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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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经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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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只要能力被肯定了,将来被冠冕的那个幸运儿也许就会是自己。不是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而是在现实面前学会为生存找出口。
她决定了,这次选择靠点关系。
堇昔灰头灰脑地去母亲那里拿推荐信,其实她也想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措辞。在她去找工作的时候,大多数的工作单位见她还是在校大学生都二话不说被拒之门外,更不用说可以找到合适的工作了,连让她说上一句“实习实习都不行?”也是闭门之后。向贺舒言拿信的时候,贺舒言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写她的字了。
为了赶在最后一班公交车堇昔也没有在老宅逗留太久。

翌日早上,堇昔穿得随意又不失礼地来到宏宇证券公司,所谓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反正弄得浑身不自在。直到走出那栋企业大厦,所有保留在脑里的片段也就零碎的几节,不太真实一样。
随和的工作氛围,美女秘书,沉稳的年轻老板。
即使在一楼大厅问明了去处,堇昔还是晕头转向逛了许久才找到一家看似规模不大的证券公司,前台的“宏宇证券”倒是金光闪闪的映入眼底。风格简约的办公区,磨砂玻璃隔间,一眼大概掠过,才十多个员工吧?堇昔把信封交给经理秘书,就干坐在会客厅等着了,连茶水都没有。

之后?之后“会见”总经理。他一直在与别人通话中,在堇昔看来倒似日理万机的样子。
间息他自我介绍起来:“你好,周小姐。我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纪玖哲。你的推荐信我看过了,鉴于现在没有什么空缺的职位可以让你来顶替,那你就先跟着副经理打打下手。怎么样?”很干脆,一次性说完。
“当然没问题。”她还能说些什么,就算是端茶倒水的工作她也得做啊。
“今天26号,下个月1号来上班怎么样?工薪问题让新老板跟你谈,他过几天才可以飞回来。”
“好……那就这样先吧,下个月初,我会准时来上班。那,我先走了。”
堇昔刚转身,纪玖哲叫住了她。待她转身过来,
“你来报到的话,还不如先见副经理。他办公室就门外左拐那间……他从不迟到,你准时的话不用等他。”
“Okay。”

此时堇昔坐在中央公园的长椅上,一时的感觉比在伦敦迷路还要好点,尽管现在是有点迷茫,至少她可以很快找着路回家。看到远处有些大人领着小孩在喂鸽子,公园里的红枫叶子也落了一地。抬头遥望穹际,她有点后悔没带相机出来了。
不知道这个时候适合给谁打电话,随便说说什么也好。好像别人都在为前途奔波,唯独她就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这个热闹的城市。一个人在市中心转了转,随便找了家面馆解决了午餐,下午去文化馆附近看了一期画展,走出展厅,突然觉得没意思,就打道回府了。
虽然她很想告诉母亲这件事情的结果,但想到奶奶昨天说“想和你吃顿饭都难”,就决定今天回家和奶奶一块吃晚饭。不是没有手机这东西,但是对于到公司过了个不算面试的面试,见面说总是更显诚意些,迟点再说好了。

一个人坐地铁,堇昔在紧促的车厢里突然觉得很拥挤,挤进了心口。当看见一个坐在座椅上的中年男人正用纸巾小心擦拭怀中小孩吃杯状冷饮大意糊涂的嘴角时,堇昔想起了高二那一年国庆节,和父亲一起去西藏的旅行。
很怀念,那次是最后一次与父亲一同冒险的旅行。
站在湛蓝晴空下,眺望远处的雪山,以及雪山下一堆一堆的牦牛。父亲说:“在这个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能看到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堇昔记得她有问:“平时有什么需要看却看不到的吗?”父亲听后慈爱地笑了,却没有回答,再也没有。
之后多年在外走走停停,身处在陌生的环境里深刻理解了叔本华的钟摆论后,她才清楚父亲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做人那么难,要如何在两个极端之间平衡?堇昔至今还是一无所获,至少尚且年轻的她还不算懂。

地铁到站,嘈杂的喧哗一下子清晰了许多,挤兑空虚与寂寞,让孤独无处躲藏,肆意灌进口袋,灌进挎包,灌进内心的狭口。眼前,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步履匆匆,什么话语,什么表情都一瞬而过,消失在陌生里。他们,那些陌生人是为返回那万家灯火中的温暖,还是为赴一场华光丽影的佳宴。
堇昔抓紧自己的挎包随着人流走,拨通奶奶的手机号,占线。在人潮汹涌中被挤上挤下,刚钻出地铁站,奶奶就来电了。
“奶奶,今晚去我那吃饭好吧?对——菜啊肉啊都有,在冰箱里放着,我回来前去买点调味品就差不多了。您要喝米酒吗?我可以顺便去街角给您买几两。好,回见。”

