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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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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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持这个几乎可以当作前卫艺术模特儿的姿势五分钟,等待疼痛消逝。期间,「好想哭」在事后变成「哭出来了」。

已经有多久没流过泪了呢?我在姊姊的丧礼上没有哭……应该是。老实说我不记得细节了,不过姊姊已经死了的这件事还记得就是了。

狼狈地起身,右膝上多了个像从高空拍摄的蓝洞(blue hole)般的瘀青。我逃进盥洗室,发狂似地吼叫,疼痛,流汗。好难过。原本就喜欢洗澡的我,可以的话其实想一溜烟冲进盥洗室,但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敏捷行动的能力。

我用左脚跳呀跳地进入盥洗室。死前先把汗水冲掉吧——对到现在还在意这些琐碎事情的自己感到嫌恶而叹了口气,但事情还是没解决。不假思索地扭开热水的水龙头,将所有感官交付给热水的水声。不过因为没调整好,热水有够烫。

回想结束。我双手抱膝坐在盥洗室地板上,把从莲蓬头落下的热水当成瀑布来享受。国中运动会的时候,红队的啦啦队在开始帮选手加油前用水桶往自己身上淋水来振奋士气,不过当时我只冷冷地觉得——好蠢喔。没错,日本有这种叫做「祓濯」的习俗。我现在泡在浴缸发呆的这种行为,只要把它看作是那个的同类,或许就能更容易下定决心吧。自尽前就是要净身才对。

「……呜哇,好像发霉喔。」右膝上瘀青的蓝黑色色素像是想住下来似地蠢动,像被打扁的变形虫似地侵蚀着我的皮肤。虽还不至于因为剧痛而休克死亡,但一片混浊的心情到现在仍然未能拨云见日,就像泳池里饱含氯气的水侵入鼻孔、高度还淹过额头的那种心境。某个东西在我体内一直转啊转的,让我平静不上来,但是因为我累到没力气了,所以只有肌肤骚动起来。动弹不得意外地是件好事,虽然心底轻率地产生要发疯般的冲动,但是因为懒得动弹所以一点也不想去鲜决,最后只有讨厌的感觉沉淀,堆积在胃底。

只不过膝盖撞上墙壁就能忧郁成这样,我真的有办法跳楼自杀吗?我不安了起来。一想到那痛楚会是现在的数十倍,我的念头就确实地萎缩了。

我是个没用的人。从小就不是个能完成他人期望的小孩。

父母的……朋友的……还有恋人的也是。即使最后努力过,也还是个没用的人。

因为我是那个轻易就选择自杀的姊姊的妹妹嘛,基本上肯定就是没用的人,不会错。

「但是话说回来……」抱着膝,我的指甲陷入膝头。

决定自杀,并且能够付诸实行的人,其实心智应该非常强悍才对吧?不,不对。姊姊在没用的人里也算是高等级角色,也就是下层的上级。而我则是下层的下级吧,最低阶层啊。

「……对不起。」我低下头,为自己的窝囊向已逝的恋人道歉,热水从莲蓬头倾泻而上,淋湿了头发。这里已经没有人会像他那样温柔地轻抚我的头,但这样反倒更好。我现在对自己充满厌恶,甚至想从路边找个人来狠狠骂自己一顿。

随便伸手关上水龙头,至少这点事我还办得到。

我的个性从以前就被老师在联络簿上写成消极又缺乏行动力。在某种意义上我和姊姊完全相反,既温顺又不需要人多注意,双亲都为此感到庆幸。

但是现在,二十岁的我对自己这种已经不可能改善的性格充满了怨恨。

例如,要是有人问我——你要是碰到了杀你男友的犯人,会怎么做?

「……哭倒在地就结束了咕噗咕噗~」浴缸的水位变高,热水灌进了嘴呢。我想,我只会因激动过度而说出支离破碎的文字,然后就结束了吧。

我连一丁点复仇的念头都挤不出来。因为好可怕。我认为,杀人是要有资质才做得到的事,而我实在没那个本事。对我来说,杀人这种事只有电视里才会出现,而且我觉得那就够了。但那梦幻却成为了现实,还夺走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现在根本搞不懂自己是醒着还是在作梦……不过这也可能只是因为我泡澡泡太久晕了头吧。

「果然,想死的话还是选择跳下去比较好吧……」溺死的话,好像还满痛苦的。

也差不多该起来了。跳吧。这样就能解决这一堆事了吧。大概。如果办得到的话。

踏出浴缸,拔起底部的黑栓,热水咕嘟咕嘟地从浴缸排掉,热气笼罩在狭小的盥洗室里,离开了浴缸,再加上这一层因素,更是觉得不快。

「呼~」我裸着身体,在脖子挂上一条毛巾,与水气一同跳出盥洗窄。

「热~死~了~」我将身体贴上正面的墙预演一下冲撞的情形,「咿~咿~咿~」地像只该死的蝉一样呜叫着。我的脸颊贴在墙上,徐徐往下滑。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超乎常识的行动和言语就会不自觉源源而出。不必在乎他人的视线,所以心灵才得以喘息。我当初在进大学之前,就总是低着头避免与人视线相对。

