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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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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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云锦摇头。“姑娘也知道那迷香的厉害,只怕也到今晚才会醒来。”

“玉翠,你去上房。和玉翡多带些人守着娘亲,记得,绝不能让娘亲身边少人。”

一旁的玉翠应了一声,躬身退出了灵堂,谦哥儿瞧着陆辰儿仍旧趴在棺木上。没有移动的意思,对灵堂旁的几位先生和陆十七老爷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话,重新又跪到了灵前。

哀乐遍遍,回荡在整个陆府上空。

一应丧仪,皆按制度,由着冯先生安排。

到了下午,往来吊丧者无数,先时,灵堂里,只跪着谦哥儿,到了傍晚,灵堂里里已黑压压的一圈人,打头的两人是史修和公孙梁,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冯先生说,这些都是父亲的门生。

犹记得,下午来的时候,史修几乎哭成了泪人,公孙梁也红了眼眶。

随着夜幕降临,烛火灯上,整个陆府映照在一片火光之中。

岑先生瞧着陆辰儿已在棺木旁一动不动地守了一下午,遂上前劝陆辰儿去吃点东西,陆辰儿正要摇头回拒,却瞧见玉翠面带恐惧,惊慌地走了进来,及至到灵堂前都没有放慢脚步,甚至不顾场合失措地嚷道:“姑娘,不好了,夫人醒来了,但夫人拿着把匕首要自杀,姑娘快过去劝劝……”

一语既然,满堂皆惊,陆辰儿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上一世的事,猛然涌入脑海中,转身就跑出灵堂,两腿好似不是自己的,人就冲去了内院,口中念念有词:娘亲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似只有这般,才能压住心头要冲出来的恐慌。

将将赶到上院门口时,就听到里间隐约传来乒乓叮当声,还有嘶吼怒斥声,甚至有争夺声,门口连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进了屋子,才发现里面已满满是人,娘亲正和玉翡在抢一把匕首,刘妈妈更是扼住了娘亲拿着刀的手腕,还好,还来得及。

但无论是刘妈妈还是玉翡的身上,都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陆辰儿的心,一下放下又吊了起来。

娘亲的发髻凌乱,声嘶力竭地说反了,冲着玉翡和刘妈妈喊,让她们撒手。

陆辰儿瞧着娘亲面容悲戚,满眼绝望,知道娘亲这是走出了痴魔,完全清醒了过来。

同时,程夫人也见到了陆辰儿,瞬间停止了挣扎。

众人见到陆辰儿来了,都纷纷后退,让出了条道。

陆辰儿走去,走到娘亲身边,仔细瞧着娘亲,见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心头微微一松,眼前的匕首,很是精明,刀身是银白色,灯光映射下,闪烁着光芒,刀刃十分的锋利,一看就不是内地打造的兵器,这把匕首,应该是外域传来的。

程家世代为边将,驻守凉州,常年与柔然作战,娘亲手中有这样锋利匕首,并不为奇。

陆辰儿伸手抚向刃口,刚一靠近,就听到娘亲嚷了一声,“姐儿,小心,会伤手的。”

然而,陆辰儿似没有听到般,手依旧稳稳地挨了上刀刃,只轻轻一碰,就割破了的皮,血立即就冒了出来,果真锋利无比。

一旁的丫鬟婆子,瞧着陆辰儿似还要使力般,都惊住了,程夫人突然缓过劲来,急切地阻止道:“姐儿,别碰到,都流血了,别碰到……”

“那娘亲松手,把匕首给女儿。”陆辰儿手合了起来,握住了刀刃,鲜艳的血液从手心慢慢淌出,往地下掉去,程夫人看着眼睛都红了,瞪大着眼,急冲向旁边的玉翡就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匕首拿起来。”

玉翡忙地从程夫人手中拿过匕首,这回程夫人连半丝力道都不敢用。

匕首到了玉翡手中,直到刘妈妈取了刀鞘过来,陆辰儿才松手,匕首入鞘,陆辰儿松了一口气,望向玉翡道:“交给云锦吧。”然后,对着程夫人道:“娘亲把这把匕首送给我吧。”

程夫人现在哪还有心思理这些,忙地上前要来看陆辰儿手,又嘱咐秋痕去拿金创药过来。

摊开手,手中握了一手红色的血,四指指腹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口,手心割有一道长而大的伤口,大部分血是从那里流出来的,程夫人倒吸了口气,忙又让人去打水,拉着陆辰儿到炕沿上坐下,“姐儿,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说着,程夫人拿出手绢,替陆辰儿擦去手上的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虎口处有道伤疤?”

