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后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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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倾天下-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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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说,就算在京里庙堂的当权得势者,若说愿与下一滴毒液就可毒死武林的人、一支针只在手背上刺了一下在二十四天后才在全无征兆的情形下一命呜呼、若是你得罪了他就算一日逃亡三千里躲入海底三十里都一样会给他揪出来、开罪了他们可能竟会给虱子和蟑螂活生生噬死、惹怒了他们的子弟甚至有日会无缘无故地掉入茅坑里给粪便噎死、惹火了他们中的一人便会遭到报复、暗杀,乃至吃一口饭也咬着七根钉字暴毙致死的这种人为敌,真有谁!
——敢有谁!
姽娥的神情有些倨傲。因为她深感胜券在握。她做事从来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腿,她又不是傻子,那里会输给他们。她聪明,她也聪明。但是怕只怕使诡计的人,她不擅长。她只擅长最狠的诡计。在她的眼里,皇后无疑不是一个厉害的狠角色,每每的面对她,她总会很头疼一把。这个该死的皇后,最难对付!
她向来是个很聪明很聪明的女人,聪明得令人发指。
所以如果她觉得这件事已经办成,那么必定能够成功。
因为徐姽娥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吹嘘和侥幸的女人。
武林的事,仍在武林中发生,仍由武林人解决,以武林的方式行事。
他们已反包围了皇后娘娘手下的人,并开始冲杀昭贵妃的所在。
他们并非杀向皇后和夏小公公。
——他们的目标不在那儿。
他们一开始冲,就遇到了强大的反挫。
皇后娘娘和夏小公公所召集的武林高手,马上里应外合地截杀正往内冲的由赵守带领的边疆军队,和蜀中唐门子弟。
这时候,局面变成了这般:
皇后娘娘和夏小公公在烟花巷的“活色生香”牌坊下,监守着一脸愕然却并未失态的昭贵妃和绿珠、阳初两人,却没有任何举措。
然而两人却又在昭贵妃之旁,虎视眈眈,以防有任何异动。
赵守率领一众好汉,冲向了正被挟持的昭贵妃,旨在救人。
此一同时在外包围皇后以及夏小公公所指派的武林黑道高手和部分官兵,又自蜀中唐门一派身后攻杀过去。
同一时间,在外一层的各街各巷埋伏的苗疆降军和唐门最高层的高手,为了解“姽娥一派”之危,又往内截杀皇后和夏小公公的手下。
这正是京师武林实力的大对决。
一下子,烟花巷已开始流血。
血染烟花巷。
这里本如其名字“烟花巷”一般,是一个烟花美人之地。而现如今,却陷入了这般血腥的境地。
大家在浓雾中埋身肉搏,在“活色生香”的牌坊下进行血腥厮杀。
但皇后娘娘和夏小公公,依然没有异动。
他们两个没有异动,不代表姽娥一派的人也能沉得住气。
因为那其中有人动了,那人的身影十分熟悉。那是个女人,很美很美的女人,一袭白衣、神色冷淡。
看到她,姽娥竟然觉得有一瞬间花了眼。
因为那女子恍若仙女。
——她是谁?是谁至于让姽娥出现幻觉?又是谁美到这种程度,足够使人把视线均转向她?谁喜欢穿一身白衣?
答案呼之欲出。
那个女子,就是秦雪,林雪琴。
此刻杀向昭贵妃和绿珠、阳初的为首两人,正是秦雪和唐门老爷子。
老爷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一点无人得知。也许他是刚刚才来,也许他一直都在。
他的身法太过诡异,无人能出其右。
秦雪的手里拿着与她不相称的大刀。
好大好大的一把双锋三尖八角九环七星五锷六棱鬼头大刀。
她斫人一刀,不管斫不斫得中人,就算对方闪过了,或用手上的兵器一招架,但对方就像着了刀风,或给那刀身传染了点什么在他的兵器上而又从兵器迅速传入手中自手心又转攻心脏,就跟结结实实着了一刀一样,免不了一死。
跟唐门老爷子交手,则更不可测。
也不见他有怎么出手,他有时候好像根本没有出手,只挥了挥手、扬了扬眉,或耸了耸肩,冲向他、包围他或向他动手的人,就这样无缘无故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他们都着了暗器,但谁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着了暗器?对手是怎样施放暗器?
那无疑比动手出绝招还可怕。
他们两人很快就迫近了昭贵妃,他们选择了先营救昭贵妃。
因为两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绿珠和阳初手中捏着的暗器。
绿珠会在这个当口上攻击姽娥的人吗?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绿珠和阳初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这个关头,在皇后和夏小公公慌乱的那个一瞬间、一刹那,用两枚暗器了结了这两个人的性命!
而昭贵妃显然并没有瞑目待毙,她也在挣扎脱囚,但夏小公公却伸手一压,便制住了柔若无骨的小小的柔柔的昭贵妃。邵贵妃知道,她逃不了这一劫。
但是皇上和姽娥他们…她的心有些刺痛,这些人一定会为了自己死死的拼搏的。她不想连累他们,可是··········
看他们的情形,如有必要,他们会即下杀手——反正只要昭贵妃死!
