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崛起与没落-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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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盛极一时……匈奴帝国（13）　　　　　　　　　

　　周公辅佐幼主成王，平定叛乱，为封诸侯，创立各项制度，为八百年周朝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王莽当时辅佐的汉朝皇帝，也是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这点和周公相似。此外，他又有周公那样勤勉的工作作风，以及礼贤下士的爱才　　　

　　态度，所以当时的人，都认为他能在汉朝危难的时候，拯救天下，就像周公做　　　

　　到的那样。　　　

　　王莽为了不辜负天下人的期望，追赶周公的伟业，他开始在许多方面来模仿周公，以改造西汉帝国。首先是恢复了周朝的〃井田制〃，每对夫妇可以领到良田　100亩。接着是照搬周朝的官僚制度，把汉朝的官名都换做了古代的称呼；更绝妙的是，他终止了当时的流行货币　……五铢钱的使用，实行包含二十八品的宝货制，这些货币的名称，大都仿照周朝旧制，制作精美，书法隽秀，在古代钱币中堪称精品。此外，　　　

　　如他禁止奴仆奴婢的买卖，推进国家专买制度，发放国家贷款。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改革措施，像是照着图画捏泥人，可惜西汉帝国不是泥巴，非要按照周朝的图样，捏来捏去，结果只能是破碎。　　　

　　如果王莽的胡闹，仅仅是在长城的南边，也许今天的匈奴帝国史，会变得不太一样。自呼韩邪单于以来，安安静静、臣服汉朝的匈奴人，也许会继续安静下去，就不会有后面吵吵闹闹的故事了。可是，王莽偏不，当他在长城南边玩泥巴的时候，也没忘记匈奴的臣民。他先是为了讨好太后……自己的姑姑，命令匈奴单于遣送王昭君的女儿，到长安来侍奉太后。接着，又觉得这个匈奴既然也是汉朝的臣民，单于又是汉朝的外孙，名字自然也得和汉人差不多，最好只用一个字。当时在位的单于，叫〃囊加牙斯〃，也是个没血性的家伙，贪图王莽的赏赐，把名字改称了〃知〃，逗得王莽好生开心。　　　

　　后来王莽自己做了皇帝，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诗经里的话），匈奴单于怎么能和自己一样，也持有玉玺，发号施令呢！于是派了个将军把以前汉朝颁发的〃匈奴单于玺〃要了回来，改称〃匈奴单于章〃，直接给单于降了级。到后来，干脆把匈奴的称号改为〃恭奴〃，单于改为〃善于〃。　　　

　　同时，又把西域的国王，统统降了级别，从王变成了侯。不仅如此，王莽还野蛮干涉匈奴的内政，破坏汉匈和平共处三项基本原则：长城南，归天子，长城北，归单于；边塞有侵犯，及时告天子；匈奴不得接受汉朝的逃犯。不过，一开始的几届匈奴单于，一方面迫于王莽的强大军队；另一方面，贪图王莽的赏赐，也就忍气吞声。被王莽折腾的汉人却受不了了。最先起来反抗的是新市人王匡、王凤，他们的兵号称〃绿林兵〃，之后又有山东琅琊人樊崇响应，他的兵号称〃赤眉军〃。公元　23年，绿林兵拥立汉朝的宗室刘玄为皇帝，年号更始，又称更始帝。同年秋，王莽被杀。　　　

　　王莽的胡闹，导致天下大乱，自己也落得被杀的下场，这对于匈奴人确实是个好机会。他们趁机宣布独立，不再受制于南方的王朝。更始帝即位之后，向在位的匈奴单于归还〃匈奴单于玺〃，还送还了一批滞留长安的匈奴贵族。然而此时此刻的单于，已不是匍匐在汉朝天子脚下的大臣，他要求恢复和汉朝间的兄弟关系，并且还将消灭王莽的功劳算到自己头上。后来，西汉宗室刘秀建立了东汉王朝，再次派出使节到匈奴去。匈奴单于非常嚣张，甚至自比匈奴帝国的首任领袖冒顿，言辞之间，对汉朝的使者非常傲慢。不仅如此，还违背汉元帝时订下的和约，援助叛乱者卢芳侵扰汉朝边境，甚至在公元44年及45年，亲自攻击汉朝的领土，作为帮凶的是东边的乌桓和鲜卑。　　　

　　到公元　46年的时候，也就是呼韩邪单于降汉　100年后，匈奴帝国已经重建起来，它的疆域基本上达到冒顿单于时的水平，大漠南北一统，东西部落降服。然而，与冒顿不同，它的复兴，不再是匈奴人自身力量的增长，而是汉人实力的削弱，这使他们得到千载难逢的复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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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盛极一时……匈奴帝国（14）　　　　　　　　　

　　2。南匈奴的第二个呼韩邪单于和北匈奴帝国的西移　　　

　　公元　46年，似乎是重建后的匈奴帝国最鼎盛的时期。前一年，它在侵汉的战争中夺得不少好处，而同一年，似乎也确定了乌桓和鲜卑的臣服。然而表面鼎盛的背后，祸根早已深深种下。　　　　

