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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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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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母慢慢走过来,看看欧阳吴峰和明明很熟稔的样子,有些疑惑。
明明不理他,和婆婆一起离开。曹母回头看那白大褂一眼,犹豫着,“那个大夫你认识呀?”
“嗯,是以前的校友。”
“是不是……他借钱给你的?”曹母试探着问。
“啊,不是。我们不是太熟。”要不是黎迅东,她根本不可能认识他。
曹母依旧疑惑,但也不好多问。

送曹母回到家,家里果然整洁明亮不少。父亲是早上送了外孙上学后就回去了的,留了张纸条。明明安置好婆婆,让她好好休息。
“你还要去上班?”
“我不去了。妈,我先去买菜,再去接曹鸣吧。”
“也好。”
明明匆匆出门。曹大妈过会儿来了,曹母和她随便聊聊。
“昨晚我来,你们家明明都没在家。那么晚了,还在医院陪你?我想着也就没去……”
“没……”曹母心内也奇怪明明一晚上不在家到哪里去了,却并不想告诉妯娌。“昨晚是一个护工陪我的。其实根本用不着的,可我赶都赶不走。真是奇怪……”
“怎么了?”
“这不是瞎浪费钱吗?她哪来这样的钱?我……还有,上次手术,那么多钱,怎么一下子就凑齐了?还有我们那几个远房亲戚,居然也来医院看我了,还说钱都已经还他们了。真让人越想越奇怪……”
“她不说是借同学的吗?”
“那么多,除了住院费、手术费还有那些账的,加起来该有二十多万了吧……这么几年,也没见她有什么有钱的同学来往呀。就是曹青,仔细回想一下,也没那样的同学。”曹母摇摇头,想起刚才出院时遇到的那个年轻医生。一看就是一个家世不错的人,对明明似乎也很亲热……可明明一口否定,当时的态度那么坦然,又觉得很不可能。
“何况,一下子拿出二十多万,现在哪还有那样的人哪!她又一直不说是谁……想想上次三七说的,真叫人担心啊!”
“说的是呀!”
“昨晚她会不会就没回家?”曹母想了一会,嘀咕,“上次也是,请护工的……好好的请什么护工呀?今天她还穿了一身从没见她穿过的新衣服……”
“唉哟……”曹大妈想了想,也大惊小怪起来,“不会是……三七上次说的那个……”
“不!不会的!”曹母惶遽,忙又否认,“料想应该不会的,可我真担心呀!也不好直接问她……若是真的,那不是我造孽吗!”
“是呀,不会的,明明不是那样的人!也不至于为这点钱就……”曹大妈忙安慰妯娌,也算安慰自己,“别想那么多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她爸也一直在这的,也没见什么人,不可能的……”
曹母环顾房间,房内焕然一新,指指点点,依旧担忧而疑惑。

杨璧菲坐在咖啡馆的一个角落,神情落寞。
徐立祥和她爸妈都催着她去领证,婚礼早议定在元旦举行。担心夜长梦多的徐立祥更是已经印好请柬,恨不得马上发出去才好。可她越来越反感这既定事实。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应该死心,应该将所有杂念祛除后进入婚姻,哪怕是无爱的婚姻,这样才算对得起徐立祥。
打开手机,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他就这么无视她!好在,他既然没有拒绝,那就肯定不会爽约的。
其实,细细想来,和他单独约会也没几次。大学时,知道她的意思后,他从来都是一口拒绝,毫不留情,不给颜面。那时他有女友,她倒十分欣赏他对感情这么负责,也无话可说。到了这里,即使是和那个初恋女友分手后,迫不得已见了面,他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后来略好些。那应该是在那个王幼婉死后,他不再那么目中无人,对围在身边的女人态度似乎缓和而客气了些。
杨璧菲想想都不甘心。可她也明白,有些事情不甘心也无法可想。
尤其是上次聚会后,得马彭犹似当头棒喝的几句话后,她也知道自己该彻底死心的。显然,那个人不会拒绝爱情,而且还奢求能永远拥有那份爱,自己却不会回报一点,甚至还嘲笑践踏它!可今天,她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手机响了,是他。
“开会晚了,可能半小时后才能到。”
半小时后,黎迅东坐在她对面。
杨璧菲默默看着他,恨怨不知不觉又消失了。这个她追逐爱恋了十几年的男人,她多么不甘心就这么放下!
黎迅东垂眸,缓缓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杨璧菲迅速开口打断他的话,“放心,我不会再说那些……我明天就和立祥去登记了。今天……”
“有话请说。”是想清算什么的吧?
他似乎客气有礼,实则冰冷疏远。杨璧菲虽也习惯,但还是忍不住失望难过。
杨璧菲一字一句,“除了……你那个初恋女友,我想知道其他理由。”
“没什么别的理由。”
她暗暗咬牙,没别的理由?难道在分手决裂之后,那个初恋女友还一直占据着他全身心?
“我要知道,我,究竟哪点……?”她一直都想知道,在他心中,自己是个怎样的存在。她究竟是哪里不对了,怎么就这样一直被无情拒绝!
“其实,你很好……”
“你不用这样安慰,我宁愿你说的话能让我彻底死心!”

