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为君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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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为君妻-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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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轿摇摇晃晃,叶绎开始可怜起轿夫来。若是此时里面坐的是个娇小的女子,他们也会轻松些。路有点长,换了几拨轿夫,就在叶绎背倚着花轿差点睡着的时候,花轿停住了。睁开眼睛,只看到了垂在眼前的喜帕。花轿没有继续前行,也没有被放到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叶绎侧耳倾听听到了字正腔圆的祷福声。
  叶绎明白了,这分明是已经到了沉泰殿殿门,而殿内正在进行的,却是拜堂的仪式。因为他叶绎是男人,所以根本不可能三人一起拜堂,所以此时到了殿门口,他也只能等待。被告知泰齐世子还会同时娶一房夫人的时候,叶绎就知道那个夫人才是正主。虽说两人地位相等都是夫人,但是总得有个大小吧?而且,就凭他叶绎身为男人无法生育,他也不能是大夫人。而迎亲的队伍中没有世子,也正正坐实了叶绎的猜想,世子自然是亲自去接自己的大夫人去了。除此之外,一看拜堂的先后顺序便一目了然了。
  好在筹划婚礼的人显然安排得极为妥当,叶绎并没有等多久,新郎官就来接他了。他是世子,自然不会背新娘,而世子的成婚仪式和民间自然也有很大不同,最鲜明的一点就是整个过程更加庄严肃穆。
  听从指示伸出手来,丝滑的红绸落到了手中,叶绎屈指握住。因为另一头的扯动,红绸被稍微抬高拉紧,叶绎自觉得抬脚往前走去。
  走在前面牵引着自己的人,或许就是杀害眠阁的凶手。——一愤恨一点点从胸中聚集,攥着红绸的手不由自主握紧到指尖泛白。脚步不由自主变得迟缓,红绸被拉紧,中间挽成的绣球被扯向了自己这边。惊觉走在前面的人放慢了脚步并轻轻晃了晃连接两人的红绸,叶绎赶紧放轻了手中的力道。
  眼前厚重的喜帕让他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四周充斥着的是这段时间早已渐渐习惯了的陌生人的气息,铺在脚下的红毯仿若没有尽头,在喜庆的音律和庄严的气氛中,一个渐渐熟悉的脚步声被慢慢剥离了出来。
  当头棒喝般叶绎的心砰然急速地跳动了起来,全身的血液猛然被心脏释放到四肢百骸,所有的感官都突然鲜活了起来。
  踏在地毯上的脚步声极轻,就像每次肖眠阁开口叫他起床前步入卧房的声音一样;迈步速度不疾不徐,跟肖眠阁温文的性格相得应彰;不大不小的步幅间距,正是两人多年携手散步所培养出来的默契。。。。。。眠阁!
  眠阁。。。是你吗?
  狂喜,惊疑,分不清到底哪一种心情多一些。
  走在前面的人一言不发。。。。。。
  惊喜的心,渐渐下沉到谷底,是,错觉吗?
  极力忍住想要扯下喜帕来的冲动,叶绎咬紧牙关,努力抑制住从心而外的颤抖。
  前面的人停住了,他在等他的新娘走向他,然后,一起拜天地。
  心,不可自抑地重新跳动了起来。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叶绎一步步走向他,然后,雀跃的心情一点点消失。——凛冽和不可侵犯的气息——这绝不是他熟悉的眠阁。
  颂官在高唱着祝词,宣读着天地、家国、夫妻之义。
  心灰意冷,叶绎顺着额前的大红喜帕垂下了视线。
  夫妻对拜。。。。。。。眠阁啊眠阁,为什么你要让这个浑身散发着高高在上气息的人来代替温柔的你站在我身边?眠阁,这是你第一次违背诺言,可我宁愿让你再多违背几次,也不想让它变成最后一次。只要你活着,我就什么都可以原谅,你懂吗?
  
  令人窒息手脚冰冷的洞房里只剩下叶绎一人,他一把扯下让他脖颈酸痛的喜帕来,长长得舒了一口气。清一色大红的房间摆设,奢华而沉重。
  王室礼仪繁琐,行完礼竟然已交巳时。半夜被叫醒,一路煎熬,叶绎又困又饿。抬眼看到新房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酒壶和几样小菜各种糕点,叶绎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要为肖眠阁报仇,但是在报仇之前他至少要保证自己不会被饿死。这几日心中一直堵得慌,怎么也没有胃口,如今尘埃落定,他就要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虽然没有听到喧闹声,但是叶绎知道此时正是大宴来宾的时候,酒席一时半会自是不会结束,即使结束后那世子也是先要去大夫人那里的,所以就算世子今天还过来他这边,想必也会是很晚。与其在这里枯坐着,不如去床上闭目养养神,叶绎直觉那个世子不好对付,为了有精神应对他,他决定先假寐一会。
  想必因为自己是男人,所以虽然被以夫人的名义娶进门,却被安排到了最偏远不受待见的角落。但也正因为这样,自己才得以免受打扰。屋外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不知为何都消失了踪影,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躺在陌生的床上枕着硬硬的枕头,叶绎脑中思绪纷飞,阳光即使直射不到屋内,还是在他的眼睑下形成了闪动的光点。找到被自己扯到一旁的喜帕盖住眼睛,叶绎在太过安静的环境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做了几个荒诞不羁的梦,反反复复醒了又睡过去,等到叶绎注意到身边有人的时候,遮在眼上的喜帕已经被拿掉了。习惯性地皱起眉头,叶绎听到了自己一生都不会错认的声音:“还没睡够吗,叶绎?”
