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灯笼一直都是复伯命人市集买来,而这些看上去像是自己做的一般。
“您看上面得画是不是很漂亮?这些可是丫头花了两天的时间自己画上去的,复伯我不得不说,这丫头真是才女啊!”
复伯一边说,一边将瑶姬拉到严擎面前。
“这丫头不但弹得一手好琴,还如此精通於画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
因为复伯的夸奖,让瑶姬有些脸红的低下头。
“复伯谬赞了,这只是一些雕虫小技。”
而严擎如同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般,心思全部都在一个个灯笼之上。
这些灯笼没有其他的色彩,千篇一律的只有淡淡的黑墨。
他有多少年未曾见过这般的灯笼了?
自从家变以来,自从他将严府再次恢复往日光彩以後,他未曾再见过这些灯笼,也不曾再与任何人过过这个节日。
每年,似乎林逸尘或者冷狂傲都会来暂住一些时日,但他也只是留在书房内处理所谓的要务。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握拳,掌心的刺痛让他有些清醒。
他不该被纷乱的思绪扰乱,今日他依旧该是一个人过。
“你们玩得开心些。”
留下依旧面无表情的话,严擎的身影已消失在院中。
他突然的离去让瑶姬有些错愕,却也没什麽失望,只是叹了口气的看向了那些自己费尽心力的灯笼。
“丫头,别伤心。其实主子很喜欢这些灯笼的,往年他从不会多逗留一会儿的。”
复伯以为瑶姬有些不开心,轻声安慰她。也示意其他人该干什麽干什麽,一会儿院子中只剩下他和瑶姬两人。
瑶姬笑了笑,叹了口气的看著那些在风中摇曳的灯笼。
“复伯,我没事。我想,主子应该有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吧,否则刚才他的表情不会这麽难看。其实,我只是有点太开心了。好久好久,我都不曾那麽开心了!真的好久了,好久不曾度过这个月圆人圆的节日了。”
不知何时,月儿已爬上了树梢,灯笼一个个化作夜空的繁星,闪烁著。
复伯本还想说些什麽,犹豫再三也放弃。
“复伯,您去忙吧,我想再待一会儿。”
瑶姬的目光离不开那一片闪烁的光亮,嘴角一直维持著固有的微笑。
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却在半途停住,似乎是在犹豫著什麽。
“你会做汤圆吗?若是会,记得给主子也做上一碗。”
这一次,脚步声消失了,没有再出现。
瑶姬一个人站在那里,看著夜空,满天的繁星和灯笼交相辉映,洁白的月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收起了嘴角的笑意,恢复了的是淡淡的冷漠。
慢慢的移步到厨房,将早已做好的汤圆倒入沸水之中,看著沈浮的白色,目光有一些的迷离。
而严擎离开了院子後哪里也没去,依旧还是回到了书房,拿出了等待审阅的账目,却看不进去半个字。
交叠著手支撑著头,却看著自己的双手发呆。
桌角是一封被拆开的信,是昨日林逸尘托人送来的。
除了抱歉这个中秋无法如往年一样来严府以外,唯一提及的就是瑶姬。
信中,慢慢的只是询问瑶姬是否安好,瑶姬是否在府中等等等等。
他应该回一封的,只是却独独将信丢弃在一边,不知是否该下笔回信。
这几日,他不得不承认,脑中挥之不去的是瑶姬的身影。
这不是动情也不是爱,只是不该有这一种记挂在心头。
直到轻轻地敲门声,才让他回了神。却在听闻门外的是瑶姬後,将桌角的信塞入了一旁的一堆账目中。
敲了几次门也不见里头有人答应,瑶姬大了胆子索性推门而入。
却见门内严擎就站於桌案前,不该是听不到自己的敲门声的。
“有什麽事吗?”
或许是受著刚才的情绪干扰,也或许带著一些些的莫名心虚,严擎的语气带了几分温柔,不再是冷硬的严肃。
“复伯说你还未曾吃过晚膳,我做了一些汤圆,你要不要尝尝?”
将还冒著热气的汤圆端到严擎面前放下,瑶姬推至一旁。
只是,严擎却看著桌上的那碗汤圆发呆,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要不要试试看?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里面的馅儿都是咸的。可能你们吃惯了甜的,不一定吃得惯……不过你可以试试看,这些……都是我娘教我的。”
瑶姬自然也知道汤圆本该是甜的,只是从小娘亲教给她就是肉馅儿的,所以她并不会甜的。
可她却不知道,严擎从未吃过甜的汤圆。他往年不吃的原因,也在於此。在他爹娘还在世时,一直都是他娘亲做的汤圆,也一直为了他而改做肉馅儿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看著这碗汤圆发愣。
已经太多年了,他再也不曾碰过汤圆,也不曾吃到过咸的汤圆了。
“你……不喜欢?”
