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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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 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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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怔怔地站了良久,阿喜跑出来道:“晴姐姐让我来看,如何主子还不进去呢?晚上风大,主子留神着凉。”云鬟方转过身,仍入内宅去了。

次日,才至刑部公房内坐了不到一刻钟,外头便有人来到:“侍郎大人唤谢推府。”

云鬟忙起身随行,入内依旧拜见。便问何事。

白樘抬眸扫她一眼,道:“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便欲让你去做。”

自打进了刑部,只在公房内坐着看公文,除了那日无意中遇见杜颖一案外,并无机会接手别的。这也是白樘第一次给她派差事。

云鬟精神一振:“不知是何事?请侍郎吩咐。”

白樘道:“可记得昨儿我问你,跟蒋勋同行的那少年是谁?”

云鬟抬头看向白樘,却见他依旧面色沉静:“昨日我派人去详细查看,虽还未查的十分凭证,却也有些线索了。”

云鬟暗暗咽了口唾沫,勉强镇定:“不知……是怎么样?”

白樘道:“蒋勋不会无缘无故就赶去云来客栈,因此我命人去兵部查问,才知道……原来案发之前,蒋勋不是一个人出兵部的。你猜跟他同行的是什么人?”

云鬟无法作答,更不敢妄自猜测。

白樘瞄她一眼,淡声道:“是了,你自然是想不到的。那人出身来历非凡,正是先前跟晏王世子以及蒋勋一块儿从云州南下的斥候教官……也是当今骠骑大将军张瑞宁的二公子,名唤张振。”

云鬟又悄悄地吸了口气,已不敢再看白樘,垂头道:“不知这人跟此事……有什么干系?”

白樘道:“你昨儿不是说蒋勋叫那少年’繁弟’么?你可知,张家有一位姑娘,名字里也有一个’繁’字?”

几乎毫无预兆,云鬟的脸腾地红热起来。

第279章

白樘扫过她脸颊上可疑的薄红,却只恍若未觉,又吩咐道:“此案事关重大,牵扯的也都是非同等闲之人。不可贸然而为。只是你向来心细谨慎,故而交付你去做,望你尽力而为,莫负所托。”

云鬟领命,缓缓退了出来。

严冷地朔风扑面,冰凉彻骨,她抬头看着眼前晦暗不明的天色,目光几番闪烁,转身自回。

这一日,晏王世子赵黼来至兵部。

略说了几句话,赵黼便转了出来,径直便去寻张振。

谁知竟扑了个空,一打听,原来张振一大早儿地便回府去了,似有要事。

赵黼在他房中自等了半晌,正不耐烦要走,张振却终于回来了。

乍然见赵黼也在,张振有些意外,继而上前行了礼。

赵黼上下一扫量,见他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忧色,便问道:“听人说你是回府去了,可是有什么事儿呢?”

张振却有些心不在焉,答道:“并没有什么事儿。世子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赵黼道:“果然没有事?”

张振坐了,自倒了杯茶喝,闻言道:“世子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此刻侍从等都在外头,屋内只他两个,再无旁人。

赵黼走过来一步,道:“你妹子现在可还好?”

张振陡然色变,紧紧捏着杯子,抬头看他。

赵黼抬手在他肩头一按,道:“你不用吃惊,也不必瞒着我,那天我已经看见了。”

张振眼中惊疑交加,又带戒备,忙将那杯子放下,站起身来:“世子……”声音竟有些沙哑。

原来那天,赵黼扶抱着云鬟回马车之时,曾回头看过这客栈,当时却见人丛之中,是张振抱着一个人,神色冷峻且又有些仓皇地疾奔出来。

那被他抱着的人,蜷曲着身子,脚步虚浮几乎无法落地,头也低低地垂着,仿佛是个受了重伤的样儿,又像是方才崔云鬟酒醉之态。

张振起初还只扶着,走了两步,目光转动,索性便将她抱了起来,跳上旁边一辆马车,便命人打马而去!

此刻赵黼说罢,张振见他竟知道了,兀自狐疑警觉,最终道:“世子,可将这话告诉过别的什么人?”

赵黼摇了摇头,心底想起崔云鬟来,那日云鬟因酒醉神智不清,后来虽问起来蒋勋是为谁掩饰,赵黼却也忍住并未告知。

倒不是信不过云鬟,只不过如今她毕竟是在刑部当差,她又染了些白樘的刚正性情,若是给她知道了……倘若牛脾气发作,要“秉公执法”,或者因要相助白樘破案,立刻把张可繁禀供出来,岂不是不大妥当……

索性便瞒着她,也不至于让她由此负担乱想。

张振见他否认,缓缓松了口气,喃喃:“多谢。”

赵黼道:“你不用忙着谢,那日到底是怎么样?如何可繁跟那种东西在个客栈里?还把蒋勋也搅了进来?”