虽然「不想被他人看」,但对象换成是他,在意的部分就会变成「他怎么看我」。

因为出现了这样的差别,所以我连平常购买的杂志和购物的服饰店都大幅变更。原本因为毫无兴趣而对自己的阮囊羞涩毫无感觉,转变成一马当先去找兼职工作,我的个性确实变得更积极了点,而这些全都是他的功劳。

而现在,则是在这间旅馆孤单寂寞地进行跳楼自杀的准备。

「不管是梦还是希望,全都已经……」四目交接。「……………………………………………………………………………………………………………………………………………………………………………………」和谁?「…………………………………………」不过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该打招呼问好的对象。

我像滑板选手滑行中的模样,保持前倾的姿势僵在原地。

「……啊?」

「……咦?」

明明是单身入住……我的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个人。

和那个人再次眼神交会。

外表看起来和从未来世界来的蓝色机器人毫无关系,单纯就只是个可疑人物。

不带一丝梦想、希望与甜美的,平淡无奇的风貌。

不知为何看起来一副累坏了模样的大叔,正背靠着墙在休息。

大叔手中把玩着的打火机轻轻地掉落在地。

跳下去的话,连眼前这个问题也能一并解决吗?一瞬间,我真的认真地烦恼起这个问题。

花咲太郎(侦探)&Touki(少女) 下午2点40分

可以归类于爱抱怨、自尊异常膨胀、个性差劲到极点的类型。

委托人肆无忌惮的评价,看来正是橘川英次这个人的侧写无误。

我才和他打上照面没多久,就已经了解了这件事。

「……基本上,我是从房里打电话的耶,一般来说很简单就能知道是哪间房吧?不然还叫什么客房服务啊?而且我为了避免他搞错,还特地连房间号码是「1707」都告诉他了,到底要怎么听错才能把东西送去「1701」啊?还说什么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人应声,干找屁事!我干嘛连别人不在房间里都得负责啊!」

「就是说啊~」

其实是你自己说话太快害人听错的吧?我刚才也把你说的「7」听成「1」了。话说这个人干嘛把「1707」念做「ichi nana zero shichi」呢?真是个怪人。

手倚着门,橘川英次懒洋洋地靠在门上俯视着我。

这名情绪和眼神都自然地坏到极点的男子,舌头还是持续动个不停。用漂亮一点的文字来包装的话,这种神经质的部分大概就叫做艺术家特质吧。

看他滔滔不绝都不用换气,我都开始为他担心起需不需要氧气面罩了。

和他碰面之后最少已经过五分钟了。我可是得在四点之前赶回去啊。

「如果是一般餐厅也就算了。但是旅馆可是收了超出必须以上的高额费用,我最不能原谅的就是收了昂贵费用却达不到应有水准这种事。例如寿司店,如果是便宜的回转寿司,寿司里混进一些异物,大家也会说这也是难免的就算了。但如果是高级店的醋饭里混进了头发,这种对工作马虎的状态就不可原谅。所谓支付高额费用就是这么一回事,就是要得到应有的服务!不过我不吃生的,所以不会上寿司店就是了!」

「说得也是呢~」反应变得制式化,不禁让我想起以前的电视广告。好想吃咖哩啊。

「总之,客房服务就因为这样而晚了几十分钟才送来,我在他们终于把东西送来并付了钱之后就摆脸色说老子不要了,叫他们直接把东西撤掉,结果服务生那是啥态度啊!嘴巴说着真是抱歉,收东西的时候却低着头贼笑还嘀嘀咕咕的,他真的是活在这个充满空气的地球的生物吗!是不会露出厌恶的脸给我看喔!给我生气啊!不然我这样摆谱不就一点意义也没了吗!啊啊,真是气死我了!」

「说得也是呢~」回头看向斜后方,那里有一部像夜晚的招牌般闪烁着的自动贩卖机(怎么看都像是有点故障),而之前遇到的那个沉不住气的貌似大学生的男子又在那里旁徨徘徊。他似乎偶尔也会注意我这边,不过那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了。

