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贱钟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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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贱钟禽-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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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只不过是张天怒极随意说的,可对温白,却是平地一声雷,炸开了他一直不明不白的心思。
温白恍恍惚惚的回到家,一身血污,温清吓了一跳,问清楚缘由后,心疼的赶紧拉过来又是包扎又是轻声轻语的骂他。
她手下没有轻重,把温白捏的直吸气,她低着头,眼泪却大滴大滴掉下来,嘴里含含糊糊说着:“是姐姐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
温白望着她垂着头而露出的温婉颈项,手臂上她滴下的泪珠烫醒了他一直以来冰冷的意识。他缓缓伸出手抱住她,心想着,恋姐癖就恋姐癖吧,他愿意用一生不娶换她一世安好。
可是,他愿意一生不娶,不代表她愿意一生不嫁。
温清从小就是胆大包天,温斐然让她从政,她不愿意,甚至填专业时填了相差甚远的金融。而温白念完高中后,毅然决然的去读了军校。
他并不是多喜欢当兵,只不过因为她那晚哭哭啼啼却突发奇想的对他说:“小白,以后我给你找个军人当姐夫吧,这样就不怕有人欺负你啦。”
他要强大,强大到成为她心中的英雄。
温白自从去当了兵后,和她就联系甚少。温清毕业后,很有骨气的拒绝了温家的关系,自己开了家投行,在蛇龙混杂的金融圈闯荡,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连家都很少回了。
没有温清的家,冷冷清清,温白由一开始的三个月回去一次慢慢缩减为一年回去一次。静下心来努力往上爬,待他功勋卓越,他要她以仰望的姿势永远待在他身边。
只是,他许多年后才发现,不管他多聪明,那时确确实实是天真到愚蠢。
他二十岁那年,他认识了席明远,一次军事演习,两人是对战双方小队长,不打不相识。男人之间的友谊很快速,一场架一壶酒一支烟,以后你就是我兄弟。
席明远的性格跟温清部分很像,胆大敢冒险,血液里天生流淌着无所畏惧的勇气。可他比温清多了丝沉稳,有勇有谋。温白觉得,这就是他要努力的目标,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男人。
温白在军中越来越锋芒毕露,首长提拔他,交给他的任务越来越多,他能给温清打电话的机会越来越少。平日间他跟席明远私下聊天时,抱怨的话也逐渐频繁,提到温清的次数足已比得上一千零一夜。
席明远翻了翻白眼,继续擦着他的宝贝瑞士军刀,懒得理他。
温白也不在意,唇角的笑意无限放大,满足的躺在草地上继续跟席明远说那些关于温清的旧事。
如果温白知道,他的这些话是推动温清跟席明远的主要动力,他宁愿割掉自己的舌头,也不想卷进这场漩涡中。
那天,他在等温清来探访,满脸笑意都藏不住,却忽然接到首长电话,要他立即去办公室开个紧急会议。军人服从乃天性,他有再多不满也无法拒绝。
拍拍席明远的肩,嘱咐他帮忙招待下温清,就急匆匆走了。
那之后,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万丈深渊。他亲手将最爱送到自己好友身边,并没意识的推波助澜。
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温清来探访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满心欢喜以为她对他有什么不一样。于是更加拼命的出任务,拿功勋。
温白最后一次出任务是在春寒料峭的季节,他临走前特意回来跟她道别,温清如往常一样千叮万嘱要小心。他忍不住拥抱了她,她浅笑着掐他脸说:“臭小子,要是敢受伤就别回来了!”
