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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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丞相不好惹-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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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会玷污了这世间仅剩不多的纯白。
她自卑,她是人,最卑微的人,怎会有神来渡她?
白衣少年依旧浅笑,温暖的,带着些鼓励的期许。他手依旧在哪儿,未曾收走。
年轻的少妇期期艾艾的伸出脏兮兮的手,搭上了无忧冰凉到指尖的手,顺势站起来。
即便如此,她还是紧紧护着自己身后的女儿,生怕自己的孩子受到半点伤害。
她虽卑微不堪,周身却散发着强有力的母性光辉。
“娘!”十二、三岁的女孩怯怯的拉拉母亲的衣袖。
墨小王爷走上前,从袖间取出几张银票,放在少妇手中,指着华丽耀眼的落日楼大堂道:“进去堂堂正正的吃一顿!”
眼见着几人要走,小二从地上爬起来,捂住发闷的胸口喝道:“你……你们都是什么人?!”
他可是太子的人,打了他,一定要那个人生不如死!
“在下无忧。”白衣少年微微侧目。
小二脱口而出,“无忧算什么……”
“东西”两字还未说出口,小二就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半点声音。
无忧,天下无双的无忧公子,大楚王朝的右相大人!
周遭的食客皆倒抽一口气,看向在灯火通明处的白衣少年,他朱砂点面,清冷如雪,疏离温雅,端然跌坐在轮椅上,不正是右相无忧吗?
“娘!娘!你怎么了?”女孩尖锐的声音突然响彻大堂。
只见,少妇不断的咳着血,唇色发紫,瘫倒在地上。
无忧迅速上前,点住少妇周身两处大穴,再一把脉,却发现已是无力回天。久病成痨,心肺俱损,导致猝死,挨到今日已属万幸。
女孩嚎啕大哭,手足无措的拽住眼前唯一的浮木,“公子,求您救救我娘!……我不能没有娘亲!”
无忧伸手,合上乞丐母亲未瞌上的双眸。那里,藏着浓浓的不甘和深沉的、放不下的慈爱与担忧。
“厚葬。”
无忧话音刚落,一青衣死士突然从暗处一闪而出,恭敬的听命。
冷亦寒站在无忧身侧,无声的覆上白衣少年更加冰凉的手。
“小王爷,在下想麻烦你件事。”
夏侯泽墨自然猜出了,道:“无忧大可放心,偌大的王府还怕养不活一个人吗?”
谁知,女孩抽噎着摇头,抱紧了怀中死去的亲人,哽咽坚定道:“娘说知恩莫忘报,公子救我们一命,我就当以命相报!”
决绝,纯挚。
无忧看向那女孩的眼神中带着些心疼和一丝丝微不可觉的羡慕。
对,是羡慕啊!
她究竟在羡慕一个小乞儿什么?
无忧神情幽寂,“跟着我,是不会有善终的。”
墨小王爷听这话的时候,突然没由的感到一阵心疼。
没有好下场……
然而,女孩当时年幼,揣测不出白衣少年的意思,只顾信誓旦旦道:“生或死,甘之如饴!”
在多年后,她如花的年纪时,为了心中唯一的信仰,毫不犹豫的献出了自己的一生。
是日,楚明帝召右相无忧进宫觐见。
西戎、匈奴突发内乱,原本齐心协力一同攻打楚国的计划被推迟,让楚明帝万分高兴。
龙椅上,半百老人面容和蔼,精神焕发,两眼炯炯有神,不难看出,他年少时也应是俊美之人。
他温和道:“无忧,大楚多亏了你啊。”
楚明帝心计颇深,西戎、匈奴本亲如一家,若不是谁从中做了些手脚,怎会一时间倒戈相见?而此人,除却无忧,楚明帝再也想不出其他人了。
无忧一袭纯白官袍,不卑不亢:“皇上过誉了。”
楚明帝眼底闪过一丝惭愧和微不可及的心疼,但也只是一瞬间。他怜惜道:“忧儿……”这个孩子,若不是残疾,该是他和苏婉最优秀的儿子,享受着至尊荣耀。
无忧乍一抬头,朱砂凄艳,冷冷道:“皇上厚爱,微臣承受不起。”
“你……”楚明帝叹口气,“无论如何,你都是……”
“我不是!”无忧厉声打断,她双手笼在袖间,指尖用力的捏到泛白。
然后,用力的一转,离开御书房。
“十月,朕会派兵征讨西戎,人选已定!”楚明帝再次扯到战事上。
无忧离开的身形一顿,讥诮道:“朝中无御敌大将,兵马不足,胜少败多!”
