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青戒走到了那个人的面前，微微抬头，轻轻替她褪去那顶鸭舌帽。
那人的脸渐渐曝露在众人面前。
一样温柔的笑容，却只对其中一人绽放。
“青戒，我来了。。。。。。”
晶莹的泪水滑落脸颊，不敢置信地将手抚上她的脸庞，喃喃道：“真的是你么，柳夜。。。。。”
楚令明显听见自己的脑袋轰隆一声像是爆炸开来了。
这个人就是柳夜？分明是个女人，怎么会是哀牢王储？再看彦青戒脸上的表情，楚令捏紧拳头。
柳夜将视线挪移向其他人，最后定在了楚令身上。
“楚令，我明明叫你不要开启她的墓穴，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柳夜面带温和的笑容，一成不变。
“你认识我？”楚令惊诧。
“你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会认得你，还有为什么——我能活到现在。”柳夜替彦青戒撩开额前的散发。“青戒，对不起。”
彦青戒摇摇头，说什么对不起，该说这句话的是我才对。
“哈哈，我管你们在弄什么千古谜团。”林希仁突然开口，“柳夜，等我成功了，我再好好研究你和彦青戒，你们两个人，将是我最大的财富！”
“我高估你了林希仁，”柳夜走到彦青戒之前，用身体挡住她，“我以为你只是表面上贪利，没想到你是从骨子里就这么腐朽的一个人！”
“是呀，哈哈，你才知道？你和楚令一样傻。”林希仁笑的癫狂。
“哥——”林雨喊。
“连你也想阻止我？你放心，只要我成功了，我就有足够时间去研制更多的药物，那时候，你也能长生。”
“林希仁你一个人活这么久有意思么？”楚令开口，“混账，竟然欺骗我。”
“随你们怎么说好了，要不死的人是我！”林希仁说完就仰头，将手中的明羽举起，就要吞入。
“夜！”彦青戒拽住柳夜的手，后者回头轻轻一笑。
“青戒，恐怕你我要再分离一次了。虽然我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也无法改变什么，我尽力了，只能说命该如此。”
“柳夜？”楚令顿住。
“楚令，无论今后发生什么，答应我，一定要找到青戒。如果你迷惑了，记住，在城之南，那条小河边的故事。。。。。。”
“什么？”楚令想要问清楚一些，但是柳夜已经直接朝着林希仁的方向跑去。
只见，
她夺下了他手中的明羽，
只见，
她一口气含住明羽，
然后在众人的眼前轻轻飘起，悬浮在空中，全身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楚令瞬间觉得头痛，按住头，蹲在了地上。额前有火在燃烧，好痛！
彦青戒刚朝柳夜走了几步，发现了楚令的痛苦，又扭过身来，朝着楚令看去。
“楚令？！”
“头。。。。。。头好痛。。。。。。”楚令抱着头，在地上打滚。额前好像有火在燃烧一般，是那日在古墓的情景，不过比那次更加激烈和痛苦。
彦青戒站在柳夜和楚令之间，一边是全身火红的柳夜，一边是痛苦万分的楚令，哪边都想去，哪边都不能去。
“楚令，楚令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林雨从泪水中挣脱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在地上的楚令，跑上前想要安抚住她。
彦青戒顿了顿，接着就毅然转身向柳夜跑去。
“夜，为什么要吞下那种东西，你会怎么样？”彦青戒焦急地问。
柳夜笑的温和，“青戒，听我说。我之所以能存活到现在是因为在千年之前，你死了之后我便吞下了明羽。。。。。。人有三魂七魄，我的一个魂魄挪移了出来，化成了现在我的模样，这个魂魄保留我了我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而楚令——”柳夜盯着那个人，“如你之前所猜想的，她是我的转生，不过魂魄不全。我如今吞下了余下唯一的明羽，便要重入轮回，和她化作一体，这样她才能继续活下去，让故事继续。。。。。。”
“你不能离开我。。。。。。”彦青戒慢慢跪下，虚软坐在了地上。
“青戒，消失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你——”柳夜黯然，“你我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我的意识消失了，你也会消失。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让楚令找到你的原因。”
“我曾经希望，她能带着你好好活下去。但是事情总不能随着我的心意，你还是找到了明羽。。。。。。如果故事断在越南该多好，我就静静看着你们幸福。”
“不——”彦青戒哭了。我不想抹掉任何一次和你相遇的机会。
