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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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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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仲平说:“能做到这一点就不容易了。”
  唐雯有上午第一、二节的课,七点钟左右就起床了。她一边洗漱,一边在厨房里蒸馒头熬稀饭。张仲平也醒了,因为前一天晚上承诺的事情没能兑现,心里多少有点歉意。张仲平说:“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吧。”唐雯说:“不用了,你多睡一会儿吧。”张仲平说:“我还是送你吧。”唐雯说:“真的不用了,你怕同事不知道我老公多么有钱是不是?”张仲平说:“怕什么,又不是偷的抢的。再说了,你又不是二奶,还怕人家笑呀?”唐雯笑了,说:“随你吧。”
  张仲平送完唐雯之后就没有再回家,直接到了曾真那里。曾真说:“今天这么早。”张仲平说:“想死你了。”张仲平这句话倒是真的,只要一离开她,就有点想。他又想起不久前对唐雯说的二奶之类的话,却又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些对曾真的歉意。
  曾真搂着他说:“我要每天早晨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你。”张仲平说:“那我就争取每天早晨早点过来吧。”曾真说:“那不一样的,你知道我每天多晚才睡觉吗?早晨三、四点。你走后我睡不着,只好上网、看碟。熬得实在受不了才睡一会儿,你说怎么办?”张仲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使劲地搂搂她。
  曾真从来不向张仲平要求什么,这让张仲平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相反倒是很有些轻松。但他又总是有一点隐隐的不安,生怕曾真迟早有一天会以她自己的方式向他开口。如果仅仅是没有办法给她,倒也罢了,他最担心的是,自己会找不到办法拒绝她。
  张仲平问曾真去过擎天柱没有,曾真说:“去过两三次了,不过,每次都匆匆忙忙的,赶着上节目,去了等于没去。”张仲平说:“那好,过几天我带你去吧,专门去玩。”曾真说:“真的呀,你不骗我?”张仲平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们还没有一起到外面去玩过哩,你想不想?”曾真说:“我想呀,我当然想了。仲平,我真是高兴死了。”曾真笑了,又拿她的脸往张仲平的胸脯上蹭,一下子就弄得那上面湿漉漉的。张仲平爱怜地捧着她的脸,替她把眼泪鼻涕擦掉,说:“怎么啦,傻丫头?”曾真说:“你这傻瓜,人家这是幸福的热泪哩。这样,你就不会半夜三更爬起来从我身边溜掉了。”
  曾真说:“仲平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好害怕的。”张仲平说:“怕什么?”曾真说:“怕我哪天醒来,再也看不到你了。”张仲平说:“你别担心,我身体挺健康的。”曾真说:“呸呸呸,呸你个乌鸦嘴,童言无忌,你乱说话。”张仲平说:“那你怕什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曾真说:“不是我不要你,是怕你不要我,或者,我们俩互相失去了。”张仲平说:“怎么会呢?”曾真说:“谁知道。那你告诉我,要是你哪天开门进来,发现我不在家,你打我的电话可是电话关机,你找我的朋友,可是她们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你等了一整天,没有我的消息,又等了一整天,还是没有我的消息,你等呀等呀,就是没有我的消息,好像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会怎么样?”张仲平说:“那还用说吗?我会着急。”曾真说:“只是着急呀?你会不会满世界去找我?”张仲平说:“不会。”曾真说:“哇,为什么?!”张仲平说:“我知道你跟我闹着玩儿哩。”
  第十五章
  拍卖委托书是由南区人民法院下,一式两份,时代阳光拍卖公司排在前面,因为徐艺最终还是选择了做主拍单位。
  侯昌平的气儿也慢慢地消了。
  侯昌平说:“张总我把你当朋友,既然你觉得这样的格局能够接受,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让鲁冰那小子去折腾吧。这件案子一结,我就光荣退休了。”
  张仲平给龚大鹏打了个电话,跟他说已经拿到了拍卖委托书的事。龚大鹏说:“谢谢你张总,我已经知道了,好像是你们与另外一家公司一起做吧?”张仲平说:“龚老板的消息蛮灵通嘛。”龚大鹏说:“我有五百万在里面呢,不盯死了怎么行呀?”张仲平说:“祝你好运啦。”龚大鹏说:“谢谢你张总,原来我是信命的,现在只信自己。这个世界,一个靠自己,一个就是靠朋友。你们的拍卖会准备什么时候搞?”张仲平说:“可能这几天就会刊登拍卖公告吧。到时候我让小叶通知你。”龚大鹏说:“张总你来电话之前,我正准备上你公司去,我们见个面好不好?”张仲平说:“你什么时候能来?”龚大鹏说:“马上马上。”
  龚大鹏一来就说:“张总,拍卖时间必须往后推几天。”张仲平没想到龚大鹏一开口就会这样颐指气使,忍了忍,说:“怎么啦?”龚大鹏说:“因为我的事情还没有谈好。”张仲平说:“你的事情还没有谈好?你的什么事情还没有谈好?”龚大鹏说:“当然是购买胜利大厦的事。”张仲平说:“怎么,你准备把胜利大厦买下来?”龚大鹏说:“我现在是个穷光蛋,哪里有钱买胜利大厦?但我有五百万在里面,这你知道的。”张仲平说:“是呀,那又怎么样呢?”龚大鹏说:“我把张总当朋友,跟你说没有关系,我现在正在跟一个老板谈,他说如果他能够买下这个项目,我那五百万的账他认,而且后面的工程仍然让我继续做。”张仲平说:“这是好事呀,让他来参加拍卖会嘛。”
  龚大鹏说:“张总你没看我这么着急吗?为什么要你帮我往后推几天,就是有问题嘛。”
  张仲平说:“什么问题?”
