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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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丞相不好惹-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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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夏侯皓轩神秘的微摇折扇,回想片刻,“清冷似谪仙,朱砂点映面。明眸含轻雾,眉蕴闲雅韵。”
脑中的白衣少年与右相无忧逐渐重合,墨小王爷放下手中酒杯,站起身来,一双邪魅的桃花眼因为酒意的渲染,竟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清澈明亮。
“呵呵,右相无忧,本王去会会。”
……
小楼。
是夜,明月孤清、高绝。
无忧公子此刻正对月抚琴。
他表情恬淡孤寂,白衣胜雪,柔美的月光倾泻而下,映在他面上,宛如春水映梨花般静谧中带着点点清冷。清灵通透的指间轻拢,顿时,华美的琴音泻出--
琴声幽幽咽咽,期期艾艾,陡然间在哀愁中千回百转,又如昆仑玉碎般清脆、和缓、曼丽。
犹如在喧啾百鸟群中,忽见孤凤凰孤芳自赏。
又如银瓶乍破水浆迸时,再闻铁骑突出刀枪鸣。
无忧指间稍稍用力,忽而亟亟快弹起,让人顿生“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的潇洒决绝之感。
“啪啪啪”一阵不合时宜的掌声传来。
只见,墨小王爷立于屋顶之上,他一袭墨红云锦衣被夜风刮的翩飞,邪魅的面庞在月光下似隐似现,连身后的那轮明月,也抹上了几分妖治、清亮、邪红。
而他就像是从月中走出一般,散漫邪魅的让人窒息。
不得不承认,墨小王爷绝对是个很有魅力的青年子俊。
无忧身旁的讨喜女童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不速之客,分明是在询问: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琴音戛然而止,无忧看着立于屋顶之上的红衣英挺少年,如画的远山眉稍稍皱起。
怎么,又是他?
墨小王爷从屋顶飞身而下,足尖轻沾地面,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无忧公子,久违了。自上次一别,在下甚是挂念,没想到今晚会在月夜相逢,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
“小王爷深夜造访,恕无忧不便招待。”
夏侯泽墨哑然,看着绝尘而去的白衣少年,突然想到世人皆传的一句话--无忧公子性情不定,果然是真的呢。随着“吱呀”一声轻轻的关门声,主人不待见,墨小王爷只好悻悻离开,再择日拜访。
小楼,阁内。
月色沉寂如水,铺洒了一地清辉,微凉的夜风撩起地上的斑驳疏影。
无忧伸手轻轻掠掠鬓角飞舞的发丝,举止雍容清华,目光遥视前方,仿佛望到天地的尽头,那么的幽深、傲然。
年纪略长的管家何策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顿生出一股孤寂之感。公子有匡世之经纬,也拥有与之睥睨天下的胸怀,却单单不良于行,怎能不让人哀叹?
何策稍作提醒道:“夏侯泽墨虽贵为小王爷,但素闻他风趣幽默,礼贤下士,并无半分纨绔子弟骄奢骄奢淫逸之气。公子若与他结识,也未尝不好。”
“往后尽量与小王爷少做来往。”无忧神色一冷,幽敻道。
因为--
何策虽不知其中缘由,但既然公子此番安排了,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只是,世事难料,尽管有些事、有些人,再极力刻意的回避,也往往躲不过命运的捉弄。
那些注定了的,一转身,便会遇到。
“亦寒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冷公子方才来信了。”
无忧眉宇挂上一抹释然,“嗯。明日请左相宁大人来小楼做客。”
何叔恭敬的递上一封信,转而退下,隐于暗夜之中。
信上只有短短的两行行书--
‘西北有异,其余一切如公子所料。’
‘月末,亦寒回京。’
眺望着远方朦胧的月华,无忧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无忧,你没得选择,守护大楚皇族便是你唯一的使命!
无忧无忧,何来真正的无忧无虑?
