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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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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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眉娘便笑道:“卫夫人,刚才诸位夫人说,让我们这些年轻的小姐夫人,一起去偏厅说说话,切磋切磋琴技什么的……”

谢葭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她。她到底在得意什么啊,够格给人做填房是这么光荣的事儿吗?

卫太夫人便笑道:“去吧!差不多也到用午膳的时间了!”

谢葭站了起来。笑道:“母亲,儿先告退。”

卫太夫人又点了头。她才带着诸位小姐夫人,往后院去了。

秋言和皓儿带着小丫鬟们早就等着了,见了前院的人群,连忙迎了上来。秋言果然手脚非常麻利,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把人安排到位了。

上菜,用膳,茶点,都没有出问题。

谢葭看了看小黄夫人她们三个,她们正旁若无人地谈笑风生,遂笑道:“正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诸位夫人小姐,可有兴致对花一饮?”

小黄夫人廖氏果然看了过来,似乎有些惊讶,片刻后便笑着点了头,道:“卫夫人的好句,当是一饮!”

谢葭笑了起来,吩咐人把桌子撤了,搬了酒坛子上来。

舒眉娘终于找到机会卖弄一下她的琴艺。谢葭借故要看酒,走开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人都围成了一圈,身材高挑的廖氏和刘氏站在那里显得非常显眼,从侧面可以看到她们二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好像在看什么人的笑话。

谢葭上前一看,果见舒眉娘面皮涨了通红,站在一边,捂着自己的右手。

一袭红衣的小黄氏坐在中间,神色泰然自若,怀里抱着刚刚舒眉娘的那面琴,似乎在调音。

谢葭没有动声色,只是走到廖氏身边看了一眼,道:“怎么了?”

廖氏微微一笑,道:“英娘听出舒小姐的琴中有东西卡住了。”

有东西卡住了?

刘氏淡淡地道:“英娘五岁学琴,每日苦练至今日从未间断。寻常技艺,竟然也敢班门弄斧。”

只听“铿”的一声,果然黄英娘从琴弦钉入的地方抽出三根头发,另有一片拇指大的碎纸。旁边的丫鬟立刻接了过去。

黄英娘轻抚琴声,纤纤素手随便那么一拨弄,漫不经心却空灵的声音直击人心,她叹道:“这是名琴梅落吧,你既然得了,便该好生待她才是。”

在黄英娘面前,舒眉娘竟然就像一只被拔了爪子的猫。要知道,论身份,她是县公爵家的小姐,比黄英娘一个侍郎之女,知府之妻,不知道要高多少。可是竟是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呐呐地道了个“是”。

黄英娘就站了起来,把琴还了她。

舒眉娘涨红了面皮,左右一看,看到人群中的谢葭,顿时面色又开始发青。

人群正要散去,却听她尖声叫道:“芷娘!你现在去给我找个牙婆来,把落霞给我拖出去!”

谢葭脚下一顿!

在她的地方处置丫头,竟然还让自己的庶妹去叫牙婆!

想砸场子不成!

本来已经开始散开的人又都围了回来,颇有看笑话的倾向。

舒芷娘看了这个情景,眉宇间也有片刻的慌乱。只小声地在舒眉娘身边说着什么。舒眉娘丢了人,此时根本听不进人话。二话不说一巴掌呼在了舒芷娘脸上!

“让你去,你就去!”

谢葭皱了皱眉,呵斥道:“够了!”

舒芷娘松了一口气,但并不算太惊讶。看来在家里是经常被打的。

舒眉娘怔怔地看着谢葭。

谢葭不想把场子闹僵,只淡淡地道:“舒小姐,各位夫人都在前院打牌,兴致正好,这个时候,叫什么牙婆?要是闹到诸位夫人那儿去。败了夫人们的兴致,也是不妥。如果舒小姐要教训丫鬟,训诫姐妹……不如等回去再说。”

舒芷娘忙道:“姐姐,丫鬟不尽心。您也不用跟自己生气。我也知道您宝贝那把梅落琴。可把身子气坏了,也不值当。”

多好的一个台阶,说是为了琴才失态的。舒眉娘如果不太蠢。就该顺着这台阶下来了。

所幸舒眉娘也不再闹了。

小黄氏又亲自去给她保养了琴,这场闹剧才算落下帷幕。

谢葭朝小黄氏投去了感激的一瞥。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要借这个由头把小黄氏,廖氏和刘氏请过府来。

宴至傍晚,才散了。

谢葭和卢妈妈刘芳一块儿,亲自送了各府夫人小姐出门。

回到莲院的时候。太夫人已经换了衣服,在喝茶。

谢葭上去请安。道:“母亲。”

太夫人朝她招招手,道:“善后的事儿先交给卢妈妈,你先来坐会儿。”

谢葭便在她脚边儿上坐下了。

太夫人道:“内院出了乱子?”

