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如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药香如故- 第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话语戛然而止。

“继续说啊,别把你的什么事说出去?”林肆风欠了欠身子,一双含笑的眼睛瞧着她。

堇南知道自己瞒不过他。索性就将药丸的事说了出来。

“好了,现在咱们拉钩,不管怎样都要为对方保守秘密。”她伸出小手指头,白白胖胖的指头在月光下泛着莹白的光。

半天得不到回应,她转身便走,正要踏进阁楼里时,林肆风却突然逮着她的扎头发的一根发带,将她硬生生拉了回来。

“痛!痛!痛!”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裂了,堇南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林肆风没有呼痛,他抓着她的肩膀。神色蓦然变得严肃至极。

“你以为,你能够扛起府中所有的事么?”

见堇南呆若木鸡地立着,他指了指那片阴森森的树林。问:“你知道为什么树上会结这么多果子么?”

堇南正在思考前面一个问题,冷不丁的他又问了一个问题,她更是不知如何作答,只知傻愣愣地瞪着他。

林肆风叹了口气,将她拉到一棵树旁。指着树脚道:“你看了便知道了。”

堇南刚靠近那颗树的树杆时,就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空气中,似乎有一种腐烂的腥臭味……

当她朝林肆风所指的地方看过去,所见之景令她惊骇得张大了嘴,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棵树的树脚,除了裸。露在外盘曲的根以外。还有几根被泥土染黑的人骨。

她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人骨,是因为那是一个人的手,五根扭曲在一起的指头死死嵌在土里……保留着死前挣扎的状态……

“林肆风……”她忽地转过身。扑在后面站着的人的胸膛里,她似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吱声响。

林肆风轻轻地用手拍着她的背,声音既轻且微。

“我跟伯父进入过阁楼,里面机关重重,稍不留心便会丧命。可以说。擅自闯进去的人,从没有活着走出来的。你刚才所看的。就是那些不幸者的下场。”

在他的安抚下,堇南逐渐冷静下来,但她的双眸中还是充斥着深深的惧意。

她不是害怕埋在树下的尸体,她害怕的是父亲。

阁楼闹鬼是府中一个流传多年的故事……下人们从不敢在阁楼外多停留一刻,因为闯入楼里无辜丧命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堇南浑身冰凉,寒意从她的皮肤渗进她的心里……

阁楼里从没有鬼……若真有,那鬼,也是父亲扮的……

“好了。”林肆风轻轻将她推开一些,拉着她往外面走去。

堇南仰头看着他:“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林肆风不言语,只是拉着她快步往前走,手上稍稍用劲,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堇南越走,心中像是在打鼓,慌张得不行。

直到来到紫金院前,她总算明白了林肆风的意思。

他是要自己跟父亲坦白么……

来到父亲的房间前,堇南扯着自己的衣袖,因为一路快走,她的双颊微红,忐忑与不安从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来。

得到允许进到房内后,当她看到坐在胡床上精神矍铄的父亲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虽然心中有八分肯定父亲是装病的,可此时看见父亲正满脸红光和巫氏谈笑风生,她只觉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于父亲和巫氏旁边,钟离站在一只黄底彩蝶齐人高的瓷瓶边,一脸的尴尬。

堇南瞟了一眼钟离,对方低着头,似乎是在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堇南回想了一下,自从道罹出事后,钟离来府上的次数就逐日减少了。

不知是因为害怕面对她,还是为了躲着一腔爱意的淳于容,反正她是很久都没见到钟离的面了。

此时见到钟离,她倒有些奇怪,他为何会出现在父亲的房里,而且还是这么傻不拉几的看着父亲和巫氏打情骂俏。

“你来了,莫不是来探看余的病情的?”

淳于崇义摇着胡床,模样好不悠闲。

“我……”堇南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乌溜溜的眼睛望向林肆风,见到对方投以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她突然有了勇气,将来意说了出来。

本以为父亲会思忖良久,再找各种理由来搪塞自己。令她出乎意料的是,父亲不假思索便答应了。

“不就是那两粒药丸么,梁道恒要,给他便是了!那东西放在余的府中,倒让余睡觉都不踏实呢!”

看得出来淳于崇义心情很好,他看向林肆风,道:“肆风,你去阁楼将药丸取来。”

“是。”林肆风答道。

看看愣在一旁的堇南,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的色彩。

堇南真的是觉得不可思议,如今林肆风在府中的地位……切确的说是在父亲心中的位置,远远高过了自己和哥哥……

在她发愣之际,林肆风已经走出了房间。

正文  072、揭穿

淳于崇义指了指胡床旁的一只红木藤纹绣墩,示意堇南坐下。

堇南瞧着巫氏,半天不肯挪身。

“老爷,夜里风凉,我进里屋拿件长衣来。”巫氏主动退让,纤腰一扭便转进了里屋。

淳于崇义看着她那诱人的身姿,痴了半响,回头再看堇南时,他忽地板下脸:“你巫姨娘让你三分,你莫不识抬举!”