张振才又颓然落了座,道:“我也问过可繁,然而她……她只是哭叫,毕竟那情形太过吓人了,从那天我带她回府,到如今还一直都水米不沾,恍惚着呢,母亲以为她病了,又或者吓着,连请大夫去看,她却谁也不见,只是乱嚷乱叫,状若疯癫……”

张振说到这里,眼圈儿便红了,又道:“我本来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以及……有没有被那恶人欺负着……她这个模样,却是如何能问的了?”

赵黼不料张可繁竟是受惊若此,皱眉说:“这件事可麻烦了,那死了的杜颖,涉及白侍郎所查的一件案子,这别人还好,一旦跟白樘沾了边儿,我担心只怕瞒不过。”

张振忙道:“世子,你可万万别透露出去!蒋勋……他既然决意留下来,就是想替可繁挡灾,他也不会供说的……他不说你不说,世间自然没有人知道。世子,你也清楚,这件事不能张扬出去,不然可繁就……”

赵黼歪头看了他半晌,忽然道:“虽然如此,然而白樘如今已经把蒋勋下狱了,若一直拿不住那凶手,再把蒋勋当作凶手,又如何了局?”

张振道:“不会!白侍郎自会明察秋毫……我们只需要再等一等。”

赵黼自知道他从来爱妹如命,便不多言,只又问:“对了,可繁虽然不说,你跟蒋勋却是如何赶了去的?”

张振叹道:“原本妹妹前两日一直往外跑,我也是隐约知道的,只是一来她求的怪可怜见儿的,二来,我还当她是去找你……”

赵黼竟略心虚:“所以你就没理会她?”

张振道:“我现在才后悔,的确是太纵了她了,倘若当时狠下心来不许她乱跑,也就没有今日之事了。”

赵黼见他眼睛发红,泪光莹然,忙道:“行了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是做什么?”

张振已忍不住哽咽道:“那是我妹子,自小娇生惯养的,何曾想会遭遇这等飞来横祸?我也不敢跟家里说内里的详情。然而……妹子年纪小爱胡闹倒是没什么,只是我……自是我失职没护好她……若是她从此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只有一死了!”

赵黼咳嗽了两声,想要安慰,又无从说起,只得道:“何必说的这样严重,可繁那个性子,断不会有事。”

张振越发泪落,道:“那是因为你没看见过她的模样儿,躲在房里头,谁也不见,又仿佛谁也不认得,大哭大叫的……合府已经大乱了,只是严禁下人们往外透露而已。”

赵黼垂头,也有些无计可施。

张振镇定了片刻,才将此事同赵黼一一说来。

那日,张振又发现张可繁乔装改扮,鬼鬼祟祟,他便拦着问去哪里。

张可繁只说是去世子府,张振道:“不要扯谎,我明明听说前两次你跟蒋勋一块儿,还去过刑部呢,到底是在胡闹什么。”

张可繁见他知道了,忙拱手作揖求道:“哥哥,我不是有心瞒着,不过是因为有蒋勋陪着我,行事有诸多便宜,比如我去找世子,都也不用那许多啰嗦,说见就见着了。”

张振见她说到最后竟面有得意之色,便道:“蒋勋可还以为你是个男孩儿?”

张可繁扬首笑道:“当然啦!他对我可好了呢,我说什么便听什么。”

张振嗤之以鼻,打量她耳朵上贴着的小膏药,叹道:“人家府里的小姐,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倒是好,玩出花样来了,只别玩出火来,不然没有人给你收拾。”

可繁抱着他的手臂,即刻撒娇道:“我会留心的,多谢二哥,二哥对我是最好,我心里知道。”

张振见她笑语嫣然,十分受用,便假意走开,默许她去了。

此后张振见平安无事,趁机也出了府,径直来兵部,谁知却见蒋勋在跟一帮军官说笑。

自打上京之后,蒋勋只在他昔日的老宅住着,只当差时候才来兵部。

张振见他在此,不免道:“你今儿如何不在府里?”

蒋勋道:“昨儿因吃了几杯酒,就歇在部里了。张大哥有事?”

张振迟疑,正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可繁去寻的事,外头门官却来报,说外头有人急寻蒋爷。

张振只当是可繁来了,便有心照应,因跟着蒋勋一同外出。

谁知见到的却是跟着可繁出门的一个府内小厮,猛然见张振也在,脸色更见忐忑之色。

张振见可繁不在,又看此人是这幅神色,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蒋勋也问道:“咦,是你?我繁弟呢?”

那小厮惴惴不安,便道:“小人正是来说的,先前陪着……小主子本是要去蒋府的,谁知车行半路,不知哪里跳出个闲人忽然拦着,不知跟主子说了句什么,主子便气冲冲地叫马车转头。”

张振睁大双眼:“去哪里了?”

