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乡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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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乡痞事-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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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喜儿一把拦住他说:“不要走,你也一块吃一点。”
于小辉惊问:“我,我还有脸吃饭?好我的顺喜兄弟呢,你给我吃饭,还不如把那饭倒在院子里喂了狗,我不是人呀!”
顺喜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说道:“这些我知道。你款款地坐着,我还有话和你说呢。”说完便转身关了门,将那把斧头死死地别在门关子上。
于小辉和翠花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这是一顿丰盛的晚餐,最起码在当地农村相比应该是这样的。
翠花儿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翻寻出家里所有的好吃食,精心制作,细细泡料。这时候对于她来说别说是饭菜了,就是要她的血肉她也舍得,当一个女人同时面对两个和自己睡过觉的男人时,她的全部善良和母性都释发出来,表现无遗了。
她先给灶台前面的大锅底熬了一些稀饭,用的是“百日黄”小米加玉米仁子,大麦仁子,核桃仁,花生仁子,高粱米儿,稀饭米儿,黑豆钱儿和红豇豆儿。然后给这锅底倒扣了一个大碗,以防备稀饭溢出来打湿了溜在蒸篦上的主食。
蒸篦上的主食有:黄米馍馍软米糕,油炸面圈猴顶帽,外加几个葱花油旋和荞麦面角儿。
她把这一切安顿好之后,便轻轻地盖上锅盖,给锅盖上扣上一只大盆,这才一边烧火,一边准备起炒菜的材料来了。
这是个苦焦地方,但最不苦焦的正是秋天这个收获的金色季节。这时候当地农家餐桌上的丰盛程度已经远远超出局外人的想象了。
你看翠花儿备的好菜吧,真是形形色色千奇百怪,这里边新摘的茄子,辣子,西红柿;南瓜,东瓜,架番瓜;青豆,扁豆,菜豇豆;洋芋,红薯,大头菜。还有那春天备就的“菜未”,韭菜花;夏天备就的蒜苔,灰条菜,和前一年秋天留下来的南瓜,葫芦丝,冬瓜,西瓜条,茄子洋芋片,辣椒柿子酱,大蒜红葱汁,等等。
于小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灶火门前帮助翠花儿烧火了,他的手有点颤,那柴禾儿总是从灶门翻出来。溅得火星四起,青烟袅袅,但是在场的人都感觉不到这些小破绽,大家各有心思在心头。
等到饭快要备好的时候,顺喜儿才从门旯旮里的门扇下边站起来,转身抽了门闩上的斧头顺手扔在地下去。然后蹒跚着走过来帮助翠花端盘子铺碗,并劝说于小辉坐到炕上去,不要再这样忙活了。
他的这句话一下子使小屋子的空气又紧张了起来,望着顺喜儿呆呆地看着。
顺喜儿似乎有点诧异,他低低地说:“于老师,你上炕坐吧,你瞎好总算个客人么。”
于小辉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处(读者千万注意这点——嫖客也有脸红的时候呢。)支支吾吾地说:“我算什么客人呢!我是罪人呀!”
顺喜儿冷笑了一声,道:“这么说我是客人了吗?于老师,你弄错了,这要等你和翠花儿结婚之后才能这样说,现在说这话为时早了点。快上炕吧!”
一句话又说得那于小辉和翠花儿两个人的心儿跳弹起来了,翠花尽管装得个冷静,但那菜刀仍旧“格晃晃”地摆,怪吓人的。于小辉这时已经把眼光移在了地下的那柄斧头上了。他看见那斧头正闪着白厉厉的寒光朝他龇着牙齿笑呢,他几乎是倒退着上了那熟悉的小土炕,倒退着靠在土炕上被子卷上,眼睛仍然离不开那柄斧头去。
于小辉的这种表现顺喜马上便认出来了,他朝于小辉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也怕死呀!”说着便拾起那柄斧头,高高地举起来在空中抡了几抡,然后又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刮了起来。笑着说:“怪不得你害怕呢,这东西还真是锋利得太太,看,都能刮下来胡子了。”说完便拉开门闩,撩起门帘,一扬手将那斧头扔出去老远,斧头不知在什么东西上磕得“啪”一声,然后又跳了起来,“嗵”地落在地下了。翠花儿和于小辉的心这时稍稍地平静下来了。只见两个人头发湿漉漉地冒着热气,活像刚从汤锅里拉出来一般。(读者注意:这就是嫖客与婊子的弱点,平日里泼出性命地风流,一到关键时刻就心虚了。她们的汗是虚汗。)
顺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其实他的心也很乱,那心锤儿像一颗豌豆一般上下里乱滚滚起来的时候,心里头说恨得格登登的,恨不能一下子掐死这两个狗男女;滚下去的时候,心里头却酸济济地恶心。他恨自己怎么能拢不住一个女人的心呢?难道自己连个二流子于小辉也低不上么?”