  霍然睁开眼睛,因为长时间的睡眠而使得眼前的人影一片模糊,迫不及待揉揉眼睛,叶绎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眠、阁。。。。。。活生生的眠阁。
  起身茫然四顾,房间内点着油灯,屋外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蓦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碎了叶绎仍旧有些模糊的神智,他听到肖眠阁道:“进来。”
  门被打开,哗啦啦涌进来了一群人,冷清的房间顿时变得嘈杂热闹了。定定地看着面前忙乱的情景,叶绎整个人跟抽空了似的,仿佛突然灵魂出窍般唯有他飘离了这个世界。直到,肖眠阁抓起了他的手,往他的手里塞了一只盛满酒的玉酒杯。
  眼珠转动到肖眠阁身上,叶绎喃喃开口问:“你,没死?”
  “我没死啊”肖眠阁翘着唇角,朝他伸出右手手臂:“要不要咬我一口确认一下?”
  他的脸上带着毫不在意的笑容——叶绎突然一把将手中的酒杯摔到了地上,精致却脆弱的玉杯瞬间跌碎了,美酒在地面上划出歪曲的曲线。
  “叶绎”叹口气:“这是我们的合卺酒啊。”
  合卺酒?是啊,他穿着大红的喜服,原来他就是世子。
  愤怒瞬间盈满了心脏,叶绎脸憋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冷不防一拳挥向了肖眠阁。
  虽然知道他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坐在床沿上正处于和他平齐位置的肖眠阁被叶绎贯足怒意的拳头一拳击中脸颊从床上跌了下去。
  “世子!”惊恐的声音几乎异口同声响了起来,不仅是丫环婆子们,立刻有守在门外的侍卫冲了进来要过去扶他起来。
  叶绎一看这种情景气更不打一处来,他噌得跳起来,一把拨开众人一把揪起肖眠阁破口大骂:“肖眠阁你这个混蛋!”双手揪住衣领猛力摇晃着他:“你不是死了吗?啊?!你死了为什么还能在这里恬不知耻地笑?!既然你死了,你还有什么脸出现在我面前?!”越说越气,叶绎只恨得牙痒痒,一拳不解气,挥拳又要打上去。
  然而护卫们怎么能让自己的世子再次受到攻击?
  挥出去的右拳手腕被握住,攥着肖眠阁衣领的左手也被人用力扯开,双手被人扣住拧在身后,叶绎眼圈通红跟受困的小兽般奋力挣扎着:“滚开!”
  “放开他。”冷凝的声音从肖眠阁的口中吐出来,护卫们迟疑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不太肯定这样的命令是他下的。毕竟,他们扣住的人是胆敢伤害他的人啊。
  简短的命令,低沉的嗓音,不怒自威、一怒惊心的气势——这是泰齐的世子,是即使站在身边也会被叶绎错认的肖眠阁。
  “我说放开他。”再次重复一遍,肖眠阁不耐烦般伸手拨开护卫紧攥着叶绎胳膊的手。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护卫们还是赶紧听从命令放开叶绎并后退一步。
  “都出去。”这次的命令谁也没有听错,丫鬟婆子护卫们立刻都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叶绎瞪圆了眼睛瞪着他,呼哧呼哧喘着气,握紧拳头,无法忽视被拧的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痛。
  看着门被退出去的护卫关上,肖眠阁转头凝视着叶绎,抬手握拳捶捶自己硬邦邦的胸膛:“叶绎,你打吧,往这里打,往心上最疼的地方打,打到你气消为止。”
  仿佛一直以来积蓄的委屈瞬间决堤了般,叶绎扑上去一拳捶到了他的小腹上,然后接着又是狠狠的一拳。
  剧烈的疼痛瞬间让肖眠阁弯下了腰,他蹬蹬后退两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深喘了两口气,忍痛直起身子走向叶绎:“再打!”
  握紧发疼的拳头叶绎再次挥了过去,砰砰两拳快狠准地捶到了胸口上,咚得一声把肖眠阁仰面打倒在地。
  以手撑地不让自己躺倒,肖眠阁抬头看着叶绎,曲腿再次站了起来:“再打!”
  一咬牙,叶绎闭眼再次冲了过去,拳头高高抬起,挟着凌厉的攻势挥下来。只是,到达近前的时候,速度却突然减慢了,骨头碰到骨头的声音,叶绎的拳头打在了肖眠阁的颧骨上,把肖眠阁的头打歪在了一边。
  慢慢回过头来,见叶绎再也没有了动作,肖眠阁柔柔看进他的双眸间,问:“还打吗?”
