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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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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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玉翠和云锦俩人的说话声,声音虽有意压低了许多,但陆辰儿在里面听着,还是很清晰,开口唤了声云锦。

“姑娘醒了。”

“姐儿醒了。”

不约而同响起两道声音,帷幔掀起,玉翠和云锦走了进来,上前至床榻前,又撩起白纱帐,纱帐挂到了银勾上。

陆辰儿一开口,声音很是低哑,喉咙干涩,心里暗道了声不好,昨晚果真受了风寒,伤风了,睁开眼,脑袋昏昏乎乎的,想到的却是也不知道李璟怎么样了,身上的寒毒会不会又复发了?

云锦一扶起陆辰儿,就明显察觉到陆辰儿脸色不对劲,微带红潮,身子更是就着她的手软绵绵地靠在她身上,“姑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云锦一边询问,一边伸手探向陆辰儿的额头。

陆辰儿的鼻子堵塞,鼻音很重。“脑袋有些不舒服,约莫是昨晚上在屋顶上吹了风,受了寒。”

云锦摸了下陆辰儿的额头,再对比地摸了下她自己的额头,吓了一跳,忙镇定道:“玉翠,你就上房和夫人说一声,姑娘病了,再派来妈妈去把李大夫请来。”

玉翠同样吓了一跳,心里却有些急。正要出去,却见陆辰儿开了口,唤住了玉翠。“上房那暂时不用过去,先派了大夫过来给我瞧瞧,先别一惊一乍的,等大夫诊过后,我去告诉娘亲一声。找大夫来的时候不必惊动娘亲。”

听了这话,玉翠绷着的心才放心,忙应了一声出去。

云锦转头望向陆辰儿,问道:“这样妥吗?”

“如今这样的天气,稍不注意就很容易受风寒,前几天。上房都有几个丫头受了风寒,回家去养病了,不过平常的伤风。等大夫诊脉开几剂药,吃几天就好了,现在你们去和娘亲说,反而让娘亲担心,先让人去告诉娘亲一声。就说我等会儿会过去。”

说到这,陆辰儿又道:“我要先起来梳洗。再穿身衣裳。”大李大夫就住在府里,很快就会过来。

云锦忙唤了红袖春雨等进来。

诊脉,喝药。

陆辰儿裹得严严实实地走出屋子里,仰头,瞧着外面光线都有些刺眼,以往只要身体不舒服,就得惊动大夫,不管什么大病小病,娘亲急忙赶过来,就难得出屋子,甚至于难得下床。

瞧着红袖打起了油壁纸伞,陆辰儿才发觉,已经下雪了,雪花稀稀落,从天而降,慢悠悠地打着转儿,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伸手一接,雪花落在手心,很快就消融了。

早些天屋子里已开始烧地龙了,一进上院的屋子,热气就迎面扑来。陆辰儿脱了身上的斗篷,暖炉也递给旁边的小丫头,从帘外走进去。

瞧着陆老爷和程夫人坐在炕沿上,炕上摆着案几,案几上放着棋具,俩人正在对奕,见到陆辰儿来了,都抬头看了一眼,程氏指着指身边的身位,“今儿又睡懒觉了,来,到我身边坐下。”

陆辰儿走了过去,刚坐定,程氏回头瞧了陆辰儿一眼,就觉得陆辰儿脸色不对劲,苍白中带着几分潮红,不似平日吹冷风进来时,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紫红,一时间下棋的心思就去了三分,手中的黑棋扔到棋盒上,伸手就摸上了陆辰儿的额头,烫得厉害,心头急切,“姐儿,你是不是病了?怎么也不派人过来说一声?既然是病了就该待在屋子里好好歇着,还冒着冷风跑过来做什么?”一串的惊疑,等不及陆辰儿回答应,又吩咐着婆子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陆辰儿见了,少不得忙地拦住,和程氏说起已经请大夫瞧大夫,喝了药,又道:“娘亲不用担心,早上起上只是觉得额头有些烫,身体没有别的不舒服,就懒了会子床,后来,李大夫瞧过之后,不过是普通的伤风,开子方子,吃几剂药过两天就好了。”

程氏再次问了一遍,“真没别的地方不舒服?”又伸手摸了摸陆辰儿的额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旁的陆老爷瞧着这局棋是没法下了,放下棋子,劝道:“丫头既然能够出门过来,她身体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你放心好了。”

陆辰儿也伸手拉下程氏的放在她额头上的手,笑了笑,“我很好,您和父亲这盘棋才开局没多久,不如把这局棋下完,女儿在旁边瞧着,看是您的棋艺进步,还是父亲的棋艺精进了。”说着下颌还有意对着棋盘扬了扬。

“就你?”程氏斜睨了陆辰儿一眼,“就你那水平能看出来?”

