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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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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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做作的个性受到一部分少数派的愚忠支持。」

所谓的愚忠,其实是接受我是个笨蛋的简称。

不过,如果我修理一下这种人格,是不是就能过着安稳的日子呢?高中生心头的闷热,宛如从冬季火灾提升到夏季火灾的程度。

「这件事我是不想提啦——」

稍微灭了些心头火的高中生停顿了一下。

满脸豆花的脸露出无耻的笑容。

扭曲的表情就像在玩大贫民游戏时,陶醉在用出鬼牌这张王牌那一瞬间的表情。

「你是那个吧?是绑架犯的小孩吧?」

我自然而然地咬紧牙关。

手上紧握的笔记本被我握得更加破烂。

「那个女生,小麻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我每眨一次眼,眼球就和血色交错。表层干燥、疼痛、渗血。

「要是她知道这件事,应该不会想和你交…交往吧?」

高中生因为我的样子而有点接不下话,向后退了一步,原本耀武扬威的青春痘全都泄了气似地,露出没出息的谄媚笑容。

我现在到底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如果你知道我是绑架犯的儿子,那我劝你最好不要调侃我,这是为你好。」

我利用了自己最不喜欢的立场。

为了报复他让我累积这么多厌恶感,我虚张声势。高中生被自己内心对犯罪者亲属的妄想震慑,含糊丢了句「好啦——你考虑看看」后落荒而逃,像个只问不买的奥客般没买东西就逃走。

既然碍事的家伙已经消失,赶紧把事情办好离开这里吧!

内心萌生的不快感,让我在半途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错。」

因为麻由不记得我。

不过那和我没关系——

如果说到的是长濑,我只会有「请便」这种毫不介意的感觉。看来无论我或那个高中生都比较喜欢麻由。

尽管路上遇到一些阻碍,我还是抵达了目的地。我将硬币投入上个世代的旧型业务用影印机,麻烦它开始加班。机器发出夸张的运转声,似乎觉得很麻烦似地开始工作。

影印机一句怨言也没有,还真勤奋呢。我抱持着这种毫无意义的佩服念头,使唤它工作。因为有人在我肩上用指尖敲了几下,回头一看,刚刚和高中生结伙看杂志的中年人就站在我身后,看来这个人还没有凯旋归去。

他是个沉默寡言到极点的中年人,垂落的浏海和后天发育不良的头顶诉说着哀愁,他因颈椎撞伤的后遗症而入院,脖子上用颈椎保护器固定着。

这个中年人一语不发地拿了一个红豆面包给我,这动作有什么含意呢?

如果是金黄色小点心(注:时代剧里暗示行贿用的小判金币)的替代品,那我在便宜贱卖的中古品里也找得到。

「……你的……」

「啊?」

他让我不得不做出听不清楚的反应,真希望他平常可以学学怎么当个啦啦队员。

「给你的女朋友……」

「嗄……?」

他紧闭着嘴唇用腹语术这样告诉我,接着便踩着底都已经掀起来的拖鞋往柜台走去,只留下我不知不觉接下的那块红豆面包。

可是,这……就算你说要给我,可是这个商品好像还没有结过帐耶?

强迫购买?厂商的促销者?

我搞不清楚他的意图,不知道该拿这个红豆面包怎么办。

难不成他回想起啃红豆面包的少年时期吗?虽然那和我压根儿没有关系。

还是别给她比较好吧——我用深思熟虑又干涸的心简洁地做出决定。等一下再把面包放回食物架上好了。

「不过……」

麻由还真受欢迎呢。

毕竟她容貌出色,在人前的个性也很成熟。

呐,看看她的背影。不过是在柜台结帐,但是小麻,嗯……让人犹豫不知道该用哪一种赞美词来形容,那早已经超越可以用言语形容的范围。

应该说,她不让人兴奋才奇怪吧?我用这类的赞美词炫耀自己的女友。

我的情绪因此高涨,肾上腺的分泌让我觉得一分钟被切成六十秒,每秒都很漫长,但眼前这台无视我高涨情绪,自顾自地工作的影印机还真令人讨厌。

我丧失冷静,浮躁地巡视店内,发现度会先生在酒类专区前徘徊。这下子,我和同房间的家伙们在还没早上八点起床时间就全都在这间便利商店里集合了。

度会先生像长臂猿一样垂着双手,十分饥渴地看着冷藏库里的铝罐。

大概自觉近来身体状况突然恶化,所以没有伸手碰酒。

不过度会先生,你这身细筒工作裤搭薄棉睡衣的打扮也太自由奔放了吧!不过不只他这样打扮,所有住院患者不是穿着破了洞的日式轻羽棉外套,就是直接穿着医院拖鞋四处走动,以任性自我中心的态度蹂躏这间便利商店。这些家伙选择衣服和鞋子的品味太没文明了。

