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河山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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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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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感受大概就是如此古怪,当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某种价值连城的物品时,会深深被其价值所迷惑心智,而当这种东西过多的被堆积在一起之后,便觉得也不怎么珍贵了。比如这座玉石所筑的房间,身在其中,真的很容易忘记羊脂玉的价值,只看见它本身的色泽,光洁的,温润的,以及……有些柔美。

  看久了,便觉得……这还真是不错的建筑材质。

  “百图盛产各种矿石,这是七界都公认的事实。但只有真正到过这里之后,才能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罢。”烈燚难得感慨,目光顺着房间内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节,一点点的打量过去。事实上,玉石垒砌的墙壁地板,除了被打磨的光滑以外,并没有雕刻任何的纹饰,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然而他依然看的万分细致。

  有些悲悯的目光。

  白凤蝶忍不住长叹,她明白公子为何会感到悲悯,在这些宝物的背后,是百图无奈的历史。或许,这些华美的玉石,落在烈燚的眼中,与无尽的鲜血也差不多了。

  第六十一章 心比天高 (1622字)

  “或许没有发现这些矿脉,百图今日也不会亡国。”被无数的羊脂玉包围着,不用特意抬头,也不用特意低头,只要将视线平平望出去,便能看见价值连城的宝物。望着那些玉石,白凤蝶做出没有任何意义的假设。

  在历史上留名的百图妖族,正是为了抢夺分布在国内的矿脉,才不断分裂,而到了后来,尽然有了百支之多。如果不是这个罪孽的根源,或许今日妖族依然强大,或许羽檄军的铁蹄在此也只是铩羽而归。

  矿脉?真是这个理由?烈燚冷笑,过于冷酷的表情不适合他的面容,转眼像是换了一个人般。“没有矿脉,也会有其他的理由。如今分裂的七界,互相争夺,战祸连年,总不见得都是为了争夺矿产宝石罢?”

  土地、人口、矿产、资源……有太多太多引发欲…望的理由,想想,或许野心便是世上最经不起挑拨的东西了。

  白凤蝶怔了怔,随后复又苦笑起来,比前面的任何一次,笑的更为苦涩。“公子说的不错,是我过于拘泥了。”

  “至少,汐蓝的帝王不是为了宝石这样肤浅的东西才来侵占我百图的领土。”

  “在淏泠的眼中,金玉远不如铁矿来的有价值。”大概也意识到之前的表情显露了太多平日隐藏的东西,烈燚敛了那抹冷笑,维持着惯有的清冷。

  铁矿,锻造武器必不可少的材料。真正估量起来,这才是世上最宝贵的矿石也说不定。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如滟淏泠这般了解到其蕴含的价值。

  “汐蓝帝王心比天高,想要的,是整个天下。”白凤蝶不知是该释然,还是该更加耿耿于怀。百图不是那个人唯一的目标,只是他征途中的第一步。

  “你说的不错。”烈燚没有替滟淏泠掩饰的意思,他的野心已经天下皆知,传遍了七界的每一个角落,隐瞒只会显得欲盖弥彰,况且这也不会白凤蝶应该关心的问题。“你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了么?”

  白凤蝶一时之间没有听懂,一位亡国的女王,她肩负的责任到此为止,或者说,只能到此为止,她想不通自己还需要考虑什么。

  “昨晚淏泠所说会见百图大小官员一事,他不会只是见一见那么单纯。”烈燚提醒了一句,对于白凤蝶来说,不用将话说的太过直白,她能够领悟。

  果然,白凤蝶的脸色一点点难看下去。不是忧伤,也不是憔悴,就是完完全全的惊惧。

  烈燚静默了半晌,最终缓缓的,一字一顿的道,“在这个世间,能够守护的东西着实有限,遇事只能好好想想,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带任何强求,甚至没有任何具有实际意义的建议,世事茫然,或许反而只有这些虚渺的言辞,才能浸透人心。

  “我懂了。”喃喃的三字,白凤蝶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此时回想起来,这不就正是她相约烈燚的真正目的么?然而有时这样,越是明确的初衷,受到纷繁的影响之后,越是容易被遗忘。

  对烈燚来说,此番面见白凤蝶,完全是背着滟淏泠的结果,白凤蝶自己也懂得这个道理,于是才可以选了这么一个机会。要说是密会,也完全没有错。滟淏泠随时会从军营折返,烈燚心下明白再继续滞留下去,势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有可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烈燚决定不再耽误,直接问清白凤蝶的目的。然而没有等他开口,百图的前女王已经弯下双膝,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怔了怔,不是没有惊骇,忘了躲开,是因为对方蓦然改变的称呼——

  “殿下。”