  龚大鹏说:“我找的是个台湾老板,早两天到印尼去了,他在印尼有项目。此外,在韩国、越南和科威特都有生意,这一阵子我跟他联系不上。”
  张仲平说:“你这个台湾同胞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满世界地跑?不会是另外一个左达吧?龚老板你别介意哟,作为朋友我这是给你提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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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大鹏说:“谢谢你张总,他做什么生意我也不知道,但不管是谁,只要他能够满足我的这两个条件,我就跟他干。”
  张仲平说:“行呀,龚老板要是信得过我,哪天这个台湾老板回来了,让我跟他见见面,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诚意。”
  龚大鹏说:“问题是还有一个情况,他说他不想在拍卖会上举牌,跟人竞价。”
  张仲平盯着龚大鹏看了一会儿,然后一笑:“那就是说,你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啰?”
  龚大鹏急了,说:“怎么能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跟他基本上已经谈好了,这就是八字的一撇。现在就差一捺了。这一捺,张总你必须帮我。”
  张仲平摇了摇头:“龚老板你看得起我,把我当朋友,这我很感谢。可是,龚老板显然对拍卖、对拍卖公司不是很了解。是朋友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跟你说句老实话,这个忙我肯定帮不上。”
  龚大鹏说:“不会吧,张总?是肯定帮不上还是不愿意帮?”
  张仲平说:“肯定帮不上。”
  龚大鹏说:“为什么肯定帮不上?”
  张仲平说:“龚老板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地跟你说。这不是我愿不愿意帮忙的问题,是我确实没有这个能力。首先,司法拍卖的程序已经正式启动,没法终止,变卖和私下交易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你那个台湾老板不想在拍卖会上买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拍卖公司也没有权利把东西私下卖给谁。”
  张仲平接着说:“第二,拍卖市场有它的游戏规则,符合条件的竞买人,法律地位一律平等。谁能成为最终的买家?这不由拍卖公司说了算,也不由委托法院说了算,由竞买人的实力说了算,你那个台湾老板,如果不参加拍卖会,他的诚意就值得怀疑。即使他参加了拍卖会,他能不能买得到手,还很难说哩。这取决于两个因素,其一,他自己最高能够出到什么价;其二,别的竞买人跟不跟他争。我说八字还没有一撇,不是打击你,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张仲平又说:“我们再看看你跟他谈的事有没有操作性。恕我直言,也没有。龚老板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好,现在我们假设他最终把胜利大厦买到手了,恕我直言,他找你继续做建筑商的可能性会很小,为什么?因为以你目前的经济能力,再垫资的可能性不大,你不能垫资,他的资金压力就会加大,他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有垫资能力的建筑商?还有,即使成交价格便宜,他也不一定找你,因为成交价格的高低跟你没有关系,他看不出你在其中起的作用。”
  龚大鹏想插话,被张仲平打个手势封住了。
  张仲平说:“龚老板你听我把话说完,你那五百万能算垫资吗?当然不能算。那个台湾老板是在什么情况下,对你表的态,我不清楚。我估计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把情况搞清楚。你那五百万是判决书上的五百万,不是真正的五百万。他怎么认你的账?你原来的五百万元,早就变成了胜利大厦上面的钢筋水泥,拆不得,分不开,不是你说拿回去就能拿回去的。现在法院委托给我们,我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将它拍卖变现,把所得的拍卖成交款交给法院,再由法院决定分配给东方资产管理公司多少,分配给你龚老板多少,知道了吧?换句话说,你原来的那五百万已经不是你的了,它到底还值多少钱目前也还不知道,可能抵五百万,也可能只抵两百万,甚至四五十万,都有可能,那就要看拍卖的情况,以及法院分给你多少。明白了吧?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台湾老板到底是怎么谈的,你们俩是不是觉得这笔钱先由他认下来,算你的垫资款,这样他也就不必往拍卖公司付这笔钱,等到整个项目完工以后再一起结算,对不对?那他肯定是被你误导了”
  龚大鹏两眼直瞪瞪地望着张仲平,半天没有吭声。张仲平从他手里拿过杯子,亲自给他续了一次水。半晌,龚大鹏说:“张总你讲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打官司赢了,法院给我的这个判决书,必须得到执行。”
  张仲平说:“那是法院的事。法院如果答应你,说你的诉讼标的能够予以全额执行,你龚老板还用得着弯来绕去地找什么台湾老板、香港老板吗?所以龚老板,最终能够帮你的是法院,而不是拍卖公司,明白了吧?”
