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当然只是说来骗骗他而已。
完全没有料到他的情绪居然会这么激动。
毕竟，从一开始，他对自己就没有任何爱。她以为，拿掉这个孩子，正是他所希望的。
“季擎川，你冷静一点！”
璃月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又惊又恐的将安全带拉过来系上。
她不怕死，可是……
她要孩子好好的！
“我让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季擎川几乎是咆哮。
眼神，幽暗，透着让璃月不寒而栗的寒光。
她扑过去，抓住他的手，“季擎川，你慢一点，听到了吗？！”
“吱——”的一声尖锐的响，车蓦地稳稳停下来。
不等璃月喘口气，他长臂一伸，就扣住了她的下颔，将她整张脸都拉过来。
彼此，眼对着眼。
鼻尖肌肤贴上对方的。
璃月甚至能看得清楚他眼里的幽暗。
似乎藏着一股让人透不过气的痛意。
心头，一紧，璃月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
“景璃月，你最好别惹我！惹急了我，我不介意把你锁起来！”
“你简直莫名其妙！”璃月挣扎着，要挣开他的手。
可是，他却极其用力，就是挣脱不开。
望着他，璃月只觉得鼻尖一酸，眼泪就冲出了眼眶。
握着拳头，拼命的捶他，“季擎川，你这混蛋！孩子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凭什么阻止我？！”
“你听好了，我不许你碰孩子！”
他咬着牙，警告。
璃月一向倔强。
此刻，在他面前，更不肯轻易服输，“我偏要！季擎川，你不是想报复我爸吗？现在孩子也流着我们景家人的血，你杀了他/她……杀了他/她，正好能满足你！”
她情绪激动，哽咽着低叫。
季擎川狠狠一震。
半晌，死死盯住她的眼，他恨恨的说：“景璃月，我最后再说一遍，孩子——你必须给我生下来！”
“我……”
她正要再说什么，唇，突然被他蓦地堵住。
铺天盖地的吻下来，璃月一震，所有的话被他堵在了唇里。
他的吻，疯狂而暴烈，像狂风骤雨一样。
粗狂的在她唇上辗转，又啃又咬又吮，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入腹中一样。
回过神来，璃月疯狂的挣扎，可是，偏偏就是撼动不了他半分。
吻到彼此的呼吸粗喘，他才稍稍退后一点。
唇，贴着她的，他蒙着雾霭的双眸盯紧了她，“和我保证，绝不会再说拿掉孩子的话，我就放了你……”
“季擎川，我恨你……”她哭着望着他。
他一震。
捧着她脸蛋的手，都僵住了。
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的跳。
可是……
他却只是执拗的望着她，沉重的，重复刚刚的话，“和我保证！”
她冷笑，就好像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笑话一样，“你觉得……我有可能会和仇人生孩子吗？”
那讽刺的眼神，说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像一把利刃，插在季擎川心上一样。
他……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痛……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他的声音，微微变了调。
“景璃月，别逼我做点什么其他的事，让你改变主意。”
他威胁。
她笑，笑得血管都发寒，“你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季擎川，我绝不会被你威胁！”
“是吗？”他亦冷笑。
两个人都是冷漠以对。
“还记得以前你母亲被警察局突然抓起来的事吗？”
他一提醒，璃月的眸子猛然缩紧。
“你！”
“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他恶狠狠的威胁。
璃月怒不可遏，扬手，一巴掌就要朝他扇过去。
他动作却快过她，抬手将她的扣住了，而后，用力甩开。
他送了她的下颔，将她推开，重重的看了她一眼，开口：“你自己考虑！你若伤了我的孩子，我也一定会让你后悔！”
说罢，他重新发动引擎。
车，在路上狂奔起来。
璃月气得靠在座椅里，大口大口喘息，手紧紧握成拳，才没有再次挥出去。
“季擎川……你真是混蛋！”
她呢喃着，眼眶发红。
这个男人……真是恶劣！恶劣到了极点！！
可是……
她偏偏喜欢上他。
自己，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她绝望的呢喃声，映入季擎川耳中，还是扯痛了他的神经。
没有回话，只是握紧了方向盘，将车再次加速。
景璃月……
这一次，绝不会放她走……
执手相牵
璃月没想到，会被他带到这儿来。
夜晚，晚风习习，这个地方有种说不出的哀凉。
夜色笼罩，像是一层层一脉笼罩着。
璃月秉着呼吸，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一个个墓碑，她背上直冒冷汗。
看一眼前方的背影，想叫他缓缓脚步，可是，开不了口。
