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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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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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关注。谁想着,这位薛家小娘子竟是频频与自己偶遇。一次两次,那还罢了,来了四五次后,便是个蠢货也能看出三分来,沈维一面鄙夷她的不自重,一面也是将自己院子好生清理了一通,敲打了几个眼线,才是安生了两日。

原想着,不论这是不是继母白氏在幕后调拨的,他这么一通表现,也就足够了。不曾想,这已然算是暗地里的默契,白氏亲自打破了,让她的外甥女竟就这么着的闹出这么一场闹剧来

这若是往浅的地方想,不过是小事儿。但若是往深的地方来说,却是这薛碧云拿着自己的声誉来拼一个可能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的,那她的后手绝对不只是这么一点。白氏必定也会借此来逼迫自己。若是不许了这一门婚事,自己的名声堪忧,且父亲素来也颇为听白氏的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条也是麻烦。但若是许了这么一门婚事,自己日后就是有一个把柄落在白氏的手中,还要接受这么一个愚蠢的上不得台面的妻室。

两相计较,沈维着实为之伤神。他虽然性情沉静,眼光心胸,俱是有些不凡之处,可在官场上仍就是个要小心谨慎学习的,何况内宅之中的事务,本就涉及颇少,只有心提防继母而已。旁的事务,多是有自己身边母亲所遗留下来的亲信嬷嬷等帮衬着,又不曾成亲,于这些上面更少涉及。一时半会,竟对此事颇有几分无从下手之感。

这般情状之下,妹妹沈绮也是为之担忧。好在白氏并薛碧云虽然起头发难了一下,却连着几日不曾出声,倒是让两人暂时得了些空隙。只是无人筹划,到底有些无从下手。

在病急之下,沈绮也只得乱投医一回,编了个故事出来,与馨予半吐半露说了事儿。随意说着是个话本故事,一个继母寻了外甥女过来陷害了继子,让他只得娶了这个外甥女,日后更是为此陷入了种种难堪的境界。不曾想,馨予对此却是十分精到,没过一日便送了信回来。沈绮瞧了一眼,都为之惊诧,忙就是寻了沈维过来,将信笺递了过去:“我是病急乱投医,不曾想编了个话本过去,馨娘就是送了这样的话过来。我瞧着,竟是十分合适的,哥哥,你也瞧一瞧。”

沈维听得这话,低头接过信笺,从头到尾看了一通,也是愣住了。馨予所写的并不复杂,起头一句便是让他有些诧异,外人之事,怎能与至亲之人相同?而后更是详详细细说了三个事,将这一件事写得脉络分明,极好处置。

她的意思也很明白,这个话本所说的父亲继母,不论从哪里说起来,都是要更亲近故事的主人公,只要这个人能够与父亲说明白,这对他名誉的损害,对他日后前程的损害,到底是做父亲的,还能如何?哪怕这做父亲的真的是亲近继母,听了她的话,那也不必担心,只消将利害关系说明白了,再点出原本与继母关系颇为亲近的,如今却是对她心生怀疑。再从身份、手段、品行等方面将那所谓的外甥女分析一二,到底那是他的院子,大早上的,却也说不分明是真的在院子里住了一晚,还是早上偷偷溜进来。哪怕真的是呆了一晚,若是她还在意自己的名声贞洁,哪里能耽搁到第二日,还这般做派?

横竖一句话,远近亲疏四个字做文章便是。那个外甥女,尽管质疑,怎么攻击都成的,只要不将这事儿透露到外头去,后来给个被小人仆妇陷害的搪塞过去,也就是了。而那继母,一面要质疑,一面也是要细说前头的慈爱之意,又打又拉,将这件事对她也没什么好处点明。而对于亲生父亲,不外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端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通,沈维面上露出些许苦笑,道:“却是我糊涂愚笨,于这些细故上面,只担忧情分两字,却是忘了,世上的事,原就是一法通,万法通的。官场如斯,家宅之中,亦是如此。只是这位馨予小娘子,着实太过精明,也是算计太甚,若是淡淡相处,也还罢了,若是牵扯到她的厉害之中……”

他虽然这么说,但也对馨予所言所语,颇为感叹了。

“瞧哥哥你说的。”沈绮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便伸手将那信笺从他手中夺了过来,道:“馨娘好心与我分解,也是解了你我之忧,您还担心她太过厉害?要我说,真是这般厉害,才是好的呢。若不是这般能耐,她能有今日?只怕早就连着骨头渣子也没了呢。先前那个江家,后头的李家,都是龙潭虎穴似的,没个好人在她身边帮衬虽然李大人是她的嫡亲父亲,又是有外祖母,还有些亲戚。可到底这内宅中,这些都是指望不上的。没个亲娘已是可怜,又没有亲祖母瞧着,可不是一根弱苗移到了不毛之地?她若不厉害,这日子还能过下去?”