黎迅东眉宇之间似乎放松了些,想了想,认真地道:“对我来说,喜欢是一种……瞬间让人沉沦的感觉,是一份永远无法摆脱的思慕,是一旦开始就想着相伴一生的渴望。我对你,恰好从没有这种感觉,也没有……”
“这不够。”原来她,她杨璧菲居然没有让他一见钟情的魅力?那之后十几年的付出呢,在他心中,都是了无痕迹的吗?
看着他一脸从未有过的认真,听着他这么直接的告白,杨璧菲极力忍住屈辱,果然还是冷酷无情啊!
黎迅东皱皱眉,没有回答。
“那么,还是直接说说讨厌我的理由吧。”
“我并没有讨厌你,真的……一点也没有。”
杨璧菲愣了愣。一向目中无人的黎迅东,忽然用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说话,让她很有些不习惯。他难道在担心她会报复或者什么?
“你明明讨厌!我真是奇怪,我到底是哪里触犯了你?”
既然是不喜欢她也罢了,可是,她自问一直都很有修养风度!即使以前得他那样冷漠无情的对待,却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也一向很温婉柔顺,更没有像那个盛气凌人、粗俗狂妄的王幼婉那般冒犯过他的骄傲。

黎迅东犹豫着,然后开口,语气依旧十分委婉,“你也许会笑我幼稚。我,不管是亲身经历,还是听家乡那些无聊的戏文,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富家女了。她们……这种感觉从小就根深蒂固。当然我决不仇富,也无关乎哪个人……”
那些女人本身也绝不缺少可爱,却处处忘不掉自己的出身,忘不掉自己因父辈而来的优越地位——忘不掉就该去找门当户对的人,却又偏偏以一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恩赐”的姿态去招惹那些自以为比自己低一等的人,还想从那里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以满足其变态的虚荣。达不到目的就怀恨在心,耍尽阴谋手段……
杨璧菲微微蹙眉。
“富家女”?他的意思大概是比他出身好一点的女人吧?他那男人的强烈自尊哪……她当然早就明白,她也一直小心翼翼,却还是仅仅因为出身而不是因为她本身的好与不好在第一眼就被他彻底排斥了?难怪他当初会喜欢他那个毫不起眼的初恋!可笑!
“亲身经历”?杨璧菲心里一动,原来还是因为那个王幼婉,他倒霉遇到的其中最糟糕的一个……所以,他就连她也嫌弃了?无关个人,怎么会如此不给她机会,伤害她?
真是可笑!
“够了吗?如果不够,那么,”黎迅东耐心告罄,顿了一下,抬眼看着她,“我结婚了。十七号那天。这个理由该很……”
“你结婚了?!”杨璧菲震惊!
“你不是说你不会……”她心中晃过一个人,但还是急切地问,“她是谁?”
黎迅东没有回答。
杨璧菲木木地坐回。
她怎么也不相信,她真的不能相信!虽然马彭也提过,许明明结婚生子,丈夫最近死了,但他们都认为那是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想都不该想的!世上没有男人会那么傻,还回头去找那个背叛过自己的女人!更何况她如今还是那种境况!
原来,在他心里,从来就只有她……即使多少年绝口不提,即使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女人在他心中已经死去……





、(一六)

结婚第二天就没了踪影,后来几天一个电话也无,明明只有继续把那些当作一个梦,便依旧在原来的生活轨迹里行进。
一周过去了,曹母去医院复查,却又有些其他病症不太好。医生让她再留院观察两天,明明只好再让父亲过来。
看着一直放在包里的结婚证和戒指——他那晚从包里拿出,套在她手指上,不许她再取下来的,可她……她想,无论如何,还是先告诉父亲一声。
“爸……”她竭力随意,“我和黎迅东登记了。”
“登记?”许父根本没反应过来,“登记什么?”
“就是结婚。”
许父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女儿。
“就是,上周我生日,没回家那天……”
许父惊愕,半晌也无法说出话来。他虽是个质朴简单的人,从不曾以坏意去揣摩人心,可还是极为女儿担心,尤其是知道这几天他一直没什么消息。他不是……又怎么会忽然和明明结婚了?那小子闷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明明虽也有些不安,但又不愿父亲为她操心,只作无所谓地忙着择菜。