见父亲瞪着自己,堇南只好乖顺地过去坐下,为了不看到父亲那张善于伪装的脸,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半天也不吐一言。

“待会儿,就有好戏好看了。”

听到父亲这莫名其妙的话,她抬头望胡床那方看去,却见父亲整个身子陷在柔软的锦垫里,缓缓悠悠地摇着,胡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在这压抑至极的房间内,她的心突然慌了起来。

好戏……什么好戏?

她朝钟离看去,钟离却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像一尊泥塑似的立在花瓶旁,连脚趾头都不曾动弹一下。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与父亲一起观赏好戏,她正打算找个借口离开时,一个咆哮如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淳于崇义!你给我出来!”

堇南听出是温霆的声音后,整个人登时从绣墩上弹了起来。

相比她的举动,淳于崇义表现得极其平静,他继续摇着胡床,缓缓睁开眼,笑道:“角儿来了!”

他的话刚说完,只听“嘭”地一声,房间的门便被踢开了,温霆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盔甲,像一座山似的堵在门口。看到屋内的人,他目光一凛,威武雄壮的身躯一跃,直直往淳义崇义冲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钟离终于有了动作,他倏地挡在淳义崇义前,“刷”地一声,腰间长剑出鞘,他冷着面孔同温霆对持,气势丝毫不亚于对方。

看到眼前的情景。堇南总算明白钟离为何会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房间内了。

父亲做事,从来都是百密无一疏呢……

“淳于崇义!你若看不起我,不想让你儿子投入我的帐下。明说便是!何须用装病这种伎俩来骗我!”

温霆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神情厌恶地看向淳于崇义,又道:“我温霆乃是江国的第一将军,想要投入我帐下的英才多得是!不差你儿子一个!同小人勾结就罢了,如今你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嘲弄我……我温霆。何曾受过此等侮辱!”

越说怒火越甚,他拔出剑就往淳于崇义的方向劈过去——

冷剑相接的声音赫然响起,面对猛如虎狼的温霆,钟离毫不畏惧,举剑上前,轻而易举就将他的攻击挡下了。

“小子。让开!”温霆同他过了两招,哑着嗓子低吼。

钟离就如傀儡一般,两只眼睛里暗淡无光。手上的动作却快得出奇,一招招直将温霆逼入死角。

温霆怒发冲冠。

他一心想要找淳于崇义算账,本是无心迎战的,此时见钟离这般难以摆脱,他大吼一声。开始使出真本事。

温霆和钟离正打斗得激烈时,堇南朝父亲看去。只瞧父亲端过矮几上的茶盅,缓缓地啜了一口,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果真是将这一切当做戏来看了么。

“爹!”

一声低唤在门外响起,硬生生地将堇南目光从淳于崇义身上移开了。

姝萦……看到站在门外一脸焦色的人时,堇南心中变得极其复杂起来。想到那日在温府温姝萦说的那些话,她真的是决心要和温姝萦断绝的了。

可此时看到温姝萦的脸上隐约挂着几串泪珠,她的心里突然也凉了起来,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溢了出来。

“爹!”温姝萦又是一声呼唤,总算让屋内的两人停止了打斗。

“哼!这次我且饶了你!”温霆收回剑,气势汹汹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对淳于崇义说的还是对钟离。

钟离见他没了再战的意思,沉默地退到一旁。

就在屋子里的人都卸下一口气时,只瞧温霆猛然拔剑,以迅雷之势冲到胡床那方,扬剑朝淳于崇义劈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堇南头脑一片空白。

当剑锋划过后,房间里并没有出现淳于崇义的惨嚎声。

温霆手里的剑穿透了檀木所做的胡床,他反手一转,剑身便断成了两截。

“温家和淳于家,从此形同此剑,断绝所有关系,再不相往来!”

淳于崇义吓得苍白的老脸忽地恢复了平静。

他微微笑道:“如此甚好。”

温霆丢掉手里的断剑,转身便走,高大的身形走出房间,带起了一阵冷风。

“姝萦,咱们走!”