「…………嗯?」

「我比较喜欢炒面的。」

麻由大概以为我在烦恼该买什么泡面吧,不知何时站到我身旁的她从旁提出建议。影印机的正前方好像就是泡面柜,于是我回答「那就选炒面吧」,毫不考虑厂牌地拿起泡面。

「买好了?」

麻由「嗯」地一声肯定我提出的疑问,她的手上拿着装有一个小甜甜圈的袋子。

我从影印机拿出笔记本,边翻页边对麻由解释:

「我还要一下子,对了,可以拜托你帮我选好吃的泡面吗?」

我把刚刚拿起的商品放回架上,拜托麻由帮我挑选泡面的口味。

麻由「好哇」地爽快答应,蹲下身让自己和泡面同高,仔细评监着泡面。

这件事就交给麻由处理,我转身回去面对影印机。和影印机大眼瞪小眼了一分钟,我实在无法再和这个沉默的家伙相处下去,于是转头欣赏身后的麻由。她忽站忽蹲、左右跑来跑去,热衷于满足我的请托。其实麻由对速食食品根本不具慧眼也不懂,因为她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不过我还是学习料理漫画上的剧情,试着去认为她选的对我来说一定是最棒的。

我基于义务感重新转身面对完成作业的影印机,就在我把笔记本放在台子上,打算翻开下一页要继续印时——「…………」

出现在视线中的某个东西让我的手瞬间僵住。

我的眼睛牢牢钉在页面书写栏位外的某个地方。

「……这是。」

我用手指轻轻按压那个部分。

摸起来只是纸的感觉。

放开后,指腹稍微被石墨弄脏。

「……忘了擦掉吗?」

「咦?」

我朝回过头来的麻由说「没事」。

「嗡咿——」的声音响起。

第二卷 善意的指针是恶意 第四章 因为你是外人

「透是哪个啦?小蜜蜂?」

「很久没被当成昆虫对待了……」

第一次和长濑在假日相遇的那天,我们聊到这个话题。正确来说并不是相遇,因为是事前约好特定的时间见面,所以会在路上相遇是必然也是必要的。

不过这次共同外出实在很难说是约会,因为我们的目的地是打击练习场「海狮之番」,所以不如说是和金属球棒与硬式棒球约会。

那里除了棒球之外还可以打高尔夫,长濑选择了棒球。因为我哪个社团都没参加,所以我哪一项都没选。

长濑面对时速上百公里的快速球,挥动球棒切割空间的动作虽然就像格斗漫画里会出现的特技,不过其实却是棒棒挥空。就算偶尔擦到球,也只是手麻到直跳脚。我在几天后说到——也许没打到反而是不幸中的大幸,结果惨遭痛打。

我从后方观赏长濑的勇姿,得知她是个左撇子。

「为什么我们要来打棒球啦!」

创下在三十球内十打者连续三振记录的长濑,大概可以被当作愤怒难平的最佳解释而被放进字典里。她在我身旁坐下并瞪着我,肩膀因呼吸急促而上下起伏。

「长濑还是来打棒球比较好。」

「要挥棒就去甲子园啦!不对不对!应该要到漂亮的咖啡厅喝柠檬茶啦!然后去买一些亮晶晶的东西啦,虽然我不知道要买什么!吃饭要去用到樋口一叶(注:日币五千圆纸钞上的人物)等级付帐的高级餐厅,然后各付各的!那才叫做约会啦!」