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一场而已。






、【04】 以茶会友

清晨,微醺的夏风吹开轻纱似的薄雾,轻沾欲滴的晨露,卷一缕夏花昨夜的幽香,再挽一线金红的旭光,拂过水榭,绕过长廊,轻盈的、不惊纤尘的溜进小阁凉亭。
凉亭淡淡的薄雾中,隐隐约约映射出一抹出尘的纯白和一抹儒雅的玄灰色。
此刻,大楚右相与左相宁重正谈论着朝中局势。
宁重正稳重能干却不迂腐死忠,他很会明哲保身,是朝中出了名的两面三刀不倒翁,稳坐左相之位数十年。
“近几年,朝中武将凋零,文臣冗杂,有时一个官位需要三人甚至三人以上胜任,一件小事竟也需数个部门批准,才能下达,导致朝中办事效率低下。”
“老夫真是颇为担忧。”
宁重正感叹着,对于这种状况他也想极力改变,只是,一人之力,怎能抵住朝中悠悠大臣之口?更何况,皇上也未必会认同他的观点。
无忧温润一笑,蕴满雾气的眸子扫过整座凉亭,忽问道:“左相感觉这小阁如何?”
“嗯?”宁重正着实呆愣了片刻,“景色别致,令人心旷神怡。”
“既然左相喜欢,何不学学无忧,过段闲云野鹤的日子?眼不见心不烦。”
“朝中也该乱一乱,左相大人认为呢?”
无忧的声音极轻极温和,却也带着点点的鄙夷和讥诮。
离经叛道!
宁重正听后一怔,片刻后,忽生种拨开浓雾见天明的感觉,“多些公子点拨。”
聪明人之间,仅三言两语就会会意。
宁重正在官场游刃了多年,自然不是蠢笨之人。他一直都在想如何上奏折劝说皇上,却未曾想过,让朝中大乱一场,引起皇上的注意。
只是,这样做,未免也太……大逆不道了。
沉思片刻,宁重正忽而一笑:“呵呵,老夫身子不适,要有段时间休养在府了。只是,月末的皇家狩猎大会,就劳烦公子费心了。”
说罢,宁重正起身,离开凉亭小阁。
无忧温润一笑,那张如玉无瑕的脸上含着温和与幽寂,“左相大可放心。”
这天下,终究会是年轻人的天下!炎夏月夜。
小楼里传来一阵阵断断续续的笛声。
无忧公子执笛在手,缓缓吹奏,曲调悠扬幽忧。
月下的笛音,如泣如暮,如怨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笛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偶有珠玉跳跃,义趣幽眇。
“夜寒风大,小王爷在屋顶上不觉得冷吗?”无忧收起笛子,优雅从容的问道。
夏侯泽墨斜坐在屋顶,笑的慵懒邪魅,狭长的凤眸微眯,神情十分惬意享受,“佳音、美人,却独独少了醇酒呢。”
足尖一点,黑发张扬,墨红衣袍翩飞,墨小王爷旋身而下,灿烂的笑容可颠倒众生。
“醇酒没有,无忧便以茶会友了。”
“小王爷,请!”
夏侯泽墨抱拳微笑,随无忧进了小阁,“那我就多打扰了。”他是聪明人,较之上一次吃了闭门羹,他今儿来的无比诚心,并没冒犯主人的忌讳。
月色朦胧了清雅宁静的凉亭,迷离了一池的碧波,轻轻荡漾,淡淡的水烟弥漫了整个小楼。
无忧的泡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极轻缓,极优雅,带着点点的柔,却也没有女子的矫揉造作,凭然多了几分清华傲然。
他纤手提壶,高冲低斟,水注如一道白练,好似瀑布落潭,叠成三叠。杯中水声激荡,好似鸟声齐鸣,百鸟朝凤。
茶叶上下翻动,杯内出现清汤绿叶,一旗一枪亭亭玉立,如游鱼上下浮动,栩栩如生。朵朵匀净,芽叶相合,不脱不离。
墨小王爷也是懂茶之人,赞叹道:“好个春波展旗枪!”
