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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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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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转头望了望翠翘和芳草,“你们过来扶着二爷躺下。”

两人应了一声,只是刚走向前,却让李皓白给喝止住了,“你们都下去吧,我现在不想睡觉,让辰儿守着我就好。”

翠翘和芳草及屋子里的其他小丫头齐齐地应了一声,渐渐都退了出去,云锦却是吃惊地望向陆辰儿一眼,又望向李皓白,先时,刚回来时,李皓白睡得如同死了过去,可这会子两眼炯炯有神,哪还有半点睡意。

再看看陆辰儿,陆辰儿同样也是吃惊不已,手微微挣扎着要抽回来,李皓白却是握得死死的,根本不放开,眼盯着陆辰儿也不见移开,“辰儿,陪我说会子话吧,我好些天不见你了。”

陆辰儿听了这话,不由一怔,是了,前几日,她去过一趟内书房,后来,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陆辰儿抬头望向李皓白,乌黑的眼眸,十分的明亮,好似有千万道丝,缠着陆辰儿不放,平日里白晳的脸庞,此刻,带着醉后的别样红晕,无比的潋滟。

突然间,陆辰儿只觉得无法再抽手,四目相对地安静了一会儿,又听李皓白清润的声音道:“辰儿,最近我常常会想,如果我们永远待在乡下就好了。”

 第二百一十三回:晴天

天明,陆辰儿睁开眼,抬头,正对上李皓白侧身凝望过来的眸子,此刻,眼眸清澈明净,整个人精神抖擞,没有一丝睡中醒来的惺忪。

“你醒了。”李皓白声音清润,眼里流淌着丝丝笑意。

近在咫尺,陆辰儿明显一愣,唤了声二爷。

“别叫我二爷,你可以唤我名字,也可以唤我的表字淡之。”

陆辰儿嗯了一声,思绪渐渐回笼,昨晚上,俩人说了好些话……

“辰儿,我心里高兴得紧。”李皓白俯身紧紧抱住陆辰儿,头埋进陆辰儿的颈侧,不住地摩挲,欢悦地声音传入陆辰儿的耳中,“辰儿,一醒来,一睁眼便能看到你,心里着实欢喜。”

说到了这儿时,李皓白又微微抬起头,望着陆辰儿,眼睛犹如黑曜石一般,闪闪发亮,“辰儿,以后我们都这样好不?离去的事别再提了好不?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

好不?一辈子好?

这样的话,这样的熟悉。

到底好不好,陆辰儿眼中闪过一片迷蒙。

陆辰儿想伸手推开李皓白,想坐起身来,只是李皓白却抱得愈发地的紧了,愈发地亲密起来,恨不得俩人容为一体,相挨相亲,带着无限留恋与痴缠,舍不得放开手。

耳畔低低回回的笑声,打从心底里满满地溢出,欢愉,再简单不过的欢愉,再单纯不过的欢愉,是实实在在的欢喜,是彻彻底底的欢喜,一切是这样的自然,能把人的心填得满满的。

到底好不好?

陆辰儿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李皓白放开她,侧过身向床榻外,掀起帐帘,唤了声来人,手捂着嘴,一脸难受,外间的丫头应了一声,翠翘和云锦走了进来,一瞧见李皓白的样子,翠翘忙端了盂盆进来递到李皓白跟前。哗啦一声,呕吐了一堆秽物,云锦忙地吩咐人打水进来。又走到对面的窗台边上,打开两扇窗,通风透气。

陆辰儿坐起身,在后面给他舒拍后背,似把整个胃都倒空了。李皓白才停歇。

接着,李皓白漱了几口水,身后垫着一个大迎枕,整个人仰靠在大迎枕上,白玉般的脸庞上出现了些许红晕,似费了大力气般。人有些虚脱无力。

屋子里丫头们清理着秽物,进进出出,一阵忙碌。

际辰儿瞧着李皓白微微阖着眼。不由问道:“是不是很难受?”说完,又道:“瞧你这样,应该是挺难受的,这么说,昨晚的醒酒汤没什么效果。”

李皓白听了这话。睁开眼,伸手轻轻搂住陆辰儿。“还算好,只是刚吐了的缘故,头还微微有些晕,比没喝醒酒汤好上许多,上回在青苹乡,那日早上醒来才真是难受。”

“要不,你喝点稀粥,等会儿再躺躺。”

李皓白笑了笑,“也好。”

“我要起来了。”

陆辰儿伸手拿开李皓白揽在她腰上的手,欲要起身,只是才要起来,李皓白不但没有放开,反而一用力,重新把陆辰儿揽入怀中,仰躺着的身子也微微侧了侧,两人相对而视,李皓白笑着咧开了嘴,“还早着,再陪我坐一会。”

屋子里燃着的苏合香,丝丝浸透到每一个角落,驱赶着浊气,还有丫头们进出来往在收拾着屋子,陆辰儿只觉得尴尬,“你别这样,我该起来了。”

李皓白犹疑了一下,把手伸到陆辰儿眼前,“要不你咬了一口。”