陆辰儿低头望去,是今日清晨时候,听到消息,手触到梳妆台前,让一根金簪子戳了一个口,“我心里难受,把簪子戳的。”

啪的一声响,屋子里丫鬟婆子都惊呆了,连程夫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陆辰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长至这么大,两世为人,她还是头一遭挨耳光,挨着还是娘亲的耳光。

“谁许你这么做的,你难道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程夫人吼完,又突然哭了起来,“你这个混账东西,当初就不该把生下来的,累我和你父亲劳累二十余年,他这才刚走,你就自己作贱起自己来,谁允许你的,你就得给我好好活着,你就得给我好好活着……”

“娘亲。”陆辰儿喉咙干涩地唤了一声,想解释,又顿住了,只是伸手替娘亲擦去泪水,“我这不是没事吗,只要您好好的,我一定会好好的。”

程夫人伸手推开陆辰儿,趴在炕上的案几上就大哭了起来,只是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尽是呜泣声,很是低哑,一边哭还一边数落。

“你就是个讨债的,让我和你父亲生前死后都不得安宁……”

陆辰儿只木木地坐在程夫人旁边,挨在程夫人身边,没有再说一个字,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个字都没有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应该说,从今日清晨接到父亲逝世的消息起,她就没掉过一滴眼泪,装棺的时候,琳姐儿和谦哥儿都流眼泪,唯有她,呆滞地睁着眼,神情萧索,她心里难受,只是不知怎么,眼睛都干涸了,一滴眼泪都没有。

丫鬟打了水进来,上前给陆辰儿洗了手,上了药,又用白布条包扎了起来,陆辰儿看了眼一旁的玉翡,瞧着她的左手也包了白布,再联想到刚进来时,刘妈妈和她衣服上都有血迹,就猜到大约是让刀刺了,向玉翡投去了一瞥,带着几分感激,没有说话,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又重新回到炕沿上。

PS:

十分感谢热恋^^打赏的平安符。。。。

 第三百七十八回 丧事(2)

第三百七十八回丧事(2)

“姑娘,岑先生派人进来问,夫人怎么样了?外面来吊孝的人都很操心。”

瞧着玉翠走了进来,陆辰儿这会子才忆起玉翠在灵堂说那句话时引起的激烈反应,要不,玉翠也不会这么久才能进来,只怕那些人问了个细节。

“快去和岑先生说一声,娘亲没事了。”

陆辰儿看着趴在案几上的程夫人,待玉翠走后,近前,拉了拉程夫人,“娘亲,我让丫鬟打水过来,您洗把脸吧。”苏夫人柳夫人孙夫人还有安定公府的柳夫人,北七街的程陈氏赵雅南下午的时候就过来了,只是娘亲一直睡着,就让琳姐儿在取我轩陪着。

刚才这么一闹,只怕那边也得到了消息,不一会儿就会过来。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刘妈妈进来禀报,说是几位下午到的,在取我轩坐着的夫人都过来上院看望夫人了。

听了刘妈妈的话,程夫人有了动静,抬起了头来。

陆辰儿吩咐着丫鬟们去打水,又对刘妈妈道:“先领着她们去西厢,娘亲等会儿就过去。”

刘妈妈忙地退了出去。

陆辰儿扶起程夫人,拿手绢替陆辰儿擦去脸上的泪痕,只瞧着两只眼睛都有些红肿,“娘亲梳洗一翻,去见见几位伯母吧,和她们说说话好不好?”

程夫人看了眼陆辰儿,“去给我取白布丧服过来吧。”傍晚醒来时,丫鬟给她拿了丧服,她当时心头一时呈亮,存了死志,于是不愿意穿丧服,还是穿了寻常的衣裳。这会子看了陆辰儿一身孝服,丫鬟婆子都换上了丧服,她要出去见客,自是不能再穿艳色的衣裳了。

陆辰儿连道了声好,望向旁边的云锦,“你快去。”

云锦退了出去,紧接着秋影带着小丫鬟打水进来,服侍着程夫人洗了脸,又替程夫人梳了头,陆辰儿在一旁瞧着。看到娘亲满头银发,才发现,这头发好似一夜之间。白了许多,不由下炕沿走到梳妆台前,伸手摸了摸程夫人的头发。

程夫人从铜镜里看了眼陆辰儿,又一旁梳头的春绸道:“随便绾个简单的发式,也不用想着遮掩白发了。反正如今,他再也不会看了。”说到后面,语气中又多了几分哽咽。

陆辰儿心头一滞,微微怔了一下,自己搬了张绣墩在旁边坐下。

待程夫人梳好头,陆辰儿伸手把程夫人转过来。人就趴到程夫人怀里。抱着程夫人。

程夫人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只片刻,就放松了下来。看到陆辰儿手上包扎的白布条,眼神一黯,伸手抚上了她的后背,心中长长的叹息一声。

他走了,她亦已生无可恋。偏还有这么个孽障。

半晌才听到陆辰儿低声道:“娘亲,您还有我。您不能让我没我父亲,又没了您。”

程夫人听了这话,手一顿,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姐儿,你怎么就不能乖一点呢,省心一点。”

陆辰儿趴在程夫人怀里,抬头,就看到那张拨步床,昨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父亲那含笑宠溺的目光,似能清晰可见,只是再仔细一看,床榻上,空无一片,心头登时就难受极了,目光就垂了下来,扶起程夫人道:“娘亲,出去见见几位伯母吧。”

