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翎纪事之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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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翎纪事之御医-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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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战沙场,但可以从旁帮上忙。一想到可以靠自己来扭转劣势,化解危机,心中就陡然觉得,就算是受些苦也值得。
一天过去了,心急如焚的小双趁着夜色放飞了自己的鹞子。
鹞子脚上绑了一根小布条,写着“忠肃公不愿发军营救,如何自救”字样。
鹞子在中午飞了回来,脚上绑的布条不见了,却没有任何回音。
小双摸了摸鹞子的肚子,这家伙吃得饱饱的,一定是见到了雁家人,还得了食。但为什么还是没有回音呢?
雁晴低声道:“咱们家将军的意思,难道是食物充足?”
小双摇头:“不像啊。咱们再放一次。”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小双将一个空信筒绑缚在鹞子脚上,再次放飞。
鹞子向熟悉的方向欢快地飞了过去,比上次更快地飞了回来。
这次鹞子带回一张地图。地图是一片撕得不太均匀的薄布,以木炭做笔,草草画就。看那图上形状,俨然是凤凰郡外围的玉带山脉。地图虽然画得简略,但阴阳朝向、树林湖泊,历历在目,一看便明。在一些地点,标注着简单的符号。地图背面,写着潦草的字迹:“明日正午,令五百精壮兵卒依图行事。”旁边画着几个歪歪斜斜如小儿涂鸦的暗号。
雁晴和小双看着那几个符号,双双泪下。
苑杰有点慌神:“姐姐们,你们别……别哭啊,五百兵卒,咱们还是凑得起的。”
小双哽咽道:“将军让我好好照顾小晴小瑜和芳姐,说她们突围一定受了伤。”
逸飞轻轻叹了口气。雁将军还不知道,她们三个费尽辛苦突围出来,却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若不是苑杰来得快,恐怕雁晴此刻也命丧黄泉,更不要提解困的事了。但是转念一想,面对祥麟精兵大举在山中守着的局面,区区五百人能做什么?
雁晴毕竟多年沙场,难过了一下便收了泪,在地图上指点:“将军的意思,这几个点地形不利,防守人少;这几个地点是守军的后方地带,需要一个小队来捣毁他们物资;明日午时,每百人一队,在这几处分别内外夹击,将这些松散的守军各个击破。”
小双指着河流,接口道:“这块是写给我看的,咱们自己的兵士不要喝河水。”
苑杰喜上眉梢道:“雁将军又做了拿手的好戏,水里又给他们加了料。”
雁晴展颜道:“守军是以河流为中心驻扎的,有他们的好看。只是这里……”
苑杰凑上她指尖点处:“这几处什么时候布好了投石机关?这下更好玩了,晴姐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符号都是咱们的小分队,是不是?先是里外夹攻,灭掉外围这些守军,然后,这里的箭头是让咱们一起向前推,把守军赶到这几个机关中间的位置。雁将军他们肯定要启动这几处,垒一座山壁石墙,把对方围在这里面。哈哈哈,这等好事,我可一定要参加!”
逸飞略有忧虑:“做起来是不是有些困难?”
苑杰笑道:“别担心,没有困难。历代雁将军,都擅长玩这个。我读《雁阵》的时候就好想玩一把,今天可被我碰上了,怎么能错过?况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倒想看看围住咱们的祥麟主将,是个什么表情!”
逸飞见雁晴、小双和苑杰都放松下来,便放下了一颗半信半疑的心。
第二日,逸飞还是不能轻松面对,未时三刻便开始站在城楼上,等着苑杰和雁晴带兵归来。沈参将和小双都笑道:“哪能这么快就回呢,还是回去等吧。”逸飞仍然不听。
站在城上,阵阵凉风吹来,远眺凤凰郡方向,隐隐高山,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像是龙的脊背一般静卧在那边。天边的颜色不甚晴朗,有些灰黄,漫天的小砂砾,让心境也变得一片荒芜和干燥。
等了很久很久,渐渐地,天边的那些看不清的云,随着太阳的缓缓下落,被染成了玫瑰红,地面本来灰黄的颜色,也出现了一丝光亮,像是镶上了一层金色的边缘。从天到地,渐渐界限模糊了起来,晚风也越来越凉。
唉,已经过了夏至,这边的天不见得有多热,反而是渐渐地冷下去了。
江南,江南一定杨柳依依,莺歌燕舞吧。我这边却是大漠苍穹,天圆地方。
发了一会呆,再向前看时,太阳已经巨大无比,与人的视线平齐。那么大,红彤彤的,像是一个烧透了的铁球。太阳周围的云彩已经被染成了一片金红,热气蒸腾在地面上,天和地的交界处就这么颤动着,摇晃着。
眼睛可见,太阳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夕阳下的天空是最灿烂的,颜色瞬息万变,一会红,一会紫,一会黄,一会青。逸飞不知是不是被这样的颜色扰乱,一颗心已经成一团麻。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仍然只能呆呆地望着前方。天光渐暗,一片不阴不晴的灰色,沉沉地像一片帷幕遮住了视线。
在这夜幕之下,前方出现了一行队伍,慢慢地向城门方向走来了。
逸飞不住地看着,看着这支队伍走近。
有步兵,有战车。可恶,太远了,看不清。
这时,一骑当先冲过来的,是苑杰的战马到了城下。传令兵高声喊道:“松长信他们回来了!快开城门!”
