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乱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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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乱春-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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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元昭饭后便匆匆离去,说是营中有事。
我再次怀疑,他是听见了眉妩的话。
眉妩不死心地守着他的房门口,可惜望穿秋水了半夜,元昭也未回来,她只好悻悻地去睡了。没有好戏看,我也悻悻地打算去睡,突然元宝的乳母匆匆跑来。
“灵珑神医,小公子发烧了,请你过去看看。”
我衣衫解了一半,又连忙穿好,急匆匆跟着乳母去了元宝的卧房。
元宝脸色绯红,半睡半醒地小声哼哼着,浑身都烫。我看了他的舌苔,再一号脉,便知他这是吃积了食。
我一边开了方剂让乳母去煎药,一边揉着他的肚子,给他按摩,他捂着肥胖胖的小肉,嗷嗷喊疼不肯让揉,我好说歹说给他捏脊,他又喊得杀猪一般嘹亮。等到药汤煎好,他又嘤嘤喊苦不肯入口,我好说歹说求着哄着,只差跪下,他才哼哼唧唧地喝了半碗,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整的我几欲崩溃。
半个时辰后,他跑了三趟茅房,烧这才是退了,终于安安稳稳地入了睡。
这时,我已经被折腾了一身汗,精疲力尽地回到房间,拿了两件衣衫走到汤池。
恰这时,容昇从东厢走了出来,一股清幽浅淡的香味扑面而来。夜深人静,狭路相逢,空气中骤然生出一些暧昧之意,恍然有种月上柳梢头,人约汤池后的意思。
我莫名有些紧张,心里的那个小人跃跃欲试地跳将出来,意欲图谋不轨。
我赶紧抱着衣服避让,偏偏他走到我跟前,却停住了步子,一副打算和我月下谈心的意思。
“你怎么还没睡?”他的声音低柔缱绻,仿佛夜风低捻的一只琴曲。
“元宝积食,我刚才在照顾他。”
“现在好了吗?”
“好了。”
他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元昭会不会积食,今晚你给他夹了不少的肉,还有鸡腿。”
他的声音居然酸溜溜的,是我耳朵有问题吧?
“你看,我真的瘦了。”他撩起了衣袖,把赤、裸裸的胳臂伸到我跟前。
我吞了口唾沫,公子你这是要闹哪样啊,色、诱啊还是色、诱啊?我低头默念着“色、即是空”,闪进了汤池。
滑入温暖的泉水中,我舒适地舒了口气,池边燃着沉水香,幽香暗袅,似月下木樨,雪中绿梅,清淡安恬,怡人心脉。被元宝折磨了半宿,我实在是有些累了,浸在温暖的泉水中,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里,杏林苑霞光漫天,师父眯着眼躺在藤椅上,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旺财卧在他脚下,如同一只懒猫。
我激动地扑过去,摇着他的胳臂:“师父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去那里了?”
许是我太激动,摇晃的力道有点大,藤椅一下子翻了,师父一个倒栽葱摔倒了旺财身上,撅着屁股像只滚粪球的屎壳郎,我忍不住笑喷了。
他气哼哼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死丫头,没轻没重的,我一把老骨头了,经得起你这么折腾么?”
我笑嘻嘻道:“师父你年轻英俊,貌美如花。”
“少拍马屁,师父我去给你找相公去了。”
“相公?”
“嗯,为师给你寻了个天下无双的相公,你可满意?”
“谁啊?”
师父瞪了我一眼:“他穿着婚服来伽罗迎娶,你难道没看见?”
我不由一怔,赫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容昇,他穿得正是一件大红的袍子,灿若云霞,映红了漫天的云。
难道是他?
我恍然失神,不知不觉,腰上环上了一只有力的臂膀,回过头,入目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夜明珠的光莹莹照着他疏朗的眉目,眼中的温柔,深似夜海。
他将我抱了起来,水珠滴落,如空山新雨,珠落玉盘,我彻底清醒过来,这不是梦,是他真的从水中抱起了我,而我,不着寸缕。


第 26 章

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羞涩地昏过去,或是激愤地晕过去,但我实在是有一颗无比坚强剽悍的心,它虽然在胸腔里噗通噗通的狂跳,但我就是没有晕或是昏的苗头,于是我只好抬手捂住了他的眼,但也心知,这不过是亡羊补牢,该看的不该看的,他定是都看过了,而且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想干嘛?”我的声音居然有点发颤,金刚罩面皮已经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耳根都烫了。我从没有离一个男人这样近过,而且还是这样“坦诚”。
他闷笑:“你想让我干嘛?”
