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乡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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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乡痞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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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临出门时,那头被门楣上的灯笼轻轻地碰了一下,身上觉得麻麻的,心里觉得怪怪的。看了一眼爹,看了一眼娘,又看了一眼熟睡着的小儿子,这才端碗出了门。
  女人是男人的拴马桩儿
49。女人是男人的拴马桩儿
按迷信说法,人在临死前有征兆;按科学说法,人将遇大难,浑身的器官就都能作出些反应来。翠花这时候心里头就是个乱,从她住的那个屋里到于老三住的那个屋子满打满算不足十几步远,她却闪电一般回想了几十年的事儿。她想起当孩子的时候和小伙伴们一块破莲叶,一边破,一边唱:“男的方斗斗,女的克权权,破碎了的是死娃娃。”
那儿歌就是个美;她还想起,当姑娘时修梯田,姐妹们你说她,她笑我,全拿着女婿开玩笑,逗得人脸上火燎燎;她又想起,刚进于家时,顺喜给她揭盖头布,她和顺喜抢硬币;她接着想起,于老三钻到她的被窝里,她身上抖,心里热。尘世上只怕一个人,那就是她婆婆。
就在她最后想起自己和于小辉的风流事时,她的心里“格登”一下记起了个害怕。她突然觉得于小辉就在自己的面前,正像往常一样轻轻地为她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褪下来,然后用膝盖擦磨自己的阴处,用嘴咂吭自己的乳。
她的心又震荡起来了,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从头发梢上开始“哗啦啦”流遍了全身。她感到糊涂,又感到吃惊。过了一会儿似乎要失去知觉了,她知道这应该是尘世上最美好的瞬间来到了。为此她挥动着胳膊下死力地向前搂去,想把想象中的于小辉紧紧地搂在怀里,然后深深地插进自己的身子里去。就在这时她发现手里拿的那只碗,她一下子愣住了。
可怜的翠花儿除过偷汉子外再没有其它大毛病。她心底善良,不说是非,更没偷拿别人东西的恶行。一开始她还以为这碗不是自己家里,等终于从一片虚幻中清醒过来,明白自己是来干什么时,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揭开了酒缸上面的盖子,探身将碗伸进去舀酒。
这酒缸里的酒离缸沿还有好大一截子距离,像翠花儿这种个头必须踮起脚尖,将身子深深地探进去方能够舀上那酒——这一切全是顺喜事先设计好的,真可谓天衣无缝,分毫不差——就在翠花刚刚把碗伸向酒里的当儿,藏在门背后的顺喜早已溜了过来,轻轻地将翠花的腿儿向上一扶,翠花便一下子倒插进酒缸里去了,那酒缸只轻轻地摇晃了两下就不动了。只有翠花的那两只脚像一棵砍去梢子的树权一般,直刺刺地冲着窑顶立着。
屋外的雪停了,初升的阳光软拉拉地射在厚厚的积雪上,显得有点可笑的样子。顺喜没事人一般从从容容地在井台挑了一担水,嘴里哈着热气进了屋子。
翠花的爹娘一见顺喜回来了,赶忙让出个热炕让他坐,翠花的老爹甚至亲切地把捂在自己腿上的被子分出一大半盖在顺喜的腿上。而翠花她娘却忙乎乎地往锅里下饺子,一家人亲热得像火盆一般。
“一只老牛没脖项,有多有少全驮上——顺喜哟,你猜这是个甚东西?”翠花她爹幸福得昏了头,竟然给女婿说开谜语来了。
顺喜轻轻地盯了老汉一眼,道:“猜不出,再大的牛也不能驮这么多东西呀!”
翠花她爹张开缺了门牙的软嘴巴嗬嗬地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他拐过脖子让正在下饺子的老伴儿来猜。翠花的娘没有抬头,只是狠狠地骂道:
“热饭还塞不住你的老嘴,大几十岁的人了,和晚辈儿猜谜呢,全没有一点儿正经的意思。”说完便把煮好的饺子,炒好的热菜端上来。这时候大家才发现翠花还没有将酒舀过来呢。
顺喜立刻假装成一副生气的样子,一把推开被子,虎了脸就要下炕去喊翠花儿,嘴里嘟囔着道:“这个人什么事也干不成,真是的。”
翠花的娘一看女婿这种样子立时慌了,连忙用手按住顺喜,让他款款地和老头子坐着拉话,自己过去看看。临出门时她还害怕顺喜生气,过一会儿和翠花儿逗嘴弄舌,便倚着门框笑道:“刚才老东西说得那谜语,是个炕么。这谜语还是我教他的呢?”说完竟不好意思地笑了。也许她在这一瞬间记起了自己和老头子之间的什么事儿,她的笑竟然是那样烂漫。
这大概是这位可怜的乡下老婆子一生中最后的欢乐,她刚出门不久,翠花她爹和顺喜以及正在睡梦中的折胳膊小孩就一齐听到一种吓人的惨叫声——
“妈呀,快——”
这是翠花她娘的喊声。两个人冲过去一看,只见翠花她娘像一堆牛粪一般瘫在那孔窑洞的门槛上,手指着屋里只是个摇晃,翠花仍然像一个砍了梢子的树权一样倒插在酒缸里。整个小院子一下子乱了营,亮格哇哇的哭声一下子传遍了全村,一下子搅乱这个大雪封山的正月初一的宁静。
好奇的人们裹了棉袄,戴棉帽,穿了厚厚的棉鞋,从小河两边的沟沟岔岔里一齐涌向已故于老三的小院里来看这件令人毛骨悚然的稀奇怪事,人们再也感觉不到冷了,只感到有点茫然,心想:“这村里是怎么了,总出这种怪事呢?”