瑶姬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突然有些後悔是不是自己做过了头。
若真是如此,今日算是功亏一篑了。
“对不起……我还是端走吧……”
以免严擎拒绝,说著她就准备上前端走。
“不,我吃。”
严擎开了口,一边说一边坐下,拿起了一旁的勺子小心翼翼的舀起了一个。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他似乎很珍惜这些汤圆的样子。
猛然惊觉自己的想法荒谬,瑶姬在心中摇了摇头,站在一旁不作声。
他一个个的将一碗汤圆吃了个底朝天,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这是你娘教你的?”
没有看瑶姬,严擎的目光似乎集中在那个勺子之上。
“是的。”
听到回答,书房内陷入了静谧。
冰封的心似乎被什麽撞裂了一角,一股温暖一点点的渗入。
十多年来,他除了孤独的度过一个个团圆日以外,不会吃任何东西。
他很想问她,为何她做出来的味道如此熟悉,甚至让他以为这是母亲做的。
可最终,他却只是沈默。
瑶姬的心中,却是有些忐忑。
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计划的,只希望这其中不要错了任何一步。
一步错,满盘皆输,这个是她一直告诫自己的。
从她摔下高梯直至严擎的离开,这一切都照著她的计划一步步进行。
只是,她现在有些不确定,自己多此一举的行为,是否会成为败笔。
若非前些日子复伯突然提及此事,她今日也不会多加这一笔!
“谢谢。”
突然,她知道,她没有走错。
“那我先走了。”
收拾了碗,瑶姬慢慢的走出书房。
背後的门轻轻合上,她知道她赢了,却没有任何笑意。
月圆人圆,她此生无缘。
、(11鲜币)25 媚术俘虏 4
动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有些人初见面,已知道对方是自己所追其一生的人。
有些人需要一个结,将对方与自己纠缠生生世世。
严擎属於後者,而瑶姬正是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
只是在严府一个月的时间,她却已经让严擎动了心。就算此刻的他还无法将爱给她,却已经离不开她了。
这一点,严府的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到,也乐见其成。
府中的奴仆似乎早已淡忘瑶姬原本的身份,俨然她如同严府的半个主子一般的伺候著她。
至於严擎,更多的则是远远地看著或是抚琴或是作画的瑶姬,也不上前也不会开口。
“主子,小姐想去放风筝。”
复伯已不再丫头丫头的叫著瑶姬,开始称呼她为小姐,而府中上下也跟著这麽称呼瑶姬。
严擎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本该是在书房用一下午时间处理的公务,却提前处理完了。
当他找到方才复伯所说的地方,只见远远地瑶姬欢快的拿著手中的线团,而空中则是看不清楚什麽模样的风筝。
“小姐,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旁边的丫鬟大声的替瑶姬呐喊,而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手中的线渐渐的减少,风筝已高高的似是与天空融合在了一起。
不自觉的,他的嘴角也跟著上扬,就算发现自己的异样,也没有余力去阻止。
“看!我的风筝飞得好高啊!复伯,翠翠,你们看啊!”
瑶姬兴奋的吆喝著所有人,那飞起的风筝如同自己一般,可以享受著高高的无拘无束的天空。
“小姐好厉害啊!”
翠翠非常给瑶姬面子,立刻为她助威,也让瑶姬脸上的笑容扩大。
这麽一个欢快的场面,却让严擎觉得和自己如此的遥远,似乎自己根本无法融入其中。
不自觉的,他举步上前,终究还是跨入了其中。
一直在一旁呐喊的翠翠突然看到严擎的身影,立刻收敛了方才的兴奋。
“老爷!”
她突然的行礼,让其他的丫鬟也都注意到了严擎的到来,一个个立刻恭敬的收敛了自己。
“主子,您怎麽来了。”
复伯也很诧异於严擎的到来,立刻走到了他的身边。
瑶姬原本的兴奋因为他的到来慢慢的收敛,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缩小,直至再次会恢复到往昔的浅笑。
因为走向严擎,导致她似乎忘了手中的线团,等意识到时却见风筝一点点的摇晃开始要坠落。此刻的她著急的想要挽救,却因为过大的力道使得手中的线终究断裂。
失去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远,摇摇晃晃的坠落在了溪水之中,随著溪水飘远。
看著这一切的发生,瑶姬的脸上闪过了无数的情绪,最後的一个是失落和恢复了的微笑。
严擎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出现,会让原本一个欢乐的气氛最终变得如此沈闷。
“好像已经有些晚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瑶姬笑著看向严擎,没有任何的责备或者其他情绪,平静的仿佛什麽都未曾发生一般。
“嗯。”
他转身离去,却无人知晓,他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和这一切如此格格不入。
其实,他一直都不曾想要远远地站在远处。
只是好多次,严擎发现,只要是自己的出现,必然会导致气氛的变化。
曾好几次,本是安静抚琴的瑶姬,因为自己的出现有所停顿。再次拨弦,却已无法沈醉其中,最终也是几曲了之。
曾经,他以为瑶姬带著目的接近自己,甚至是勾引自己。
可如今,却突然发现,她一直都不曾想要引诱过他,她一直都只是站在那里。
“严公子,你晚膳前可否来我院子里一下?”