“不是我不愿意出来见你，只要楚令清醒，我便没有办法出现。。。。。。好了，青戒，我要走了。我们将故事的继续交给楚令，看看另外一个我能否改变这个结局。”
柳夜说完，亮光一现，瞬间就将在场的人眼睛刺穿，大家都被迫闭上双眼。
等再次睁开的时候，那个人已然没了任何踪迹。
“柳夜！”
彦青戒大喊一声，再看自己，竟发现肌理已经渐渐化开了，晶莹的碎片散落在空中，化成星星点点。
“青戒！”楚令在痛苦中抓住一点意识，拼命喊着彦青戒的名字。
“再见了，楚令。”彦青戒惨然苦笑，她要跟柳夜一起，到未知的世界去。
柳夜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色旋窝。
彦青戒在消失的最后一刻，留给了楚令最后一个温馨的笑容，和柳夜一样，温暖着每个人。
楚令跌跌撞撞扑去，想要抓住最后一点点痕迹，却只摸到了空气，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啊！”楚令痛苦万分，一边捂住自己的头，一边伸手。
旋窝渐渐变大，在楚令背后徘徊着，而楚令浑然不觉。
“楚令，小心！”林雨好像发现了旋窝的异常，而楚令仍旧沉浸在失去彦青戒的痛苦中。
闭上眼，让身后那一团黑色的旋窝将自己囊括。
算了，就让黑暗吞没我，在另外一个世界，希望还能遇到你，彦青戒。。。。。。
从前
哀牢是个很古老的国度。或许有人根本没听说过，但它的确存在。哀牢人淳朴，以农耕为主。能歌擅舞，节日喜欢用舞蹈来表达自己的欢喜。
两千年前，哀牢的王宫里面，柳承在殿前背着手徘徊。他在等待一个生命的降生。这次必须是男孩，否则，整个哀牢将陷入没有王储的境地。
随着“哇哇”的啼哭声，一个婴儿降生了。而这个孩子，就是柳夜，或者说是——被卷入时空漩涡的楚令。
楚令迷迷糊糊便到了这个世界，或许是前世的悲伤还没被抹净，一经出世便在哭泣，只是发不出完整的音调，这才发现自己成了婴儿。
王后将她的女子身份隐瞒了过去，当哀牢王柳承将她抱上城楼站在最高处，向底下的子民宣布她就是哀牢王子的时候，楚令的心动摇了。她想起来柳夜曾经说过，如果她迷茫了，就想想城之南小河边的故事。
于是，一切似乎都明了了，她楚令就是柳夜，不久以后，她将会重新遇到彦青戒，以后的故事，便是她们俩的故事。
楚令笑了，但却只能发出婴儿的咯咯声。王和王后盯着她，以为是孩子高兴，也温和地笑了。
由于楚令的心智还保留在前世的年龄，于是在外人看来，哀牢王子显得分外睿智和聪慧。她的冷静和淡定，以及脸上无时无刻都会展现出来的笑容，迅速感染身边每一个人。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王子在紧紧等待着那一天，等到那一天她长大了，成熟了，就会去找那个人，来继续她们的故事。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楚令暗暗发誓。
只是事情在始料不及地发展着。
“王子。。。。。请您赶紧回宫。”侍卫又在催促。他们近来老是跟着王子偷偷出宫，都有些心惊胆战。不过幸亏柳夜平时对他们都很好，他们除了担心柳夜的安全以外也没多抱怨。
柳夜现在已经十九了，这个年纪正是飞扬跋扈的时候。她靠坐在河边的树下，叼着一根不知名的小草儿，静静地看着对岸风景。
“嗯，再等会儿。”柳夜说。
侍卫退后，静静地守候在一边。王子已经连续来了一个月了，每次都坐在这个地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但什么也没发生。他们好奇，为什么一向循规蹈矩的王子殿下会冒然出宫呆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到这里呢？”柳夜低声自语。看着太阳渐渐滑入山的那边，天空暗淡了下来。站起，拍掉尘土，转身离开。
“我们回宫吧。”柳夜说。
在这群人离开之后，在河的这边出现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在柔和的落日映衬下显得分外吸引人。她长相出众，美的让人无法呼吸。
她瞥见了那群人，眼神却滞留在其中那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背影，只觉得隐隐约约有些奇怪的感觉。随后也没多想，走到了那棵树下，替那树浇水。
“不知不觉你已经长这么高了。。。。。。”女子抚着树干，抬头看树叶。
柳夜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偷偷入了水潭阁楼。她每天都至少来这里一次，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一定不让故事重演，从遇见那一刻开始。