谢葭嘟囔道:“是舒眉娘……她们母女可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芷娘虽好,可是娘从前说过,要摊上这么一亲家,谁也受不了!”

太夫人听得笑了起来,道:“又看出她的好来了?”

谢葭仔细回忆了一下舒芷娘今天的表现,道:“嫡姐把她当个丫鬟,她也没有失了仪态,更不让人觉得她就是个丫鬟。今天在外面被舒眉娘打了一巴掌,她也不是只会捂着脸哭的,还能主动出来拿了主意,圆了场。我看她在家里,也没少受气,可是这份气度却十分难得。”

卫太夫人道:“那就叫人去查查她的底细,看看她的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道:“我看她目光清澈,性格温柔内敛,当是个话少的。却又是个有自己主意,不会随便听人挑唆的。但是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那嫡母,还有那嫡姐,先前谁知道是会闹这样笑话的!”

说到这个,谢葭又笑了起来,添油加醋地把舒眉娘今天的事儿说了。

她自己一边说,也一边笑,太夫人听了简直要笑得直不起腰来。后太夫人道:“这小黄氏,别看年纪小,当年的琴艺一绝,她嫂子廖氏的书法,刘氏的棋艺,都是京里有名的。可惜没嫁个好人家。”

谢葭心中一动:“没嫁个好人家?”

卫太夫人道:“以她的名声,侯门也嫁得。”

谢葭就知道卫太夫人的那套门第理论又开始发挥作用了,便笑着插科打诨了几句。

夜里回去了,谢葭摸到卫清风那里:“将军!”

卫清风正要就寝,她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不过没出声。此时就穿着白色中衣中裤,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道:“不就寝,又跑过来做什么?”

谢葭笑道:“有话想跟将军说。”

卫清风横了她一眼,道:“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谢葭傻笑着站在原地不说话。

卫清风便知道是不能对人言的话,不然刚才在她屋里的时候,她就会说了。夫妇俩虽然也常常商量事情,然而卫府这个地方,都是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虽然不至于窥视主子屋里的动静,但是她这样,应当是要非常小心的事情……

他便脱了鞋子上了床,道:“去把蜡烛熄了,上来吧。”

谢葭也没多犹豫。直接脱了外袍,去吹了蜡烛就爬上了床。卫清风的床硬得很。她刚爬山去,就被一双手抱了起来塞到里面。

卫清风道:“你睡里头。”

按规矩本来是她睡外面的。因为妻子要掌家务,要比上朝的丈夫先一步起身,准备好一切,再把丈夫叫醒,然后伺候他洗漱更衣。

谢葭低声道:“将军,只有一床被子。”

卫清风道:“恩,不碍事儿。”

窗外的月光,正好泄了进来。

他用手撑着脑袋。脸上的神色沉在阴影里,看不清楚。然而她的脸却正沐浴在月光中,幼嫩的脸庞,连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道:“你说。”

谢葭回过神。道:“恩。想让将军帮妾身查几个人。”

卫清风道:“什么人?”

谢葭笑道:“去年点了怀化中郎将的刘大人,黄侍郎的长子,晋州的黄大人。还有在凉州廖刺史手下的曾知府。”

卫清风皱了皱眉。道:“查他们干什么?”

谢葭就把今日在宴上的事情说了,压低了声音道:“我看黄夫人廖氏,刘夫人刘氏,曾夫人黄氏,眉宇之间是上京妇人少有的意气风发,颇有神韵。因此起了结交之心,想先打听清楚。”

卫清风道:“想结交。去结交便是,何须打听?”

谢葭压低了声音,道:“将军!她们的丈夫也是没有爵位在身的。我现在年纪还小,又刚刚嫁过来不到一年,她们是有名的才女,我怕人家说我不安于室,光想着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毕竟,琴棋书画诗酒花,做姑娘的时候把玩把玩也就是,现在……”

也是怕太夫人不高兴吧!

卫清风想到她兴师动众小心翼翼的德行,又觉得好笑。不过她说得没错,在室的小姐,有不少都是颇具才名的。可是嫁了人以后,大多数都从此消沉了下去。毕竟女人要掌家,事情多又琐碎,哪能整日吟风弄月。

他道:“好,明儿费点心思给你打听打听。“

谢葭大喜,道:“恩!多谢将军!”

卫清风笑了起来,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

谁知道她才睡了一会儿,就不舒服地直挪地方,又去搬他的胳膊。卫清风把她一搂,胳膊正好伸过她脖子底下,道:“干什么?”

谢葭还是不舒服,扭捏了两下,道:“胳膊硬,硌得难受!”

“……”卫清风无语,只好由着她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背对着自己躺好,这才消停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将军。”

卫清风闭着眼睛道:“恩。”

谢葭道:“将军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征战沙场那么多年,自然定力过人对不对?”