总之,夏小公公今日早就做好了失去筹码的准备,昭贵妃这女人的心思太深重,一旦回到姽娥的身边,又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阴损的主意?
他很讨厌昭贵妃这个女人。
昭贵妃聪明绝顶,每每夏小公公想要趋炎附势一把的时候,她常常一语道破夏小公公的所有心思。
实际上,昭贵妃也早就知道夏小公公的狼子野心。
——正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她必须死!
夏小公公瞪双眼。
就在这时,那牌坊上的“活色生香”匾牌,突然掉落了下来。
皇后吃了一惊,但夏小公公已凭借轻灵的身法疾弹出去,他撮五指如鹤嘴,身如风中竹叶,绝大部分时间都仅以一足之尖沾地,急如毒蛇吐信,已连攻那道“匾牌”十七八记。
夏小公公这才看清楚:“匾牌”仍在牌坊上,“掉下来”的是一个恰似“匾牌”那么怪异的一个人!
他为什么会像匾牌?

、第八十二章

他的身法就是像一块匾牌。
这人脸上当然也蒙着青巾,一下来,已着了夏小公公几记,看来不死也没活的指望了!
却听狂吼一声,那身影的步法又快又怪,而且每一次出腿,都完全出乎人意料之外,甚至也不合乎情理之中:因为这种腿法除非是这双脚压根儿没了筋骨,才能做出这样的踢法啊。
但是,就算这双腿可以经过锻炼完全软了骨,也不可能是承载着这样一个“巨大匾牌”的双腿可以应付得过来的。
可是却偏偏发生了。
这“匾牌”身上显然也负伤了几处,冒出了鲜血。
夏小公公的出手仍然又狠又恶又毒,但已有点为这匾牌气势所慑,不大敢再贸然抢攻了。
这“匾牌”还猝然拔出了刀。砧板一样的刀。
硬绷绷的刀。又抽出了腰间的剑。
软剑。软绵绵的剑。
刀如葵扇。剑似棺板。
剑法大开大合。刀法大起大落。
每一刀都不留敌头,每一剑都力以万钧。
这人使来,配合步法,打得如痴如醉。
夏小公公脸色陡然惨白,已开始退却,眼神流露惊色,叫道:“‘癫步’!‘疯腿’!‘大牌剑法’!‘大脾刀法’!”
然后突然叫了一声:“小心——”
这声是向皇后开叱的。
夏小公公并不想失去皇后这样一个有着经世之才的利用工具。
皇后一怔。她其实很懂武功,她也很会武功。
但是此刻她却不得不微微怔楞。
夏小公公猛以斜身卸力法,如一落絮,让开了一记断头刀,又向皇后娘娘猛喝:
“——地下!”
——地下?!
皇后的凤眼向下去看,总算及时发现,有一道贲土,迅疾翻动,已接近昭贵妃脚下。
她大喝一声,柳眉皆张,五指骈缩,以掌腕直捶下三尺深土里去,娇叱一喝:
“死吧!”
轰的一声,一人自土里翻身而出,在电光石火间,居然虾米一般地弹跳上来,以头肩臀肘加双手双脚跟皇后交了一百二十三招!
说一百二十三招,自然是夸张的说法。
因为他们的动作,压根就无法看清,隐约间只见光影挪动。
那么,皇后就能看清了吗?
当然不。
皇后娘娘虽然懂武功,也会武功。但却并不能算是个高手,她其实并没有夏小公公的武功高深。
但她为什么能抵挡得过这个“牌匾”的武功呢?
这要问牌匾了。
这人身上每一个部位,都像是兵器、武器、利器,甚至连耳朵、鼻子,也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这时机无疑非常重要。
人要成功,最重要的就是懂得把握时机。要把事情做好,也得要把握时机。
但很多人都只在等待时机,却没把握时机。
那就好比人坐在家里苦等,但时机却在门外,他就是不懂得开门去迎接。
时机不会久等。时机会走。
时机溜去不再来——再来的,也不会是同一时机。
得失之间,往往便是这样。
唐门老爷子和秦雪现在把握了时机,救出昭贵妃!
但在另一方面、另一角度(譬如夏小公公的太监军团,皇后手下的黑道的人)而言,时机也同时等着了、出现了!
时机跟刀和剑一样,往往也是双锋两刃的:对甲来说可能是良机,但对乙而言却是舛机;同时对你是一个先机,但对他却成了失机。
因此,说自己“掌握了时机”是一件很暧昧或荒谬的事,因为你可能同时也给时机“掌握”了:那是时机选择了你,也可能是你得到了这时机之后,反而要面临更大的厄运。
没有人知道“时机”到底真正是向着哪一面,而结果到底会是怎样——如果知道,那么,很多人就不一定会去求那官职、赚那笔大钱、管那一件事、爱上那一个溜溜的女子……
因为没有人知道“结局”是如何。
——也许,还包括了这一场“劫人,劫贵妃”!