　　原来，单于的弟弟、王昭君的儿子、右谷蠡王伊屠知牙师，按照传统应该升级为左贤王。左贤王就是匈奴的太子，未来的单于。然而在位的单于舆怀有私心，想传位给他的儿子，于是害死了弟弟知牙师。知牙师死后，应当递补为左贤王的，是前任单于乌珠留的长子日逐王比。但是，单于舆却立了自己的儿　　　

　　子乌达　　　

　　侯。因此，日逐王比心怀怨恨。到了公元　46年，单于舆死去，他的　　　

　　儿子乌达　　　

　　侯即位，也许是上天的报应，乌达　　　

　　侯当了一年单于后，就死掉了。　　　

　　他的弟弟蒲奴立为单于，日逐王比再次与王位失之交臂。　　　

　　可能真是上天在惩罚单于舆父子，替知牙师和日逐王比抱不平，单于舆父子统治的最后几年里，匈奴连年蝗灾，绵延几千里，草木全都枯死，发生了大饥荒，接着是到处传染的瘟疫，人和牲口死伤大半。这是呼韩邪称臣百年来匈奴所遭遇的最大天灾！复兴的匈奴帝国大举入侵东汉的第三年，即公元　47年，日逐王比再次被剥夺王位的那年，他派遣使者，悄悄到长安请降，不料为蒲奴单于知道，于是内战爆发。蒲奴单于派出万余人马，前去捉拿日逐王比，当他们到来的时候，在日逐王比强大的兵力的面前，逡巡不进。第二年，南方亲汉的八位部落首领以古老的匈奴习俗，拥立日逐王比为单于。从这一天起，西汉末年再次复兴起来的匈奴帝国，又一次在内乱之后，分裂为南北匈奴。　　　

　　这八部的首领，又称大人。祖先曾经跟随呼韩邪单于降汉，之后在靠近汉朝的地方居住。100年来，一直和汉人和睦相处，过着富裕安康的生活。他们因为和汉人经常往来，渐渐汉化，不赞同单于舆父子的仇汉政策，决定再次恢复呼韩邪单于时代的和平。因此，他们在拥立日逐王比的同时，让他继承了呼韩邪单于的称号。日逐王比于是成了第二个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即位后，上书光武帝，愿意为汉朝守卫边疆，抵御〃北虏〃（北匈奴）。　　　

　　小呼韩邪单于称臣的第四年，东汉送来牛羊　35000头。二十二年后，草原发生大蝗灾，东汉皇帝赈济南匈奴的　3万饥民，还送来米粮　25000斛（相当于今天的　50万升）。每次南匈奴人被北匈奴打败的时候，东汉王朝总是帮助他们，替他们找到更安全、水草更丰美的地方，让他们安居乐业。这些新的牧场，往往在汉朝的边郡，匈汉杂居，乃至互相通婚。祖祖辈辈马背上的匈奴人，开始放弃游牧生活，也像汉人那样，从事耕种，不再四处流荡。　　　

　　南匈奴人降汉之后，遵守小呼韩邪单于所作的允诺，替汉朝抵御〃北虏〃。他们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对北匈奴加以打击。本来分裂后的北匈奴，已经实力大损，遭到南匈奴的攻击，更显狼狈。屋漏偏逢连夜雨，东边的乌桓和鲜卑，这两个曾经服服帖帖的部族，也开始骚扰北匈奴。和百年前一样，北匈奴不得不离开故土，放弃蒙古高原的东部乃至中部，不久以后，北匈奴单于所能号令的地方，就只剩下高原西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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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样的困境里，北匈奴不思自己振作，反而去欺凌西域的小国，以补偿领地的损失。不过，确实也赶得巧。当时称霸西域的是莎车王，一个叫贤的暴君。　　　

　　他原来是受汉的控制，汉朝甚至让他做了西域都护，替汉朝打理葱岭（现在的帕米尔高原）以西的西域各国。不过东汉王朝后来可能觉得，把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一个外族人，有些不妥，又把职位收了回去。这下可把莎车王贤惹火了，他一方面诈称〃西域大都护〃，另一方面大肆侵略周围的邻国。到了公元　46年，匈奴帝国最为鼎盛的那年，贤也成为西域各国的霸主。他和西域各国人一样，是一个印欧人，也就是白人。由此，西域第一次建成了统一的白人帝国。不过，这个叫贤的莎车王，为人狂妄暴虐，经常欺压周围的国家。那些不堪忍受的小国，开始向东汉求救，没有得到回应，于是纷纷投向西移的北匈奴。到了公元　61年，这个恶贯满盈的暴君莎车王贤，被于阗王杀死。北匈奴乘机进入西域，再次控制整个塔里木河流域。之后，北匈奴也渐渐将统治中心移到准噶尔盆地，并定都在巴里坤湖附近。北匈奴再一次成了西匈奴，西伯利亚南部的丁零人和坚昆人，也再一次臣服。这情形和百年前郅支单于的西匈奴帝国，极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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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盛极一时……匈奴帝国（15）　　　　　　　　　