  怒意膨胀的胸口剧烈起伏,紧抿着双唇,双眼泛红,叶绎紧握成拳的双手颤抖着。
  微叹口气,肖眠阁伸臂将他揽入了怀中,收缩双臂制住他抗拒的挣扎,肖眠阁在他耳边说了句:“对不起。”嵌入身体般更紧得搂紧他,肖眠阁的声音中带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叶绎,我好想你。”
  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叶绎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得软弱。
  眠阁还活着,眠阁还活着,眠阁还活着。。。。。。。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伸出双臂环抱住他,叶绎把头埋进了他的肩窝里。
  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意,肖眠阁鼻中一酸,随即闭上眼睛紧抿着唇无声地笑了。
  
  慢慢平复下心情来,叶绎推开肖眠阁,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这是怎么一回事?”
  皱眉捂住胸口,肖眠阁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能不能先让我坐下来?”
  知道自己没有控制力道,叶绎有些赧然,环顾四周狼藉,他冷着脸侧身让出通往床铺的道路,然后开门朝第一个看到的侍卫道:“拿跌打酒来。”
  药酒很快被拿来了,虽然听到了一些声音,对屋内发生了什么事非常好奇,但是侍卫们也不敢探听,立刻关门尽职尽守转移了视线。
  左脸被打伤了两处立刻红肿了起来,肖眠阁坐在床沿上咧着嘴掀起大红的喜服来,胸口、腹部四处伤痕、两处重叠着清晰可见。伸手去接叶绎手中的药酒,见叶绎挥开他的手,肖眠阁便乖乖会意顺从地平躺下了。
  把酒倒在手心揉暖了,覆到肖眠阁的淤青处,一边微微用力揉搓着,叶绎一边冷着脸道:“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给我从实招来。”
  “嘶”得吸口凉气,肖眠阁苦笑道:“能不能先用冰给我敷敷脸?”
  王室自然是有藏冰的,吩咐下去很快就取来了。用细布包住冰块摁到他脸上,叶绎使劲儿压了一下他腹部的伤处。肖眠阁一边吃痛咧了嘴,一边眼疾手快抓住了要从脸上滑下去的冰块。
  移动冰块减轻脸上的热辣肿胀,肖眠阁偷眼见叶绎脸色发青知道再不解释说不定他会抛下自己一走了之,于是主动投降为己辩护:“你知道大齐之所以肯放我回来就是因为顶替我去做质子的眠桥地位比我高,若是大齐知道我其实是泰齐世子,你想会有什么后果?为了不让大齐说泰齐有意欺瞒,我只能诈死,然后用另一个身份活下来,等到时间久了,凡事也都好处理了。”
  “所以?什么表字毅松,什么栖夫人之子,什么方士之言,什么坟墓都是假的了?”
  “呃。。。也不是。方士之言确实是子虚乌有,但我确实曾经用过毅松这个字,栖夫人也确实是我母亲,坟墓也确实是为了那个刚回泰齐的肖眠阁做的,因为除了王室之人,除了最亲信的大臣们,在外宣称都是跟张族张大人告诉你的一样。”
  “那么事实是怎样?你到底是谁?”
  肖眠阁一笑:“我是谁?我当然是肖眠阁。”见叶绎以为自己在戏耍他般瞬间脸色更冷了,肖眠阁赶紧举手投降:“其实妾庄真正生下的是长女公子眠霏,而栖夫人生的却是身为嫡长子的我,但是父王当初为了保护我隐瞒了我的身份,将我和眠霏对调,只说我是妾庄所生,倒是瞒过了不少人。”
  “这些你一直都知道?”
  感觉到了叶绎的低气压,肖眠阁还是诚实地回答:“嗯。”
  猛得推他一把站起身,叶绎转身就要往外走,肖眠阁一惊赶紧拉住他,不顾疼痛抬起身子仰着头急急解释:“我被父王派往大齐去确实是怀着目的,但是你也知道现在的天下形势,我去大齐打通人脉探听五国消息,也无可厚非。”
  冷冷看他一眼,叶绎用力往外抽手,肖眠阁赶紧双手死拽住他:“我承认我接近叶大人和你是有所图谋,但那也只是因为父王说叶大人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要我多向他学习罢了。”
  终于承认了,啊?!叶绎用空着的手用力去扯他铁钳般的手,肖眠阁从床上爬起来死活不放:“是我错了我道歉,但是黑灯瞎火你要去哪里?再说这里可是泰齐侯国,你还是我刚娶进门的世子夫人!”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叶绎更是整张脸都黑了:“世子夫人?我也只不过你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亏他当初还为他说娶他的话而感动,这分明就是他和泰齐侯的计谋!“看到我以为你死了,为你难过伤心你很开心是不是?看到我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你坟前失态你很开心是不是?!”
  叶绎一脸受伤,肖眠阁不由得心慌了,他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焦急地解释:“为了隐瞒我的身份,我不能给你写信也不能让张族在大齐说出真相,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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