「……简单来说就是喝喝茶、买买金属制品,最后再去挑战饺子大胃王,结果还失败吧。」

「拜托你把现实的残酷框架拿掉好吗——!」

我只是觉得你逞强过头罢了。

「然后去附近的空地……」「你你你你你想干嘛啊——!」

「好啦,你冷静一点啦。」

我用毛巾盖住长濑满头大汗的头,长濑充满疑问地「啊?」了一声。

毛巾是佩服长濑棒棒挥空到为她觉得可怜的店长悄悄递给我的,我用那条毛巾擦拭长濑滴着健康汗水的肌肤。

「啊呜呜……」

「身体靠过来一点。」

我像拥入怀里一样让她的头靠近我的胸口,然后擦干。长濑的头发有点温热又柔软。

「好,擦好啰。」

我让长濑离开我的胸口,但她却把头塞进我心窝反抗。

「喂,你干嘛啦。」

「再…再一下下!」

「啥?你还要继续被三振喔?」

「我的脚变成Pocky了啦!」

「你是糖果屋里的住户喔?还真虚弱耶。」

「不是啦,我是说我的大腿跟腰好像闪到了。」

「喔喔,你是说让你这样别动吗?好啊。」

「老实说,你话太多了……」

最后她虎头蛇尾地用脖子染上一层淡红色代为辩护。

周围其他顾客的视线都集中在我们身上,大概是根本没拿球棒练球,紧紧抱在一起的男女看起来很令人讨厌吧?长濑的视线被毛巾挡住所以没发现这件事,而我的视线也只看着长濑。

衣服因挥动金属球棒而有些凌乱,让我可以看到长濑隐约露出的肩膀和手臂。

虽然很想用手指描绘她肩膀的线条,不过因为我的正用在长濑身上,所以只好忍耐。

「长濑的肩膀很漂亮呢?」

「是吗?」

「嗯,我很喜欢。」

「啊噫唷唷唷唷。」

「……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下一个地点则依照长濑的要求,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虽说是咖啡厅,不过其实比较类似简餐店,点菜点的也是容不下柠檬的炒乌龙面。长濑一边抱怨「吃乌龙面根本得不到浪漫,只是卡路里啦!」边吃着面。她大概运动到肚子都饿了,吃相十分豪迈。我之后告诉她我的想法,结果被揍了。

连续喝干几杯开水,长濑好像终于从无重力状态恢复成有重力状态般冷静下来,宛如喝醉的红通脸蛋也让正常肤色回到职场,恢复成没有喝醉的长濑。接着我说了一些梢严肃的话题:

「那个——抱歉。」

「干嘛突然说抱歉?」

「没有啦,因为我觉得好像根本没有约会的气氛。」

长濑惊讶地瞪大眼睛,接着暧昧地笑着点头说「哈哈,说得也是啦——」

「这次的约会中完全没有长濑想要的嘛,早知道我多想想该去哪里玩就好了。」

昨天晚上十一点才用简讯约好,十二个小时以后就要见面,哪有时间想那么多啊?

长濑摇晃玻璃杯让杯里的冰块互相撞击发出声响,说「也对啦——」

「我跟漂亮无缘啦。不过炒乌龙面很好吃,打棒球也很好玩,这样就够我满足了。」

长濑用满足的笑容这么肯定。一瞬间我曾经烦恼如果她那么爱挥棒落空,那是不是该劝她参加垒球社?不过当场的气氛让我阻止这句话出口。

「是吗?那算不错罗。」「对啦。」

她刚刚还一副想抱怨的样子,不过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开心,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生呢。

「这决算不错啦,不过下次拜托要更光鲜华丽一点啰。」

「……我会若无其事地妥善处理。」

长濑又拜托店家倒了一杯水,继续闲聊了一会儿。

途中还聊到这种话题——

「透会上地方的大学吗?」

长濑是以上大学为前提丢出这个问题,所以我的回答有点迟疑:

「高中毕业以后我应该会工作吧!」

「啊,是喔。」

「因为我是住在叔叔家,所以要他们供我上大学有点……」

叔叔这个字眼我说得有点含糊了事,长濑似乎发觉了异状。

「透的家人的事,是不是有点沉重?」

长濑不知道我是被卷入「事件」的人。

「嗯,全都死了。」

我没有提到理由和原因。

说不定她会让我一直隐瞒下去。

如果她不是长濑透的话。

或者说她还不是。

长濑毫无感情反应地回答「是喔」,喝了一口水。

「嗯——透是那种聊到家人的事会受伤的个性啰?」

「看起来像吗?」

长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露出微笑:

「我想了解透的事,但如果你不喜欢,我绝对不会提也不会问,我只是想先确认一下。」

……这倒是挺新鲜的。

没想到有人为自己着想的感觉挺不赖的。

「没关系。我可是很自豪自己的神经比谁都容易切断,也很轻易就能接回去的这个优点。」

「真厉害,简直就像阿米巴原虫啦。」

之后又把我当蜜蜂,关于彼此家人的话题就这样被带过。

「很久?那以前是被当成什么?」

「以前我妹叫过我工蚁。」

「呵呵……」

长濑的眼神飘向远方,看得出来她脑里正有不好的想像。

「那我也要指名透当我专属的工蚁啦!」

「那长濑就是蟋蟀啰。」

「这样好吗?蟋蟀产卵前,母的会把公的吃掉啦。」

「是喔?换句话说就是那个吧?要先做生小孩的事吧?」

「禁止性骚扰!」

不经世事的长濑慌张的模样,刺激也软化了我的心。

「对了,我也有妹妹啦。」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长濑一树的事。

「她现在是国小三年级,所以我和她之间年纪差了七岁啦。她最近超盛气凌人的,常常搞到自己骨折啦。」

「……体罚?」

「那家伙在学空手道啦,今天也说有垒球比赛哩。」

原来如此,听到一件不错的情报。

「那要不要去看她比赛?」

「嗯——去看是也不错啦……好呀。」

「没心情的话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不是那样啦……禁止你对一树流口水喔。」

竟然让她有这种多余的忧虑,真悲哀。

「比赛几点开始?还是已经开始了?」

「她说一点钟,所以来得及啦。」

所以我们决定继续留在咖啡厅厮混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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