现在家里厨房调味料空缺,而冰箱里那些不知还否新鲜的蔬菜也是后来斯颖上超市给她买了送来的,一直冰冻着。唉,真的不知道这阵子自己怎么过来的。除了在贺舒言那儿蹭饭得以填饱肚子,在家就是面包牛奶,速食面;速食面,牛奶面包,要不就索性到学校食堂花几块钱将就。
但是,至少在这一刻,忘了母亲,连找到工作的事也忘了,只为能与老太太共度晚餐而高兴。堇昔看了下手表,嗯,4:05 PM,不用赶公车回去,直接奔超市。
一进去,堇昔觉得不赶时间是对的,得“抢”!怎么就碰上超市“周年大惠宾”?还有,现在也没到下班高峰期啊,怎么人这么多?采购的,抢购的赶齐了,那队排得都快堵塞了。家庭妇男主妇们肯定见过这等连七八糟的场面,简直是人满为患的壮观场景。二话不说,堇昔抄起购物篮就直往“食味区”去搜寻调料,好不容易找齐了所想到的“油盐酱醋茶”各味料,刚要迈步离开排队付款去,突然想到有个橄榄油没买。换手拿一大购物篮转回来绕过一位大婶,看见高两架上只剩一瓶用惯牌子的橄榄油了,放下篮子要拿,却被另一只手给抢走了。
堇昔一看是位身着暗驼色调休闲装的先生,刚想说话不料对方先开口:“抱歉,我先拿到的。”说完潇洒转身远离堇昔愤懑的视线。

堇昔在心里暗啐一声,太没风度了!一大男人……居然跟一小女人抢东西。什么东西……

哼,自我暗示,堇昔咬着下唇又瘪嘴,试着让自己忽略刚才那个不和谐的意外,告诉自己到校门口的便利商店买这个牌子的橄榄油也是可以的,反正又不难找。现在只要付账,买米酒,回学校。嗯,就这样。

擦掉额头的汗,刚走出“食味区”,余光瞥见碗碟货架上的白瓷碗就被吸引过去了。挑挑拣拣选了三个大小适中的不同花纹的瓷碗后,满意地排队付款。
家里已经没有合适装米酒的碗给奶奶用了,原来那个摔破后就没有重新购置。这次买的比旧的那个破碗好看,不知奶奶喜不喜欢。
待一切都买齐后回到家,五点多钟,堇昔看见席向阳早在厨房里忙活了。
“排气扇坏了也不叫人来修修,平时做饭你受得了那油烟?别进来了——去擦桌子摆碗筷。”堇昔怎么敢说她平时吃泡面啃面包的多,不惹来一身好说才怪。但也奇怪:“没有油盐,您怎么弄的这些菜,好香——”
“亏我接到你来电时正带着几个学生在商场挑颜料买工具,后来我顺便到超市买的。”她尝了一小口土豆丝,“我怕你不会买,买完了才记起来,你打小就被你老爹唬着干家务,入得厨房——我都老糊涂了。不打紧,买了就买了,总用得着。”
“好吧,我的糊涂奶奶!看,我给您买的酒碗。漂亮吧?我也洗一个,街角的阿叔说今天的米酒特香醇,我也陪您喝几口,怎么样?买得有点多。”
“那你动作还不得快点,差个青椒肉片就可以开吃了。”
“yes,my lady。”

吃饭时,堇昔挑了个合适的机会跟老太太说了要把画廊改开酒廊的想法,老太太起初说她胡闹。待她仔细解释自己的想法后老太太沉默许久,最后喝了口米酒,单一句:“你觉得好就好——需要奶奶的地方,奶奶会尽力支持你。”堇昔没想过能得到老太太的支持,只要她不反对就行。

饭后茶余,堇昔陪着席向阳走出学校,到附近的公园散步,还碰见一些没有课时的住校老师,有些认得堇昔的,席向阳就拿她和别人开玩笑,虽说都不算是丢脸的事,但也害她多次大窘呆立一旁,陪笑。而别人大都夸赞她聪明漂亮,又出去见过大世面。

“奶奶,别在人家面前寻我开心得不得?”剩她们两人在小道上走着,看路灯亮上,远处越来越多来散心的人,堇昔没好气地说。
“怎么不得,我就是喜欢拿你开心,不许啊?”
堇昔冒汗,吐出个词儿,“势利。”
“怎么说话的?”
“就这么说了。啊,什么‘我家堇昔刚从英国回来不久’,‘快毕业了,双学位呢’,哦,还有‘她应该还要拿硕士学位吧,我是挺支持她继续深造的,这孩子聪明’……”堇昔晃着席向阳的手臂,看她还是一脸笑容,“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爱显摆了,不是一直清高来着?”
堇昔手背上痛挨了一巴掌,“我就要拿你出来炫耀,让人家看看我的宝贝孙女也大有出息了。”
“羞羞羞,你不羞我还羞叻。刚才那邓阿姨,他儿子和我同届的吧,没高考就被破格提前录取了,人家现在在美国H大,硕位在读博,相比起来,他才算有出息呢,我算个什么东西啊。”
“诶,当初,H大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去,是你自己选择要去伦敦的。不过,在我眼里,你比谁都好!”
“不好。”来脾气了。
“好。”
“不好。”
“不好你去拿个博士回来!”席向阳严色道,也不走路了。
堇昔马上嬉皮笑脸起来,“哎哟,您说好那就好吧。我可不想为了念书把自己给念老了,博士啊,我想想还是不要了吧,硕士学位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丫头,我就你一个宝贝了,我不觉得你好还有谁让我觉得好?”
堇昔缠紧席向阳的手臂,好好地说,“哦。那就好吧。”