许父默默,心里忐忑之极。
这丫头高一时就和那小子恋爱,算是早恋的了,可她一直没让他这个当爸爸的知道,那时黎迅东远在B市上大学,也不易让人察觉。直到她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黎迅东第一次到家里来,才在他面前公开的。大三暑假分手,她回到B市说要实习,也一点没让他担心的……毕业回来找工作,一切平静下来,明明才告诉了他,云淡风轻地。他就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女儿,整整六年的恋爱,怎么能当作是一般情侣分手对待,不安了好一阵……这丫头糊涂胆大,看似独立,表面又似乎对什么事都是淡然不放在心上,不让他操心,可知女莫若父,他怎不知她性子最是脆弱依赖,却又怕人知道不开心,再多苦也只是深藏在心不说出来而已!加上身体又一下子变得那么差,几次住院吃药,她还笑着说可能是妈妈的遗传。分手几年她都不交男朋友,后来与曹青结婚又反复再三,他才从曹青那里知道一些他们的旧事……那时,他真后怕得很!可现在……都是他这个父亲太纵容,也太懦弱没用了吧!
门铃响了,许父看明明正忙着做饭,蹒跚着走过去开门。门开了,黎迅东两手提着大盒小盒正站在门外。看到许父,他犹豫了一下。
“爸……”
许父本就有些惊愕的面上又是一惊,呆了一瞬,才忙让他进屋。
黎迅东面色一沉,她到现在连她爸爸也没告诉?曹鸣那个奶奶,更是不可能告诉的了!她就这么不当一回事?
明明出来,在围裙上擦着手。
“你,你怎么……来了?”
黎迅东只嗯了一声,放下大小盒子,坐下。
“你吃饭了吗?”
“没吃。”
曹鸣从房间里跑出来,叫叔叔。随即翻出那些盒子里叔叔带给他的玩具,在屋里到处跑起来。这样,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才不至于冷清。
明明继续炒菜,却总手忙脚乱将菜烧糊。许父鼻子尖,忙着高声提醒她,借此掩饰自己慌乱不宁的心思。
黎迅东站起来,到她身后。
“你还没告诉你爸?”
“说了。”
黎迅东想了一下,又走回去。

曹鸣十分兴奋,时不时在几个大人身边打转。听到叔叔说话时称呼外公为爸爸,疑惑地看他一眼,后来终于忍不住,悄悄跑到厨房。
“妈妈,叔叔怎么也叫外公爸爸呀?”
小孩子自以为是悄悄话呢,可他怎么知道控制音量?所以,小空间里的另外两个人都听到了。
许父瞧瞧依旧面色不动的黎迅东,这小子几年前第一次见面就一直是这模样,然而……他略略安心了些。事已至此,反正他一向都是干涉不了他们,徒自担心而已。
明明将饭菜摆上桌子,一起吃饭时,气氛依旧尴尬。偶尔说几句,也总接不下去。
黎迅东看着面前那几盘只讲究烧熟而根本没有色香味的菜肴,再看一眼一旁的许父,好容易克制住嫌恶的表情——她的厨艺倒也一直维持原貌。她似乎什么都没长进!
第一次到她家去,她得意地说特地向邻居家大妈学了一个拿手好菜,跃跃欲试非要做给他吃。结果,他勉强吃了一口就拒绝再吃那或是半生或是焦炭的菜色。许父做菜也不怎么样,父女两个,一直就那么凑合着,也无怪她会当路边摊、学校食堂的饭菜是山珍海味了。
明明也很不好意思。原先不会做菜也一直没放在心上,总以为结了婚多做自然就会了的,看看身边哪个家庭主妇不是个中高手?爸爸说妈妈也是如此的呢!可她却一直没多大进步,虽然可能也是没机会多练习……但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一辈子恐怕也难做出什么美味家常菜的了……

曹鸣本来还想去坐叔叔的大汽车的。叔叔告诉他,他今天是坐飞机回来的,没有大汽车给他坐了。小家伙很失望,直到进了附近的小公园才略略高兴起来,因为他也可以向他的小伙伴们炫耀自己漂亮高级的新玩具了。
小孩子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玩,笑闹快活,到处奔跑。大人们有的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唠家常,有的在晚锻炼,绕着小公园的几条大道紧走慢走。明明和认识的邻居打招呼,同时接受她和黎迅东相伴着走开后,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幸亏熟人并不多,她选了个稍稍人少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儿子。
曹鸣玩乐时兴高采烈的眉目神情很像少女时期的明明,再看看此时她的笑靥,黎迅东面色稍和。
一会儿,就见那一群孩子中一个五六岁的胖胖的男孩一把推倒曹鸣,抢他的玩具。曹鸣也不甘示弱,两人打起来了。明明见惯不惊,不想插手小孩子一时的小纠葛。
胖男孩不服气,嘴里开始乱骂起来,“……你爸爸死了!坏曹鸣,臭曹鸣,死曹鸣,你没有爸爸!……你那个破烂小汽车有什么了不起的!”
其他几个围观的小孩也起哄起来。
曹鸣从地上爬起来,紧紧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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