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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宝没接：“你来干什么？”
林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使劲要把花塞朱宝的怀里：“给你的，很贵的，三百块呢！你就收了吧。”
朱宝不肯收，“林豪，你买得起这么贵的花，却还不起钱，这是个什么道理？”她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你给我还钱！”
林豪干笑了一阵，手心出了不少汗，这一回他要赌输了？不可能。他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揪得难受：“朱宝你别这样，你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就只知道谈钱？”
朱宝说：“跟你这种无赖有什么好谈的？”
林豪满脸涨红，气得要命：“我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了！你们女人就是爱钱，见我没钱了，就把我当垃圾！”
朱宝恼火地说：“神经病啊你，明明是你欠钱不还，还理直气壮？”
林豪想起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直觉得喉头发紧。他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竭力缓和了口气，近乎哀求地说：“朱宝，我们复合吧，好不好，我们重新在一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说着就两手巴住她的腰，嘟着嘴就要亲过来。
朱宝看他癞皮狗似的缠过来，还嘟着嘴过来装情圣，惊得脸色煞白：“你干嘛啊你！”
前台犹豫地看了一眼朱宝，拿起桌上的电话话筒：“朱宝，要不要叫保安来？”
朱宝使劲一把推开他，手拨开他的脸，“叫保安！赶紧的！”
林豪一听要叫保安来赶人，心里绝望，竟然想也不想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个膝盖在地上爬，扑过去朱宝的腿上：“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前台吃惊得合不拢嘴，讶异得忘了叫保安。
要换成以前的朱宝，肯定就心软了。朱宝经过这么些天的训练，心肠也硬起来了，看也不看他，“不可能，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原谅你。”她想起宋姿教的对白，立刻活学活用。
她抓过他那束花，狠狠地朝地上一砸：“你省省吧！死人渣！”
林豪从没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也从没想过朱宝会拒绝他。现在朱宝不仅变漂亮了，也不再是以前好说话的软柿子。他一时之间绝望又崩溃，想到自己仅剩的三百块钱全用来买了一束破花，气上心头，堵得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死活不肯松开手，死死地抱住朱宝的大腿，“哇”一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齐流：“朱宝……我什么都没有了！房子……女人……工作……事业……我什么都没了……要是连你都不帮我，我只能等着砍死……你忍心看着我死？”
朱宝一愣，“什么？”
林豪看朱宝似乎有点动摇了，用手背使劲抹一把眼泪，哽咽着把他这段时间的事全说了。当然把曾露骗走他的钱的事隐去了，只说了被辞退和欠高利贷的事。
朱宝听着不发一语，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眉头微皱。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周浩南？
林豪看朱宝不说话，心里更加紧张，反复说：“我还爱着你，我没有你真的不行，我爱你啊朱宝，真的，我现在好后悔！要不是曾露那贱人拆散我们，我们现在还好好的……离开了你之后我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没了你的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每天都在想你。”
没了朱宝的日子，他确实过得生不如死。曾露从不做饭，他每天都在外面吃快餐，时间一长，他就无比想念朱宝的手艺。而且曾露懒得要命，每天屋子就像个乱葬岗，怎么比得朱宝在的时候？他现在就恨不得重新回到过去的日子，每天吃好睡好，朱宝的工资也能补贴他一点。
林豪扯住朱宝的手，跪得膝盖疼也顾不得了，只知道一个劲地说：“你原谅我吧，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他就像在沙滩上垂死的鱼，激动地拼命挣扎：“你和周浩南的事我就假装不知道，你让他帮我一把吧，不然这关我真的过不了，我欠人家三十五万，今天不还，他就会砍我手指！”
