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少年宠妃紫陌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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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少年宠妃紫陌倾城-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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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打开,皇帝却怔在了那里,那手却抖的愈发厉害起来。
    子默拣了一首简单的诗词,用清丽端庄的小篆写了来。他早已熟悉她的字迹,虽是闺阁红袖之风,可是素临名家,自然带了三分台阁体的雍容遒丽。
    那字卷上寥寥数行,写的是:“去去复去去,凄恻门前路。行行重行行,辗转犹含情。含情一回首,见我窗前柳;柳北是高楼,珠帘半上钩。昨为楼上女,帘下调鹦鹉;今为墙外人,红泪沾罗巾。墙外与楼上,相去无十丈;云何咫尺间,如隔千重山?悲哉两决绝,从此终天别。别鹤空徘徊,谁念鸣声哀!徘徊日欲绝,决意投身返。手裂湘裙裾,泣寄稿砧书。可怜帛一尺,字字血痕赤。一字一酸吟,旧爱牵人心。君如收覆水,妾罪甘鞭捶。不然死君前,终胜生弃捐。死亦无别语,愿葬君家土。傥化断肠花,犹得生君家。”
    他往日素来喜欢她的笔法,只觉清丽得来又带有隐隐的韧性风骨。如花一般丽而不骄,内中捎带着松竹一般的傲骨,字如其人,他亦因此而对她生出不同的爱重敬意。
    等待了这么多年,其实除了她尚且年幼,内心里,他其实也有几分隐俱,生怕自己太过急躁,而最终毁了她天生的傲骨,委屈了她可贵的灵气。
    毕竟,帝王妻室,不比旁人。后宫岂无争斗,她又岂能甘心湮没于此等世俗之事?他原想自己多些操劳,稳定大局之后,再交由她来执掌。
手裂湘裙裾(1)
他曾一心愿她能够按照原本的方向去成长,是以即使是多了几分傲气,他也不曾真的以为忤逆。


    而这一幅字,却写得柔弱软沓,数处笔力不继,字里行间隐隐浮有泪光。皇帝思忖她写时不知是何等悲戚无奈,竟然以致下笔如斯无力,只觉心底汹涌如潮。
    半响,杨清偷偷进了来,望见皇帝目光只是盯着那字,那眼神仿佛要将那写着墨色的贡纸剜出几个透明窟窿来。
    一时到了午膳时分,杨清见得皇帝终于将那字慢慢卷了起来。他自顾自将那字收在了书案抽屉里,拣了一个空的抽屉放进去。
    午膳照常摆在含元殿偏殿,用了膳之后,应天成若有所思的踱着步。少顷缓缓挥了挥手,命人皆退了下去,终究是面色凝重,一言未发。
    午膳后杨清亲自服侍天子在寝殿里歇了午觉,连日操劳,应天成原本也是疲惫已极。殿里点了安神的檀香,窗棂里露出点点折射进来的光线,投在罗帐上,却是一点昏黄的印记。
    应天成心中思潮反复,翻了一个身,忽然问道:“她打发谁送来的?”
    杨清吓了一跳,犹以为皇帝不过梦呓,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话,方答:“是差了紫陌殿里的淑燕送来的,陛下放心,那是奴才挑选的宫女,不会有错的。”
    皇帝又问:“那宫女还说了什么?”杨清道:“淑燕倒没说什么,只说贵妃主子打发她送来,说是给陛下带的话和字卷。”
    他心中反复思量着那一句,那短短的几个字,却有着千钧之力一般的沉重。
    她想要个孩子?自己会和她有个孩子么?那个孩子……不知会是怎生的模样?他辗转反侧,只觉心中原本的恨意渐渐被压了下去。只为了她这一句话,便无端的觉出先前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细细想去,愈想,他愈发觉得胸中焦渴难耐。禁不往起身命杨清倒了茶来,滚烫的一盏茶吃下去,重新躺下,朦胧方有了一点睡意。
    一时睡去,她那极清丽的字迹,蘸着氤氤的泪水,却似乎重新浮现眼前。
手裂湘裙裾(2)
他在睡梦中似乎为自己找到一个解开心结的方向,朦胧中,他告诉自己,兴许,她待自己,亦如自己待她呢?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抑不住,就像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在闭目沉思中想来,她理应如此,她不曾负他。倒是他明知蹊跷,却不肯去解那心结,原来只是因为,因为怕心结后的答案与自己的愿想背道而驰,而令自己太过难堪。
    他就是怕那难堪的一幕,这才舍了一切钻进了那牛角尖中,再不肯出来。
    如今,如今她终究是表露了心迹,她待他亦如他待她。而自己,却又无端的伤了她!这会儿,要如何去面对?那么多的伤人的话,那么多残酷的事情。。。。。。自己,竟然还在暴怒中,狠狠的掌掴了她一巴掌!
    这面悔得来,只觉掌心都是火烧一般的痛楚。心下,更是惶惑不安。
    这一想,他便再也睡不着了。掀开被子便滑下床来,一旁垂手侍立的小太监赶忙过来给他整衣冠,杨清听得响动奔了进来磕头道:“陛下,外面日头正大,您不如歇会再出去?”
