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影行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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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影行洲-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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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个人因素,什么因素呢?”他单刀直人地问。

雁屏设预料到他会出现,所以也没有预备答案,她欲言又止,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何永洲明白自己无法再通问,只要一碰到小雁,他的心就会代替脑袋说话,就像刚才,一回家看见这留言条,就立刻疯也似地跑来,一路上还庆幸他“未雨绸缪的伟大智慧。

他仿佛早就用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她绑住,可他没想到的是,她同时也用一根细丝牵扯着他的心。

何永洲拿出律师的耐心,把目标转向屋内的摆设,想寻出蛛丝马迹。

家具质料不差,品味尚可,偶尔还有贵重骨董,可见小雁是出自优渥的家庭。

他走到墙柜的那排相片仔细看,多半是小雁,由扎辫子的秀气小学生,到清纯的高中生,到亭亭玉立的大学生,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雁屏很快的向前,好在她一向不摆父亲的照片,否则就当场露出马脚。

“奇怪,我愈看愈眼熟,好像小时候就认识你了。”何永洲指着十岁的她说:

“说不定我们是同一所小学的呢!”

雁屏忍不住笑出来说:“你有没有算错?你大我八岁,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你都国中了。而且,我一直在南部乡下,到大学时才上台北来,我们怎么可能碰面呢?”

她终于提及自己的私事了。何永洲暗暗高兴,表面却仍不动声色的说:“你一直和你母亲住,那位‘颇有名气’的父亲久久才来一次,对不对?”

“事实上,他常来,也满疼我的。”她实话实说。

何永洲震机一动,将相框翻转,在小学生那一张的背后,果然有年月日,并且写上“程雁屏”三个字。

“这是你的名字吗?”他的笑容扬得好大。

事到如今,她只有点头的份,但她加上一句:“至少我叫小雁,也没有完全骗你。”

他看她戒心稍降,于是绕回主题说:“你说的个人因素,是不是和你的名人父亲有关?”

虽明白自己总要面对现实,但雁屏却说不出口,。仍挣扎着:“何大哥,你为什么不算了呢?为什么要追根究抵呢?你可不可以也尊重我这次的决定呢?”

“除非你再回来替我工作,否则就必须告诉我真正的理由。”他坚持地说。

唉!对她而言,两者都难。雁屏试着说:“你不觉得我们每次碰面都是灾难吗?第一次在溪头,我害你丢掉女朋友,又害你当街出丑;然后在自遇见,头一天你就割到手指,没多久又气跑另一个女朋友。我应该告诉你,算命师父说我命中带克,会为身边的人带来横祸。”

“小雁,别用算命那一套来搪塞我,我不会信的。”何永洲说:“而且,晓媛和雅贞都不是我的女朋友,她们跑了,我没有伤心,只有高兴。”

雁屏楞愣地看着他,一脸的不知所措。

“小雁,说实话吧!这是你欠我的,不是吗?”他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温柔。

“的确是我父亲……”她不由自主地说:“他……他和你们何家是敌对关系,所以我……不能再替你工作了。”

“敌对关系?我不晓得我们何家还有敌人?”何永洲失笑说:“小雁,你的小脑袋又准备编什么故事了?”

他的笑声刺激了她,他老说她编故事,老不把她的话当真!

雁屏心中激怒,终于松了口说:“如果我说我父亲是北门帮的程于风,你债吗?”

何永洲一愣,以为是自己听觉有误,只能重复问:“你说的是北门帮的程子风?”

“没错!”她的声音变小,脸上尽是羞愧,仿佛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程子风就是我父亲。”

可不是吗?程子风、程雁屏,同样一个姓氏…

何永洲如当头一棒,所有的理智及冷静,都在重重的挫折下昏沉不清。他想到他们奇特的相遇方式,他对她的好感与怜惜,甚至让她待在身边做反毒工作,而她竟然是程子风的女儿?他一辈子没碰过那么荒唐的事,只觉一段恶气直往上冲!

他吼着:“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我是想说,但我怕,怕你们认为是阴谋,怕上报纸,所以我只好用逃的。”雁屏忍着泪说:“我不是千方百计要远离你吗?那次在大马路上…还有在你家,我本来不回去的,但你说要通缉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说的都是实情,这让何永洲更觉狂乱,他怎么会议自己落到这种地步呢?回想这四个多月来,面对雁屏,他就会变成另一个人,而那个人硬是将他拖到目前这荒谬的局面!

“不知道怎么办……”他气极了,不自觉的重复她的话,并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地说: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活该,我该死的引狼入室,再把狼当小绵羊来疼爱,对不对?”