  倘若他只是燚,自然担不起这无比尊崇的称谓。能够被白凤蝶称为殿下的,只有当世两大帝国之一焰赤的太子,烈燚。

  抹去法力的伪装,在白凤蝶面前长身而立的男子身上,再也找不到先前半点影子。若说之前只是普通的清俊,那么现在无论如何也是风华绝代了。或许,烈燚本人并不会喜欢这样的形容,然而身上毕竟继承了天下第一美人滟湄漪的血脉,倾国之姿已经是注定的烙印。

  唯一留下的,只有眼角的泪痣,追寻不出任何的因由,只知这颗泪滴一般的印记永远的跟随于他,无论换了怎样的容貌。连带着,将眉心的那朵火焰都衬的凄迷起来。

  第六十二章 空名沉寂 (1683字)

  只有这个人,才是焰族太子,才能担得起殿下二字。“我曾说过,在整个计划结束之前,不要用这两个字称呼我。”烈燚声调没有变,一样的清冷,甚至没有任何怪责的成分,平铺直叙,不过是将曾经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罢了。

  “殿下。”白凤蝶并不改口,坚持初衷。“感谢殿下曾经寄来的密函,才使百图百姓免于战火。”以额触地,深深的拜了下去。致谢的一礼,给的是焰赤太子烈燚,也只有他担的起。

  烈燚微微向旁边侧开一步,很短小的距离,依然还是让白凤蝶的这一拜拜了个空。低头看了她两眼,脸上泛起一个极淡,却是淡到无奈哀伤的表情。“我当不起你的跪,也当不起你的拜。时至今日,才算是真正了解,在这个乱世之中,一个人能做的事着实太少。真正救了百姓的人,是你的女儿。”

  在隶城亲眼见到白环蝶的尸身时,就已经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剩下的,便是对于这么一位韶华女子无尽的愧疚。而他烈燚,注定了还将继续愧疚下去,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对许许多多有关系或没关系的人感到愧欠。

  只要这场计划,还在一刻不停的继续下去。

  “夫人,请起来罢,否则只会让我更加愧疚。”

  自从亡国开始,白凤蝶便失去了所有由身份造就的尊称。她早已注意到,再也没有人称呼她什么,烈燚叫她一声夫人,也算是恰当了罢。不仅如此,这也是多年前烈燚曾经用过的,那时他大概还不知晓她的身份。

  白凤蝶虽然没有再次拜下去,不过也没有起身。平静的陈述了一件事实,“倘若没有那封密函,我们根本不会知道羽檄军会借道柔蓝,环儿……环儿也没有办法去通知沿途百姓提前撤离。”

  一直令滟淏泠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最终的答案就在这里。直到隶城,羽檄军前进的道路上都没有见到一个平民,而造成这个结果的,便是一封密函——一封他曾经撞破,却没有揭穿的密函。

  对于汐蓝来说,不折不扣的泄密行为,到了百图就成了解救的契机。烈燚真不知该说这是世事无常,还是别的什么。不过有一点能够肯定,他不想接受白凤蝶的致谢,完全不想。

  “不过是一封信,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烈燚缓缓摇头,这封信直接造就了白环蝶的身亡,无论大义如何,这也是永远不可能磨灭的细节。“若夫人真的放不下,就当做是过去赠剑的回礼罢。”

  话已至此,白凤蝶倒真没法再坚持了,款款起身,有些歉然的笑了笑,“那柄亡夫身前最后所铸的软剑,不过还是未完品,也亏殿下从来不曾嫌弃过。”

  “尽管没有完成,不过我还是相信,那是先生一生的杰作。”软剑就藏在身上,没有谁比烈燚更了解其透骨的寒气。“唯一遗憾的,先生没有给它留下一个名字。”既是宝剑,就不该无名沉寂一生。

  白凤蝶总算稍微转了注意力,因而也想起一件事来。“殿下,关于那柄软剑的名字,亡夫弥留之际曾经留下一句话,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转告。”

  烈燚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静待下文。当他维持着平凡的容貌时,这个动作给人的感觉最多只是雅致,而如今,却有种天威难测的霸气在里面。

  白凤蝶不知是该叹,还是该佩服自己丈夫的眼光从没有出过错。“亡夫说,剑不过只是器具,决定器具命运的,不是铸剑师,而是用剑的人。最后所铸的无名软剑,究竟能否闻名天下,决定权并不在他手上,所以他不会为之取名,也不配为之取名,一切都取决于殿下。”

  下意识的抚上了暗藏软剑的位置,隔着并不厚实的衣料,手指都沾染上一层凉意。“原来先生留下过这样的话。不过,先生还是说错了一点,决定一切的人,不是我。”

  不是他烈燚,或许也不是滟淏泠。是这个天下,还是这个乱世?大概都是,也大概,都不是。

  “既然如此,这剑……就叫做‘空名’罢。”