(读者千万注意:这就是杀机的由头。男女之间,爱就是恨,恨就是爱。爱得越深,恨得越烈。不爱不恨,不恨不爱。若不信请想想,男女房事中,正是那亲热不过时,为什么双方像驴一样互相咬脖子咬脸呢,为什么互相咒骂着喊“仇人”呢。)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好长时间,直等到那饭菜全都铺在炕席上后,顺喜才又说话了。他让翠花儿递过来一瓶烈性白酒,满溢溢地斟了三盅放在每个人的面前道:“咱们喝这杯酒。我有话说呢!”说着这才正眼望了翠花和于小辉一眼,立时看得那两个人又慌了起来。
这回翠花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道:“顺喜儿,咱们也夫妻多少年,你有话就直说吧,你不说话,攥着个拳头让我们猜,这比杀了我都难受呢!”
顺喜一听顿时瞪圆眼睛,道:“拿酒敬人,必无恶意,你怎能觉得难受呢?难道我看见你们这样做就不难受么?”
翠花儿一下不话说了,还是于小辉开了口道:“顺喜兄弟,翠花儿说得也对,你想想我们,现在哪有心思吃喝呢?说句老实话,我看见这些饭菜就害怕,就想起那吃“尽命食”的事来了。”
顺喜一下子生气了,一拍炕沿石道:“你们怕吃饭,就不怕斧头么?喝。”说着一仰脖子将自己面前那杯酒一饮而尽。
  怎么能玩别人的女人呢
43。怎么能玩别人的女人呢
顺喜叹了口气对于小辉说道:
“姓于的,我告诉你,我不是不恨你,我太恨你了。如果你今天出了这个门让车子把你碾死,我就再喝这三瓶酒好好地庆贺一番,可是现在我不会害你,你想想,从来这种事都是那丑女不丑男的阵势。咱们两个一动手左邻右舍就都知道了。免不了要大呼小叫地过来劝。这一下翠花儿的名声不是更臭了吗?说实话,翠花儿我也心疼了。大不了就当这个女人死了。我顺喜要不来好的,就是老母猪也娶一个。可是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孩子还小啊,让他小小年纪就背上这么重的一张脏皮来,怎么活人呢?于小辉,你小子不够人,没人味儿,你只顾你自己高兴呢,就不管别人死活么?你和翠花儿好,就不想想我和我儿子的难处吗?人心都是肉长的。说句老实话,你遇上我这样的事你会怎么想呢,你小子这是用球脑子在我的头上磕呢么?你把我不当人么。你把我当成猪球羊鞭子耍哩么?你小子欺侮人还能这样欺侮吗?有个再一再二,还有个再三再四么?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想女人,我也想女人,可咱们总得用自己的女人呀,怎么能玩别人的女人呢?”
顺喜说到这里,似乎抓住个酒瓶儿就要喝,翠花连忙劝他:“顺喜,你不要这样喝酒,这样喝会伤人的。”
顺喜一听这话,顿时涨红了脸,指着翠花的鼻尖骂道:“你狗日再不要给老子得了伶俐夸古怪了,嫖客咬了你的下嘴唇你还搅着给人家吹箫呢。你不让我喝酒让我喝什么?你们两个为我熬的毒药么?”说着掂了酒瓶子仰起脖子便灌,只见那喉节上一突一突的,喉咙里咕隆咕隆的,一会儿就把半瓶子烈酒灌了下去。
于小辉见状,又是一惊,连忙扑通一下跪在炕头上连连叩头道:“好我的顺喜嫩老子哩,你就饶了哥这一回吧,打从今日起,我要是做这些没脸面的事,我们姓于的先人都算作驴攮的了。”
顺喜一听这话,“腾”一下把酒瓶子“蹲”在炕沿上,说了声:“好!算好汉。”然后就把那酒瓶子提起来捡了只大海碗倒了少半碗,双手给于小辉递过去,道:“你老哥要是说的是真心实话,就将这点酒喝下去。咱们俩以往的事就此了结,以后见面还是好兄弟,行不?”
于小辉听了这话立时又晕乎了,乍着两只手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只是用眼睛看着一旁坐着的翠花儿的眼色,没料到这一切被顺喜儿发现了,他冷冷地笑了一声,道:“不要看她,你看我好了,于小辉老哥,说心里话,我今天不会害你,但有一点咱们俩必须说清楚,你和翠花的这事,只能天知地知,咱们三个知道就好了,要是你小子把这话说给了别人去,我就立马劈了你,你想想,我放你这一马图的是个什么?是我把你小子没办法么?嘻嘻,我顺喜儿的脾气你知道,就是这脾气这二年改得没棱角了,就凭我这身力气,还不将你小子打断一条腿么,让你小子也落个终身残废,给你教一点记性,我不这样干就是为了我的那个儿子,我不想让他背这张脏皮,让他一辈子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这话你懂了么?”