凉风袭来,在暗色中看到奶奶鬓角跳出的条条银丝,堇昔替她拉了拉大衣领口。

她快忘记了,老太太总爱开她玩笑的,而现在她也只能开她玩笑了。回来这么久,堇昔再次感受到儿时那种依恋奶奶的情怀,蛮以为逐渐长大那种感觉会越来越远,其实并不是这样,它只是暂时地在流年地渐渐隐藏,等待你真的心想依靠时,它会突显在你眼前,挤满你的心,温暖你。







第6章 chapter 06

“27号,8℃~14℃,多云,北风有阳光,宜出行,祈福,忌宅家。”

堇昔笑着关掉短信天气预报,跳上公车。还是忘记带相机出来,在晨光中,只好用手机随便照照相。公车开开停停,停停开开,人上人下,最后只剩堇昔自己一个人坐到了最终点。

堇昔刚进门,就瞧见贺舒言在院子里浇花。

“妈妈。”
“嗯?来了。”贺舒言浇浇水,又拔拔草,“你榕姨做有榴莲酥,在厨房,去吃点。”
“待会吧,”堇昔往藤椅上坐下,倒了口茶喝,还是温的,“昨天我去了您说的‘宏宇证券’面试?算是面试吧。”
“然后呢。”
“说我可以去上班,下个月初。”
“那就行。”贺舒言浇完花,就花洒喷水洗干净手,坐回藤椅上喝茶。堇昔却抢着拿下茶杯,试了试温度,明显凉了。自然倒了杯温热的给她,
“可是妈妈,您说我又不是学金融的,去证券公司干什么啊?”
“那你找得到你想要做的工作了没有?”
“没……没有。”
“没有就闭嘴,准备好去那里学习学习。多学习一些东西没有什么不好。如果你自己没有能力,人家还是可以给你一封解雇信的。”贺舒言放下茶杯,看着堇昔,“下午我陪你去挑几套衣服,工作起来不可以像平时穿得那么随便了。”说完独自进了屋。
落得堇昔一个人在院子里有点委屈,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母亲不可以选,工作总可以选了吧!可是今天她里穿蓝白相间V领毛衣外配长款英伦银灰色风衣,再搭湛蓝塑身牛仔裤,殷红高邦鞋。哦,脖子戴了条白金项链,长发也扎了起来。这个有问题?很随便?

人走茶凉,温凉的阳光撒落满个院子,银杏果的气味混杂着菊花香,偶尔引来一只蝴蝶,停驻在将要落英的残菊花瓣上。连微弱的生命也想在寒冬临近之际寻求一丝余温。堇昔半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眯眼看从半空射下的光线,近视线的几方寸里,一缕接一缕地在眨眼的间隙中变幻着不同频率的微黄光泽,甚至能感觉得到细微的光线在睫毛上跳跃。突然很想闭上双眼就这样坐在初冬的阳光里半昧片刻,静享一时安宁。

然而堇昔此时的心情还是无法与娇阳比灿烂,依稀听到厨房里传出的作响声。贺舒言上楼后她也进了屋到厨房帮秦榕准备午饭。秦榕正在切牛肉,刀功纯熟,几下就片完了一大块。
“榕姨,我来帮您忙。要我干点什么?”
“不陪妈妈了?也没什么好让你做的呀。”她用勺子翻了下砂锅中炖着的药膳汤,一股清淡的药味弥散出来。
“她上楼了。Huh,这汤好香——现在是不是该洗青椒啦?”堇昔往砂锅里瞅瞅,尔后从菜篮里拿出几个菜椒,放到洗盆里开水,开了水龙头让“水哗哗”地流出来,转身出到餐厅放好外套,然后利索地捋上衣袖去洗青椒。
“得小心点啊,这菜椒可能会有点辣,会切吗?”
“行。”
“切好了,我给你做最爱吃的青椒牛肉。”秦榕看着堇昔笑。
“您怎么知道我爱吃这道菜。”
“你妈妈说的。”
堇昔切菜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把最后一个菜椒切完,接着收拾辣椒心丢进垃圾桶。
“uh,榕姨,您照顾妈妈多久了?”
秦榕看着药膳汤的火候,“很多年了,贺大状还在世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做事了。自从你妈妈十一,十二年前搬回来住,我就一直陪着她在这座老房子里过了这么多年。”
“您,真的像是妈妈的家人呢。”
“嗳,看你说得——”秦榕按开炉火,换下平底锅,放上一口油锅,看着火候舀了一勺油下锅,六七分热了才把牛肉放进去翻炒,再接着也放入一碟菜椒。
“是你妈妈信任我,让我管着这家子。早年我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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