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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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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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个人很可能已经在这间旅馆里杀死一、两个人了。一想到得在有尸体的旅馆里睡上一晚,不管要入睡或醒来都不太舒服吧。

「你的名字是?」男人手指朝掌心收拢,变成握拳状态,向我发问。

「花咲太郎。专门搜索动物的侦探。」

明明我没什么骑士道精神,但每次都落得得报上名号或被看穿的窘境,所以这次我手动介绍职业了。与其被人看穿,由自己口中说出较不会丧气。

「哎,所以说现在是插手管业务外的事情吗?辛苦了。」

「那你呢?」

「我吗?算是强盗吧。只不过我不太擅长抢人东西,总是连性命也一起抢走了。」

男人就像在表露不甚光彩的工作般,以客气的口吻自我介绍。

于是,电梯在缺乏目的地的状况上开始上升。

……不妙了。

我迄今还没学过半个能应付这种危机场面的技能啊。

椎名幸治(中年人) 下午3点55分

危机风暴与女儿一起离去了。呃,还是该说女儿有如风暴般离去了?呃,或者是风暴变成女儿离去了?

恐怕我这一辈子,女儿跟男人站在旅馆走廊的情景都不会从脑中消失吧。

喔喔,喔?就像命令系统不充分的人偶默剧般,上半身摇摇晃晃,不太安定。「哔哔……哔哔……」地漏电中。意识浮游在虚无里。三半规管好像麻痹了,世界扭曲起来。

转呀转地,世界开始以原本不可能的纵向回转方式绕圈子。物体失去了轮廓,有如被放进果汁机的旋转中,颜色开始融合成一片。啊啊,妻子的脸庞浮现眼前。

差点把电梯门当成天国之门,一头钻进去了。

鞭笞了我的这般意识的,是果汁从自动贩卖机取出口中掉下时的匡啷匡啷声。火热的眼角彷佛被喷上液态氮而冷却,被丢进调色盘上的色块恢复了差异性,逐渐回到原有位置。

女子好像买了果汁。她蹲下身子,把手伸进取物口里。她面对状况之冷淡程度,或许该说一副事不关己之彻底程度,甚至令人感动呢。与没睡饱的表情一点也不相配的眼瞳,在自动贩卖机的光芒笼罩下更显光辉。她是我所见过的眼神最闪耀的人,却同时也是人生第一个遇见的企图自杀者,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啊。

女人继续蹲着,把果汁贴在脸颊上,并抬头看我。「不追上去吗?」这句话似乎是对发愣的我提出的质疑。追上去?去追带着男人跑掉的女儿?

「嗯…嗯……」我该拿出什么表情,来面对隔了半年不见,却在旅馆碰面的夏实呢?那个男人是男朋友吗?说起来,我也没有多余时间能管这个问题。我望向走廊深处,瞧着无人的道路。我必须再一次进入那个位于最深处的房间。

但是这个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卡片钥匙放在房间里,但是由窗户所留下的迹象看来,似乎有人进入过里面……是清洁人员吗?不,如果是这样,清洁人员照理应该会发现尸体并通报警察,现在早就在警车声中引发一场大骚动了。也就是说,应该还没……所以说我究竟该如何进入房间啊?推理到一半,思绪不断被这个疑问打断。这也难怪,进不去当然很心急,但物理万面的阻碍太强大了。要是连我这种老头子都能够打破,旅馆强盗肯定能成为无经验可、欢迎新人的热门行业了……「啊啊啊……」我抱着头,觉得自己快坏掉了。

想起今年四月与儿子女儿一起玩的益智游戏。那是一种将有颜色的过冬(还是馒头?)凑在一起就能消除的游戏(注:指落下方块型游戏《魔法气泡》系列)。我仿佛在眼前看见了颜色不合的馒头,一个接一个无情掉落在趴在画面底部的我身上之类的幻觉。明明非常清楚优先顺位,但却完全想不到解决方法。期待老头子残缺的脑细胞有所作为本来就是种错误,但是脑子一个人只有一个,所以也只能靠它了。

女子继续蹲着,正在试着打开罐了。看她不断用指甲抠拉环,喀叽喀叽响个不停,就是抠不起来。也许她的手很笨拙。这么说来,不跟她一起行动的话,我也缺乏能躲藏的房间。今天受到的行动限制也太多了吧?不由得双手掩起面来。被层出不穷的状况牵着鼻子跑,而必须解决的问题又堆积如山,压力大到快哭了。我真没用啊。