这还用说么?“快放手啊。”公子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我用另一只手去推他,手掌放在他胸口,赫然发现,他的心也是噗通噗通的乱跳。他果然比我道行深,这种心跳,我已经全身无力,他居然还能从水里捞起我,托在臂膀里。
他放开了我,我也放开了挡他眼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起了池边的衣衫,挡住了胸前。被一个男人看光,若说是不羞怯那是假的,但若是露出羞怯的小女儿模样,我觉得局势会更难以掌控,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剽悍一些会让这种尴尬的局面很快平定。
要害部分被遮住之后,我立刻凶巴巴地质问他:“你怎么能这样”
“我在外面等你半天,见你不出来,怕你有事,所以进来看看。你那样睡在水中,会着凉。”
“你在外面叫我两声即可。”
他笑了:“你以为我没叫么,叫了七八嗓子你都没听见,我这才急了。”
“那你也不能进来,这是女池,且我,没穿衣服。”
他默了默,淡定地回答:“你也看过我。”
我忿然道:“我只看了你上半身而已。”
“那,公平起见,要不,你全看了?”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脸上发烫,咬牙切齿。
他柔声笑着:“快穿上衣服,别着了凉。”
“那你还不出去。”难道要我当着你的面,穿衣服?
他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却噗地一声闷笑:“我忘了说,你的身材很好。”
“……”我飞快的展开衣服,披上,终于发现,自己也有装不了淡定的时候,不光脸上发烫,身上也是热烘烘的,好似被火烤了一遍。
他仿佛算好了时间,我将将把衣服穿上,他回过身来,笑如春水:“你要我负责么?”
我正欲说不要,突然珠帘一声脆响,如急雨敲窗,早已睡下的眉妩竟然站在门口。
她惊愕地看着衣衫不整的我和容昇,如被雷殛,脸色煞白。
我像是被一盆冰水泼中,周身的热度瞬间降了下来。
“她在这里睡着了,我进来唤醒她。”容昇异常镇定,语气平和低沉,不带一丝杂念,纯净坦荡。
眉妩怔怔地望着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哦,这样。”她望向我,目光复杂纠结:“寐生有事,你速来。”说罢,匆匆走了出去。
我急忙穿好衣服,出了汤池。
“寐生怎么了?”
“他背疼,你不在,便去叫醒了我。”
背疼,难道是他的翅膀出了什么问题?我急忙跑回了君水居。
寐生佝偻着身子趴在床边,一双小手紧紧地抠着床柱,背上的驮包把衣服都快要撑破了。
“寐生,你什么了?”
他小脸苍白,泪光盈盈:“大师父,我背上好痛,快要死掉了。”
“眉妩你扶着他。”
我解开了寐生的衣裳,惊诧地发现,他背上的翅膀原本是蜷缩在一起的软骨,好似一夜间变硬了,撑开了。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寐生啊一声惨叫,吓得我手指一抖,再不敢碰他。
“没事,他是要生出羽毛了。”容昇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拦住了我的手。
眉妩拿来了烛台,贴近了照着寐生的翅膀。
就着烛光仔细地看,翅膀上的肌肤犹如透明的一层膜,底下好似有许多金色的针尖。
我赫然想起寐生曾给我看过的那根金色羽毛,恍然道:“寐生,不要怕,你背疼应该是新羽刺破肌肤的疼。”
寐生一听反而嚎啕大哭起来:“大师父我不要翅膀,以前它们还可以藏在衣服里,现在长了羽毛,我再也藏不住了,怎么办,别人会把我看成是妖怪,大师父,求你现在就把翅膀去掉。”
我爱怜地抱着他:“寐生,咱们说好了的,等到了羽人国,你再决定留不留这对翅膀。”
容昇蹲下身子,握住了他的小手:“寐生,你不是妖怪,你只是和我们不一样而已。你有翅膀可以高飞,你比我们更强大,你有我们都没有的东西,有我们毕生向往而求之不得的东西,你应该感到高兴和骄傲,寐生。”
不得不说,容昇的话很有感染力,连我,亦听得心中暖意如春生,对展翅高飞凭空生出一股向往憧憬。
寐生止住了哭泣,水亮的眼眸望着容昇。容昇抹去他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寐生,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只在意你在意的人的看法就可以了。你不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的,你是为自己而活的。”他再次望向我,仿佛这一段话也是对我说的,意味深长,暗有所指。
我低下了眼帘,心里闪过汤池里的一幕。
我承认他说的对,可是我怎么能无视眉妩的看法,她是我极亲的人。若我心里没有一丝的杂念,我自然也就无谓,可是我心里真的没有一丝杂念么?我清楚地知道,并非如此。
我拿来一枚宁神安睡的药丸,给寐生服下,又取出银针,为他活血止疼,药效上来之后,寐生终安睡过去。
眉妩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追了出去。
月华如水,廊下风灯摇曳,光如流星,照着她窈窕婀娜的背影,步履像是凌波仙子般轻盈。
“眉妩,你听我说。”
她停住了步子,背对我站在一盏灯下,海棠花娇艳慵懒,睡在迷蒙的光里,我看不见她的面容,却从她略带寂寞的背影上知晓她此刻的心情。
“我和容公子真的没有什么,我在汤池里睡着了,他唤了几次我都没听见,他怕我有事,所以进来看看。”
沉默中,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和衣角,飘飘摇摇像是我此刻的心事。
“你不用解释。他不是我的,你若喜欢,不必让着我。”眉妩的声音轻弱无力,莫可奈何。
“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嗓子很涩,无法继续说下去。我真的对容昇没有一丝的动心么?