她想倒退回去，望着那黑沉沉的一片，更不敢擅自离开。
“季擎川！”
她咬唇，叫他。
他顿住脚步，回头。手里，捧着一束白菊花。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璃月喉咙发紧，望着她。
黑暗中，她的神情却清晰的映在他眼里。
“怎么？害怕？”
他挑眉，有些挑衅的样子。
“怕什么？”璃月吞噎了下，不服输的望着他，“我没理由要跟你到这儿来，我要回去！”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季擎川却从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彼此温度相触，微微一颤。
她敛眉，“季擎川，你放手……”
“绝不可能！”吐出四个字，他反手，将她的手紧紧缠在了手心。
璃月被他拉到身边来，两个人并肩走在墓地里。
原本惶恐不安的心，因为有他在，渐渐安定下来。
这是一种很莫名的感觉……
璃月侧目看了季擎川一眼。
他身形高大，手掌宽厚……
如果孩子能安然剩下的话，她相信……
将来，他一定会为孩子遮风挡雨……
可是……
将来，会是什么样呢？璃月不敢想象。
叹口气，她别开视线去，忍住眼眶的泪。
仿佛感受到了她心里的酸楚，季擎川握着她手的大掌微微收紧了一些，将她扣得更紧。
她一颤，咬着下唇，终究什么也没说。
…………………………………………
季擎川的脚步，终究在一双墓碑中停下脚步。
月光依稀，璃月看不清楚墓碑上的字。可是……
季擎川黯然的神色，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也没说，季擎川只是安静的将菊花放在一双墓碑中间。
他双膝跪下来，神情虔诚，这个样子，是璃月从来不曾见过的。
她呆呆的看着他，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滋生。
季擎川跪在墓碑前，借着月色，迷蒙的看着墓碑上两张再熟悉不过的照片。
心，紧紧揪着。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带着景璃月出现在这儿……
而且，是以此刻这样的心情……
好半晌……
他没有起来，只是侧身，直接坐在了墓碑下。
璃月垂目看着他。
他正好抬起头来。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隔着黑暗，隔着朦胧的雾色，他的眼神却还是让她一震。
璃月抿了抿唇，试探的轻语：“他们……是你父母？”
“没错。”季擎川的视线挪开了一些，落在墓碑上。一会儿后，才幽幽启唇，“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报复你爸吗？”
璃月愣了一下，心弦微颤。
“难道……和你父母有关吗？”
似乎是想到了过去，季擎川的神情微冷了一些。
“如果不是景孔武，我怎么会沦落成孤儿？”
他幽然的开口。
声音暗哑，飘渺，像是从深渊中出来的。清寒得让人心颤。
他缓缓将过去道出……
那时的他，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少年。
父亲总是很忙，可是，却从不会影响他们父子的相处。
10多年的家庭生活，充满了幸福和欢笑。
直到……
景孔武的出现。
原本他是季父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可是，却因为荣华富贵而在紧要关头出卖了他，出卖了整个公司，将季氏毁于一旦。
而父亲……
当场被气到心肌梗塞死亡。
父亲是母亲的天……亦是他的天……
季擎川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黑暗和阴霾，笼罩下来的那一瞬，整个世界都塌陷了。
剩下的……
只有暗无天日的炼狱……
可是……
悲剧，根本没有终结。
父亲葬礼的那一天，被锁住的他，亲眼见着景孔武将母亲压在墙壁上，狠狠的强占了她。
那一日……
他什么都听不到。
只能听到母亲惨烈而凄绝的尖叫声……
一下一下，撕扯着他的心，将所有的仇恨都注入他的心里。
景孔武……
这个名字，他记下了。
………………
他以为噩梦会就此终结。
可是……
远远没有想到，这个噩梦会纠缠一生。
那一日。
她被母亲拉上高楼。
巨大的寒风中，母亲站在19楼，绝望的眼泪，破碎不堪。
“擎川，妈咪带你离开这儿，好不好？”
年少的孩子，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母亲。
他想挣扎，可是，母亲的手，却抓得他紧紧的。
“别怕……擎川，妈咪带你去见爸爸。”
母亲，在笑。笑得泪眼破碎。
“可是……爸爸已经死了！”
年少的孩子惊恐的提醒。
热烈拥吻
“可是……爸爸已经死了！”年少的孩子惊恐的提醒。
“别胡说！你爹地没死……爹地只是在下面等我们……只要我们从这儿一起跳下去，就能见到爹地了。”
似乎是因为孩子提到了‘死’字，母亲有些生气了。
“不……妈咪……”
少年恐惧的摇头，挣脱了母亲的手。
巨大的寒风中，他身形单薄如纸，狠狠的颤栗。
从19楼跳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