黑漆漆的天空,无月无星。
“又没见到雁将军,雁家的姐姐们说,雁将军自有去处,安排完这一场就走了。”苑杰不无失落地干了一杯酒,“逸飞你说,雁将军是不是故意的?”
逸飞偷偷将他的酒壶拿远些:“也许吧,雁将军应该不想跟咱们多接触。”
苑杰打了个嗝:“明天还得回去营地,见那个老巫婆。不过正好告诉她,小爷我,偏偏要救雁家,她怎么害,我就怎么救!”
逸飞想到忠肃公那边,不放心地叮嘱道:“忠肃公上次跟你作对,一定也是没安好心,莫要光顾着帮雁将军挡危险,你自己也定要加倍小心。”
苑杰苦着脸,拉住了逸飞手腕:“逸飞,我想见雁将军。”
逸飞无奈劝道:“雁将军想要见我们,自然会见。你也许是机缘不到,可别再刻意追求了。”
苑杰明显有些醉了:“我偏要见嘛!偏要见!”
逸飞甩了个白眼给他。得寸进尺,真是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5 章

回到楚州郡驻地,逸飞和小双急忙钻回医帐,再也不出来了。
说实在的,谁不怕忠肃公的报复啊!
小双和逸飞只是从属,却提心吊胆,最安全的却是风头上的苑杰和雁晴。
苑杰这小子,自从经过那次一力维护雁家各位,公开和忠肃公撕破了脸皮的事情,闹得尽人皆知,忠肃公倒不好对他怎么样。雁家的姐妹们,和营地的普通士兵们,都对他刮目相看,常常私下称赞。而雁晴,因为有苑杰给忠肃公添堵,也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忠肃公有心为难,却像是老虎吃刺猬,无处下口。
这下子,营地中安静了好一段时日。昭烈将军雁骓虽然明面上没有和忠肃公发生冲突,但是大家已经全都知道,忠肃公和雁将军不合是来真的,甚至是不共戴天,你死我活的。
从此,昭烈将军就更不见回营了。
平静的日子,往往酝酿着更大的意外。
快要到七月的某一天,很少下雨的戈壁,下了一场阵雨。
虽然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空中密密实实的云层不退,像浸了水的棉花,向下紧紧地压着地面,让地上的人透不过气来。
贺翎楚州郡营地中,当夜轮到巡逻的兵士们个个唉声叹气,普通兵士们,都早早地一头扎进了寝帐。
这么好的睡觉天,谁不睡才是傻子。
那么,那位叫唐云的少年,是个傻子么?
沉沉夜幕之下,万籁俱寂,夜巡士兵都是有气无力地走着,打着呵欠,就连手中的火把,也不太明亮。这个暗沉沉的夜晚,似乎带走了所有人的体力。 
这并不是天气的原因,唐云心知肚明。 
他只不过是用很普通的麻沸散,稀释之后倒入了今晚炊事营的粥锅之中,全驻地至少有一半的兵士,都吃到了那个巨大锅中的粥。
唐云用漆黑的夜行衣,将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了结实,连手指尖都没有放过。他已经清楚地算定了巡逻兵的路线。要绕过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要再确认一次。他绕到一个营帐的后面,先是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夜行装束,确认都贴身轻便后,就轻轻地踮着脚尖,跳了两下。
靴子底又轻又软,落地时悄无声息,像一只灵巧的黑猫。
他对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满意。
小心翼翼地行进着,轻盈,灵巧,敏捷。演练过无数次的路线,他闭着眼睛都能走下来,不一会就来到了了望塔。
时间刚刚好,了望塔的兵士换班已经半个时辰,正是百无聊赖的疲惫期。他们一边小声抱怨天气,一边打着呵欠,眼皮发沉,昏昏欲睡。
唐云隐在暗处,心中默默打点,计算着时间。
营门外,一个黑影闪了过去。
了望塔下的卫兵一齐警觉,望向黑影的方向。
那是戈壁上经常出现的一种蜥蜴,驻扎得久了,大家都见怪不怪。卫兵松了一口气。
远处,又有一个黑影动了起来,也是一瞬间,擦过几个卫兵的眼前。
可是那些卫兵,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一柄长而轻快的剑,在这一瞬间已经割断了几个卫兵的咽喉。
如果杀人也是一门艺术,那这个黑影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做得完美无比。
唐云在黑影冲向士兵的一瞬间,同时出手,两支飞镖一左一右,直接射穿了了望塔上卫兵的咽喉。
营门处十几个卫兵,在一眨眼之间全部丧命。
唐云不出声,向外打了个手势。穿着夜行衣的黑影,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地进入了驻地。
他们也似乎演练过很多次,绕过了好几队巡逻兵,到了某一个点上,杀掉巡逻兵,继续在营地中穿行。
深夜,死寂的营地中,尖锐的响箭“吱——”地破空而出,一柱火光,像喷溅而出的鲜血,划破了夜空的漆黑!