雁屏见过他的幽默、倨傲、冷峻、鲁莽、温柔……但从来没见过他粗暴的一面。在他逐渐加强的手劲中,她由惊吓、到痛楚、到悲绝,泪缓缓流下,便咽地说:“不!是我的错!我不该替你工作,一日又一日舍不得离开,我应该在第一天就彻底消失的。”

如断线的泪水流到他的手上,像热血般炙人。

他猛地放开她:“呵!不!你消失不了的!因为我像个白痴一样地跟踪你,就像今天,你明明走了,我还眼巴巴的来找你。说什么青年才俊,说什么政坛明星,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愚蠢的男人!”

“何大哥,都怪我,是我骗了你!”她低位着。

他茫然地瞪着她,忽然脸一僵,用权阴冷的口气问:“程子风知道我们的事吗?”

雁屏好想摇头,但她不能再撒谎了,于是回答:“他几天前才得到消息,这也是我急着离开你的原因。”

“他一定是哈哈大笑吧!笑我又笨又傻,笑我轻易就被他美丽的女儿所迷惑。”何水洲再一次大吼。

“我父亲其实没那么坏……”雁屏想化解他的怒气说。

“你是在说老虎不吃人,毒蛇不咬人吗?”他反驳她,“不再有机会了!你们不再有机会把我当成是傻瓜了。”

他的手用力地往墙柜一击,所有的相框都倒下来,玻璃哗啦啦散了一地。他被自己的暴力吓到了,头一扭,马上一句不吭地转身走出屋子。

结束了吗?就这样碎碎裂裂地结束了吗?

雁屏看着压在碎玻璃下的自己,从小到大,整个童年、少女时期,甚至眼前的二十一岁,都狠狠的被穿刺过;而镜头下的如花笑靥,仿佛成了一张张横死者的遗照。

在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她从不在乎毕业旅行、不在乎孤独闭塞命、不在乎当“娃娃”的与众不同,不在乎是程子风的女儿……因为那些委屈,和失去何永洲的伤痛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啊!

她跪坐在尖锐不成形的玻璃间,许久,许久,都无法站起来……







言妍雁影行洲第五章



第五章

何永洲在下楼梯时,行动电话哗哗响起,他一接听,何咏安的大嗓门就从那一头传来。

“喂!大少爷,你到底是几天没回公寓了?今天我派妮娜送点东西过去,却从冰箱里提出一大堆过期的食物,屋里也到处都是灰尘,你的那位助手妹妹呢?”

“她辞职了。”何永洲简单地说。

“辞职?怎么回事?一定是她受不了你的专横跋扈,对不对?”何咏安调侃地说。

“谁知道,他们做义工的,爱来就来,爱去就去,有什么稀奇。”他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于是说: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关机了。”

何咏安又与他讨论了几项航业海员调查处的部署报告,才放他自由。

何永洲坐进汽车后,轻叹一口气,其中包含着精神及肉体上的疲乏。他松开领带,抹抹眉间的纹路,他以前的旺盛精力及雄心壮志都到哪里去了?

小雁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比意料中的还大,他只要一回到公寓,看到她悉心调理的饭菜、井井有条的摆设,他就觉得烦躁不安、无法呼吸,似乎每个角落都有她伤心委屈的眼泪。

最后,他逃了出来,住在父母家、朋友家,在法务部、市政府、事务所的办公室轮流熬夜,熬出了两个黑眼圈,把一个器宇轩昂的大帅哥,弄成了此刻的憔悴不堪。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几天,他调查了有关小雁的种种,这是他在溪头初见她时就该做的事,但那时也仿佛被蒙了眼,失去了所有的警戒心,达她很明显的隐藏及欺骗他也欣然接受。

他真是中了邪了!

小雁果然是程子风的女儿,在北门帮人称公主,那她如何能保持那么清纯又无辜的样子?据他的情报来源,小雁因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和程家见不得人的赌博、贩毒、走私、地下钱庄……等事业都没有关系。

这能给他一点安慰吗?不!她终究是程家的女儿,迟早会被污染,永远摆脱不了出身的控制及影响。

而他,永远触不到她,只能看着她毁败、腐化、消失,终至形成一抹泡影……

想到此,他就有一种想带她远离是非的冲动,但,怎么可能呢?他有他的人生,沾到她的,只会成了担不起的丑陋而己。

车在市区内没无目的的绕着,就像过去几天,他总会绕到小雁家的附近,想着上回分开时,她哭泣的模样,还有被他怒气横扫过的支离破碎。

就在他往墙上一撞,震下所有的相框之时,他明白自己对她动了感情。从大学到哈佛变了不少女朋友的他,从未对任何女人有过痛到心底的感觉,唯独小雁

但为什么是她?一个小他八岁,又是来自罪恶世界的女孩?

