空。”苏徊绞尽脑汁,“我今天要读史记。”

“哦,也行。莲姬一看就是才女,对史记这么高深的书,你俩有得聊。”兄弟是用来陪着上刀山下火海的,独孤棠不吝利用。

苏徊喊声老大,十分无奈,“美人想跟你共度良宵。哪里是真要跟你下棋说话。我去不合适。”非要他说白说透了。

“一回生两回熟。上次你杵在我和采蘩之间不是挺自在,再接再厉就是。”姬莲没说要和他独处,独孤棠拉人入局。

再接再厉?苏徊苦脸。认定这是老大的报复。

“你要缺席,我就告诉你爹,其实你的才子名都归功于你那个聪明的女书童。”一个隐藏了十多年的秘密,独孤棠信口就说。

苏徊向天翻眼,“是。老大,今晚我一定准时到。”他拿起书就头疼,装出来的才高八斗,在先锋军里作文书也有人代为捉刀,唯下棋是兴趣。

独孤棠不怕他不来。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他对苏徊了如指掌。但苏徊属于认知超迟钝型,根本没发现老大就是他,他就是独孤棠。然而苏徊身边那个女书童。他总觉得她了然于心,只是聪明到不说而已。苏徊是剑,那书童是脑,二者而一,才是苏徊的真身。知道的人却只有他而已。因为那女书童是他送给苏徊的。小时候的趣事一件,没想到改变苏徊的一生。

两人从国公府的小门出去。上了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小院子前。独孤棠和苏徊下车敲门,却已换了装束,头戴斗笠,身穿朴素灰袍。

“谁啊?”门露出一条小缝,一女子往外看着他们,目光谨慎。

“我们是大北的兄弟,找他说事。”苏徊道。

“我相公的兄弟我都见过。”那妇人要关门,谁知合不上,低头发现一柄剑插在缝中,不由张嘴要喊。

“你只管喊,惊动了左邻右舍是好是坏,你应该很清楚。”独孤棠沉声警告,“最好还是去告诉你男人一声,看他要不要聪明些。传个话,我们知道他昨晚去了哪里,所以来跟他好好商量。”

妇人赶紧跑进屋里去了。

没一会儿,门里走出来一汉子,眯眼看着独孤棠,却看不清斗笠下的脸,“找我什么事?”

“要在院子里说吗?”独孤棠道。

汉子冷眼瞧了两人半晌,说声进来,坐下后赶婆娘出去,再道,“别动我家小。”

汉子是余求府中暗卫,只服从余求一个人。暗卫的身份一旦曝露,就是死,所以根本不能有家人。但他早就有了老婆孩子,为这份高工钱而骗说独身,将家人悄悄安顿在城里。平时他十分谨慎,昨晚执行完任务后,确定头儿要去给余求回话,才偷偷回一趟这个家,想不到让人找上门。

“那要看你。”独孤棠不保证。从两日前和庄王谈过后,他亲自在东葛府暗伏,到此时他已经掌握所有参与昨晚行动的暗卫们的住处,从而选中这一个,他是不动则矣。

他直接问道,“昨晚你们在东葛府里找什么?”

汉子一怔,“你们不是余相的人?”以为让自己人发现。

“如果我们是余相的人,你这家子已是死人。”还商量什么?苏徊哼一声。

独孤棠摘下斗笠,“你合作,我可以保你这家子。”

汉子见过独孤棠,惊后就跪。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因为身份败露,老底都让人挖出来了。不说实话,对方只要捅出自己有家小的事,头儿一定会斩草除根。说实话,倒还能给老婆孩子一线生机。

“头儿只告诉我们找四个小轴卷,绿绸面的。卷轴约摸一掌宽,拉开有尺长,里面贴云纹青纸。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汉子交待。

“既然要你们找,怎会不知?”苏徊却不信。

“真的,头儿说但凡有小轴卷就要拿走,但我们搜遍了东葛府也没找到这样的轴卷。”汉子急忙道。

“搜遍了东葛府?”独孤棠问,“你们也搜过东葛府其他地方了?”

“是,自打东葛大人傻了之后,我们去过四五回。主院早就搜过,但昨晚头儿带我们再去。我还问了一声,结果头儿说是东葛大人的另一批行李刚送进府,沈氏将它们放在主院,所以要再搜一次。”汉子回答。

“你觉得你的头儿知道那四个卷轴是什么吗?”独孤棠相信,以余相的猜忌多疑,这个汉子极可能真不知道。

“他是余相最信任的人之一,应该知道吧。不过,最好还是别白费劲,头儿是死忠余相的人,也没有弱点让你们抓。”汉子不认为对付头儿能那么容易。

“让你妻小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会有人带他们离开长安。至于你,得装做什么事都没有,明白么?”独孤棠吩咐。

汉子连连点头说明白。

苏徊跟他走出这座小院,“老大,这人的话可信吗?”

“那就看一个时辰后他老婆孩子还在不在,然后再下定论。”独孤棠也不是特别在意那汉子话中真假,但对其中一点有疑虑,“你帮我查一下,东葛青云最后一批行李是谁运到的。”

苏徊应是。

日落时分,采蘩正出神发呆,完全没发现有人走进她这间牢房。

“想出来了么?”有些笑音,宠溺无比。

“想出什么来?”发呆中的人,发呆中的回答。

“如何逃出去的方法。”盘膝而坐,拿出红漆描金食篮里的饭菜。

采蘩渐渐看清了他,笑道,“啊?是你。”

“啊,是我。”独孤棠回笑,“来还我妻一次雪中送炭之情。”上回她给他送饭,正是他饿极的时候。

杏眼溜溜扫过食篮,采蘩眯眼,“是借花送佛吧?这篮子我天天见。”春瓶儿冬瓶儿拿进拿出,“相公你好意思么?吝啬到连顿饭都不掏自己荷包,要用抢的。我那回给你送饭,好歹花了几十文钱。为了那装饭的桶,跟人费尽唇舌。”

“我没抢,正好遇上。”独孤棠爱极跟她斗嘴。

“为了正好遇上,你在门口等了多久?”采蘩眼弯弯。

“三刻左右——”独孤棠发现自己被她绕进去,“老婆大人英明。不过,既然有人顿顿送来,我再买一份,岂不是浪费?”浪费粮食可耻,不知道多少孩子在饿肚子。

采蘩知道独孤棠吝啬有理,反而是她由奢入俭难,说笑完毕却叹,“独孤棠,你可知我一点都不想你看到我这副模样?”

“知你爱美。”刚看她伏在干草上一动不动,他咬牙了。

“女为悦己者容。头回见你时那么狼狈,以为就是最糟糕的,没成想还有这种时候。所以,做人真是不能太得意忘形。”她笑着,“我现在全身疼,委屈得恨不得骂人。”

“嗯。”独孤棠端了碗,一勺勺喂采蘩吃饭,“吃饱了再骂。”

“可是不知道该骂谁。”采蘩边吃边道。

“这还用说,当然庄王首当其冲。沈氏陷害你和你爹已铁证如山,但庄王在官差一事上对你用刑,虽有安抚余求之意,却做得过于认真了。”不接受他假打的建议,让独孤棠心中不满,“哪怕他夫人天天给你送饭,我也不能感激他。”

采蘩怔了怔,然后诧异万分。

第380章陪妻吃饭,陪妾过夜。

紫鹛是庄王妃,独孤棠的师父是庄王。这样的一种关系是采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庄王身份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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