    应天成正举了茶盅漱口,听完这一句却猛然斥道:“你怎知朕要出去?”
    他暗暗郁闷,难道自己的这一腔心事,竟然都给人瞧了出来?
    再则,这会儿巴巴的过去见了她,见了,又该和她说什么才好?
    他就此惆怅不前,一颗心里七上八下,竟然乱的不知所以。如此徘徊几圈,额前竟然生生的逼出细密的一层汗珠来。
    大踏步走出寝殿,径直来到正殿的书案前,一把拉开了那放字卷的抽屉,将那薄薄的一卷纸摊开看了又看,看到那泪迹斑驳的微晕,只觉心中陡然被人插了一把刀子,锐利而细长的刀刃将那心房一瓣瓣切开。
    这一瞬间只觉得那一种悲辛无尽无边,漫漫如潮水四方八面的涌上心间,凄楚哀苦,只是绵绵不绝,仿佛此生此世都永无宁日一般。
手裂湘裙裾(3)
他又错了么?竟然……又一次伤了她?该如何是好?要怎样才好?陆修云啊陆修云,朕自负天资才智都不输于你,为何却总在你面前心怯三分?你,不过是比朕早一些认识她而已?凭什么,便要一生横在我们之间?
    他心中恨极了,捧着那幅字卷,又喜又恨,心中只是思绪难平。眸间寒光一闪,便咬牙立誓道:“你便是横在我们之间的一道天锏般的沟壑,朕也要决意,将你给填平了!”
    生平从未有这样嗜血的戾气,而这念头一旦涌起,便如此燥烈不安。他缓缓卷好手中的字卷,只觉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在狂躁的呼喊着:“杀了他!杀了他……朕,绝不能容你再继续活着……”。


    他在正殿中立了许久,心中反复着,只是这样一个念头。而既然动了杀机,少不得又要顾虑其他,陆修云的身后,便是陆浩天。
    斩草除根且不论陆浩天是否有异心,现下,他都不能容得陆氏一族有血脉续存。他下了狠心,心意一决,便仰面叫了杨清过来:“你派人去请兵部尚书与内阁驱密院长史过来,朕有事要议。”
    他决意追查玉屑一案,欲要藉此追查到底。
    杨清领命,正要快步出去。才一转身,又听得皇帝在身后叫道:“等等!你派人去一趟紫陌殿……不!你亲自去,一会便去。就去看看,贵妃今日……气色如何,然后再来回禀朕就好。”
    杨清暗笑一声,凭住气息回头屈膝道:“陛下,就这个?旁的……什么话,也不用说了?”一暗暗好奇,便这么空着两手去见紫陌殿的那位?
    应天成双眉皱起,似怒非怒,似忧又喜的,少顷才犹豫道:“就这个,旁的不用多说了……朕,改日再去看她!”
    “是,陛下,奴才便转告贵妃娘娘,说您改日再去看她。”杨清忍住笑,道了这一句,赶忙转身出去。
手裂湘裙裾(4)
杨清到达紫陌殿时,已是暮色时分。殿前植了许多的杨柳,这时正是舒展绿意时,杨清打量了一下殿中服侍的奴才,见到各人都是一副安静的表情,心知贵妃今日心情还算不错。
    他自受了皇帝的钦命,便明白那是天子对自己无上的信任之托。跟在御前这么些年,他知道如今这贵妃在皇帝心目中的份量,说是他的性命一般,那是丝毫也不为过的。
    只是愈是这样,他愈不能掉以轻心。这后宫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紫陌殿的这位,又有多少人暗藏黑心想要之置于死地?他不消细想,也能了解个大概。
    如今的情况,是关系到贵妃的事情,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服侍的宫人,他都不得不落足了功夫去细细考究,断不能再叫那等包藏祸心的人近了贵妃的身边。
    他一路想来,想着皇帝的话,笑吟吟进了殿,且在大殿中拜下,躬声道:“奴才杨清,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子默听得声响,赶紧丢了手上的书卷,掀起纱帐便对宫人道:“快请杨公公进寝殿里讲话!”
    杨清听得她声音洪亮,不由的更喜了几分。他甫一进殿便躬身道:“娘娘,陛下打发奴才来看您,问您的好呢!”