秦雪和唐门老爷子,便立即把握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劈开枷锁,劈手夺过皇后手里的小刀,救下了昭贵妃!
绿珠和萧阳初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将手里的暗器掷向了秦雪!
——竟是秦雪?
没错,就是秦雪!
他们为什么要伤害秦雪?
不,应该问,他们真的想要伤害秦雪吗?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秦雪她转了一圈。
就这么溜溜的,在原地转了一圈。
但也就在这一圈的瞬间,衣袂飘飘,衣衫浮动暗香。那真是极美的画面。
极美,也极危险。
因为就在那一转的瞬间,便将原本掷向秦雪的暗器卷起来,而后一股脑扑向了皇后和夏小公公!
此刻皇后和夏小公公才发现,这分明不只是两枚暗器!
这是千千万万个小小的机关!
这不是唐门毒物!而是机关设置!
——徐姽娥!
皇后的一双凤眼斜着挑向了姽娥,但是她此刻却无暇顾及姽娥的具体神态了。
因为那千千万万的小机关已经向她袭来!
还未等她做出举动,她身旁的夏小公公却已经先动了。他拽起了皇后的衣袖,同时往地上扔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雷婷曾经用过。
——幻界遁。
这个时候,有一个极其丰神俊朗的男子,从皇后旗下的黑衣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很俊,很好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脸上的那一道胎记。然而那胎记却又极其诡异,像是一种咒语一般,那是极其繁复的花纹。
他是霹雳堂的堂主。他很倾慕徐姽娥这位平夷郡主,已经很久了。
那么说,该如何办是好呢?
“在下,叶小天。”他躬身抱拳,只是轻轻一挥手,便退下了身上的黑衣。
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紫色长袍。
所以,叶小天说真的,是很有些紧张。毕竟,姽娥是他平生到目前为止,所见的最大的官儿。
皇后虽然是国母,却终究不是官。
但姽娥不同,姽娥本来就是女官,现在更是手握军权的一代女雄。
她的风采,其实叶小天一直很想一见。
不是人人都可以见着这样子的大官,尤其这位大官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奇女子。
不是时时都有这样的高官可见。
是以叶小天非常珍惜。非常重视这个机会。
秦雪淡淡地扫了叶小天一眼,从来没有多余表情的脸蛋上,竟然平白的多了一丝不怀好意的促狭。
她垂下眸子,转过身看向了姽娥:“姽娥姑娘,烟花巷不保,是秦雪的错,请姑娘罚我吧!”
姽娥没有说话,但是她笑了。
她扶住了想要叩首的秦雪。
“烟花巷的酒窖,可还完好?”她问了句不着边的话。
秦雪怔楞,随即点了点头道:“……是,姑娘有何吩咐?”
“傻丫头,”姽娥轻笑着,点了点秦雪的额头,调笑道,“还不快备一桌上好的酒席?”
秦雪做事的能耐果然不是常人所能及。不出半晌,一桌酒席已经摆好,而烟花巷的一片狼藉,也被秦雪派来的几个下人迅速地打点。
这一切都看得天霄啧啧称奇,但他却不想留在这里。
昭贵妃。因为被救下的昭贵妃已经有些昏沉,他只好打横抱起了贵妃娘娘,走出了这烟花巷。
这一下子,屋里便只剩下了几个人。
墨华、绿珠以及暮烟等人,看了一眼当前的状况,也选择了退出这个场子。
因为“烟花巷”以及“活色生香场子”都是姽娥的产业。
自家的事,自然有自家来解决。他们无权置喙。
姽娥的坦然和率直,这更使叶小天轻松不下来。
他一直在想,也在细细的考虑。
他考虑:我该倨傲好呢,还是谦恭些好?我若是凶巴巴的,会不会惹姽娥姑娘讨厌?
我如果服贴贴的,会不会让人瞧不起?……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怎么对待姽娥是好。
却没想到,姽娥一见他,仿佛已瞧出他内心的一切惶惑,第一句就说:
“你太不自然了。”
——的确,他就是不自然。而且简直是太紧张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腔,姽娥又补充了一句:“放轻松!”
是的,目前他最需要的是:放轻松!
——放轻松。
可是,世上有多少人能说放就放?
如果不能放,又如何轻松下来?
就算能放下的,也不一定就能轻松下来:君不见得古今中外,多少英雄豪杰、帝王将相,说放下了,事实上仍牢牢握在手里,心里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可不是吗?
放下不只是手里的事,真正的放下,是在心里的。
是以,有的人,摆出来是放下的样子,但心里可曾逍遥过?也有的人,从来看破了,所以虽然还拿着,但心里一早就放下了,反而落得自在。
有些人口口声声说放下,其实是根本就拿不起。
故此,放不放下,不是在口,不是在手,而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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