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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脱胎换骨
第二日按照约定的时间，公孙斐携夫人一起进宫看望公孙筱。欧诺怕露馅儿，没敢贸然动作。尽管应龙说过公孙筱嚣张跋扈得很，很会怨天尤人，按照她的行为模式，自己被烧成这样，一定会将所有过错都归咎到别人身上，让真正关心她的人都不好过。其中自然也包括她的父母，她的说辞肯定是会责怪当年他们没有阻拦她进宫之类的。
这大概就是韩熙让这对夫妻进宫的原因。以公孙筱本性演绎出来的话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可欧诺觉得自己要冲着一见她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公孙夫人又哭又闹，实在做不到，所以她干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公孙夫人见状，反而心疼更甚，行了礼，没外人在也顾不得身份有别，拉了自己的女儿进内殿，握着那龟裂纹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公孙斐面色凝重，只是坐在一旁椅子上，一个劲儿地叹气。
欧诺陪着公孙夫人哀伤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早知会有今日这下场，当初就不应该进宫！”
公孙斐脸上黑了黑，如果不是他的姑姑公孙琦一定要培养自己的爪牙，他如何舍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进这龙潭虎穴之地。
“希望黛妹不要像我一样苦命！”欧诺并没有哭，而是正儿八经地叹息。
应龙听得有些诡异，忍不住提醒道：“多投入些感情！太苍白了！”
欧诺很想翻它一个白眼。
应龙还不死心，继续说道：“在你的世界，你不是也被男人背叛了吗？你就想想今天是你回家见父母，我不信你母亲不会像她一样哭……”
这招果然有用，欧诺的心潮就被它这样毫无波澜地勾引起来，一下子泪水就泛上了眼框。
公孙夫人一瞧女儿欲哭还休模样，心更是揪着一般地疼痛。
“孩子，是娘对不起你！若当初娘多劝导你几句，或许，就能逃过今日的厄运……”这手，这脸，都烧成什么样子了。当初他们想进宫照顾这个在鬼门关独自闯荡的女儿，硬是没人肯通融，无论是那个曾经溺爱公孙筱的太皇太后也好，还是曾经承诺要爱护照顾她一辈子的皇帝也罢，都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任她自生自灭。
老天垂怜，让这孩子捡回了一条命，可模样却变成这样，这让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活？
公孙夫人的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落。弄得公孙斐的眼眶也湿润起来。
“放心吧，为父不会让你妹妹也被人利用，踏上这不归路。为父一定会给她找一个能真心照顾她一辈子的人家。”公孙斐如何不明白今日进宫的目的。既然是韩熙派身边的人来宣他夫妻进宫，定然不会只是探望这个被人抛弃的女儿。
所以这次基本都不需要谈判，因为一切举动就已经充分说明了双方间的用意，他们只需要用行动表明一下立场而已。公孙斐进宫则表示他接受劝说，他当然也可以不进宫，像其姑姑公孙琦一样，将公孙筱化为异端，甚至当她是公孙家的罪人。可是，他如果真这样做了，也这就表明，他的女儿对那位帝王再无利用价值，作为父亲，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了，送走了公孙筱的父母，欧诺擦了一把眼泪。
在二十一世纪的她是不是已经死了，父母看到她的尸体会如何想？
“应龙，你能送我回我的家乡吗？”
应龙黯淡下来，“……”
无声的回应已经充分说明了它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欧诺叹了口气。
就在她见完这对“父母”的第二天，太皇太后召公孙黛进宫伴驾，十分“偶然”地提起庄恒。
“如果黛儿对他有意，姑奶奶下一道懿旨给你们赐婚如何？”
公孙黛天真地笑起来，“姑奶奶，黛儿会用自己的手段虏获武卫将军……”
公孙琦眼神一暗，意识到一点异样，这一打听之下，才知道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不过三天时间而已，本来胜券在握，竟然这么快就被人釜底抽薪了！
韩熙接这公孙斐夫妻以及公孙黛进宫是极为隐秘的事情，都是承乾宫的心腹做的。奈何，太皇太后的耳目遍布整个皇宫甚至京城，她要知道“公孙筱”跟韩熙联手实在不是太难的事儿。
“斩草不除根果然后患无穷！”