再过去一天，柳夜急匆匆往她既定的目的地奔去，今天来得特别的迟，柳承在她准备出宫的那个时候，把她叫入了大殿，商量出使中土大国的事情。柳夜本来就不想去那个地方，她知道那会带给哀牢什么，但是耐不过王后的恳求，只好应允。
时间就在分秒中过去，柳夜几乎都没回寝宫换好衣服，就策马奔驰到了小河边。
这次和往常不同，她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如果算上前世，我们已经有十九年五个月零一天没见了呢，青戒。。。。。。
柳夜嘴角轻起，示意侍卫别发出声音，自己轻手轻脚地接近那个站在湖边的发愣的人。
忽而一个熊抱，将那人牢牢圈在怀中。
彦青戒拼命挣扎，却始终动不得分毫。
“放开我！”
她没想到柳夜这么听话，话声未落，腰腹间的力量就瞬间收回。彦青戒动作过于激烈，失去平衡，跌入小河中。
“青戒！”柳夜着急，直接跳入水中，将她捞了上来。
“你没事吧？”柳夜看着全身湿透的彦青戒说，见她瑟瑟发抖，便上前想要安抚，哪知道她竟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柳夜心里泛着苦楚，青戒在逃避她。
将她带入了小木屋中，彦青戒蜷缩在墙角。
柳夜抿嘴，半跪着对她说：“青戒，你跟我回宫吧。”她实在不能将彦青戒抛下，以后的事情或许还有转机，眼下，她只想将彦青戒留在身边。
“王子。。。。。”侍卫叫道。
彦青戒的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和绝望，“是叔叔告诉你的吧。。。。。。你是王子，我还能违抗你么？”
于是就这么将她强行困在了身边。
柳夜几乎天天都望水潭阁楼跑，她拼命讨好彦青戒，想要她重新眷顾她，给与她从前的温暖。但彦青戒像极了那块千年不化的顽石，她的高傲差点将自己击碎。
一转眼便是出使中土的日子。柳夜放下其他，却始终放不下彦青戒。她记得前世的故事，想尽办法在中土避开那位元夕公主，没想到，竟就在一个意外下她们相识了。就像原先说的那样，元夕想要将柳夜留下，但柳夜毫不犹豫拒绝。
她说：“在哀牢，我有我留恋的女子。即使，你夺去我的一切，都夺不走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元夕听的愣了，她觉得，柳夜似乎已经知道了一切。可是，明知道结果的她，为什么还要回去？
柳夜将行程拼命压缩，一路风尘回来见彦青戒，哪知道，这段日子的分离没有让她们接近距离。彦青戒仍旧一付冰冷的样子，仍旧不理会自己。
“青戒，我要给你一件礼物，庆祝你的生辰。”柳夜在马车中对彦青戒如是说。
让她极为高兴的是，这次彦青戒似乎放下了芥蒂，甚至她可以忍住身体的不适，与自己来到了花海。
“柳夜，我需要的是自由——”
彦青戒不知道她这句话有多么令柳夜绝望。柳夜付出了一切，甚至接受柳承的条件，却换来彦青戒的一句自由。
柳夜记起了前世，彦青戒化成白骨的模样。心在瞬间便被生生撕裂了。
“青戒，你要的自由，我给你。”
她放了她，却没想到在大婚之时在城楼之上再次瞧见她。
柳夜跪在元夕面前，首次服软。
“元夕公主，你放了她可以吗？”
“可以，”元夕的眼中充满妒火，“不过，你们之间只能存活一个，你选谁？”
柳夜笑了笑，让元夕晃了神。
“当然是她了，这还用问么？”
元夕始终没有下手，只是将柳夜击晕，叫人带到了荒野之地，任其自生自灭。却在彦青戒面前撒谎。
“柳夜呢？”
“他死了。我答应他好好照顾你。”元夕如是说。
“我要回哀牢。。。。。。”彦青戒在不久以后恳求。
“你跟刘子展父子回去吧。。。。。。”元夕最后的一句话刻在脑中，让彦青戒觉得，自己是走不掉了。分明是想将她困在蜀中，不想让自己脱离控制。
身不由己，只好随着命运漂泊。
没想到竟在蜀郡重新遇到了那个人。
柳夜。。。。。。
“我不想骗你，我是女子。。。。。”柳夜对着彦青戒认真地说。
“夜。。。。。。你在逗我对不对？”彦青戒愣神，不敢相信。
柳夜抓住她的肩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青戒，听我说，我没骗你，我是女子。一个在前生就爱上你的女子！”
“我不听！”彦青戒捂住耳朵，背过身去。“我不想听！”
柳夜的脸瞬间就僵住了，她没想到彦青戒是这种反映，她在逃避。或者自己不该逼迫她。
“青戒，我不逼你，你先冷静下来，回去休息吧。我还在这里，如果明天你告诉我再也不想见到我，那么，我就离开你，远远的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柳夜转过身去，说不出的落寞，一个人独自循着原来的道路回去。
彦青戒慢慢站了起来，盯着她的背影一会儿，忽而扭头，一路小跑回自己的房间，啪嗒一声带上门，靠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