陆辰儿讪讪一笑,倒也不觉得尴尬,“前些日子,我在书房和父亲下棋,还赢过父亲两子,往常您和父亲下棋,也不过赢两子,这么一比,我和娘亲您的棋艺水平在一个等次上。”说着,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陆老爷,“父亲,你帮我说句话,要不娘亲还当我是诓她的呢。”

“好了,既然病了,就回去好好歇着。这两天别出门,好好待在漪兰堂养病。”陆老爷听得出来,陆辰儿说话时,还带着些许鼻音,不知是不是屋子里太热了,她正好又发着烧,脸上的潮红比进来时,越发显得红扑扑的了。

陆辰儿没拒绝,这会子她脑袋还是有些昏沉,脸似越来越烫了。不过是为了不让父亲和娘亲担心,强撑着坐在这儿,而一旁的程氏也忙地赶着她回去。又让刘妈妈亲自送她回漪兰堂。

回漪兰堂,待刘妈妈走后,陆辰儿就直接进了内室,直接趴到了床榻上,浑身软绵绵的不想再动。任由云锦和玉翠替她卸了头饰手饰,脱了外裳鞋子,没有换中衣,就直接窝进了被窝里。

云锦又抱了床锦被过来,加到上面,陆辰儿虽觉得有些沉。动了动,又觉得压得舒坦,便没多说。阖上眼,昏睡了过去,迷糊中又轻声嘀咕了一句,“下午,派人去安定公府问问琳姐儿。隐璄是不是病了。”

若有似无,只有守在床边的云锦听得清楚。却犹豫了。

——*——*——

这日下午,来陆老爷外书房,除了往日的公孙梁史修,还多了程常棣,甚至连马斐后来也去了,又是用了晚饭才回去。

寒风吹来,冷得人直打哆嗦,酒意登时去了不少,脑子瞬间醒了许多。

这天气可真冷。

程常棣上轿时,这样想着,目送着公孙梁和史修先后走出了侧门,才上轿子。

从陆府回北七街的程府,程常棣脑海中一直在想着陆老爷和他说的话,其中有一句,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你是个有大志向大抱负的人,同样也是个有才干的人,将来仕途前程不可限量,若是丫头和马斐能得成良缘,希望将来他能在帮衬一二。

最近,赵雅南还是会偶尔和他提起,陆老爷可能病了,他原是不信了,不曾放在心上,因而,今儿听陆老爷亲口和他提起身子不好时,程常棣着实吃了一惊。

然而,更令他吃惊的是,陆老爷竟然替陆辰儿寻了再嫁的夫婿,当时他就想着,这件事,陆辰儿同意了吗?他记得,陆辰儿和他说过,她不会再嫁的。

对于马斐,他是第一次见,当他从陆老爷口中得知,马斐是陆老爷替陆辰儿选的夫婿后,他再看马斐时,只觉得这人一无是处,生平第二次,对陆老爷的眼光产生的怀疑,这人仕途上的资质,只怕连淡之也比不上。

他不知道陆老爷和她说那句话,是不是一句客套话。

马斐若真成为陆辰儿的夫婿,如果他能考上两榜进士,真需要他帮衬吗?

仕途最讲究的便是需要熬资历,他纵使政绩再突然,登上尚书的位置,也需要三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因而,哪怕年少登科,真正攀上佳作顶峰时,至少都要熬到五十开外的岁数。

本朝唯有三人例外,一人是文帝时施相,任丞相时,年仅四十,一人是武帝时史尚书,任户部尚书时,年仅四十五岁,另一位便是陆老爷,任吏部尚书时,时年四十一。但这三人中,施相是因在工部时,在黄河修筑水坝,两岸平原成千里沃野,不再遭受水患,惠及千秋万代。而史尚书的越及提拔,是因先帝好武,在于三十一年,和柔然人打了二十八的战争,致使国库空虚,当时在户部任侍中的史尚书,提出充盈国库的法子,受到武帝的认可的推行,至于陆老爷,武帝朝,一场始于革新派和保守派的争斗,西疆九年流放,名震仕林,成全了一代名臣的名声,因而平反后,便一路直上,前后只用一年多时间。

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整个朝堂官场,应该是由天佑二十二年和天佑二十五年的进士掌控,而这两届,都是陆老爷的门生。而二十三十年后,这几届的进士就该掌控年朝堂了,元兴六年的进士,同样是陆老爷的门生。

想到这,程常棣只觉得手心冒汗,明明这样冷的天气,他却觉得格外的热。

谦哥儿年幼,又资质有限,考上举人,只怕都有些困难,而陆辰儿是陆老爷的独女。

他不该这么急切成亲的。

PS:

十分感谢热恋^^打赏的两个平安符(200)

 第三百五十六回 谁知

第三百五十六回谁知

回到程府,落轿后,程常棣在轿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下轿,冷风拂面,寒意浸人,才彻底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先去了上房给程陈氏请了安,尔后才回屋子。

一进院子,就见赵雅南迎了出来。

赵雅南已怀有八个月的身孕了,整个人胖了一圈,瞧着她腆着大肚子站在门边,程常棣眉头蹙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忙地走过去,“这么冷的天,你身子重,还出房来做什么,我不是嘱咐过你,让你不必迎我,怎么就不听呢。”说着,伸手扶着赵雅南进了屋子,到炕沿上坐下。

只听赵雅南笑嘻嘻道:“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想早些见到你。”

程常棣正在屋子中间脱披风,听了这话,微微一怔,直到玉关上前来接披风,才回过神,把披风递给玉关,人走到炕沿边上坐下。

又听赵雅南道:“况且,医婆和稳婆说过,我每日里多走动走动,对生孩子有利,成日里只待在屋子里倒不好了。”她经历过一次难产,现在最怕的就是难产。

程常棣抬头望向赵雅南笑了笑,问道:“孩子今天怎么样?”