在他们两个分别走向自己的院子岔路口,瑶姬停住了脚步,开了口。
她的请求有些奇怪,也让严擎有些犹豫。
“可以吗?”
瑶姬抬头,眼中是慢慢的真诚,也让严擎最终点了点头。
晚膳前,他依约来到瑶姬住处,却被翠翠引入了凉亭中。
之间亭中已摆上了酒菜,以及一把熟悉的古琴。
“这是何意?”
眼见著瑶姬将其他人退下,只剩下他们二人。
“复伯和我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其实,我一直应该谢谢你的,却不知道如何做。这些菜都是我做的,希望你会喜欢。”
因为瑶姬的提醒,这次让严擎想起,今日竟是自己的生辰。
只是,这麽多年他从未过过,也不曾有任何人给自己过,又如何会记得?
“你大可不必……”
“你要听琴吗?高山流水可好?”
不等严擎拒绝,瑶姬已在古琴前坐下,婉婉如潺潺溪水般的空灵之音悦动在指尖。
一曲高山流水,据说是当年一位沦落风尘的才女写给与自己心心相惜的知音人。只是知音人对其真心交付,她却只将对方当做知己。
在这位女子被赎身之前,做了一曲高山流水,意在告诉知音人,无论他们身在何处,他都是她的至交好友。
入口的菜有些食不知味,严擎开始分不清楚此刻自己的情绪。
瑶姬给他了一次又一次的惊喜,却也让他慢慢的开始动心。
可为何,在他几乎快要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又弹奏这一去高山流水。
一曲毕,两人思绪早已百转千回。
只是两人都未曾开口,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严公子,多谢这些日子来你的照顾。”
端起一杯酒,瑶姬一饮而尽,也为他再次斟满。
“此话何意?”
对於这奇怪的对话,严擎皱了眉头。
“严公子忘了吗?我终究不过是风尘女子,有幸在严府带了一月多已足够。只是,这身子一旦沦落风尘便无法改变。”
她的提醒终於让严擎想起,他当初重金买下的只是瑶姬的初夜和两个月的期限。
如今算算,期限将至,她是该回到醉仙居了。
只是,他却不想她离开。
“若我替你赎身,你就不再是风尘女子。”
脱口而出的话,就连严擎自己都吓了一跳,更何况是瑶姬。
这是瑶姬没有料到的,她只以为就算严擎现在有多麽迷恋自己,也只是以後还会来找她。却没想到,他竟会有此想法。
至於严擎,虽然惊讶自己的话,却一点也不後悔,更甚至因为说了出口而有些轻松。
“严公子的好意瑶姬心领了,只是你我毕竟不该有什麽交集。这些日子相处也已足够,多谢严公子对瑶姬还有此情谊。”
瑶姬最终还是拒绝,因为她知道,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若是严擎无法说出他的爱,那麽她唯有离开才可达到目的。
“你……”
他还想说些什麽,可以却找不到挽留的理由。
只是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似乎有些了解林逸尘离开时的心情了。
还有,他的後悔和无奈。
他是动心了吗?还是动情了?
、(14鲜币)26 媚术俘虏 5
正当严擎心中暗暗计算著瑶姬的期限,张绮玉也再次回到了严府。
严擎渐渐对张绮玉失去了耐心,若非身边的人劝著他忍耐,只怕早已将她赶出府外。
经过回家後父亲的一些教诲,她这一次回来收敛了一些自己的性子,变得对人和颜悦色了许多。
爹爹说的没错,她终究都是严擎的未婚妻,那个瑶姬根本算不了什麽。一等她嫁给了严擎,其他的女子也别想再有机会接近他。如今她稍微放低一些身段,以免心上人真的厌恶自己。
“让你去打听的事情如何?”
对著梳妆镜,张绮玉气势其实依旧凌人。
“奴婢已向先前要好的几个婢女打听过了,这段时间小姐不在,府中好些人都对那个狐狸精赞不绝口。不过,听说她很快就该回醉仙居了。”
巧儿小心翼翼的替主子梳发,以免一不小心惹得主子不高兴。
“哼!妓女就是妓女,留不得多久。既然如此也省的本小姐亲自动手,以免脏了本小姐的手。”
已笃定瑶姬很快会离开,张绮玉不准备再有什麽动作。如今她最重要的是多多讨好严擎,按照爹爹的意思,快些抓住严擎的心。
听说朝中变故较大,只怕再过些时日就是爹爹需要大量钱财之时。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爹爹,为了保住她现在拥有的荣华富贵,她绝对不能放弃严擎。
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