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听见痛快的的响声,女子回头看我。

冷静回想一下吧,同想那个站在窗框的瞬间。那时的我自己下了决心,所以才能移动。回想当时自己为何没有选择停滞或跳楼的过程吧。

就是因为有勇气啊。被迫到绝境,所以下得不动起来。现在也一定是那种状况。只要停下来我就完了。哪怕只有一秒也好,人总是希望活久一点,拚命挣扎本来就是理所当然。

动起来吧,付诸行动吧。姑且放弃思考优先顺序或危险度的问题,总之先动起来。

手从脸上移开。用力握紧拳头,指甲凹陷入手掌里。

拖着脚尖在地毯上踉呛地向前走,来到自动贩卖机旁,从女子手中拿起果汁罐。「啊……」担心果汁被抢走的女子慢吞吞地伸长了手想抢回来。仉我在她的手伸来前打开了罐子拉环。递还果汁,说:「还你。」

「啊……」女子又再次短呼一声,双手捧着罐子收下。「谢谢……」她小声向我道谢,开始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女子的动作令人联想起动物喝器皿里的水的模样。

「喂。」我开口,女子仍然没有站起。

「嗯?」

「虽然跟你只相识一小时左右,但有件事想拜托你……」

「喔……」

「就是,如果我又逃回来的话……请让我躲进房间里。」

窝囊人想鼓起勇气,就该先确保退路。否则当被迫上绝路,在慌张之中被击溃就完蛋了。虽然若能在那时做困兽之斗反而很帅气。

女子没有回答,抬起头,动也不动地看着我,像是打量我似地凝视我。看到一半,或许是蹲累了吧,她半蹲起来摸摸脚踝。

「拜…拜托你了。」

我再一次向她拜托。最近连工作上也很少向人低头了呢。

女子由罐子开口凝望罐内摇晃的橙色水面,不久——

「好啊……只要我没刚好外出的话。」

女子到最后依然是事不关己的态度,不过她答应了我的请求。

「谢谢。」我表示感谢,决定先追上夏实与男人。因为我觉得现在只有这个问题能够解决。虽然我也不知道这还是要跟女儿见了面,说些什么才算是解决问题。但回头一想,能与她沟通就已经算是向前迈进一步了。

……话说,我抱着的问题是什么?最重要的是「1701」号房,接着是旅馆碰见的女儿,最后是打算自杀的女子。依照优先顺序排列问题,这些就是我被赋予的难题吗?怎么看,每个都不像能够轻易解决哪。

朝向电梯前奔跑,路上与刚从与电梯出来的女孩子擦身而过「……唔咦?」转身确认女孩子的脸孔。是那个从窗户探出身子看我的女孩子啊。女孩子感觉到我的动作,也跟着回头,「哎呀呀。」很刻意地表现出讶异。忍着笑意的眼睛与嘴巴不停颤动,丝毫没有对可疑人物的畏惧心。我担心她是否已经通报警卫了。

女孩子试图用唇语传达讯息给我……但我不会读唇术。用眼睛示意「我看不懂」,女孩子则仿佛想说「不会再说第二次了」地回头,快速离去。虽然很想追上问话,但她同伴绿帽子男一直盯着我。我只好又回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追上女儿的行程。

冲向走廊转角,手扶墙壁作为缓冲转向左方。夏实他们逃向了这里。下定决心,用老花眼愈来愈严重的双眼看清整条走廊,但走廊上一道人影也不存在。「……唔。」他们的房间就在这里的可能性不低。但是……房间……住宿……这层楼是双人房……哇~好复杂。我该不会目击到了原本不该看的东西吧?且刚才夏实不也明显误解了我?虽然妻子已经死了,严格说来我并不是外遇……呃,问题不在这里。走廊上只见一座快到使用期限的老旧灭火器与堆上打扫用具的推车。此外就是堆在推车旁的床单与干净浴巾。转过头来,睁大眼睛寻找另一边的尽头。这条走廊上没有自动贩卖机,而是改设置了一台能吐出冰块的机器。这台机器叫做什么啊?制…制…冰制……不对!注意力放在这种地方干什么。重点是夏实的房间在哪里才对。

我没打算当偷窥狂,但是身为爸爸不能让女儿一直误解下去。而且我也不是顽固老爹,女儿要跟谁交往我都无所谓……才怪,但至少该让我跟那个男的谈谈吧?

那孩子的家人只剩下我。即使洋相尽出,也要连同老婆与儿子的份关照她,这就是我这个父亲的责任。女儿啊,你还没成年,就让父亲照顾你吧。

「……嗯?」说不定推车里有空隙可躲?看着看着,突然在意起来。推车外挂着布,看不见里面。我觉得很可疑,但是当为了确认而接近时

「客人,有事吗?」推车旁的房门打开,清洁人员现身。由缝隙间瞥见房客的脸。我彷佛想恶作剧的瞬间被抓到的小孩一般,屑部大大地颤抖了一下。「不,没事。」我离开推车。清洁人员俐落地把床单与浴巾放上推车,握住把手,「抱歉。」并对我点头致意。接着用力推着推车,走向电梯。推车上的小轮子在地毯上描绘出四道轨迹。假如他们躲进里面,清洁人员推动推车时应该也会立刻发现异常吧?