小厮道:“我隐约听了句云来客栈。本跟着追了会子,主子却叫我先去蒋府……我本想去寻蒋爷告诉,怎奈蒋爷不在府内,只得来兵部了……”

张振听了“云来客栈”一句,心几乎都凉了,张可繁是个无知少女,并不知这“客栈”的意思,只当是个歇脚吃饭的地方罢了,人家说在那里相见,她二话不说就赶了去,听着小厮的腔调,还有些很不好。

当下来不及多想,便急翻身上马,蒋勋也正担心可繁,便一块儿策马赶来客栈。

正上楼的时候,便听见里头尖叫声响起!

张振将这些说罢,因又说道:“那时候我还在楼下搜寻,蒋勋却去了楼上,是他先到现场的,我后去一步,却见他正拦着两个高手,又竭力将妹子推了出来,我立刻上前拽住妹子,却见她……神情恍惚,满手的血……”

张振自是个武将,对这些本司空见惯,但却无论如何想不到他最疼爱的妹妹手上沾血,因此说到这一节,不由皱紧眉头,满面痛色。

当时张振仓促中扫了室内一眼,自也瞥见了满桌酒菜跟桌边儿那个血人……也幸而那已经是个死了的,不然只怕他要冲过去打死。

虽然还不知道内情如何,但却也料到了这厮必然是想对张可繁不轨,故而才特意引了他来此,却不知怎地竟死出这个模样来,他死就死罢了,惊吓了可繁,又惹出那案件麻烦。

赵黼说道:“唉,原来是这样,幸而你及时带走了可繁,不然的话……”

张振摇头道:“我知道对不住蒋勋,然而也顾不得了。”

赵黼摸着下巴,思忖道:“既然那杜颖想对可繁不轨,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可繁一怒之下,就把他给……”

张振睁大双眼,却并无气愤之色,反而道:“我倒宁肯是妹子亲杀了这畜生的,只可惜我知道妹子不会这样做……事发后,我也仔细打听过这案子,原本这是个连环案件儿,此案现场也还留下了那劳什子的诗呢,自然是跟先前三件血案的凶手是同一人。而且,这杜颖的心、肝都被人掏走了,此事我尚且做不出来,别提我妹子了。”

说到最后,张振又是悲从中来道:“以后我只要护着妹子,从此再也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

赵黼本想说白樘是个不好应付的,然而见张振面色不好,便不想再刺激他,只缄口出神。

谁知正在这会儿,便听得外头有侍从来禀报道:“刑部来人了,要见张都司。”

张振陡然色变,便看向赵黼。

赵黼也满面疑色,道:“刑部这会儿来人?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当下张振叫传,两人均都默然无声。

赵黼本想暂且回避,然而一想,此事他知,王振蒋勋知,刑部怎么这么快便得知消息了?因此他索性也留在堂中,且看刑部的人怎么说法。

过了片刻,却见门口上朱红的袖子一晃,有人出现门外,尚未进门,赵黼先已经有些呆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刑部来的人,竟然会是崔云鬟!

四目相对,云鬟也有些诧异,她也自想不到,竟会在刑部遇见赵黼,然而很快地,云鬟便转开目光,走前几步,向着张振行礼:“刑部推官谢凤,见过张都司。”

张振拧眉看着云鬟,望着她清秀绝伦的五官,顿时道:“是你?”

张振记性眼力自都一流,一眼便认出来,当日赵黼才进京,他赶来告知晏王遇袭,当时此人就在马车之中!正也是此后被众人所传、跟世子关系甚密的那人。

张振因深了解赵黼为人,自然不会轻信那些流言。然而此刻见了云鬟,却不由又看了赵黼一眼,心中狐疑隐隐。

彼此落座,张振问道:“谢推府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云鬟来之前,心里也想过千万遍该如何开口,然而真正相见,却又知道,原来那许多准备都不管用。这儿的气氛实在是大不对。

云鬟暗中镇静,便道:“下官奉命前来,有两件事想询问张都司。”

张振道:“不知是为了何事?”

云鬟问:“云来客栈命案当日,都司是否曾跟蒋勋同在客栈?”

赵黼皱蹙眉头,微微张口,却又未曾出言。

张振眼神微冷,道:“我不在。”

云鬟颔首,又说:“可是,有人言说,那日都司是跟蒋勋一块儿前往云来客栈的。”

张振冷笑,斩钉截铁道:“说了我不在,你是耳朵聋了没听见?没去过就是没去过!我已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且赶紧说,若是没有,我便要送客了!”

赵黼在旁见状,便挑了挑眉。

第280章

厅内肃然,气氛紧张。

赵黼不由道:“你何必这样,她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张振冷冷地哼了声,云鬟却看向赵黼,说道:“世子,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被当面而斥,她仍是神情冷静,不怒不愠。

赵黼道:“怎么样?”

云鬟轻声道:“我此番前来,乃是问案,可否请世子回避?”

总算有些回味过来,有赵黼在跟前儿,她竟有些无法定心,就算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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