前台全当是看八点档狗血肥皂剧，看得不亦乐乎，一直在旁边没吭声。一听见“你和周浩南的事”这种引人遐想的话题，前台更是来了兴致，听得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朱宝一听他提周浩南，心虚得要命，又不敢反驳，只好故意不提那话题：“你把那房子卖了吧，不就有钱还债了么。不仅能还债，还能还我钱。”
林豪怎么会不知道这办法。C市只是个三线城市，房子拼命建，有价没市，林豪买的那套地段偏，要卖也不容易，还倒贴一大笔。他手上就剩这么一套，卖了过几年再想买，房价肯定还得涨，到时候连个厕格都买不起。
“这……这……”他支支吾吾，看朱宝面无表情，心里慌乱：“总之，你帮我跟周浩南说两句，凭你们的关系，一定没问题的……”
“哎，什么关系呀？”前台插嘴道。
朱宝最不擅长说谎，脸色涨红，冲前台说：“没、没关系！”
林豪哀求道：“当我求你了，你就帮一次，一次！最后一次！你真的想看着我被砍成一块一块吗？”
看到林豪不肯卖房子，她知道那三十万是指望不上了。她最后一点心软也瞬间烟消云散，扭头就走：“当然想，我恨不得你被砍成肉饼！”
林豪最后一丝希望“咔”地断了，整个人瘫软了跪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
第二十章
不久后，朱宝就发现自己的账户上多了一大笔钱，不止三十万，而是五十万。整整五十万哪！就在朱宝惊慌失措要问银行职员的时候，林豪给她打了个电话。
“朱宝，我卖掉了那套房子，我之前借了你三十万，还有那一段时间借你的钱，算起来，五十万也差不多了。”林豪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起来沉郁得很，“还有，之前在S市的那套房子，钥匙我寄给你了。手续那些事有人会办妥的。”
送她五十万，还把房子产权转让给她，哪有这么好的事？
朱宝惊呆了，急道：“你为什么……”
“为了补偿你。”
除非她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补偿”这种鬼话，林豪这种人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他打断了她的话，欲言又止：“朱宝，你要小心点周浩南，他真的很……”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稍微一顿，没等她追问，林豪就把电话挂断了。
朱宝跟宋姿说起那五十万和房子。宋姿说：“哈，吃了你那么多年软饭，一下子吐出来，倒是也能吐出不少来呀。”
办好了赠与手续，林豪就彻底销声匿迹了。后来又辗转得了一些林豪的消息，大约是他因为做生意不老实，被老板辞退，很难在行业里立足。又有人看见他在C市当传菜，灰头土脸的，日子过得很艰辛。
至于哪个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
朱宝事后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一切都跟周浩南有关。林豪无端端立定主意卖了房子，还突然良心发现，又是钱又是房子，一股脑塞过来。要是这和周浩南没关系，她就把手机吞了。
她去问周浩南，周浩南也不多说，只嗤笑一声：“你管他那么多。你这怪胎，有钱了还不高兴啊。”
“谢谢你。”她打心眼里感激周浩南。有了这笔钱，她不仅能给爸妈买房子，也能在S市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算是在S市能站稳脚跟了。
“说两句谢谢就行了吗？”周浩南的手滑进她的后腰；“我比较想看你的实际行动。”
“……”
*
这短短一个月内，发生了很多事。
第一件，她那五十万派上了大用场，给爸妈换了一套精装房。比爸妈起初看中的还要大，爸妈住得舒服，趁了空闲，乐呵呵地给她打电话。
“还是搬了好，周围的邻居可好相处了。房子也大，放杂物也有地方，不比以前，想买点大件回来都没地方。昨天晚上吃完饭，我和你爸去那公园散步，那环境！啧啧，没话说。以后白天也可以去晨运，值了！前几天三大姑她们来了一趟，可把她们看傻眼了。”
她妈说完这些琐碎的亲戚邻里的事，又想起她的婚姻大事来：“你和周浩南分了没有？”
周浩南的手臂还吊在她腰间呢，她忙捂住半边话筒：“分了。”话音刚落，立刻感觉腰被掐了一下，她唉哟一声，见周浩南皱着眉头瞪她。
她边安抚着周浩南，边听她妈在电话那头自顾自说着：“你可得赶紧找个，你看什么时候请个假回来，我给你物色了几个人选，家里还不错，人品还行。”
“好好好。”她满口承诺着，“我不说了啊，挂了，明天还得上班了。”
刚把电话挂了，周浩南冷着脸，松开了她，往房间走去了。朱宝在后面叫了几声“周浩南！”他也置若罔闻。
这是怎么了。
朱宝莫名其妙，但周浩南喜怒无常，她也习惯了，想了下没想出什么来，也就随他去了。
自从那次林豪来过，说了些“你和周浩南的关系”“那种关系”之类的话，没多久公司就传出了朱宝和周浩南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周浩南也不避嫌，照旧出入都带着她，也照旧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朱宝脸皮薄，每次别人问起这事，恨不得躲桌子底下去了。
这都是小事了，朱宝更记挂的是另一件事。
三个月的期限眼看着就要到了。她自问合同期间“尽忠职守”，可周浩南对她一天比一天冷淡，看起来倒像是想提前结束合同的架势。