  龚大鹏说:“法院当然必须帮我,我是赢家呢。”
  张仲平说:“东方资产管理公司也是赢家,法院也必须维护它的合法权益。说穿了,就是你们两个赢家分多分少的矛盾怎么解决的问题。龚老板我的话也许你不爱听,可是却是实话,你对那个项目熟,我劝你先帮拍卖公司多找几个买家,让胜利大厦尽可能卖个好价钱,大家一起把蛋糕做大了,才能大河有水小河满,分到你手里的钱也才有可能会多一些。”
  张仲平尽可能实话实说,他觉得不能让龚大鹏对他、对拍卖公司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凭他对龚大鹏的了解,他也不想跟他扯七扯八,他只求能够干净利索地把它做完,做完就拉倒,特别是这还是跟时代阳光合作的项目,更应该尽可能地避免节外生枝。
  龚大鹏悻悻地走了。
  龚大鹏一走,张仲平就跟徐艺通了一个电话,将龚大鹏其人其事全部跟他说了。徐艺很耐心地听着,还哦哦嗯嗯个不停。张仲平以为他全部听进去了,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由于徐艺没有把张仲平的提醒当一回事,甚至背着张仲平搞了一些小动作,后来这件事还是闹大了,还死了一个人,差一点把两家公司都给牵扯进去。这是后话。
  徐艺公司艺术品大拍的事,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筹备。徐艺等张仲平说完了龚大鹏的事,就说这次艺术品大拍征集了不少好东西,问张仲平有没有兴趣过来看一看。张仲平关心那件青瓷莲花尊的情况,本想去看一下,又怕太热衷了引起徐艺的怀疑,就说我这会儿还有点别的事,找机会一定先来看一看。张仲平其实打定的主意是预展之前最好不去,拍卖委托的事还是由葛云去落实比较好。报上说过两三天省博物馆有一个廖静雯的个人收藏展,全部是徐悲鸿的作品,小雨如果有时间,可以带她去看看,顺便问问葛云委托的事就行了。
  张仲平回到曾真那儿。曾真不理他,还一直嘟噜着嘴,张仲平问怎么啦?曾真说没事。张仲平非要她说,曾真就过来抱着他,望着他的眼睛说:“我只是老在想,我要是突然一下子不见了,你真的不着急吗?”
  原来曾真一直对上次的对话耿耿于怀。张仲平说:“谁说的,我怎么会不着急呢?”曾真说:“你就只是干着急不去找我?”张仲平说:“到哪里去找你呀,发通缉令呀?外面那么多眉眉,一找还不把我的眼睛看花了?再说了,孔老二不是说过了吗,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曾真说:“张仲平你没心没肺,还把孔老二搬出来,孔老二说过这话吗?”张仲平看她眼眶里泪花直闪,连忙说:“逗你玩儿的小朋友。”曾真说:“那你赶快说你会怎么做?”张仲平说:“你真的想知道?那你先告诉我咱们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是哪一栋?”曾真说:“是指海拔高度还是相对高度?”张仲平说:“你还蛮清醒嘛,没有被急糊涂。相对高度吧。”曾真说:“香水河大厦吧,怎么,不会吧?你要为我跳楼殉情?太老套了吧?”张仲平说:“谁说要跳楼了?从那上面跳下来还有命吗?”曾真说:“那你想干嘛?”张仲平说:“我要把那栋楼整个儿包起来,用最鲜艳最鲜艳的红布,每一面都用桔黄色的油漆写上五个大字,每个大字占用面积十点五二0平方米,让方园几十里的人一眼就能看见。”曾真说:“五个什么字?”张仲平说:“你猜?”曾真说:“我猜到了。嗯,这个创意还马马虎虎。”张仲平说:“你真的猜到了,不会吧?”曾真说:“你不是说十点五二0平方米一个字嘛?是的我爱你,不就是五个字吗?”张仲平说:“不对,你跑题了。”曾真说:“哇,不对呀?”张仲平说:“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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