「话说,你是哪位啊?负责听房客抱怨的工作人员吗?」

他的舌头大概是终于迎接了成人式的到来,以平稳的语调回到被束之高阁已久的主题。

「这种服务需要拥有超越现今人类的胃的强度才能从事,所以这间旅馆目前还没有导入这一项服务喔。」

「是吗,那真不好意思,让你听我抱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应该不认识你吧?」

没有惊讶,口吻听起来也对我兴趣缺缺。

「您是橘川英次老师吧?」

我故意捏尖声音,演出紧张的表情。

「……你是出版社派来的还是什么别的吗?」

他猜测我是和他工作上有关的身分。然而即便如此,他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与其说他个性差嘛,倒不如说这个人就是单纯没礼貌吧。

「不,我只是老师您的书迷。我投宿这里,然后听到传言说橘川老师也住在这里,所以就想无论如何都要找您为我签个名,真是不好意思。」

「喔……这样啊。」

哼哼~他以因为泄了气而萎靡的塑胶人偶似的举动点了两下头,接着抛出一句「然后呢?」向我更进一步地追问。看来他似乎不是很相信我的粉丝宣言。

「啊~就是那个啊~想请您帮我在书上签个名啦~」我现场连忙从口袋里拿出那本书皮弄上了摺痕的橘川英次着作。而作者本人低头看了一下书的封面正想说什么的当下,音量大小设定大得夸张的电子音在走廊上响了起来。

我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喔…哇…哎呀~」貌似大学生的男子把手机掉了下去,跪在地板上。看来是他的手机响了。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等那通电话,不过他看来很紧张,整个人都很僵硬。他接起电话,讲了十秒左右就一副不安的模样结束了通话,唰地站了起来。这间旅馆的怪客人还真多呢——我在心里这么想,但完全没把自己也算进去。

远眺着貌似大学生的男子的橘川英次把方才原本要出口的话语吞了回去,用手指抠着太阳穴,接着发出「啊~」的一声,像做出什么转折似地说:

「你就先进我房里来好了,我在里面帮你签名。」

他的大手把门推开,向我表示要我进他房里去。我则「这样子好吗?是工作场所吧……」地装客套。情况出乎我意料外的顺利,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眼莳这名男子酝酿的可疑空气,让我没办法率直地感到开心。话说我对从事小说家这种职业的人究竟是抱着哪一种印象唰?真想把自已的幻想与眼前的现实揉合在一起好好整理一下。

「说是工作场所,但其实也不过是放了台笔记型电脑罢了,和其他房间大同小异啦。」快点进来——他推着门的手背浮现的静脉彷佛在对我这么说。「那就打扰了。」我低头装出谦逊的模样往「1707」号房走进去,在进去之前,低垂的视线发现似乎有只白猫走在走廊上。不过我没时间确认,一走进房里,橘川英次就关上门然后越过我走进房间最里头。看来不只嘴和舌头,他基本上就是个性急的人。不过这也是啦,毕竟委托人就说过他是个性好强的人了。不过,悠然自得平稳和气的个性好强,这种形容还真有点难想像。

橘川英次长期住宿的房间,除了角落放了两个装满文库本的纸箱之外,其他部分的确和其他房间没什么两样。可能是因为刚打扫过,床单整整齐齐,垃圾桶也是空的。桌子上放着一部阖上上盖的笔记型电脑,旁边则放了个装了牛奶的玻璃杯。窗户关着,室内因此有点闷热。还有……喔唷,有乐高积木。是他的兴趣吗?

「你坐那边。」橘川英次的手随便指着整个房间。我确实地收到了他袤示我爱坐哪儿要怎样都行的意志。

因为是双人房,所以椅子有两把。我拉出橘川英次没在用的那一把坐上去。话说,他单身投宿却住双人房呢,是因为空间比较大吗?在我轻轻推敲这个疑问时,橘川英次开口了:

「我只是举个例子。」

「啊?……好的。」

「描写宇宙的时候,想要找个太空人来询问细节是很难实现的吧。」

橘川英次打开那部白色笔电,随着电脑开机,开始说起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

「对吧?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想也不知道要上哪里找嘛,总不可能就住在附近啊。」

「嗯,这倒也是。」虽然推测他已经为自己的自言自语做出了总结,向我寻求肯定应该只是一种会话形式,不过我姑且还是回应一下。

「写以杀人案为题材的故事时也是,没看过哪个小说家能轻松找到杀人犯来问话吧。不,或许附近就有也说不定,但绝对不会有人自己举手报上名说『就是我』嘛。肯定是这样。」

「这个嘛……」我想起冬天时总是在事务所地板上的暖桌里缩成一团,嘴里嚷着「好想破个杀人案一类的啊~」的所长,暧昧地点了头。同时,脑海里也同步上映了另一个回忆——在以前一个没透过事务所委托而解决的杀人事件里碰到的杀人凶手,意外地就像个普通人啊。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想,能遇上拥有特殊职业或境遇的人,绝对是个好经验。知识和见闻虽然不见得能直接让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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