“乖，擎川，陪妈咪一起去……”母亲又往前走了两步，脚尖几乎快要悬空了。
少年吞噎了下口水，害怕的连退两步。
“我不要……妈咪，我不要去……”
即使还年少，可是……
他也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冷汗，布满了背脊。
他接连退后好几步。
一步一回头，母亲还站在那儿，迎风而立。
“擎川，你站住！”
突然，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敢停步子。
“你再跑，妈咪就开枪了……”
他一愣。
转过脸来，不可思议的瞠目。
果然……
母亲拿着枪，笔直的对着自己。
那黑洞洞的枪口，让他腿软，可是……
心里的寒意，更甚。
“妈咪……您冷静一点……”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可是……
显然，对方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了。
扣动枪锁。
他绝望的看着母亲。
母亲笑得眼角湿润，“擎川，你说得没错……爹地是死了……”
“现在妈咪要去陪你爹地……你爹地一个人在下面，一定不会好受……”
“妈咪，您先下来！求您了！”
年少的孩子也跟着哭了。
哭得无措。
“不，妈咪不走……妈咪很快就会死掉……”
他拼命的摇头，绝望的呼喊，“妈咪，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妈咪也不舍得丢下你一个人……所以……”
她再次举起枪来，“擎川，跟妈咪一块儿走……这个世界不适合我们……”
不！！
望着母亲一点点下压的手指，少年惊叫一声，转身就逃。
他的母亲……
最疼自己，最爱自己的母亲……
举着枪，想杀自己……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景孔武……
闭了闭眼，他难过得流泪。
却只听“砰——”一声巨响，子弹并没有打中。
只是打在了一旁的钢铁上。
本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可是……
哪里知道子弹被弹了出来，击中了他的后脑勺。
剧痛涌来，鲜血横流，少年单薄的身子，轰然倒下。
模模糊糊间……
少年看着母亲那薄弱的身子，在风中颤栗。
而后……
另一声枪响之后，母亲的身体，像断了翼的蝴蝶，『荡』在了空中……
一直，下坠，下坠……
………………………………………………………
说完这段故事，季擎川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靠在墓碑上。
半晌，都没有说话。
这是他心上的一段伤……
每每到午夜的时候，都会像噩梦一样缠绕着他……
连自己都不敢想象，事到如今，自己能这样平静的说出来。
以为掀开这样的伤疤，会格外的难受，可是……
此刻说完，心情似乎也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难受。
倒像是释然了许多。
心里，沉沉的东西，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的缺口。
……
听着他说这段故事，璃月半晌都怔在那儿。
怔忡的，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好久都晃不过神来。
心里……
划过一阵阵难过。
她无法想象，父亲竟然做过这种事……
而，让季擎川背负了这么多年的痛苦。
她捂着嘴，喘息着，好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在她眼里，景孔武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直到现在，亦然……
可是……
她也没想过，他竟然会做这种十恶不赦的事。
“我……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
璃月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借着月『色』，看一眼季擎川静默的样子，再看看脚下的一双墓碑，心里涌起一阵一阵寒意。
季擎川缓缓从墓碑上站起身来。
双目，直视着璃月。
“知道吗？在过去的每个日子里，我都恨不能把景孔武亲手杀了，来祭奠我父母！”
提起景孔武，他眼里还是有藏不住的恨意。
璃月后退一步，眼眶湿润，“你就因为过去的这些事……所以来报复我和我姐？”
“你们之间的关系，未免也太好挑拨。”季擎川冷笑。
璃月点头，又摇头。
她纠结而黯然的眸子，望着季擎川，“既然……我们景家欠你们家这么多……”
她深吸口气，看定他，“季擎川，我们别再苦苦纠缠了……拜托你……”
她的话，让季擎川垂在双侧的手，死死捏紧。
“苦苦纠缠？景璃月，你千万别妄想，我会这样罢休！你越是不想我纠缠，我便越要一直缠着你！”
“不！”她哭着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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