待无忧走后,楚明帝自负一笑,眼中带着浓浓的狠厉,“朕要的便是这个结果!”






、【12】 师妹无双

出了御书房,映入眼帘的第一抹景色便是那挺拔如孤松的身影,仿佛千百年来,都在等一个人,一直等,从未停止过。
无忧不由得会心一笑,轻轻道:“亦寒。”
“公子。”冷亦寒拿剑的手略僵了僵,迎上前来。
略有些犹豫道:“方才华贵妃来过。”
无忧一愣,转瞬又恢复过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冷亦寒轻轻握住无忧冰凉的手,施展内力暖和他的手。
“毓德宫一叙。”
“不去!”白衣少年答的斩钉截铁,悄悄掩下心中的苦涩。从冷亦寒手中抽回自己的双手,似是有些不适应这般的温暖。
冷亦寒看着手中空空如是,有些无奈。
自三年前认识,三年的相处,三年的生死与共,三年的朝夕相处,他还是讨厌温暖,孤寂之心半点也未改变。
站在御书房旁一角隐蔽处的华贵妃泪流满面,一袭单薄的白锦宫装掩饰不住她的柔弱与纤细。九月微冷的风吹过,她犹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不堪重负。
忧儿……我……
庭前的花悄悄落败,一如寂寞。
相逢陌路,究竟是谁惩罚了谁?还是相互折磨?
千帆过尽,望断云烟,只是心憔悴。没有结果的思念,只能无边蔓延。
夜,刚刚暗下来,浓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
一只雪鹰在窗外徘徊。
无忧抬手,那雪鹰便落在他掌心,他从雪鹰腿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竹筒,然后手一伸,那雪鹰便又飞走了。
从竹筒里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展开,细看,他眉眼静谧,无一丝波澜。
——无忧师兄,师父同意我下山玩了呢!
——明日未时碧风亭见。
——师妹无双字。
字体活泼,不是他那古灵精怪的小师妹写的,又会是谁呢?
只是,师父这般疼无双,怎会同意她独自一人下山?
翌日,碧风亭。
一少年端坐在轮椅内,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一旁的墨衣少年单手扣着脑袋,着实想不出会是什么人这么有面子,能让无忧一大早就在此候着了。
墨小王爷的好奇心一向很强,对着无忧那就更是呈几何倍增长。
他眨眨邪魅的眸子,第四次问道:“无忧是在等谁呀?”
无忧有些怀疑,自己撇下亦寒,让夏侯泽墨跟来是不是错了。
横一刀竖一刀,她终于不再静默,淡淡回答着:“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算是答案吗?
“驾驾驾……”一阵马蹄的踏踏声由远及近。
一辆华丽的马车疾驰而来。
紧接着,一粉衣少女从马车内飞出。她长相甜美,杏眸含水,步履轻盈,姗姗作响,又不如大家闺秀一样娇弱,柳眉间隐隐透着些飒爽,看来是个活泼的性子。
“看招!”