“……”

“将军?”

黑暗中,只听他咬牙切齿地道:“你再不消停,我的定力可就不行了!”

谢葭这才消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的气息变得绵长,是睡着了。

卫清风反而睡不着了。

这丫头最近学聪明了,开始撒娇卖乖,自己就像被她捏在手心里似的,简直就是有求必应。她也是,什么事儿都敢让他去!而他竟然也真的会去!

还有那个什么定力不定力的……让人骂又骂不得,哄又不能哄,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怎么能叫她一个小女子轻瞧了?没想到她还上瘾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这一手拿出来用!还真当他治不了她了!

一边这么想着,他的手仿佛是自己有了意识,把她翻了过来平躺好。她“恩”了一声,也没醒,睡得跟个孩子似的,微微抿着唇。

他回过神,又抿了抿唇,抽开了她胸前的衣带,粉红色的小衣蝴蝶似的散落了下来……她没有穿肚兜。

月光下,她的肌肤光洁如玉,不盈一握的细腰,精致的小肚脐……还有微微坟起的胸部上,那花朵似的粉色红莓。

他伸手去碰了碰,心中暗笑,毛都没长齐的一个孩子罢了!每天还严防死守的,又没揣着几两肉!

可是掌心却热烫如火。

他慢慢地俯下身,嘴唇离她不过一寸之遥。突然又想起她说的那句话……

将军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征战沙场那么多年,自然定力过人对不对……

他暗叹了一声,还是支起了身子,给她把衣服穿好。心里想着,平时防得紧,可怎么在他身边睡,连肚兜都不穿?

等他躺下了,过了一会儿,谢葭又滚到他怀里。

NO075怜惜

第二日一早,谢葭送了卫清风去上朝,锻炼过后去给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正等着她,见她来了,便道:“你坐,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文远府的事儿。”

谢葭心中一动,就搬了个杌子坐在了太夫人脚边儿,道:“娘。”

太夫人道:“你也瞧见了,文远侯府现在连个正经的主母都没有,那代掌家务的妾室虽然提了贵妾,但是也临盆在即。正要娶新夫人,家里一团乱的怎么行?我看,还是你这个出嫁的姑娘,回家去住一阵子吧!”

谢葭大喜!她一早就猜想太夫人是早就知道了她有这个意思,毕竟,她当着谢嵩的面儿提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人。所以故意想锻炼一下自己,然后再决定是否要支持自己的这个决定。好像在昨天的宴会上,她的表现确实还不错,又有意卖弄自己的本事。所以现在太夫人自己先提了出来吧!

可是,这样是不是匆忙了些……

她又有些疑惑,试探地道:“娘,上次将军陪儿回了一趟娘家,儿看那朱氏身子重了,许多事都吃力……这事儿本来早想跟您提,但是没想到娘先提了出来。那儿什么时候出发?”

太夫人道:“收拾一下,就后天吧!”

这么匆忙!

然而太夫人不欲再多说,倒像是就这么定了似的。

谢葭知道再问也与事无补,只能暗地里再细细打听清楚缘由,便也没有再追问,而是听了太夫人的话,马上就回去收拾了。

两家虽然住得近。但是真要回一趟娘家,而且是长住。那也不是一般的琐碎。

首先谢葭好歹是个从二品的诰命夫人,又是公爵府嫡小姐出身,身边的物件儿和随从,都是有规格的。真要搬起来,街头街尾都能占满。

再则既然是出了嫁的姑娘,回娘家长住,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个亲戚客人。公爵府要做好准备对她这些行礼随从都照单全收,甚至要专门准备,以迁就姑娘在夫家的生活习惯。比如她每日习武强身(如果可以叫习武的话)。那也是要专门开辟场所的。

所以后天就回去,实在是匆忙了一些。

谢葭一回到江城楼,就鸡飞狗跳地开始收拾东西,里面闹哄哄的一团。

中午的时候。墨痕来请安。谢葭见了她就眉开眼笑。

“墨痕姐姐!你快出去!这里灰尘大!”

墨痕就笑了起来,道:“哪儿就有这么娇贵了!”

谢葭硬是把墨痕拉了出来,拉到外面。然后把事情的经过都跟她说了,并道:“刚派人去公爵府报了信,顺道把你接过来。”

墨痕果然颦眉,道:“怎么这么匆忙……”

谢葭道:“我这心里,也没底啊!”

墨痕迅速思考了一下,道:“我看太夫人是想把姑娘支开。不过应该不是想对姑娘不利……横竖现在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真要有事儿。到时候总会知道的。姑娘也别心急,不如走一步算一步。”

谢葭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未免就有些没底。现在墨痕这么一说,她心里才算一块巨石落了地。松了一口,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墨痕姐姐,你带着知画回去,我再挑几个身强体壮的丫鬟婆子跟着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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