陆辰儿突然瞪大了眼睛,大抵是没想到他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我才不和你一起疯癫,要咬你自己咬。”

伸手推开李皓白的手,李皓白淡淡地笑了笑,这么近的距离,陆辰儿才发现,他左边竟有个小小的酒窝,不仔细看,不是很明显。

片刻间,李皓白修长的手指抚上陆辰儿脸颊,很轻柔很轻柔,陆辰儿正想躲开,却听到李皓白的呢喃声,“去如春梦了无痕,我是怕,怕这又是一场梦,等我醒过来,又是一场空。”

话音一落,陆辰儿整个人一下子呆怔住了,许久,嘴唇一张一合,“皓……皓白,或许……或许,我们能重新来过。”

这一刻,陆辰儿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了,话已脱口而出了。

只瞧见李皓白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乌黑的眼眸更明亮了几许,白晳的脸庞泛上了一层荧光,高兴是如此的明显,如此的透彻,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好,我们重新来过。”

这一刻,兵败如山倒。

地动山摇不外乎如此。

没有顾忌,没有疑虑,李皓白紧紧把人抱入怀中,心口激荡起伏,直上九天城阙入云宵。

——*——*——

因前些天,陆辰儿去梅傲堂给柳氏请安,柳氏都避而不见,因而这天早上,李皓白让陆辰儿别去,说是中午的时候,俩人一起过去,正好可以陪着母亲一起用午膳。

晌午时分,柳氏望着李皓白和陆辰儿俩人离开的背影,略有所思,又抬头望向一边的慈妈妈,“依这么看来,如今俩人是和好了?”

“肯定是和好了,一大早翠翘姑娘递过来的消息不会有错,二爷和二奶奶在内室说的话,说要重新来过,应该错不了。”

慈妈妈笑着打包票,柳氏点了点头,“希望是真的和好了,别又出什么幺蛾子。”语气中带着些许惆怅,“说到底,也怪我,低门娶妇,二郎的婚事我当初太过急切了。”

“这事上怎么能怪夫人,二爷当初和表姑娘的事,也容不得夫人多想,而且,当年谁会想到陆老爷会重新征辟入朝,就像老爷常说的,陆老爷在吏部待的时间长,又主持过三届会试,门生故吏遍天下,二爷有这样得力的岳家,将来自然能仕途平坦。就是大爷,陆老爷看在二爷的份上,对大爷也一定会多加照拂。”

柳氏轻轻地叹息一声,显得有些无奈,“如今只能从这上面来想着,经过这一次的事,我对陆氏实在不能抱什么希望了。”

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只听柳氏问道:“这几天有没有收到陆夫人的来信,可有提到她什么时候能到?”

“老爷那边收到陆老爷的信,大约是九月十五日能回宣城。前两日陆夫人的来信,说的是大约十三日便能到,只怕路上赶得急的缘故。”

“能不急?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都闹出了这样的事,算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程氏看着夫荣妻贵风光无限,也着实不容易。”说到这,大约又想起自身。“我还有三个孩子呢,但若是月姐儿在平州有这样的事,只怕我也会急急赶过去,不敢有任何耽搁。”

“夫人多虑了,咱们家姑娘一向中规中矩,从小老爷和夫人对两位爷和姑娘的要求就很严格。断不会有这样的事来。”

“陆氏的的确是太过娇惯了,养成了凡事有父母在后面收拾,自然是肆意了些。说到这,我又不得不忧心,泳哥儿我还真不敢交给二郎和陆氏两口子去养,偏偏老爷已有了决定,我都劝不住。”

“夫人该相信老爷。”慈妈妈笑着劝说。柳氏打发了屋子里别的丫头婆子,索性让慈妈妈坐下陪她说会子话。

慈妈妈从小陪着柳氏长大。后来成了柳氏的陪嫁丫头,从河东柳家跟到桐城李家,从丫头成为管事娘子,这些年一直在柳氏跟前,慈妈妈一直是柳氏心腹大将,有些话也只对慈妈妈说说。

——*——*——

揽风阁的正堂,陆辰儿倚靠在美人榻上,望着从净室出来的李皓白,笑容满面,如春花般绽放,陆辰儿想着方才罗绮打听到的消息,不由诧异地问道:“为了这次科考的事,老爷没责问你?”

“训了我一顿,让我把今科前十名的文章抄写一遍,好好总结一下心得,去京中前交给他,顺便也交给岳父大人一份。”

“那你还这般高兴,跟没事人一般,只怕老爷看了会以为你没把训话听进去。”

“我都回屋了,父亲哪里还能知道。”李皓白在陆辰儿对面坐了下来。

“若真去京中,我父亲会要你在考场里写的那篇文章,最好你现在凭着记忆默写出来,免得我父亲到时候要的时候你早忘记了。”

李皓白想起上一回落榜的事,他和陆辰儿成亲后回门那天,陆老爷可不就问他科考的文章,于是点了下头,“我明儿尽量给默写出来。”

总不能像上次一样,凭着些许印象,直接重新写了一篇交给了岳父大人。

李皓白又突然想起一事来,“重九登高,清议书社组织人一起去景山赏菊,我已经报了名,到时候我带你一块儿去吧。”

陆辰儿听了这话,突然坐直身,望向李皓白问道:“还有别的女眷去吗?”