他们的频率从每天N次，进化为每周一次，约好了是每周三。朱宝私底下琢磨着，大概周浩南腻了。朱宝仔细想想也对，她不肯答应他的变态趣味，穿什么吊带袜，哪怕是兔女郎装，露出大片肉来，她也觉得羞死人了，太可怕了。就那种常规的姿势，也难怪他会觉得腻味。
朱宝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有点失落，有种被嫌弃了的感觉。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周只有一次，那一次会异常激烈，折腾一晚上，比之前每天N次要好一些，还是让人有点吃不消。
又是一个星期三的早上。
朱宝在座位上整理文件，准备去找李生签字。这时，旁边的Mandy抱着一堆文件疾走，边走边招呼身后的助理：“快点，星期三呢，赶紧的。”
与此同时，隔壁组的主管也忙拿起手上的资料，招呼周围的人：“我们来对一下下午开会的建议书，有什么硬骨头抓紧时间提，今天星期三呢。”
星期三好像一个暗语，朱宝听得糊里糊涂的，去问Andy，“星期三是什么黄道吉日吗？”
Andy翻了个白眼，“你这近身侍女都不知道，还问我呀。”Andy最爱把“近身侍女”挂嘴边，哪天不揶揄下她和周浩南的关系，Andy就像浑身不舒服似的。
朱宝说：“什么呀。”
Andy啧啧两声，：“你不知道吗，每逢星期三，老板的心情就会很好，走路都哼歌的。有什么计划一定要趁星期三提了。其实我看星期二也还行，算半个好日子。总之千万不能在星期四提，不然就等着被他狠批吧，那脸黑得……”
朱宝权当他在吹牛，她觉得没差，反正无论哪天进去找周浩南谈事情，他几乎都没有好脸色。
*
下午五点正，周浩南整装待发，调整了一下领带，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准备下班。
这时，朱宝正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不停地回复着邮件。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看数据，忽然只听“叩”一声，修长手指敲了下她的桌子。
朱宝隐约感觉阴影笼罩在自己上空，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看。只见周浩南微挑了眉，冲她使了个眼色。
朱宝摸摸脑袋：“怎么啦？”
见朱宝懵懵懂懂的样子，他的指尖不耐烦地点了下腕表，示意她该下班了：“下班了。”
朱宝恍然大悟，左右看了几眼。同事们虽然都假装专心干活，实际耳朵竖起，眼角余光都朝这边看来。
她有些尴尬，忙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用手掌捂嘴：“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加班。”那声音小得像蚂蚁叫，周浩南没听见她在说什么，总之看她不动，想着这宝贵的星期三晚上，正一点一滴地流走，他立刻不高兴地皱眉：“少磨蹭，赶紧跟我回家。”
这回家的声响不大不小，周围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心底陡然一惊。
啥？都住到一起去了！
这爆炸性新闻堪比当初听见周浩南疯狂追求女主持，众人几乎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早在前段时间，听前台说起朱宝和周浩南有暧昧关系，他们心底其实不太相信。毕竟周浩南这种贵公子，自己条件好，眼光挑剔，怎么会看得起朱宝。
周浩南不知道众人眼光里的复杂心思，只惦记着自己宝贵的时间，三步两步往前，伸手“啪”地合上朱宝的电脑，顺手拿起她的包：“走了，快点。”
什么时候见过老板替助理提包的？要说他们没一腿，鬼才信呢！众人又暗自交换了眼色，暗暗点头。
朱宝“啊”一声，“我还没有保存！”她痛心疾首，怒瞪着周浩南：“你怎么能这样！”
周浩南有些意外，也没想到朱宝还有没保存的文件。见朱宝似乎真气狠了，他拉不下脸道歉，死鸭子嘴硬：“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又敷衍着说了句“不好意思咯”，勉强算是道歉。
这公司里人人都被周浩南训斥过，表扬过，忽略过，偏偏从没有人听他道歉过。周浩南道歉，那就像铁公鸡忽然到处发红包。
这都变身妻奴了！
有奸情！
果然有奸情！
众人越发兴奋，耳朵竖得高高的。
朱宝悲痛地站了起来：“反正也没保存了，走吧。”她抱起笔记本电脑，跟在周浩南屁股后面，心情沉重地出门去了。
Andy碰巧从厕所出来，见朱宝和周浩南一前一后出门，周浩南正巧取过她手上的笔记本，大概是怕她累着了。
Andy看直了眼，赶紧往自己位置上赶，冲几个相熟同事招手：“哎哎哎，你们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周……”他压低了声音，“周先生和朱宝！他帮朱宝提包，还帮她拿笔记本！我看他们肯定有奸情！”
同事们嗤笑一声，四散开去，纷纷回自己位置上。其中一个同事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闻呢，周先生都跟朱宝卑躬屈膝了，当着我们的面给她道歉，提包拿笔记本算什么？”
Andy瞪直了眼，想到自己错过了这么精彩的戏码，顿时捶胸顿足。
*
朱宝和周浩南对楼上沸腾的气氛全然不知，两人并肩走着，一句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