“虽是如此,但你也要多留心留意。这样的人,虽是可怜,却也多有些筹划心机。若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她……”沈维虽然先前对馨予多有些赞许,可是这回,馨予所展示的那种对利害关系明晰透彻的算计,着实让他觉得有些心惊。甚至因此对她的感官全然颠覆了过来。一只小白兔,忽然变成霸王花,任是谁,感觉都会有些异样的。

沈绮却是不以为然,她与馨予接触的时间更长久,也知道,这个年岁尚小的女郎,可能真的是颇有些机心筹划的,可是平日里却还不愿意日日如此,起码,她虽然周到,可是亲疏远近,也还是一望而知的。若真的是那种圆滑之极的人,这上面可看不出来呢。

然而,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沈绮也是知道自己大哥对她的关切,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反驳什么,只说了一句馨娘不是这样人,就答应他日后小心些。

两兄妹说完了话,那边馨予也是收拾妥当,亲自去了父亲李元茂所在的屋子里,与他请了安,又是说了半晌话,正要起身告辞,那边李元茂已然开口了:“对了,还有一样事。你外祖母极想见你,前两**受了伤,她也是担心不已的,只是碍于身份,并不好登门看望。你既是好了,不妨过去小住两日,若是有什么闺阁密友,或是出门散心,也不妨一两次。想来你外祖母也是乐意为你筹划的。”

“外祖母可好?”馨予听得这话,先是问了李元茂卢林氏的身体状况,听得都还好,才是含笑道:“这就好,若是为了我这么一个小辈,伤了身子,我只怕也没脸见她了。至于小住之事,父亲既是提起了,我也当代阿母孝顺外祖母一二的,过去小住两日,自然是好的,也是您疼我呢。”

听得这话,李元茂也抚着胡须点头,面上带着一点笑意,目光温和,笑着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只是事儿做的太急,也是不大妥当。这些中馈之事,为父虽然知道一二,却也不如你外祖母多年主持,心中有数。你过去了,除却要好生孝顺,或是散心之外,也得好生讨教一二。这些,都是日后女子的紧要之事,千万记得”

馨予忙是应承下来,问了时日。

李元茂思量半晌,便道:“便定在明日下午吧。到底是自家人,很不必讲究这些的。”馨予听得日期定的如此紧迫,再联系前面说着的事儿做的太急之语,心里也猜测出三分来——只怕这里头的缘故,并非这些,还有些是因为自己先前所言所语,到底是被李元茂知道了,方才如此的。

心里存了这个心思,馨予面上倒是不露风寒。这事,分明李元茂这个做父亲的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暂且到外头避一避,还要为自己筹划教导女儿家的事儿。就是贾氏知道了,心底只怕更为气恼呢。

由此,她淡淡一笑,就道:“既是如此,女儿先下去准备了。可得寻出些针线活儿,外祖母家虽有的是针线上面的人做,可也不定有女儿这个自家人做得舒心合意呢”

“这是你的一片心意,自然使得。”李元茂点了点头,又是吩咐了两句,才是让馨予下去准备,自己则是唤了几个亲信的随从,也是吩咐了一通,又亲自写了信笺,使人送到了卢林氏的手上。

手打txt 第二十四章 细语嫣然 欧阳邀约

第二十四章 细语嫣然 欧阳邀约

卢林氏看到了信笺,先是一喜,自己心心念念的嫡亲外孙女儿要过来小住几日,自是一件欢喜的事儿。哪怕卢廷玉是她从小到大教导长大的嗣子,也是视如亲子的。可馨予是自己独出女儿的唯一一点骨血,又际遇坎坷,着实可怜。自然将十二分的怜爱之心放在她的身上。前日知道她受了伤,也是每每使人过去探望,只差没有不顾一切亲自过去探视了。虽然并非大病,后头也是痊愈了,可这担心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放下的。正在这时候,馨予要过来小住几日,她自是高兴的。

然而,看着自己女婿李元茂后头说着教导中馈之事,她神色便是肃然了些。再看到后面,甚至还有外孙女与贾氏之间的龌龊,并前两日外孙女丝毫脸面也不与贾氏留下,好是一通挥洒。卢林氏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又是将信笺从头到尾看了一番,她便收敛了神色,看着派过来的这个婆子,道:“我知道了。回去后告诉你们老爷,这些事,还有我在呢,不必担心的。馨予过来小住,我也很是欢喜。”

那婆子并不知道这信笺所提的事,只看着卢林氏的神色变化,心底不免略有些疑惑,但这做仆妇下人的,主子不提的事,自然也不能擅自开口库询问,因此,她忙垂下头应了,又重复了一遍,见着色色齐全,才是行礼退下了。