“下午踢了我好几下,我摸到的不知是手还是脚,只是这会子倒是安静了。”说到后面,赵雅南有些无奈。

程常棣摇了摇头,接过玉关递上来的醒酒汤,喝完后,把空碗递给玉关,看向赵雅南笑道:“我守了一上午都没有动静,我前脚一走,他倒是动起来了,如今还没出生就这么不待见我。等出来后,我一定得揍他一顿。”三个月前,孩子在肚子就会动了,可每回都是赵雅南和他说,他是一次都没赶上。

赵雅南伸手轻轻拍了下肚子,“再过一个多月就会出来了,只怕到时候你就会不舍得了。”声音轻盈,微微低垂着头,望向隆起的肚子,一张徜徉笑意的脸。泛着柔和的光彩,眼角眉稍尽是飞扬,带着丝丝满足。丝丝欢喜,整个人瞧起来,光彩照人,耀人眼目。

光彩照人,耀人眼目。

程常棣一眼望过去。只想到了这八个字,不由错愕,良久才移开眼睛,脑海中闪过另一个身影,不由忙地收敛住心神,转开了话题。“刚才我和母亲说过二弟的事了,常林要娶闵家姑娘,就依了他。让他娶,这件亲事交给母亲操办,你怀着身子,就别亲力亲为了,派几个得力的婆子帮衬着母亲就行了。”

赵雅南有些惊讶。她没料到,程常棣这么快就同意了。前几天,程常棣还为这事训了程常林一顿,两人大吵了一架,程常林当天就跑出了府,这些天都不曾回府,“闵姑娘是商户之女,映棠若是不喜欢,等我生完孩子后,就立即给小叔选一门亲事,那位闵姑娘我也见过,是个心气高的,不会愿意为妾,只要小叔成了亲,那位闵姑娘就进不了程家的门。”

程常棣摆了摆手,想起这事就烦,“他娶那位闵姑娘进门,总比他去闵家做倒插门女婿好了。”

今儿下午程常棣出门时,程常林派人送了封信给他,说不同意他娶那位闵姑娘,十天后,他就入赘闵家,依着程常林那样混账的性子,这样的事情,他还真干得出来。程常棣当即就头痛,恨不得亲自去把他抓回来,禁在府里。

去了陆府,陆老爷大约听到了什么,问起程常林的事,最后,笑着说他有些拘泥了。

陆老爷会这样说,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是没想到陆老爷会过问过事,意料之中,依着陆老爷开明的性子,还真不会看不起商户之女。

赵雅南听了程常棣这话,惊愕地圆睁着眼,上一世,闵氏进门时,她还没进门,后来,她进门时,程常林和闵氏的感情很好,因而,对于前事,她知晓的只局限于当初这门亲事,程常棣曾极力反对过,两兄弟还为这事,差点反目。

程常棣坐了一会儿,嘱咐着赵雅南早些歇着,便出了屋子,去外间书房。

书房的灯,亮了半宿。

——*——*——

睡了大半天,陆辰儿身体明显感觉好了许多,因而,晚上的时候,还跑去上房陪程氏吃了顿晚饭,程氏虽说了她两句,却是十分的高兴。

等到前院人都走了,父亲回了内院,陆辰儿才回漪兰堂。

云锦带人服侍着陆辰儿梳洗一番,大约是睡了大半天的缘故,虽过了戌正,陆辰儿的精神依旧很好,半躺靠在床上看绣谱,直到陆辰儿要睡觉了,云锦上前替她掖被角,陆辰儿都不曾问起安定公府六少爷的事,云锦心里不由揣测着,姑娘这是忘记了下午的吩咐,一时没问起来,还是因为,下午的那句吩咐不过是随口一说?

眼瞧着陆辰儿阖上了眼,云锦到喉咙里的话,也顿时咽了下去。

上午,她听了姑娘的吩咐,虽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打发了玉娆去了趟安定公府,带回来的消息是六少爷病了。

不过,既然姑娘没主动问起,她实在没必要主动提起。

老爷接马家少爷过来,是为了什么,她听了夫人的吩咐,个中缘由也明白一些,此时,更不希望姑娘和六少爷继续牵涉不清。

放下帘帐,熄了灯才退出内室。

凌晨,寅末时分,云锦点亮内室的灯,正准备上前唤醒陆辰儿,刚行至床前,就瞧见陆辰儿似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了,突然坐了起来,云锦忙唤了声姑娘,伸手掀起了帘帐,只瞧着陆辰儿满头大汗淋漓,脸上还带着惊恐,目光看到云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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