掀起帷幔,搀扶着程夫人出去,陆辰儿心里想着,今晚绝不能再让娘亲住在这上院了,她都空落落的,有些可怕,父亲的影子,又如影随行般在眼前恍过,更惶论娘亲,这会子情绪稳定了些,但若让娘亲一个人待在这,只怕又会萌生死志。

到了西稍间,屋子里已满满坐着一屋子贵妇人,十六把楠木交椅上,座无虚席,见她们进来,纷纷上来致哀,声音此起彼伏,坐在前面的柳夫人和苏夫人上前拥着程夫人去了主座坐下。

一屋子节哀顺便的话,陆辰儿低垂着头站在程夫人身后,屋子里人的表情,她无暇多去注视,目光只望着身前的程夫人,程夫人一开口和苏夫人柳夫人说话时,就带着哽咽声,说到后面,越发地泣不成声,只因程夫人抢匕首时,大声吼过,先前大哭过,又伤心过了头,嗓子似乎哑了,这会子,发声很是低沉,不在旁边,根本听不清楚。

来这屋子里的人,大约都听到过先前程夫人寻死的消息,因而,苏夫人和柳夫人少不得劝程夫人想开一些,好好保重自己。

说了小片刻的话,陆辰儿就请了几位夫人去取我轩那边坐,只留下苏夫人和柳夫人及安公定府的柳夫人陪着程夫人。

到了取我轩,陆辰儿嘱咐了琳姐儿,再来女眷,统一都让她在取我轩招待,不必再领着去上院了。

从取我轩出来,再回上院时,瞧着龚伯母和高伯母身边的妈妈由着一位婆子领着出来,见到陆辰儿,行了礼,只听那位婆子道:“这两位妈妈预备各自回府一趟,替柳夫人和苏夫人拿两套衣裳过来。”

陆辰儿听了,嗯了一声,大约接下来几日,龚伯母和高伯母都会留下来陪着娘亲,这原是她打算等会儿和两位伯母说,不想两位伯母主动要留下来,不过,她该想到才是,黄昏闹的那一场,她不放心娘亲,只怕这两位伯母也不会放心娘亲。

于是去找了刘妈妈,让她把西边厢的屋子收拾一间出来。娘亲今晚不能再在正屋这边休息了。

程夫人她们在西稍间说话,陆辰儿不打算进去,走到正屋门口,脚步又怯了,她不想进去,遂转身到廊庑下的美人靠上坐下。

一旁的云锦低声劝道:“姑娘,您一天没吃东西,我刚才已嘱咐人去端了些稀粥过来,姑娘进屋去喝一点吧。”

“搁着吧,我不饿,暂时不想吃东西。”陆辰儿摇了摇头。

“多少吃一点,这还有七天,姑娘总不能熬坏身体,到时候还有出殡,姑娘总得保重身体。”

“等我想吃的时候,我会吩咐你的,我先去灵堂那边看看。”说着,就起了身,不能闲下来,一坐下来,她浑身都没了力气,似要瘫了一般。

想到这,陆辰儿就起了身。

云锦劝不住,几个丫鬟也拉不住。

念经声不断,司仪唱命声也不断,从仪门进来,人络绎不绝地往灵堂方向走去,走进灵堂,香炉上已插满了线香,一排又一排行礼的人,谦哥儿在一旁低头还礼。

难怪人人都盼着儿孙满堂,单单只灵堂还礼这一节,就能声势浩荡,而不是像谦哥儿这样,形单影子。幸而,还有一排排门生跪在这撑场面,不至于父亲走得太凄凉。

因为陆辰儿的坚持,棺木还没有盖上,来悼念的人,总少不得到后面来瞧一眼,陆辰儿依旧趴在棺木上,望着父亲平和的面容,时不时会嘀咕一两句,如同父亲生时,与父亲说话一般。

“表妹别太伤心了,节哀顺便吧。”

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陆辰儿抬头,只瞧着程常棣走了进来,站在对面,陆辰儿才想起,刚才司仪在虽命时,好似唱的是赵相和程常棣的名,只是她没太注意。

程常林是上午就跑了过来一趟。

程常棣和赵相一起来。

也该,毕竟她们是翁婿,陆辰儿嘴唇微微一勾,低垂下了头,“多谢了,这里放置了许多冰,有些冷,表兄还是会花厅那边,或是去会芳园那边坐坐。”

程常棣定定地望着陆辰儿,陆辰儿没有再抬起头来,好一会儿,程常棣才转身离去。

待到深夜,府里的宾客渐将散去,除了灵堂这边还有念经声,一切已归于寂静。

跪在灵堂的学生也已让冯先生劝回去了,唯有公孙梁和史修没有动,陆辰儿只得上前去劝,“两位大人还是先去歇息吧,明天还得上朝上衙门,父亲若在,也不会希望两位大人为了他的丧事而耽误了政事。”况且,这两位也年纪大了,哪能熬夜。

史修和公孙梁互看了一眼,又听陆辰儿道:“谦哥儿年少,这停灵还有七天,我和谦哥儿还需仰仗两位大人才能把这场丧事办妥,还请两位大人一定保重自己才是。”

听了这话,史修和公孙梁两人才应下,对着灵堂磕了三个头,陆辰儿忙让一旁的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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