并不知道自己又被人惦记上的欧诺发现自己的皮已经开始脱落，这次，当她看见了那层龟裂纹之下又白又嫩的肌肤时，自个被惊呆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太神奇了！应龙竟然真的做到了！
应龙得意地闪着诡异的光芒，“绝对比以前的皮肤还好。啧啧，好嫩，感觉又香又甜……”
欧诺一听这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才动手继续“剥壳”。剥开龟裂纹的硬皮，下面的皮肤润泽莹亮，感觉都不像是真人的皮肤，而像是电脑合成的特效。
应龙比欧诺还要兴奋，甚至帮她剥其它地方的壳。温柔的白光像海潮一样缓缓漫过她的身体，硬壳就慢慢地褪落在地上，很快就铺了一层。
欧诺本来就穿得极少，粗粝的外皮一掉，衣服也像是不堪滑腻般跟着滑落下来。
她本是对着立身铜镜，晃眼见白光光一片，脸瞬间就红了。下一秒，随手操起旁边的丝巾将应龙捆了起来。
“喂！太不厚道了！难道不能让我看一下自己的杰作？”
欧诺对着镜子微微一笑，这下表情生动多了，远山眉还未完全长好，头发也还短短的，但看起来，呃……其实真心不错！即便是光头，也看得出是一个美人。
跟她第一次见公孙筱时，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她十分确定自己已经脱胎换骨，眉眼虽然还有公孙筱的模样，但更多的是她熟悉的属于她欧诺的气质韵味。
“熄灯，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4章 刺客临门
应龙闪了一下，丝巾随之化成碎片，欧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地上的衣服，同时熄灭了蜡烛。
“是谁？”欧诺小心翼翼地摸到自己的棉衣和黑袍一一穿上，万一呆会要逃跑，她可不想在雪地上裸、奔。
“是那日那个杀手！太皇太后身边的人！”
欧诺心底蓦然一惊，瞬间明白过来，多半是自己帮韩熙的事情被那个老妖婆知道了。
“现在躲到地道去来得及吗？”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应龙不无遗憾地告诉她。
欧诺心里有些发慌，她这刚恢复了容貌，不会又来一场大火将自己再烧成人炭吧？
“先躲到浴池里面去。”应龙提议。至少如果真要烧也可让她名正言顺地逃过。要不然因为自己的保护再让有心人将她当成妖孽了，就太坑爹了。
欧诺明白它的意思，借着微弱的光，躲进了浴室。在帘幔之中，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喵——”
“喵——”
几声猫叫显示那人已经进了外殿。但猫咪们似乎将它当老鼠围攻了，不时能听见猫攻击是发出来的威胁对手的“嗤嗤”声。
接着，响起了刀剑相击的声音。
欧诺心跳了一下。
“应该是韩熙的人！”应龙舒出一口气。
厮杀持续了足有一刻钟才停止。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还相当熟悉。
韩熙已经冲进了内殿，大叫着她的名字，“公孙筱！你在哪里？公孙筱！”
欧诺舒出一口气，“我在沐浴，皇上有什么事情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波动！
韩熙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不过他也到了浴室门口，房间里的烛火已经点燃，他看着那重重帘幕，松了口气，“没事！你继续洗吧，别再受凉了！”
欧诺听见脚步声离开之后，这才出来，这场危机，在她什么都没看到的情况下就结束了。韩熙没有跟她提过一个字关于那个杀手的事情，她自然也当自己不知道。
公孙琦派出的人有去无回，把这位太皇太后气得砸碎了一台玉石屏风。
至于韩熙从这个被活捉的侍卫身上榨出来些什么，欧诺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她唯一清楚的是，永寿宫的那位已经是第三次要除掉她了。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博弈，除了跟韩熙联手，在他的庇护下完成他交给的任务外，她根本无路可走。
这个结论让欧诺的心寒凉了足足三天才走过去。
应龙不得不感叹一句，“你竟然也会多愁善感！”
欧诺用指腹摸了摸应龙，叹了口气，“也许是以前的日子过得太和谐了！”
谁让咱二十一世纪就是要和谐呢，即便再丑恶的东西，几乎都与一般平民老百姓没什么关系。不过在这个时代要当个庶民，似乎也挺悲催的！
“你的容貌已经脱胎换骨了，还要掩藏下去吗？”这两天春英来送饭，欧诺依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是以应龙有此一问。
欧诺看了看自己光滑细嫩的手，“如果我以现在这样子出去，一定又会成为妖孽吧！”
应龙叹了口气，人类太麻烦了，或者说这皇宫之中的勾心斗角竟然比当年随□□皇帝南征北讨要麻烦得多。