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村里人终究还是要报告附近派出所来勘验现场的,甚至有人敏感地意识到这几件死人的恶性事件似乎有什么联系。他们把这些看法都悄悄地报告给派出所的干警,同时也引起干警们的注意。
但是可惜的是,翠花的娘老子坚定地相信女儿是自己不小心掉在酒缸里的,当派出所的同志把他俩叫出来,细细询问顺喜和翠花的关系时,这两个老人竟然恼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这些都是村里人的诬蔑。他们愿意用性命作担保,证实这事与顺喜儿无干。说完便又大哭起来。
这事就这么又一次了结了。顺喜儿怀着一颗恶狠狠的心儿,央人在大雪覆盖着的老杜梨树峁上掘了个墓穴将翠花埋了进去。当翠花儿的棺材落了地,人们七手八脚地用土填那坑时,顺喜儿一把奋力地踩着土,一边想,这下给狗日的埋瓷实了,你狗日的还能有今天么?
整个葬礼没有哭声,只有呼呼的西北风卷着雪花满天飞扬。
翠花儿刚刚人土不久,天上就又飘起雪花来了,雪越下越大……
且说顺喜害了人的性命之后,那胆子就格外地大了起来。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心头却一日比一日花哨起来。就连一辈子也没想过搞女人的事,这时候也毛翻翻地升起在心头了。
他瞅准的第一个女人便是于小辉的妻子凤姑儿。这个念头还是从听房事开始的呢。
自古以来,女人便是男人的拴马桩儿,家里有个女人在那,男人的心便有个落处,意便有个系处。即便是两口子感情不好,整日里打打闹闹,但终归打是打,闹是闹,心里头不烦躁。
翠花死了不久,那折胳膊小孩就被翠花的爹娘领去了。偌大一个于家院子只住着顺喜儿一个人,显得孤孤寂寂的,好没趣味。
按理说顺喜打从学会了石匠手艺后便三天两头在门外干活,一年半载见不上个女人的面,应该是能守住身子的。可是翠花一死,他便不行了,整天起来若是不去想女人,便想起自己杀人的事,心里更加麻乱得招架不住。
顺喜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听门的。那是正月十五元宵节的夜里,这村里闹红火,请了周围村子里的好几家秧歌队,设了九曲灯场,松柏牌坊,前来观看的人们像潮水一般,一浪压过一浪。
红火热闹处就是个女人多,加上山村里的女人平时不大出门,一遇这人多的地方便格外穿得鲜亮,全是大红大绿,时新衣裳,这些女人被那众多的灯儿一照,更比平时显出了许多生动可爱之处,就连平时并不起眼的女人这时候也显得光彩照人,增添了几分妩媚。
顺喜本来就心情不好,加上被这些花花绿绿的女人们一搅和,那心儿便更加灰败得不成样子,正要一个溜回家去睡觉,猛不防被人在背后扯了一把。这一把虽然扯得不重,但顺喜正在沉思默想之中,不由地大吃了一惊,身上竟沁出一层冷汗来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堂哥拴牛。
拴牛哭丧着脸,倒吊着眉毛,一派蔫不济济的狗熊样儿。他把顺喜悄悄地拉在一个拐角旯旮里,神神秘秘地说:“兄弟,我这人不能活了,全看你给我做主呢。”
顺喜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弄糊涂了,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那拴牛却又开口了,道:“娥儿那狗日的又生下孩子了。”
“生孩子怕什么,娶了女人不就是为了个生孩子传后代么?”
顺喜没好气地说了这一句,就准备离开去。不料拴牛一把抱住他的腿咧了嘴巴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
“好我的顺喜兄弟呢,咱们于家的家门气数尽了,出的都是那日怪事。这孩子还是那于小辉的种儿,看模样和于小辉像像的呢。”
  春心难耐
50。春心难耐
顺喜平时就见不得堂哥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加上自己心里正发烦躁就越发听不进去这些话,一把拉起拴牛来,低声喝道:“你再不要把屎盆子往自己的头上扣了,你还嫌咱们家臭得不够么,刚刚生下来的一个孩子,胎毛还没褪尽呢,你咋就能看出来他像于小辉呢。慢说是没有这回事,就是真的有这回事,你也不能胡说八道的,自己给自己寻那绿帽子去戴。人常说,‘做贼嫁汉一股风’,现在有人吵吵,过几年就自然好了。你平时办事还稳稳妥妥的,怎么一到这关键时刻就这么没有成色,这么窝囊没用呢。”说完气狠狠地就离开拴牛回家去。
谁知拴牛一下子火了,他“霍”地站起来,拉住顺喜道:
“好啊!你还有脸说我窝囊没用呢,告诉你吧,这事连你也装在鼓里呢?你知道你那孩子是谁的种么,那胳膊是怎么断的么?全是于小辉干的。咱们于家的孩子全是人家于小辉的种儿,你知道不知道?”