清脆的话音刚落,少女长鞭自腰间甩出,手腕用力,携风带雨的呼啸而来。
无忧不骄不躁,气定神闲。
直到鞭子离她还有三寸时,她才悠悠的一抬手,一枚小巧的柳叶刀从袖间射出。
“铿”兵器相交的金戈声。
顿时,粉衣少女手中长鞭的鞭头与鞭身分离,而她也向后踉跄了数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而此时,无忧并没就此放过粉衣少女,他一拍扶手,几枚闪着银光的细长白针疾射而去,密密麻麻的形成天罗地网。
夏侯泽墨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无忧的这一手是要置人于死地呀!
粉衣少女知躲闪不过,连连求饶道:“双儿输了,师兄饶过我吧。”
无忧莞尔一笑,又一支柳叶刀离手,横扫而去、快如惊鸿,一片密集的针雨竟一直不剩的被全部打落!
粉衣少女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刚刚那一幕,可真是生死一瞬间!
她突然有个疑问,若是刚才自己没有求饶,是不是师兄就不会出手救她?
她不敢问。
她一向对待人温文尔雅、疏离有礼的无忧师兄有着莫名的害怕,但,又忍不住亲近他,很奇怪的矛盾。
“师兄……”粉衣少女嘟着樱桃小口,似是有些不满道:“师兄每次都不让让双儿。”
粉衣少女再一抬头,便看到了笑得异常乖张邪魅的墨衣少年。
他剑眉星目,有着说不出的英挺邪魅,微微一笑时,可令万千少女都心跳不已。
他就站在白衣少年的身旁,风华不容人忽视。
她好奇的问:“你是谁呀?”
墨小王爷笑的彬彬有礼,“在下夏侯泽墨,不知姑娘芳名?”
他别有深意的朝无忧挑挑眉,很是诧异无忧会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师妹。
不过,貌似兄妹情谊一般般呀!
“中原人就是麻烦。”粉衣少女小声嘀咕一声,道:“我叫……百里无双。”
无忧……无双……
百里无双忽然狡黠的笑笑,明眸善睐,她微微靠近墨小王爷,云袖一扬,一阵白色的粉末弥漫在墨小王爷身边。
无双轻哼一声,似是有些不屑。
双手抱肩,等待着墨衣少年倒地痛呼。
突然,肩上一重,粉衣少女身子微微僵硬,她侧首,抬眸,果断发现墨小王爷正一脸惬意的把玩着龙吟剑,而剑锋正对着自己。
兵器之利,可吹毛断发!
好快的速度!
墨小王爷笑意吟吟:“无双美人还要比吗?”
百里无双忿忿的轻哼一声,躲开剑锋跑到无忧身旁,跺跺三寸金莲撒娇道:“师兄,你看他……!”
无忧笑容渐深:“师妹,此乃小王爷,不得无礼。”
少女嘟着樱唇:“王爷算什么,我还是……”她没有说下去,暗中偷看了看风度不凡的墨衣少年,不由得心漏跳了两拍。
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蔓延全身,酸酸甜甜的从未有过。






、【13】 往昔旧梦

天空一碧如洗,蓝得深沉,微风拂过,被修饰的更加随和。
一路上,三人闲聊。
“师妹,这些日子你就暂且住在小楼,可好。”无忧微微瞌目,语气里并无半点询问之意,只是淡淡的述说命令。
无双简单的应了一声。
师父说,下山后,万事都要听无忧师兄的安排,万不可违背!
墨小王爷可不答应了,煞有其事的说:“无忧师妹可是未出阁的女子,如此不明不白的住在小楼里,岂不是对她的清誉有损?”
无忧侧目,看了看一脸不情愿的夏侯泽墨。
顿生不解,师妹的清誉关他墨小王爷又有何事了?
于是,无忧眉目依旧不动声色,“江湖儿女自当不拘小节,更何况,无忧和双儿本是同门师兄妹。”
墨小王爷才思敏捷,感叹着:“无忧可是大楚右相,天下英才唯你马首是瞻。若是不清不白的带了个美人回去,行为不检点,岂不是让天下有才之士寒心?”