卢林氏担忧了一回,还是想着馨予素来是个规矩的女孩儿,且女婿信中也并无半分芥蒂,只怕这些多半还是那个继室贾氏做得太过分了,才是让自己的外孙女受不了这样的委屈。想到这些地方,她不免先将担忧放下,对于贾氏生出些不满来,又心疼外孙女受了怠慢。

如此,等着馨予的车轿子到了她的院子里,卢林氏竟然不顾辈分,听得一句通报,就站起身来,等着馨予走到屋子里,她已是迎了上来,伸手就是搂住了馨予,满身满脸的摩挲,一双眼睛更是止不住上下打量,瞧了半日,才是叹息着说出头一句话:“真真是消瘦了不少。”

馨予听得这话,也顿觉十分窝心,忙伸出手搀扶着卢林氏到一边儿坐下来,笑着提壶与她倒了一盏茶,又道:“您莫要担心我,我在自己家里头,自然是千好百好的。这些日子消瘦了些,也是夏日酷热,不免有些苦夏,旁的都是好的。”

听得馨予只报喜不报忧,眉眼盈盈处,俱是一片笑意,卢林氏心底也是有些酸楚,又有些自傲:自个的女儿是个好的,外孙女儿承袭了她的骨血,自然也是好的。只是这般不欲长辈担忧,自己一力承担,也有些不妥当之处。

由此,卢林氏虽然没有起头揭破她,但面上还是带出些嗔怪的意思来,拉着她坐下来,道:“知道你是个好的,每每说起话来,俱是好好的,半点也不想让人担心。但我是你的外祖母,岂是旁人一般的?你但凡有什么为难事,若你父亲那里有难以启齿的地方,只管说与我便是。若是再这般客气,我可恼了。”

“知道您疼我呢。”馨予面上依旧笑着,伸出手轻轻拍着卢林氏的背,道:“可是雏鸟总得有出巢的一日,若是事事都是有长辈操心,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又如何能乘风破浪?”

“你这丫头”馨予这一句话连打带销,卢林氏听得也是心中略有些快慰,有些无奈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但这担忧之情却是无法消去的,只得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面庞,叹道:“我只怕你受了委屈,却还总瞒着,我们做长辈,也只盼着你安生度日,快快活活的,若是你在暗地里受了委屈,还忍气吞声的,还要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有什么用?”

馨予听到这里,稍稍顿了顿,略微思量了半晌,才是与卢林氏低声道:“外祖母,阿父说了什么话?我前番听阿父说的话,便觉得有些异样,只是阿父是我的嫡亲父亲,自然会为了我好的,倒也不曾多想……只听着您现在的话,竟有些别样的地方?”

“你素来聪明,也当知道你父亲待你如何。”卢林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思量半晌才道:“他十分担忧你的处境,又怕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磋磨,倒是误了你,让你变了心性。我也是担心你这个。那贾氏再如何,也不过是继母。你日后出嫁了,她也牵扯不到你的身上去。若是自己变了心性,可就是两样的事儿了。”

馨予微微抿了抿唇角,看着卢林氏满心满眼都是担忧,虽然略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但还是低头道:“您莫要担忧。我都好好的呢。继母虽有不好的地方,可她也是可怜人,心里嫉妒,反倒在父亲面前越发的失了体统。我自是不能与她一般计较。”说到这里,她稍稍一顿,看着卢林氏仍旧有些忧愁,便也索性将话说个明白:“想来父亲也是知道了前几日的事,方生了担忧之心,想您劝说我两句。只是父亲也太小看我了,在江家这么些年,若我总这么计较,早就将自己气死过去了呢,再没今日的。继母种种事端,我没什么可说的,便那一日,我气恼她寻了江家的人,又是那么陷害我,显得我失礼,这是一条。可我更是为了第二条,才是说出那些话的。”

“哦?”卢林氏听得心头渐渐定了下来,面色也和缓了许多。馨予瞅着她如此,也不再停顿,将自己所想的事说出来:“我思量着,自打我回去后,总是避让着,俗语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虽是有心修好,可也不能因此做人人搓揉的泥巴。想着继母并幼兰妹妹总寻我的事儿,担心是自己平日里太过软弱,反倒显得可欺,方让她们如此的。便索性摔破了碗,让她们也知道我并不是浑然不懂事的糊涂人”

“你父亲十分担心你。我先前也是为此担忧。却不想,你是这般心思。”虽然馨予说的有些赌气的味道,可色色事却做的不错,卢林氏心底一番筹划,也觉得这事儿,馨予做得并不为过,且她也没有因此变了心性,面上的笑容更浓了,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道:“你日后若都是能如此。虽然精明,虽然也有心机,却还能持重,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那我这老婆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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