这一句话立时把顺喜听了个两眼大瞪,嘴巴大张,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这事你怎知道的?难道说于小辉会告诉你的么?”
拴牛“咳”一声按了双膝蹲下去,哭丧着脸说:“这都是娥儿告诉我的。那狗日的生娃娃坐不下来,发了昏把她和于小辉的事,于小辉和翠花的事,还有咱们两家老人活着时做下的猪狗事都说了。她那时总以为自己活不了啦,想在临死积点阴德,谁知把这些话一说完那孩子就生下来了。”
顺喜听到这儿,心里暗暗叫苦。想:我杀死翠花儿,为的只是自己做人的面子,孩子将来的出路。天晓得这事儿早就传了这么远,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了呢。现在看来就是那个折胳膊儿子也不是自己的了,这样以来自己还有个什么活头呢。因而嘴里没说什么,只是捡那些大路话儿开导了拴牛几句就快怏地走开了,再也没去理会拴牛,任凭他一个人在那抽泣流泪。
这时已经是夜半时分,那秧歌队早就散了,村道只有几个年老人在收拾锣鼓家伙,牌灯炮仗之类的东西,整个村子一下子显得冷清了许多,荒凉了许多,只有家家户户门楣上悬挂着的小红灯笼,在月光下闪闪烁烁地乱转,那月亮已经偏西去了,把个村子像刀切一般齐齐地砍成两瓣儿,月光照得上的地方,山头路边的积雪白得发蓝,亮得耀眼;月光照不上的地方则灰蒙蒙地披上了一层淡雾,那雪也黑团团的,灯也红紫紫的,一片异样的景象。
顺喜本来就心情不好,加上又听了拴牛那一通劈头盖脑的戳心窝子话,心里更加烦乱得不行,迷糊糊中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欲往何处,只管在村道上信步乱走。正走着时猛然发现前面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漫在当路上,定睛一看,却是一只老母猪躺在那里生崽儿呢。就没当会事看,只顾信步朝前走去。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背后不远处有两男一女三个人在说话,那声音好生熟瑟,好生亲切。只听见其中一个男的说道:
“老三啊,我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看见你家的老母猪生崽的,那时候我多傻啊,总以为老母猪是你家里的半拉子家产,就这么风咧咧地躺在村道上,万一冻死了那还能了得么,因此就来喊你,谁知道你却从顺喜家媳妇屋里精身子冲了出来呢!”
顺喜正在发呆,猛听见这谈话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不免吃了一惊,连忙转回身子朝那边一望,立时惊了个半死,只见刚才路过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生崽的老母猪,却一块儿蹲着三个大活人。一个是他大伯于老大,一个是田二寡妇,另一个则是他的大哥于老三!
顺喜一见这个阵势,知道自己是活见鬼了,正想拔步逃开去,只听见他老子于老三开口说话了,道:“好我的大哥呢,你这人百事儿不通,哪壶不开偏提哪壶。那天晚上你可算把我害苦了。我听见你喊我,说老母猪把崽儿生在大路上了,心里只是个着急,恨不得一下奔出来。可翠花那娃娃硬是抱住我的身不松手,说死说活要了结那一弯儿才放人,我实在是无办法呀!”
顺喜一听这话,就知道说的是他大哥和翠花儿的猪狗事,正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又听见他大伯细声慢气地说道:
“好我的兄弟呢,现在咱们都做了鬼了,你给我说一句真心实话,你那时都五十大几的人了,翠花儿还是个嫩生生的毛孩子,你咋就敢往那嫩南瓜上下刀子呢?”
于老三嗬嗬一笑道:“大哥呀,这你就不懂了,那事儿就和赌博一般样儿,本儿起大就越有味儿,关系越怪就越保险了。你倒是正经,可最后落了个啥下场,空担了一个虚名儿,屁事没弄成,白白地送了老命不算,还把我的卵包也砸了个稀烂。更不要说‘三统天下的诸葛亮,一统天一的刘伯温,落底儿让张青天那嫩老子把咱们于家日塌了个恓惶,翠花和娥儿哪一个逃出他的手呢,我现在老实告诉你,他们在一块胡来的时候,我的魂儿都跟在那屋顶上听呢,那个热闹,那个肉麻呀——”
于老三正说着,猛不防田二寡妇打断了话头,只见她浑身脱得一条线也不挂,把个肉腾腾的大腿拍得“啪啪”乱响,没口子骂道:“姓于的这两团鼻涕哟,你们还有脸说这些事。依我看你们弟兄俩真正是那一根驴球剁折腰,没有一个人做下的货,你们说这些话连老姑奶奶我的屁股蛋子都骚气得火燎燎地发烫呢。”说着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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