眉妩回过身来,牵强地笑着:“灵珑,你和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喜欢的东西你从来不和我争,我也一样,你喜欢的我也不会去争。”她顿了顿,“我是对他一见钟情,可是感情需两厢情愿,所以,他若是喜欢你,我会为你高兴。”
我从没见过她笑得这样别扭,像是爆嗮在骄阳下恹恹的花朵,毫无灵气和生机。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昶帝要杀我的时候,是她去东海哭来的鲛珠。
容昇是十七年来第一个令她动心的男子,她曾那样信任我,告知我她的心思。十年来,我和她亦亲亦友,除却师父,她是我最亲的人。可今夜,却是我和她最远的一天,站在她的面前,仿佛隔了万重烟水,这种感觉,我很不喜欢。
我对容昇的动心,比得过和她十年的情义么?我扪心自问,结果自明。
人生并非可以率性而为,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
“我并不喜欢他。”我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违心之语,亦说得干净利落,只是心口小小的坠了一下。
“真的么?”灯光下,她蹙了蹙好看的眉,眉间的美人痣像是我心上的那一点情动,很小很小的一点,我想,我应该可以掐灭。
我点点头,握住了她的手:“没有人能动摇我们的感情,不管将来你嫁给谁,我嫁给谁,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姐妹。”
“你说得对。”她温婉柔美地笑了笑,进了卧房。
我站在夜风里,抬眼看着苍穹上的一轮冷月,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口清爽的凉风并没有压下我心头的那抹纷乱,我似乎看见了一颗小小的相思珠,正在心里凝成。这个念头让我有点心慌,素来都是我为别人诊治相思病,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也许会得。
我能医得了别人,可是何人来医我?
我将手放在心口,忆起昶帝的话,他说,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并不想去掉心里的相思珠,宁愿被相思所苦。
原来是这个意思。

第 27 章

翌日晨起,寐生哭丧着小脸急急来找我,“大师父,我真的长出羽毛了。”
我好奇而激动:“让我看看。”
寐生脱掉外衫,果然,他的两只翅膀上长出了金色的羽毛,绒绒的像是刚生出的雏鸡羽毛,嫩黄娇柔,异常可爱。
我故意赞叹:“好气派的羽毛,金光璀璨,好生漂亮,若是飞起来,一定像是披着阳光。”
“是么?”寐生撅着小嘴,半喜半忧的小模样,可爱又动人。
“师父怎会骗你,自然是好看之极。”我将他的衣服系好,翅膀变硬之后,他后背上的驮包显得更大了,鼓鼓涨涨的十分怪异。看来,我需要给他置办几件特殊的衣裳,等他的羽毛全部长齐之后,就把翅膀露在外面,随时可以振翅飞起。
想到那一刻,我十分兴奋期待,因为展翅高飞其实是人类的梦想。
我领着寐生,和眉妩一起出府买布,巧极,在大门外,碰见了从外面归家的元昭。
眉妩立刻两眼放光,牢牢盯住了他。
元昭刻意避开了视线,只和我打招呼。眉妩却毫不介意,直愣愣地望着他:“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一夜。”
这句话实在是内涵太丰富,元昭身后的几名亲兵齐崭崭地瞪大了眼睛,又齐崭崭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只是惧于元昭的威严,未敢哄然大笑。
元昭的脸色自不必说。
眉妩恍然不觉,直愣愣盯着元昭,对我挥了挥手:“灵珑,你带着寐生去吧,我和将军有事要办。”
我憋着一肚子笑,连连点头。
元昭一看情势不对,掉头要走。
眉妩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柳眉倒竖:“你今天敢走试试。”
说也奇怪,元昭竟然不走了,扭过头对眉妩道:“这段时间我忙于公事,未在府中。姑娘放心,抹药之事我定会放在心上。”
眉妩娇哼了一声:“将军你已经没有信誉可言,这事,我要亲自办理,以后每天晚上,我去你房中找你。”
这对话,越发的让人浮想联翩了,连维憋得两只肩膀直抖。
元昭扭头进了大门,眉妩紧随其后。于是,那几个亲兵和连维便放肆地哄然大笑起来。
眉妩还不解地回头:“你们笑什么?”
我对她挥了挥手:“没什么,你和将军快去办事吧。”
我一向自诩自己事业心很重,责任感很强。眉妩比我更甚,力臻完美,近乎苛求。可惜的是,她这一次遇见的是对容颜毫不介意的元昭,根本不予配合。看来不光是情侣关系,便是这医患关系,也是一物降一物。
连着几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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