响箭一起,只听得马蹄声夹杂着铮铮的金戈之音,从四面八方围了起来,进逼贺翎楚州郡驻营。
贺翎兵士们听到异响,刚刚来得及推枕起床,身穿铁甲的骑兵已经踏进了帐篷。贺翎士兵眼中最后的景象,是那连人带马包裹在一团漆黑的铁甲之中的敌人,居高临下的模样,如夜色锻炼而成的妖魔。
手起,刀落,手无寸铁的贺翎士兵首级咕噜噜落了地,鲜血喷涌,大片大片溅在油布帐篷之上,粘腻地一条条往下流着。不可置信的双眼,至死不能瞑目,大大地睁着,看着自己的血液,同伴的血液,渐渐汇在一起,蜿蜒在黄沙地面上。那大地似乎吞噬一切成了习惯,干燥的血液很快凝结成一片红褐色,空气中布满着血腥的味道。
这不是战争,只是一场无声的屠杀。所有的死者都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只可惜这梦,再也醒不过来。
漆黑的铁甲下,一张张冷峻严肃的面孔,没有杀戮的疯狂,似乎也是铁铸而成。对他们来说,只要是一个命令,杀谁都没有区别。
他们是只忠于祥麟皇族的“墨麒麟”。
麒麟圣兽若从天而降,踏上了一片土地,那片土地将出现唯一的权力,归于唯一的王,其他的人终将为王的出现,祭出全部的鲜血,直至身躯枯干。
这就是祥麟君主的信仰。
不知哪个营的女兵尖叫出声,但那叫声在刀光闪过之后,戛然而止。
整个楚州郡驻地笼罩在死亡的恐惧之下,惨叫声此起彼伏,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兵士们互相踩踏,仓皇逃跑,脚步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中,墨麒麟仍然静默,他们仍然面无表情,不知疲倦地挥着刀,脚步丝毫不乱地杀戮着。这些声音,这些生命,对他们来说,都毫无价值。
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任务。
在这一片绝望,大多数贺翎兵士已成了俎上鱼肉之时,雁家亲兵已经整队完毕,开始发起反抗。
雁家军从来枕戈待旦的习惯,在以往的战争中,发挥的作用数也数不清,今日只不过是再一次派上了用场。
最先出现的是雁家骑兵,声势浩大地从马厩方向冲向驻地中心。战马也刚被叫醒,一醒来便精神抖擞。雁家的骑兵之中,女兵女将占了绝大多数,但这丝毫没减弱了骑兵的战斗力。在这临危慌乱的情况之下,雁家军仍然有条有理地排出了以柔克刚的流水阵,用水纹一样变化莫测的形状,一点一点隔开墨麒麟的战队编排,像织了一张宽大的渔网,每个墨麒麟骑兵都刚好在网眼中央。
墨麒麟和雁家军,似乎已经形成了宿命一般的交锋,从贺翎和祥麟三百年前一分为二各自开国以来,这两支队伍,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墨麒麟对雁家军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他们的脸上仍是毫无表情,流水阵对他们来说也不是第一次领略。他们只是被阻碍了一下,便再次挥起了刀,仍是有条不紊地砍杀着。
他们自己的生死,和别人的生死一样,全然不必关心。
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雁家军步兵中的兵械营,已经趁着骑兵的掩护,来到了墨麒麟的马下。对付墨麒麟,兵械营也早已轻车熟路,手中带铁链的勾镰一出,连削带绊,带倒铁甲战马,令马上骑兵落地,勾镰反手在颈中一弯,如熟练的农人收割成熟的麦子一般,就能让那首级离开他自己身体。
无论墨麒麟如何改进他们的盔甲,如何武装他们的马蹄和脖颈,雁家军兵械营也能轻易找出他们盔甲中的破绽,用手中奇形怪状的武器,将马蹄削掉,将首级割下。
研究各种兵甲的优势和劣势,本来就是他们兵械营的专长。
墨麒麟武装越甚,行动反而越是不便,沉重的铁甲回转不过身来,灵巧的兵械营刚好是他们最佳的克星。若是平时在战场正面交锋,兵械营未必能顺利突破这片钢铁防线,发挥到最大作用,但是如今流水阵已经将墨麒麟软软困住,如针刺入棉花一般,兵械营再断其根本,就容易得多。
以雁家军对墨麒麟的熟悉程度,她们很快就利用骑兵和兵械营将墨麒麟阻挡在营地中央,不许他们再向后接触到主将营帐和物资仓库。雁家军的步兵,也在此刻站准了他们的位置,战斗力最强的男兵们团团围起主将营帐,最精于防守的女兵牢牢看守住物资仓库,剩下的以平时单位列阵。
偶尔在流水阵中走漏一两个墨麒麟骑兵,雁家步兵也能随机应变,在小队长指挥下,迅速列阵分工,将其以最快速度围剿,保护着后方未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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