看来他们是在房间里。这么一来剩下的手段就是……

敲全部的门,每间房间都打探的话一定能发现吧。只不过,这种事我办得到吗?长期养成的常识与羞耻心在抨击我。的确,就算个人感觉不同,但要在自己的常识外行动很难受。会受到就像在寒气中全身起鸡皮疙瘩、内脏翻搅在一起而痛苦不堪似地无可余何的压力所侵袭。

……但是走廊并不让人觉得无边无际。

比起走在窗外,在这个走廊上移动有什么好犹豫的?

今天那有如马戏般的移动成了一个好经验,能让我在痛苦与恐怖的天秤上衡量。

我握着拳头前进。穿过灭火器、清洁用具与床单,迈向走廊的尽头。

最深处的房间是「1784」号房。

下定决心,敲敲门。用手指的第二关节敲了两声后,我发现了一件事。

打电话给夏实的手机不就得了?

就算得先解决我今天忘了携带手机这个问题,这也是个有效的方法。

「………………………………………」

乾枯的脑细胞,每次都迟迟才做出优秀的判断。

房客也许不在,还没有人出来。我心中默念「别出来啊」。

既然有其他手段,我就不用特意让别人见到了。

继续增加没有必要的目击者只会徒增麻烦。

一般说来,谁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才发现这件事?喂喂,在行动前多多思考后果嘛。

如此判断后,我的身体转瞬像被垂直插入地面般定住了。

被僵直的肌肉填满空隙,思考成了一片空白。

就在我想着「不行,快逃」而打算回头的瞬间,房门被打开,用力撞上我的鼻子。

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自己竟然没有中年发福的大肚腩。

种岛桧垣(大学生) 下午3点55分

在我的童年时代,经常有人嘱咐我。

要我别收邻居那位个性温柔的叔叔的糖果。

我忘了嘱咐我的是父母中的哪一个,八成是母亲吧。父亲是个懒散鬼,虽然绝不是罔顾孩童教育的人,却也未曾带着滚烫的热情关心过我。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来,我已经两年左右没有回家了。偶尔会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与父亲却从未联络过。算了,就算要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难道要说「我已经成年了,一起喝个酒吧。」之类?

回归主题。

我家住在仿佛往路上撒种子就能变成绿色乐园的乡下地方。说明白点,就是地面没有铺上柏油,是个没被近代化侵蚀的小镇……或者说是「村落」更贴切。总之是个可能被采用为《我的暑假》(注:SCE发行的游戏系列,描写少年到乡下度过暑假的温馨情景)舞台的地方,人人都很悠闲。

有个住在我家附近、不知在做什么工作的叔叔是个大好人,或许本人也喜欢糖果的缘故吧,他的身上经常带着巧克力或煎饼。而他每次看到我都会给我一个零食,我很高兴……但是带回家后,母亲马上嘱咐我不应该这么做。

「我有跟叔叔道谢喔。」我以为母亲不高兴是这个理由,所以立刻就说了。母亲夸奖我这么做很对,但是仍然否定我的行为。她说,在确定那位叔叔能够完全信赖以前,不应该随便接受他的亲切与好意。但母亲当时的意思我一点也不懂。

至今我才总算模糊地领悟了她的想法。就在我被学妹的手拉着,慌忙跑在走廊上时。

走廊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相较于奔跑的速度,并不算很吵闹。学妹朝走廊尽头迈进,但前方是死路,她打算怎么办?重点是,她想逃避谁?

刚才被叫做臭老头的人应该是她的父亲(大概)吧?看他的样子,好像也受到相当的震撼。就算要追过来,应该还有段时间可以运用吧。问题是这里并没有躲藏的地方。

「喂…喂~!」虽受到冲入嘴巴里的空气阻碍,但我还是试着呼唤学妹。她不停咂嘴,没有回头。左右转头寻找逃跑的地方。不久,她的视线停留在放置于客房前的推车上。

接着擧妹毫不迷惘地冲进推车底下的空间,我也一起被拖进去。她翻开挂在推车上的白布,

一溜烟地把身体塞进里面。推车的骨架毫不客气地与我的肩膀和额骨相互碰撞,就像不会跳动的弹珠台一样。在推车里还没来得及抱怨「这不是垃圾袋吗!」前,就因浑身疼痛而先发出了好像模仿戳人秘孔的人(注:指漫画《北斗之拳》的主角拳四郎)般「啊哒哒哒哒!」的叫声。学妹也仿佛布偶装的头部撞上天花板而差点飞掉的情形,下巴狠狠地撞上了推车上缘。她脖子的弯曲力式,就好像上驾训班时可能会被夸奖「很理想的转弯」一样,看起来超爽快的。虽然有点担心她的脖子是否会断掉,但学妹仍旧没有停止行动。

同时我也完拿塞进了推车之中,与垃圾袋有如共乘客满电车似地紧贴在一起。

「布!」学妹对我发出锐利而短促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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