于小辉这时终于明白了顺喜说的是真心实话,再没说二话便将那碗接过去,仰起脖子将酒喝了个精光,最后还亮了个碗底让顺喜儿看。顺喜点了点头,又将瓶子里的酒端起来,要往碗里倒,被于小辉拦住了。
翠花儿惊异地发现那于小辉的神态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从容,口齿像今天这样利落。
只见他一把夺过顺喜的酒瓶子扔在炕上道:“顺喜兄弟,老哥现在要说你两句了,你这样喝酒迟早会出事的,既然你兄弟对我有这样深厚的恩情,我不把实话对你说就不是人了,我原本也不敢乱打翠花的主意,这路儿正是你给引开的,你记得咱们那天喝酒的事么?”
顺喜愣了,他想不到于小辉在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连忙问道:“哪一天喝酒?”
于小辉因酒盖了脸,不由得猖狂起来了,他笑了笑道:“就是和胡二、我二婶子一块讲故事的那天晚上呀。你忘了他们讲的那故事么?那都是给你暗示呢?可你喝得酒大了,全不顾这些事了,说句不近情理的话,你那一下子不但把你自己害了,把我也害了,你想想我和翠花这么不明不白地乱搅和对我就有好处么?这是毛病呀,你懂不懂,而这毛病正是你惯下来的——”
于小辉还想说下去,那翠花儿一听觉得不对劲,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嘴里说:“话说成这个样子也就好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人常说,母狗不摇尾,牙狗儿不上身,男人没主意受一辈子气,女人没主意嫁一辈子汉,今天我算是精明了,咱们吃饭吧,饭菜都凉了,说着便收了酒具端上饭碗,几个人吃了起来。
翠花和于小辉的这一席话看起平平常常,但在骨子里真正伤透了顺喜的心,他一下子觉到,翠花和于小辉的事不但现在掩不住了,而且早就传开了,他一下子记起那天晚上喝酒时胡二和田二寡妇的怪笑声,想起这些日子里村里人早已不行了,现在他才感觉到自己和一个嫖客坐在一起吃饭是多么的耻辱,多么地下作,他无法想象这事传开后村里人将会用什么眼光来看他“瞎人当成好人了,嫖客当成老人了”,这句恶薏的乡间格言不正是说自己么。
想到这里顺喜微微地抬起眼皮扫了一下翠花和于小辉.只见两个人慌慌地交换着眼色,一副大难不死的得意劲儿。顺喜的心里“格登”地吃了一声,一股热血立即冲向脑门心,想一跃身子起来掐死这个又干又瘦的小子,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然后再踏个稀烂。但是他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他现在变得格外冷静了,脑子只盘旋着一件事:报仇。
与此同时,翠花和于小辉倒吃了个香甜,喝了个肚儿圆,直到最后于小辉才站起来跳下炕去,从从容容地说:“我走了,再迟一会天就快亮了,天一亮我连门都出不去。”说着就拖拉了鞋子走向门口。
就在于小辉刚要出门的当儿,顺喜一下子想清楚,他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从怀里摸出那条羊毛绳子的。一把掏出来,随手一扔,那活节便稳稳地套在于小辉的脖子上了,而那绳索正好搭在门扇上。
翠花儿一下子愣了,刚想扑过去帮助那于小辉,猛不防顺喜将那羊毛绳子的头儿递到了她的手里,喝了一声道::“勒!”
翠花儿正想反抗,被顺喜儿一把捏住脖项说:“你要死还是要活?”
翠花的头一下子胀大了,两眼一黑,便软软塌塌地坐在地上了,她的屁股刚一着地,只听见门框上“啪”一声闷声,抬头看时,只见那于小辉掉了下来,却是已经晕过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外面门框上的小红笼在滴溜溜地转动着,远处响起几声沉闷的雷声,天好像要下雨了。
于小辉就这么样了,这就是一个嫖客的下场。
话说顺喜和翠花儿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事。两个人都后怕起来了。【他们以为于小辉死了】那顺喜只是望着于小辉,痴痴地看,好像要在他身上看出什么景致来似的。翠花吓得只是个哆嗦,不住气地往顺喜怀里靠。这女人倒不是害怕这事儿传出去的可怕后果,只是想这个人和自己酸酸甜甜多少日子,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她害怕于小辉的魂灵还来缠搅她,因为这是他自己亲手勒死的呀。
还算顺喜冷静,他盯着那于小慧看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翠花,你说这事该怎办?”
翠花支吾着说:“我有什么办法呢,你做下的事你自己收拾好了。”
顺喜冷笑一声道:“我做下的,这羊毛绳子的头儿明明抓在你手里,你不勒,他就能死么。”
翠花一听,立即慌了,骂道:“好,你就安下这么样一个毒心肠,现在好了,你就再用这羊毛绳把我也勒死算了,反正我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说完一下子躺在地上又哭又闹。
顺喜一看她这副样子,知道闹下去也不是事儿。连忙劝慰她说:“翠花,事情都弄到这种分上了,你还闹什么,不害怕别人听见么?我现在问你一句话,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要不,我就撇下这死人走了。”
翠花一听这话,连忙抱住顺喜的腿说:“你可千万不要走,有什么话你只管问好了。”
顺喜板着个脸,想了想说:“你知道你们娘家村里出的那件杀人案么?”
翠花瞪大眼睛问:“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顺喜儿推了一把翠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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