  是非对错,在他百年之后,也该得出一个定论了。而那时,也许有人能够给这柄软剑取一个恰当的名字。

  “殿下虚怀若谷。”白凤蝶虽然没有再次跪拜下去,短短几字里面溢满的全是真心叹服。“如今,我终于可以放心将此物交给殿下了。”

  烈燚顺着白凤蝶指的方向看去,她所指正是房间正中的一朵牡丹。

  第六十三章 百岁牡丹 (2285字)

  事实上,在烈燚踏入房内的第一刻,便已经注意到了这多牡丹的存在,那实在是一枝美丽到无可言说的花朵。

  并非是天然的,而是人工雕琢的黄金牡丹。

  对于百图而言,黄金绝不是最珍贵的矿产,在遍布国土的矿脉上,传言还发现过稀世罕见的金属。但是恐怕任何人都不能否认,黄金对于人心的蛊惑——天然的澄黄色泽,似乎总是能唤醒人心潜藏的欲…望。

  品质最纯净的黄金,加之手法一流的工艺,成就的便是这么一枝牡丹,不得不说已经具有了蛊惑人心的魔力。

  金色的花瓣,金色的枝蔓,金色的叶片……制造它的工匠,甚至没有采用第二种材料。或许绿宝石更能表现翠绿的叶脉,或许珍珠更适合柔润的花蕊,然而工匠什么都没有用,只是黄金,凭借的只是巧夺天工的手艺。

  金色的牡丹,插在一只白玉瓶中,并不十分端正,微微有些倾斜,摆出的是一个无比优美的弧度。瓶子的材质是羊脂玉,与建造房间的材料完全一致,冷不丁一看,还以为那瓶子是由房间的玉石滋生出来。与墙壁地面一样,瓶身上没有丝毫的纹饰,除了线条柔滑修长以外,根本就是一只无比素净的玉瓶。

  而恰恰就是这份素净,将金牡丹的雍容华贵,完全衬托出来。

  白凤蝶走上前去,将那一枝黄金牡丹取在了手中,再一次跪在烈燚面前。这回他没有让开,因为隐隐感到了不同,白凤蝶正在做的事,似乎暗含了某种特殊的意义,她的姿势极其特别。

  特别的并不是跪姿,白凤蝶双膝跪地,与方才并无区别,特别之处在于她拈花的姿势。那枝由纯金雕琢的牡丹,比起真正的花朵来说,外形上大了一圈,也更显雍容华贵。白凤蝶以一种极其虔诚的姿势拈着花枝,一只手在靠近花萼的部分,而另一只手则是捏在了花朵的末端。她的手指形状算是相当优美的了,如今摆出一种特别的姿势时,更显得那双手异常好看。

  不过,手再好看,也只是衬托,衬托的就是那枝黄金牡丹。

  白凤蝶拈着花枝,高举过头,直到呈献在烈燚的眼前。就连声音,都变得无比凝重,凝重到空蒙的地步。“殿下,请收下。”

  烈燚没有收下,不仅是他,换了任何一个人,看了白凤蝶的举动之后都能够猜到,那枝黄金牡丹一定具有极其特别的意义。而这层意义之后,很可能具有惊天动地的价值。

  白凤蝶不再说一个字,只是将手中的牡丹又向前递出一分。一个细微的动作充分表明了她的决心,一定要让对方收下这件物品。

  烈燚微微叹息一声,开口的音调依然清冷,令人不禁怀疑之前短暂的叹息不过是场错觉。“夫人相赠,原本却之不恭。然而这枝牡丹,我实在不能收,而夫人似乎也送错了人。”

  一直低着头的白凤蝶缓缓抬头,眉目之间依然可以看出曾经风华正茂时的美丽颜色,想来她年轻之时,一定比女儿白环蝶漂亮多了。只可惜,如今那些残留下来的颜色,也渐渐被忧心所遮掩,越看越觉得憔悴。

  “看来殿下已经知晓这枝百岁牡丹所代表的意义了。”

  “不是知晓,只能算是猜到罢。”烈燚并非是刻意想要探究那黄金牡丹所代表的含义,不过是因为这个答案埋藏的并不深刻,轻易就可以揭破的地步。不仅是白凤蝶明显带有某些象征意义的动作,还有她刻意选择的时机,一定要在避开滟淏泠的情况下,才向他展示这件物品。

  听见他所说,白凤蝶明白瞒不下去了,再说她本也没打算隐瞒什么,否则也不会打算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

  许是默然了片刻,那是白凤蝶在考虑措辞。她本意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可是临到头了,还是本能的这么做。想了一会儿,发现无论如何解释都只能是徒劳,在烈燚面前本就难以隐瞒什么,况且错的本就是她。“之前交给滟淏泠的牡丹王冠,并不是真正百图王权的象征。”

  “这支牡丹才是。”一切都十分清晰,也十分明了。“夫人,容我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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