应龙闪了闪，吐出一堆东西，“这是用你以前褪下的皮做的人皮面具，还有手套，也可以保护一下露在外面的皮肤。”
欧诺拾起来看了看，刚好合适，戴上去跟之前蜕皮时没两样。
欧诺又仔细看了看面具和手套，心中蓦然一动：如果她现在以完好的面孔出门，想必没人认识吧。
想罢她又去翻了一套之前做的棉衣，都是帘幔做的，样式是她仿造她的现代口味，加入了这个朝代宫装的特色进去，乳白色，从里到外三件套装，最里面是荷叶领的上衣，中间是立领的长裙，将荷叶领一收，刚好在纤长的颈部形成了一朵褶皱的花，高出立领三到八厘米的层次，挡住了整个脖子。最外层则是一件窄袖裙装外套。虽然厚实，因为身材高挑，款式修身，穿起来也不觉得臃肿——呃，其实她就不喜欢臃肿的衣服，所以冬天都不穿羽绒服这类。
明明是白色的衣服，可跟此刻的肌肤一比，瞬间黯淡无光。
欧诺满意地摸了一把半寸脑袋，戴上一顶自己织的帽子，看起来，竟然夹着点又古朴又时尚的味道。
应龙忍不住啧啧称赞，“你这样走出去，会死人的！”
欧诺咳嗽了两声，示意它正经一点。
“京城的路你熟悉吧？”
应龙早知道她会有一天忍不住溜达出去的，早有心理准备，“嗯！你带上点银子，我带你去吃一顿好的！”这口气，仿佛付银子的是它！
欧诺最后自然没忘记披上一件可以遮风挡雪的斗篷和围巾，顺道将自己的容貌也挡了起来，揣起前一日在废墟里挖出的银子，一箱白银，一箱黄金，箱子虽然不大，但数量可也不算少，而且看制式都是一两到五两的小额锭装，应该是打点用的，按照应龙的记忆，应该还有十两到五十两的大额箱装。
欧诺装了二十两系在腰带上，这才钻进了地道。
难得今天雪停天晴，身体好了，速度也快了，用了约莫两刻多钟，她便爬出了地道。出去的大门锁着，应龙探测了半天，最后让她从那扇已经快腐朽的后门出去。那里的锁果然已经锈蚀掉，加上在隐蔽的小巷子，竟然也没人发现。
“这座宅子废弃了那么久，就没人据为己有吗？”如果是前朝皇帝逃跑的地方，这座宅子至少有三四百年的历史。毕竟改朝换代，户籍财产制度之类也会另外登记造册吧？难道就没人怀疑这里？
应龙在斗篷下面闪了闪，“□□皇帝有令，逃出去的人，只要不是前朝叛臣，随时欢迎回京城！他可不是那些巧取豪夺之人！”
即便有什么不良记录，那也绝对不能在天子脚下！
“看来我得把这座宅子的门锁都换过才行！”
一听这话，应龙就知道她是打算常常偷跑出来了，他只好吐了个气泡，将住所宅子保护起来。
欧诺只是看到光晕一闪，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你还真是善解人意！”
应龙懒得搭理她。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京城靠外围一点的地方，不算太贫穷，也不算富裕，好就好在，宅子虽然密集，人却不多。天冷，巷子里都没什么人。
欧诺有些多心地去打听了一下这所宅子主人的情况，结果很惊悚的是，连小孩子都知道那是一座凶宅，如果他们去那附近玩，肯定会被家里人揍。传说住在里面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死掉，所以，根本没人愿意靠近。连住在它隔壁的都搬了家。
这种消息可真可假，不排除为了保护这个出口而故意杀人制造舆论压力的可能性。
欧诺悄悄松了口气，至少“不会有人轻易靠近”这一点，对她而言是很有利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5章 可疑靖王
踩着悉悉索索的雪，欧诺晒着温度有限的太阳，深深吸了口气，她陡然感觉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街道上行人还真不少，叫卖声不绝于耳，生动地演绎了一副清明上河图的画卷。尽管积雪很厚，但主要的街道还是有人将积雪推开，方便车马行走，而临近年关，多少有了一点过年的气氛。欧诺看到一个书画摊上的书生正在替人写春联，才意识到，要过年了。
她五年没跟父母过年，今年自然也只会有自己一个人过年，心中难免有些落寞之感。
“夫人，买一副春联吧！才十个铜钱！”一个小女孩跑到她面前，脸蛋和双手都冻得红彤彤，眼睛却闪闪发亮。
欧诺又看了一眼她陈旧的衣衫，明显短了一截，七八岁的孩子，身体长得是很快的，小姑娘多半连过冬的衣物都没有吧。心下一动，欧诺走到书画摊前，挑选了两幅春联，将一两银子交到小姑娘的手上。
她父亲马上拦住欧诺欲走的身影，要将多余的钱找给她。
欧诺本想拒绝，可看到书生平和的眼神，她突然发现这样人反而比倔强的人更执拗，所以她只笑笑，只道：“忘记了。”
她不想让人觉得她在施舍他。
书生也只是笑笑，从兜里掏铜钱，可是很不幸，他的铜钱还不足一吊，要找齐九百八十个铜钱相当困难。书生的面容当即有点尴尬，干脆将那一两银子还给欧诺，“夫人有零钱再给小可。”
欧诺接过银子，笑道：“你不怕我一去不还？”
书生也笑了，“夫人一看就不是差这两个钱的人。想必不会如此！”
呃……在二十一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