她记得,上一世,程常棣参加这样的活动不少,但每次她都不愿意去,宁愿坐在家里看话本,后来,赵雅南只跟着去过一次,她还闹过一回……

陆辰儿迟疑了一下,甩甩头,怎么又想起这些了,这些早已经过去。

“自然会有,其实这活动和三月三澄水边上的上祀节一样,去的人挺多,都是三人一群五人一队,或有许多书社组织人一起去,听人说起,今年景山的菊花开得特别好,金灿灿的一片,整个景山远远看上去,看铺上了一层黄金。”

陆辰儿听了,支着脑袋,明眸善睐地望向李皓白,“既然是难得的盛景,那我就去。”

李皓白笑了笑,眼睛似乎又明亮几分。

 第二百一十四回:霹雳

贪夜风的凉爽,任窗扇敞开着,屋子的帏幔随风飘荡,高台案几上的蜡烛火焰窜得更高,发出吱啦吱啦的声响,俩人相对而坐,陆辰儿手头做着针线活,李皓白手里握着一卷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分外的好,如此融洽,如此和乐。

“……词藻还可以,珠圆玉润,读来口齿生香,内容也挺有趣的,你真不看?”李皓白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中的那卷书摊开给陆辰儿看。

只瞧着陆辰儿抬起头,瞥了一眼便移开了,一丝兴趣都没有提起来,又听李皓白道:“这是书肆最近出的新文,天佑十年的故事,真人真事,折桂在清议书社排了半日的队才买到的。”

陆辰儿低头咬了一下线头,头都没抬,“书名叫什么?”

“游园记。”

“必是某一位千金小姐游后花园时,遇到一位公子,或是在凉亭中睡了过去,梦到了一位公子,然后便是那小姐为情所困,日夜思念,茶饭不思,形容消瘦,那位公子必是才貌双全,前途无限,那位小姐必是名门之后,花容月貌,后面各种因缘际会,终于与那位公子在一起了,从此鳒鲽情深,琴瑟在御。”

“你怎么知道了故事的内容?”李皓白已经是一脸的惊讶,两手翻了翻手中的话本,十分确定地说道:“这可是前不久才出的新书,你最近很少出门,应该没看过这本书。”

陆辰儿见了,同样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以前没看过这些话本。”语气是完全的笃定。

果然,李皓白摇了一下脑袋,“家里哪能有这些书,从前的先生又常说这些话本容易移人的性情。是最看不得的东西,哪怕在外面看见了,也不敢去碰触,我还是上次在清议书社的时候,瞧着有些家贫的士子在书社里或写书或抄书挣钱,无意间看了几眼,觉得还不错,才又去书肆淘了几本,这一本是最近出的新文,坊间可热乎了。”

这样的话本。上一世,她从十五岁看到二十四岁,差不多看了将近十年。几乎把市面上流通的话本都看了个遍,以至于后来,凡听到话本的名字,就能猜到这话本的故事写的是什么。

先时还偷偷的私底下看,只央求着程常棣给她去书肆上淘。后来,嫁给程常棣后,就光明正大地在屋子里看,甚至于屋子里到处都有这种话本,为这程常棣还说过她许多次,只是她每每是在哪儿看就扔到哪。于是云锦和程常棣常跟在她后面收拾。

不过,这样的话本,家里的大人向来禁止哥儿姐儿看的。甚至家里都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书,李皓白这样一向听话的人,之前一直没看过也属于正常。

而程常棣,他虽然很早就看过这类话本,却只是偶尔当作消遣。从来没有沉溺过其间,有时候见陆辰儿痴迷。还常常笑话她,听书流泪,竟也能当真。

想到这,陆辰儿淡淡地笑道:“这种书容易移人性情,还是不看的好。”

“你之前看过这样的书?你家里应该也没有这样的书才对,况且岳父岳母怎么会允许你看这种书?”李皓白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满心疑问地望向陆辰儿,似放连珠炮一般连着发问。

陆辰儿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浸入了回忆中,忘了形,说露了嘴,于是只好说道:“我私底下偷偷看过几本,是让外院的小厮帮我去书肆淘的,只是后来觉得内容都差不错,不过是换个人名换个背景罢了,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没再看了。”

李皓白脸上露出几分原本如此的表情,一时的紧张也松懈了下来,淡淡一笑,于是道:“你这话是有几分道理,只是内容虽相似,但写书人的文才各不相同,里面的人性格也不尽相同,还是有些意思,何况这词藻都能媲美于六代的骈文了,每每读来总觉得留有余香。”整个人都坐了起来,望向陆辰儿又道:“在清议书社写这类话本都能赚钱,你说得这样清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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