他将车停在那标有着红门的寓所前面。他不该来的,不该再来……可或许再见一面……他脑中有着无数的争论在进行,再见一面,就当作是最后的结束,讲明了划清界线及水无瓜葛。

然后,他就能回到自己的公寓,也可以义无反顾地检举她的父亲,甚至一手毁掉供她优握生活的北门帮。

他静静地坐着,直到一辆宾主轿车驶过他的眼前。

车停了,小雁走了出来。她今天穿的不是何永洲一向习惯的T恤、牛仔裤,而是米色的名牌套装。她及肩的发整齐地往后梳拢,整个人成熟许多,更在灵发中增添一种高贵的妩媚。

车的另一边,下来一个男人,更是西装笔挺,但长相并非善类。他热心地和小雁交谈,一副想接过钥匙的模样。

何永洲看了,心里极不舒服。他跨出车子,重重地关上门,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红门前的两人同时回过头。

“雁屏。”何永洲第一次喊她的真名。

她的脸上有着仓皇及惊喜,不知该如何回应。蔡明光则在认出他后,目光透着阴狠。

何永洲站定不动,只是直直的盯着她。

她无措地抓着皮包,对蔡明光说:“你先走吧!我没事。”

蔡明光瞪了何永洲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顾地驾车离去。

“我爸的助手,一向当我的保镖。”她觉得该解释一下。

何永洲没说什么,只是指着他的车说:“上车吧!”

雁屏乖乖的听命,连一个疑问都没有。

车又驶回黄昏向晚的街道,十字路口接着十字路口,外面人声车潮阵阵,比起来,里面则静默得恍如沙漠。

这就是他的小雁,总是无怨的接受生命所给予的,温柔又善良,所以他很难想像,她的接近会包括阴谋的成分,或会造成任何的伤害。

但他也警告自己,美巴的花朵通常都是多刺的。

车继续开着,穿过闹区,爬在山路。山路境蜒,他们仿佛追着夕日,直到那一轮红球坠入山后,他才停在一个可俯瞰连绵屋宇的崖边。

山风吹不散暑意,吹不去嘶嘶蝉鸣,也化不开他们之间沉重的纠葛。

雁屏仍安静着,像一尊拒绝思考的娃娃。,何永洲看着她,缓缓地开口,声音仿佛是从海洋深处捞出,“你曾说过,不该替我工作,却又一日一日地舍不得离开,为什么?”

雁屏终于出声了,仿佛守过几百年的沉默,语调生疏而僵硬。“我也不懂,总有一种想走回你身边的冲动。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崇拜你,把你当成偶像。真的,我不是有心欺骗,只是控制不了自己。”

“控制不了自己…”他呢哺重复,用有些悲伤的语气说:“你爱上我了。”

此时此刻,否认似无意义,雁屏眨掉眼中的泪,坦白说:“我是爱上你了。”

她的话恍如利斧,劈开了他,让他突然惊跳起来,“天呀!你为什么不是姓俞、姓连或姓宋?甚至‘盛南’、‘顶方’、‘合祥’那些企业家族都好,为什么是程?为什么是北门帮?如果你和程子风没有一点关系,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相爱,一同携手走向未来,但为什么你不是?!”

他的激动,令她惊愕;他的表白,令她昏眩,她退后两步说:“相爱…你希望我们相爱?”

“已经相爱了,我的雁儿。”他走向她,眼中有如火的光焰说:“你以为我从溪头陪你回台北,是担心你是离家少女?你以为我把你从PUB带回家,是不忍你步入歧途?不!不!若是如此,我一天就可以拉好几个女孩了,可惜我也是现在才明白,你对我的意义如此特殊。”

“你也爱我?!”她在一阵冲入云霄的狂喜后,又立刻坠入地狱的痛苦,她哭着说:“对不起,真对不起……”

“是的,对不起。”他抹去她的泪,“我们的爱不受祝福,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甚至得恶言相向……所以,今天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道别?你要去哪里呢?”雁屏又哭了。

“不去哪里。我仍在台北,你也在台北,但我们从此形同阳路。”他狠下心又加了一句,“永恒的道别。”

雁屏哭得更厉害了。何水洲像受不了似地,猛地抱住她,吻去她的泪,又吻住她的唇。

如此哀伤、如此甜美,却又没有明天,他们因此吻得更狂乱更热烈。他紧紧地贴住她,吻她的眼、她的耳,她白皙的肩膀,无人触碰过的胸部……他用欲望压住她,不顾她的生涩、不顾她的害怕,似要探碎她所有少女的清纯。

雁屏并不害怕,因为在梦中他已经吻过她了,只不过现实中更惊心动魄,她任地触摸,任他激动,她承受他所有男性的肆意狂野及袭击。

唇又对唇了,舌缠卷着……然后,像方才一样,他又突然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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