无忧微微一笑,“那接下来便是‘慧心悟茶香’,不知‘观音捧玉瓶’该由谁来做?”
墨小王爷一听,剑眉一舒,哈哈反驳道:“无忧是主,我为客,观音捧玉瓶向来都是主奉客。”
无忧也不与他争执,递上一杯清茶。
闻香欲醉,就算是自小品过百茶的墨小王爷也忍不住为之倾倒。浅尝一口,茶味清幽淡雅,淡而有味,清醇悠远。
墨小王爷揶揄道:“无忧公子要是去做茶艺师,一定会造福一方百姓的。”
“只可惜到那时候……”无忧惋惜,“就该会有很多人失业了,无忧岂不是抢人饭碗?”
“哈哈……”墨小王爷捧腹大笑,俨然被这句话逗乐了。
风月清幽,微风拂来,吹得凉亭周围的紫纱飘摆不定,两人的衣袂翩起,煞是幽柔旖旎,不胜唯美。
无忧温和浅笑:“小王爷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
夏侯泽墨搁下手中茶盏,叹气道:“朝中多冗官、无良臣,而商贾多聪慧。前几日我劝皇上提高商人的地位,允许他们同平民可以参加文武科举,却不想被当场反驳。一众老臣冥顽不灵,声称此策动摇国之根本,竟还在金銮殿内,不惜一死也不能让贱商入朝。”
“就连父王都说商贾重钱财利益,想要为官,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墨小王爷苦笑。
无忧皱眉,“六皇子怎么说?”
虽有些诧异无忧怎会提及六皇子夏侯皓轩,墨小王爷如实道:“皓轩说龙生龙、凤生凤,要想择良臣必须在高门弟子中选拔。”
苦笑一声,“想必你也是这么认为吧。”
无忧眸光闪烁,“怎会!小王爷此举造福天下百姓!”
夏侯泽墨清朗一笑,一抬眸,顾盼间风采熠熠,炽烈耀眼。正对上无忧那双永远平寂淡漠的清眸,里面似乎藏着一生一世的孤寂苍凉,让人心惊也心疼。
两个同为大楚肱骨重臣,同为当今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顿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
无忧顿了顿,幽思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说商人为利,官位又何尝不是利益?商人重承诺,自然会拿钱办事,只怕比起朝中的权贵能力更强。更何况,这也不能一概而论,英雄莫问出身,开国将臣赤骁侯亦是商贾之子。”
字字珠玑,墨小王爷听的酣畅淋漓,他笑得开怀,“好个官位亦是利益,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也只有无忧公子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
无忧眉目如画,眉心一点朱砂凄绝,风姿秀逸,打趣道:“小王爷如此不羁,难道就没有说过?”
夏侯泽墨哈哈一笑,委屈道:“我若说了,恐怕父王就第一个剥了我。”
无忧忍俊不禁,水色的唇微微弯起,扬起一抹欣悦的轻笑。那笑容,不同于平常的俯瞰尘世,只有,舒心而已。
她这一笑如同雨过天晴,虹消云散,万千阴霾陡然离去,彩彻区明,气韵风华令月华都为之失色。
这一瞬,墨小王爷似乎看到了严冬尽去,春暖花开的灿然,兰花破冰而出的高华清雅,他诚然道:“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无忧敛了笑,半响未曾说话。只是目光悠远的看着凉亭周围的碧波荡漾,又仿佛是透过万物戏看红尘,不悲不喜,无嗔无念,陷入了远方的回忆之中。
“你是第二个对我说过这话的人。”她语气里颇有些自嘲和淡淡的悲痛。
夏侯泽墨静默不语。
无忧转移话题,“小王爷可知为何朝中老臣与皇上极力反对商人入朝为官吗?”