　　3。北匈奴帝国连受汉朝打击和它的崩溃　　　

　　南北匈奴刚刚分裂的十几年里，北匈奴对于汉朝非常恭顺。但是，自从北匈奴占据了西域、成为西匈奴之后，态度又渐渐恶劣起来。北匈奴的单于们，经常胁迫西域的小国一起到汉朝的河西各地抢劫，害得那里的城门不得不白天关闭。然而，在汉朝，对外态度保守的光武帝已经去世，继承帝位的是他的儿子，也就是东汉的明帝。这位新皇帝，和他父亲不同。他的父亲称帝时，国家的内乱尚未停止，百姓仍然流离失所，衣食无着，国力十分衰弱，对于匈奴的挑衅、西域的求救，总是隐忍不发。等到明帝即位之时，汉朝的内乱已经停止，国力也已经恢复，所以年轻的皇帝在内部稳定之余，积极从事对外的经略。首当其冲的是　　　

　　西域……这个曾经臣服汉朝，又背叛的地方。而真正需要较量的乃是西域各国　　　

　　身后的北匈奴。　　　

　　但是一开始，年轻的明帝面对的不是北匈奴的战马，而是他们前来求亲的队伍。开门不打笑脸人。东汉朝廷的群臣，意见不一。历史总是这样，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总有一位智者出来拨开云雾，锁定最正确的方案。当明帝的大臣们还在为同不同意和亲而争执不休时，一位叫郑众的大臣站了出来，他对明帝说：〃我听说北匈奴求亲不是为别的，是为了离间我们汉朝和南匈奴的关系，坚定西域各国跟随北匈奴的信心；另一方面，通过和我们汉朝的联姻，好在邻国面前夸耀，让那些诚心归汉的西域国家心存怀疑，让那些因为北匈奴离乡背井的人们对汉朝绝望！〃明帝听到这一席话，更加坚定了对北匈奴用兵的想法。北匈奴的命运也由此改变。　　　

　　战争是汉朝首先挑起的。公元73年的春天，汉明帝派遣耿秉（秦彭为副手）、窦固（耿忠为副手），联合南匈奴的军队，兵分四路，出击北匈奴。但是，除了窦固、耿秉这一路外，其他三路都没有收获。第二年，得胜的窦固、耿秉再出玉门，进击镇守西域的北匈奴。窦固大军击败匈奴的呼衍王，并斩首千余，一直追到蒲类海（今天新疆的巴里坤湖），并且攻占伊吾卢（新疆的哈密地区），击破北匈奴的附庸车师国。此后，东汉重新设立西域都护，添置戊己校尉　（官名，掌屯田，属西域都护）。任命耿恭和关宠为戊己校尉，分别驻扎在车师后王部金蒲城　（今新疆奇台西北）　和车师前王部柳中城（今新疆艾丁湖东北）　，各置兵卒数百人。　　　

　　然而强悍的北匈奴，不甘失败。次年三月，北匈奴单于派左谷蠡王率　2万骑兵进攻车师后王，戊校尉耿恭派司马带兵　300前往救援，路遇匈奴大军，寡不敌众，全军尽没。之后北匈奴杀死车师后王　（治务涂谷，今新疆吉木萨尔南博格多山中）　安得，又转兵攻打金蒲城　（今新疆奇台西北）　，为耿恭所败。接着，耿恭移驻疏勒，又遭匈奴围攻。而后，己校尉、西域都护先后被杀，耿恭处境更是岌岌可危。在这万分艰难的时刻，汉明帝突然去世，救兵也因此断绝。接着车师背叛，疏勒终成孤城一座。然而越是危难的时刻，越能展现英雄的不凡。困守疏勒的几十个月里，耿恭和他的士兵们，没有粮草，开始是掘草根，后来草根也没有了，又用弓上的牛角，腰间的牛皮带，开水煮后作为食物。而城门之外，则是高官厚禄美女的诱惑，北匈奴的单于派来使者说，只要耿恭投降，马上可以获得〃白屋王〃的官职，并且可以娶到单于年轻貌美的外孙女。然而耿恭先是假意敷衍，等到使者进城之后，便果断地将他们处决了。这下，围城　　　

　　的匈奴人被彻底激怒了，他们派来更多的军队，并断绝城中的水源，耿恭等人的处境更加艰难。他们在城中掘地十五丈，却找不到一滴水，最后竟以马尿为水、马粪榨汁来解渴。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未有任何投降的举动。　　　

　　城中所剩的将士已不过寥寥几十人，而南方的长安也处在困境之中。但是，刚刚即位的汉章帝，果断地听从大臣鲍昱的建议，派兵　7000前往驰援，在击败车师、惊走北匈奴后，车师再降。耿恭等人终于走出围困数月的疏勒城，踏上归国之路，这时他们一共　26人。然而归国的路仍然是艰险万分的，当他们抵达边关玉门之时，只剩下　13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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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盛极一时……匈奴帝国（16）　　　　　　　　　

　　但是，不幸的是，东汉正经历连年的灾荒，再也无力承担经营西域、讨伐北匈奴的高昂代价。西域都护撤销，车师不再驻军，伊吾不再屯田，以三十六人平定鄯善、于阗、疏勒的班超也被召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