温姝萦往屋里看了一眼,目光在堇南身上停留了瞬间。

姝萦……堇南心中绞痛起来,她想,那日温姝萦所有的反常行为肯定都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的。

她追出去,可刚抬脚踏出门槛,她又缓缓地退到了房间里。

失魂落魄的重新坐在绣墩上,想到刚才看到的景象,她揉揉眼,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了。

她看见,当温霆拉着温姝萦走出去时,正好碰见从阁楼回来的林肆风。

温姝萦一边抹泪,一边将什么东西塞给林肆风。

林肆风接受了。温霆也没有阻止这一切。

温姝萦之所以会哭,是因为温家和淳于家断绝来往后,她就再也见不到林肆风了不是吗……

突然觉得自己好傻,竟然还以为温姝萦对自己说出的那些话是逼不得已的……

堇南蓦地攥紧两只拳头,指甲嵌入肉里,令她蹙起了双眉。看到林肆风走进屋来,她撇开眼,将目光放在矮几上的一只金兽炉上。

“伯父,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林肆风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以及墙上的刀剑刮痕,冷静地问道。

淳于崇义捋着一把银须,得意笑道:“阿禄那厮,果真和余想的一样,跑到温府告状去了。昨日你我在阁楼商议此事时,他不是在外面偷听么……肆风,如何,余说得没错吧,他听到消息后必然会去温府通风报信的!”

正文  073、呆子

此事……指的是父亲装病拖住哥哥的事么……

这一想法刚从脑袋中冒出,她就猛地看向林肆风,等待着他的回答。

“伯父深谋远虑,肆风佩服。”林肆风略一低头,恭敬答道。

果然!

堇南将目光转向胡床上的人,心里一阵发冷。

阿禄被哥哥惩罚后,想起自己的弟弟阿福为了淳于府落得惨死的下场,必然会寻机报仇。当父亲和林肆风在阁楼里商量束缚哥哥的计谋时,他躲在楼外一字不漏地听去了。当他腿伤好得差不多时,他便跑到温府报讯去了。

阿禄不知,他的举动正中父亲的下怀。

经他的搅和,父亲一来拴住了哥哥,二来成功的和温府断绝了来往——可谓是一石二鸟。

父亲的心思……永远是这么的深不可测……

这点,堇南很早就明白了。如今令她心惊的是,林肆风……居然也成了父亲的左臂右膀。

她垂下眼眸,睫毛的影子就如蛾子,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一片阴影。

突然感到身前一暗,她仰起头,看到林肆风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

“你要的东西。”他拿出一个青玉瓷瓶递给她。

堇南接过手中,放在耳边摇了摇,听到里面有清脆的声响,她便将瓷瓶放入了袖中。

“父亲,既然现在戏演完了,我就先回屋了。”她起身,声音极其疲惫地道了一声。

“去吧。”淳于崇义挥挥手,眼皮也懒得抬起。

“你帮余继续瞒着你哥哥,你哥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他知晓余骗了他,不将府中闹个天翻地覆他是不会作罢的。”

堇南刚走出房间。身后父亲的声音又传了上来。

她身子一顿。

要自己瞒着哥哥?哥哥又不是傻子,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刀枪可以伤人,却永远不及人的心伤人来的厉害。

尤其是被自己的至亲欺骗……玩弄于鼓掌之中……

堇南真不敢想象,若哥哥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她一路心事重重,回到芷香院时,阮娘还点着灯候在院里。

“阮娘,子时都过了,你怎么还不回屋歇息?”她忙将阮娘拉进屋里。

深秋季节。夜晚的风尤其寒冷。若在外面逗留久了,没准隔日就会染上风寒。

“你不回来,阮娘这心头慌得紧。哪里睡得着!”

阮娘命了丫鬟打水来,转回脸看着堇南,道:“不知怎地,我今儿晚上眼皮一直在跳,跳得我心慌……我不怕别的。就怕府中又出什么事端呐!”

堇南勉强挤出一丝笑,安慰道:“阮娘,你也不想想,自打咱们来了金麟,有过几个安稳日子?一直活在风波中,又怎会惧怕风波了……放心吧。阮娘,凡事都会化险为夷的。”

虽是安慰的话,阮娘听后还是安心了许多。她细细看着堇南。感慨道:“小姐可真是长大了,说的话再不像从前那样稚气了!若夫人听到你这番话,指不定心里有多欢喜呢……”

此时堇南脑袋中一片混乱,阮娘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见丫鬟端了铜盆来,她便换了寝衣。揽起衣袖开始洗漱。

阮娘见她不愿意说话,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

***

翌日清早。堇南坐在院子里,不住地打着哈欠。

因为一宿没睡好,她的脸色惨白兮兮的不说,两只眼圈铁青铁青的,看上去憔悴至极。她拿着那只青玉瓷瓶,目光愣愣的,也不知脑袋里在想什么。

她仔细检查过,瓷瓶中确实有从太医署偷来的那两粒地黄丸。

想到诡计多端的父亲,她开始害怕这又是一个阴谋了。

按理说,皇后和梁道恒有父亲的把柄,父亲好不容易得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