、【05】 一语成谶

墨小王爷抿起薄唇,娓娓分析:“当今各国皆是承袭世袭制,大楚的重要支柱便是各族的高门子弟。平民科举做官的虽有,但却不多。若是商人奴隶有资格入朝为官,再多多裁减冗官,则能与权贵分庭抗礼。”
“而到时,贵族实力削弱,大楚皇族少了这些人的世代支持,恐怕国将不国矣。”
最后,墨小王爷恼怒道:“更可恶的是,一些老臣胡乱造谣,说‘亡大楚者必为夏侯泽墨’!”
无忧端起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不禁一阵嗤笑,只要她为大楚效力一天,就绝不容许大楚亡国!
却不想,老臣的一句谶语--亡大楚者必为夏侯泽墨,竟成了真!
多年后,墨红衣袍的英挺少年挥兵而下,铁骑踏碎了大楚的一场盛世繁华!
沉思片刻,无忧温和道:“更重要的是,此策如若实施,必会使天下商人云集、平民纷纷迁居楚国。民心所向,兵不血刃,楚国便会将天下收于囊中。”
无忧轻抿了一口茶,“小王爷的策论是站在--天下霸主的位置上拟定的!”
夏侯泽墨倒抽一口气,随后坦然一笑,眨眼道:“今晚本王和无忧只谈风月,再无其他。”
无忧淡淡一笑:“在下记性不好,忘了。”
微凉的夏风漾起湖水,圈起涟漪的水,诉说着一个不眠之夜。
这两个绝世少年,都非池中物!
……
自那夜长谈后,墨小王爷几乎每日都会在亥时偷偷溜进小楼凉亭或是书房,谁也猜不到位高权重的小王爷竟然天天偷溜到小楼里蹭吃蹭喝!
两人年纪相仿,谈论的话题甚多,也很投机。
上至朝堂政事,下至江湖之事,两人皆能侃侃而谈。
墨小王爷诧异,自己性子顽劣,幼时曾随父行军,见识自比同龄人多上数倍,却不想无忧不良于行,对天文地理、工巧机械、江湖轶事、医学药理……皆有涉猎。
果然是不愧为绝世无双的无忧公子!
此时,两人正在对弈。
七月流火,微风轻拂,吹起凉亭内两人的衣袂。
象棋。
无忧纤细的手指推着一子“马”,清浅的笑容挂在唇边,“车六进一,将。”
墨小王爷收起慵懒的笑容,细细的观察着棋盘形势,目澈如水,“卒四平五,两将相对。”
“无忧,又是和局呀!”
无忧在心中推算几遍,但局势已定,最终收起棋子赞赏道:“攻城掠池,犹探囊取物,轻而易举,所向披靡。”
和局,足以看出两人棋艺之高超精妙,不分轩轾!
但围棋,墨小王爷可是半分便宜也讨不到。
无忧围棋高妙,另辟蹊径,孤注一掷,不留自己与对方半点后路。
墨小王爷苦思冥想,却始终未果,轻叹一声委屈道:“无忧赢了这么多局,就不能让本王一次吗?”
无忧拾子,凉凉的开口道:“方才我已让小王爷四子。”
敢情墨小王爷还是在无忧公子连让四子的情况下,连输了好几局。
夏侯泽墨苦笑,自己的棋艺在这一代的新权贵中还算是佼佼者,却在无忧这里碰了数次钉子。唉,严重的大受打击!
窗移影,鸟鸣涧,风烟俱净。
墨小王爷凝眸,收起了往常的玩世不恭,认真道:“我当你是朋友,却不想竟是知己!”
……
几片枯叶从枝头缓缓飘落,昭示着炎热的夏日已经过去,萧瑟的秋天刚刚来临。
天高云淡,大雁群飞。
秋初凉爽,正是皇家狩猎的黄金时段。
狩猎场地由重兵把守,共内、中、外、远四围,只有经过层层盘查后,才能入内。
皇子王孙,文臣武将,只要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无一不到,个个摩拳擦掌,好在围场中大展手脚,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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