    子默见他含笑,心知事情有了转机,她急切的问来:“他……陛下,还有没有别的话,请杨公公一并带来的。”
    她侧面坐在床上,轻纱帐子拢了一半,杨清恭敬的站着,抬眼打量了一下贵妃的气色。子默螓首微垂,显见有些急切与羞涩,她侧影极美,近来憔悴之容渐去,那种疏离莫测的气质亦渐渐淡去,却生出一种出奇的清丽婉转。
    “娘娘,陛下说,他说改日,再来看您。”杨清接过宫人奉来的茶水,并不敢在她面前饮用。
    “他……就没有别的话了?”子默一阵失望,想不到他还是心有疑虑,不肯来面对自己。
    “娘娘,您放心,依奴才看,陛下不出这几日,必然会来您这殿里的。您就等着看吧!”杨清笑的爽利,倒叫子默感到几分不好意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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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泣血花渐消(1)
杨清在殿里絮叨的陪子默说了半天话,他话里话外都隐隐透出,其实皇帝这些天也是不眠不休,茶饭不思。
    子默听了这些,只得把心放宽了些,不再追问其他事情。他既然有此安排,不如他日当面问了来,只料会更好。一时到了晚膳时分,杨清才行礼告退,回去给皇帝准备布膳。
    杨清走后不多久,内侍省便有司珍房的执事嬷嬷送了数十套夏衣过来。子默自然不见,来人便将衣裳织物尽数交给紫陌殿的宫人收了下来。
    掌灯时分,淑燕起来值夜,见贵妃胃口不好,只是勉强用了几口汤水,她便捧了那新制的夏装过来,一件件给子默展开来看了。
    时近端午,宫中嫔妃早已褪下厚重的衣物,换上轻薄的夏季软缎薄纱。
    子默原本就满怀心事,加上服药久了,口里寡淡无味,精神不济,只歪在那里看宫女们检点着内务府新呈的新衣。
    她是宫中品级最高的贵妃,原本就享有半后的尊荣,加之此次赶做新衣,更是应天成亲自传的口谕,是以司珍房更是拿出了看家本事,一应衣物俱皆华美端庄,既衬了她如今的花样年岁,又点出了天子宠妃的尊贵身份。
    那衣裳一抖开来,宫女们全部都咂舌不已,七嘴八舌喜孜孜的说:“主子您瞧,这些都是今年苏州织造新贡的,这绣活比湘绣、蜀绣,更灵巧鲜活呢。”


    子默见了那绣针织法,确实是家乡苏州一带的精工巧手所绘,料想也是应天成费了心思命人做来。但她此时心事重重,无心欣赏,只略微点点头,便大致定了哪些放在寝殿的衣橱里,那些收到库房中锁着。
    一时服药后便歇了下去,仍旧是淑燕值夜。
    子默日间睡的很久,不由的辗转反侧。脚上的伤口大都好了,颈子上倒留了浅浅一道新月形的疤痕。她只伸手摸着,那一处方寸大小的肌肤,竟然隐隐觉得比其他地方来的要柔嫩,心里暗暗笑了,这才歪着头睡了过去。
暗夜泣血花渐消(2)
如此这般缠绵病榻,皇帝倒并未来见她。只有每日杨清会来这边早晚请安,数日之后,子默终于见得大好起来。
    这日晨间,太医院院正梁守恭前来请脉时后,喜滋滋对子默躬身拜下道:“微臣恭喜娘娘,您的凤体已经痊愈了。微臣奉陛下之命,给娘娘开的那些调补气血的汤药,看来您的体质也颇为耐受。如此一来,微臣便可向陛下复命了。”
    他喜不自胜,神色间颇有几分自负的得意。子默知道他久在宫闱,服侍的都是宫中的高品级嫔妃,富贵荣华早已等闲无视,这会如此神态,料想其中令有古怪。
    她也不说穿,只是临走时试探了一句:“看来要恭贺梁太医了,陛下定然许下不菲的赏赐给你吧?我如今身子倒是好了,不知何时可以解禁去御花园走走?”
    梁太医一派老成的笑着,回转身向子默躬身道:“陛下的御旨,娘娘侍寝过后,自然就可以恢复内宫行走的自由。微臣托娘娘的鸿福,很快就可以回乡养老。娘娘他日必将隆宠一朝,微臣先在此拜贺了。”
    说罢,他便纳头就拜。子默想不到他真会有此一令,心下定了下来,反倒不再揣测什么了。
    一时送走了梁太医,她便唤人过来搀扶自己到殿外走了走。当值的一个宫女,名叫碧氤的,扶着子默缓缓行着,一面指了四下的景物给她解闷。
    子默身上有些发软,脚下走的也慢。几个宫人在后头跟着,一行人缓缓掠过山明水秀的殿前花榭,子默觉得有些累了,便在花榭的美人靠上坐了下来。
    因见帘外廊下的山茶杜鹃开得正好,花团锦簇,光艳照人,不由随口道:“池中水影悬胜镜,屋里衣香不如花。”她说的是家乡的吴侬软语,那腔调字字绵软圆润,声若流珠一般的细腻可人。
    谁想在身后给她打着扇子的碧氤笑道:“这个奴婢知道,娘娘现在读的,是庾什么山的《春赋》。”
    子默略略讶异,道:“庾子山——庾信字子山。”问:“你是苏州人?你读过的《春赋》?”
暗夜泣血花渐消(3)
碧氤璨然一笑:“奴婢倒是苏州人士不假,不过哪里会去念这文绉绉的词呢,是适才往均德殿过,正巧听德妃娘娘抱着金安公主出来殿前晒太阳,正在念这一句,看起来,德妃娘娘是要教公主打襁褓里开始念诗做赋呢……”
    她性格虽爽朗,但人却机敏,话犹未完,已经自知失言,悄悄往子默脸上瞧了一眼,见她并无异色,这才便笑逐颜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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