“本王可都是为了无忧着想呢。”
他一副“我多为你打算”的关怀样子。
开玩笑,小楼里人本就够杂了!无忧师妹再住进去,他要想悄然无息的找无忧,岂不是难上加难?
不行,坚决不行!
可无忧公子又怎会是别人三言两语便可劝住的,再说,无双再怎么说也是她师妹,南山老人亲自传信切要保证她的安全,她一向尊师,又怎会不从?
轻飘飘的一句话阻断了墨小王爷的全部后招——
“多谢小王爷好意。不过,天下人怎么评论是天下人的事,关无忧何事?”
墨小王爷咂舌,只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一旁低头傻笑的无双身上。
可怜的无双至今还为墨小王爷担心自己的清誉而沾沾自喜,刚一抬头,便看到了墨小王爷“脉脉含情”的“暗送秋波”。
如丢盔弃甲般,无双又垂下头,脸颊微微发烫。
“师兄,不如我……”无双没敢再说下去,因为白衣少年清冷的眸子正定定的看着她,无嗔无念,却暗藏着说一不二!
秋风簌簌,刮落了枝头的枯叶。
转眼,金秋九月将尽,沉寂十月到来。
阁楼小院,午后的暖阳照的满地斑驳疏影。
有两人在凉亭对弈。
白衣荏弱,黑袍柔情。在安静的庭院里,组成一幅柔和的水墨画。
无忧眉目如画,淡淡一笑:“亦寒,你输了。”她纤长的手指拾起棋盘上的数枚白子,轻轻放入棋盒。
冷亦寒冰冷的眸子略闪了闪,“公子的棋艺又精进了。”
无忧沉吟不语。
除却自己,世间上或许没有更懂冷亦寒的人了。
她看得出,亦寒有心事。
“亦寒,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今天吗?”
冷亦寒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时,我们刚刚认识。”那时,在不懂的年纪,遇到了不懂的她,美好且遗憾。
黑眸凝视着她,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无忧眉目含笑:“当时,你我心高气傲,狭路相逢,偏生你对武成痴,见我暗器一绝,便抱剑执意要与我比试,害得我逃躲千里。”
“实在躲不过了,便应你在永南城一战。”
冷亦寒唇角绽出一抹温柔的笑:“你若输,最多赔命一条;我若输,便任你差遣三年。”
白衣曼卷,三千青丝随风微拂,眉间一点朱砂幽柔到极致,无忧凤眸微眯,凡尘旧事成了她眼底最凉薄的迷蒙。
“这场决战无论如何都于我有利,但你还是应下了。”
因为,黑衫青冥冷亦寒外冷心热,绝不会滥杀无辜。
无忧公子当时想,最差也不过受点伤。
但若能赢,岂不更好?
“最后,还是你赢了。”冷亦寒的声音波澜不惊,但眼中那抹柔情让人沉溺。
无忧音色低沉,浸透了百年的岑静,温且寂:“其实那场打斗你我都明了。”
“是我用计才胜过你,不然,无忧怎能打过黑衫青冥冷亦寒?”
说来好笑,冷亦寒深深无奈:“也正是如此,我才知道暗器堪绝的无忧公子竟连半分内力也无。”
“无忧也是人,不可能样样都精通。”她微微欠身,优雅一礼,表示感谢:“三年以来,你护我如斯,无忧感激不尽。”
冷亦寒苦笑,你我之间又其实能用“感激”就可以划清界限的?
“三年期限一到,今日你我便……”
是分离?
是日后陌路?
还是再无瓜葛?
冷亦寒突问道:“若我离开,公子可会难过半分?”
哪怕会有一点点的挽留?
白衣少年寂寂如常,“亦寒,我……”看到他那双略带希冀的冷眸,终是不忍,“我会的。”
三年相随,生死与共,怎会没有感情?
冷亦寒唇角带笑,仿佛听到了世间上最好听的话。他那一瞬间的微笑,仿佛冰山融化成水,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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