那天,时光静好,阳光明媚。是他最后一次享受幸福的味道,从此,踏进宿命的漩涡,就此沉沦。
初秋落叶时,他紧赶快赶从加州回来,带着一身伤痕累累就为了早日见到这个日思夜想的女人。
可是,交到他手里的是张大红喜帖,上面刺目惊心的写着“温清、席明远”的名字。
温家一家喜气洋洋,温斐然满面红光,虽然自己的亲生女儿没有继承自己的衣钵,可女婿和儿子都是军中响当当的人物,也算圆满。
这样的热闹幸福的气氛影响了每一个人,却独独没有照到温白。
他握着喜帖的手上还有未拆掉的绷带,里面红液泛滥,痛彻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温白(下)

喜宴低调举行,毕竟温老爷子的身份摆在那,太奢华多少会遭人话柄。
来得人多了,讨论的就不仅仅是婚礼,温家的家长里短都被拿来说三道四。最让有心人抓住不放的话题还是温白的身世。
家里有待字闺中的姑娘的,父母总是不住操心,逮住温白这样的身家清白又年少有为的,自然要多打听打听。嚼舌根的自然多了。
温白冷笑着穿过走廊,对身旁那些话视若无睹。俊脸上的伤疤还未痊愈,看着狰狞又恐怖。
路过休息室时,脚步顿住,透过缝隙望去,那个他放在心尖上都爱不够的人,正着一袭白纱温婉的坐在晨光里,眉头微蹙,小嘴一张一合,像在极力辩解着什么。
他朝前走两步,换了个角度,就看见温斐然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脸严肃。
本打算直接越过,可温清的表情显然是不对劲,断断续续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贴近了门,仔细聆听。
“爸,他们又在讨论温白的身世了,真是烦人,关他们屁事!”清越的嗓音透着极大的不满,温清皱着眉,对着父亲打抱不平。
温斐然看了她一眼,不赞成的低喝:“姑娘家家说什么脏话!他们再怎么说,温白还是温白,他还是你弟弟。”
温清没吱声。。。。。过了半晌,咬着唇犹豫道:“爸,你没想过把真相告诉过他吗?他也老大不小了,以后要是结婚生子,他该怎么跟自己的孩子解释他的身世?”她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初为人母,很能体会对孩子负责的那种感情。
温斐然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往事在心中翻滚,昔日好友临终托付,将刚刚出世的宝贝儿子交给他抚养,希望儿子安然长大。
温清说得对,他可以不怕闲言碎语背着骂名过一辈子,可是温白还有他自己的人生,以前不告诉他,是怕他小伤了心,现在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做事也有了自己的把握分寸,也能面对当年的事了。
“等你婚礼结束后,我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
温清眉间舒展,握住父亲的手,缓声道:“爸你放心好啦,小白他很懂事,他要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个英雄,他也会骄傲的。我相信他会体谅你的心意的。。。。。”
室内一片静好,父慈女孝的接着寒暄。而站在门口的温白,却如晴天霹雳,似忽然一条闪电从天灵盖直接劈到脚底。
亲生父母亲生父母亲生父母。。。。。
这四个字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麻痹了他所有神经。
踉踉跄跄得倒退两步,想笑,怎么也扯不动嘴角。他感觉身上之前所受的伤,突然疼了起来,尤其是心口那个地方,犹如一根根钢针扎进去似的。
他不姓温,那他是谁?温清不是他的姐姐,那他一直以来辛辛苦苦藏着的感情,就是一场笑话嘛!
有侍者路过,瞅着眼色小心翼翼上前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毫无聚焦的眼神抬起又放下,推开侍者,大笑着跑了出去。
怀里的手机一直在颤,数十个未接来电都是温清和温斐然的。
他置若罔闻,恍恍惚惚穿过人群,跑过街市,走到哪是哪,周围人的脸都变得模糊起来,脑子里头痛欲裂,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这是哪里,温白脱力的躺在一片快要荒芜的草地上,头顶是漫天星光。拿出手机,屏幕像是有感应般亮起来,还是温清的电话。
她在他手机来电显示是一张他们一起出去旅游时,他帮她拍的照片。那时,她才刚满十六岁,他们之间还没有席明远,也没有杂七杂八的追求者。她的眼里世界里都只有这个被她从小宠到大的弟弟。
女孩子蹲在溪水里,笑起来像朵百合花一样,爱穿干净整洁的白裙子,背对着阳光朝着镜头傻傻的比V字手,比星辰还要亮得眸子里满满都是对着他的温柔笑意。
那笑容是他一辈子的劫。
温白在屏幕快要暗下去时才接起,电话那头是温清焦急担心的怒吼,他静静听她吼完,心里越发空落。
他清楚听到他自己说:“温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喊你姐。。。。。。”眼角滑过冰凉的液体,连自尊和骄傲都显得可笑无比。
这话,是他以前的二十年绝对不敢露出的只言片语。他不是温家亲生的,他不难过,他父母已经双亡,他也没有多大感觉,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好痛,他伸手缓缓摸上心口,那里缺了一大片,原来那里有一座城,他为她亲手建成的城,现在那座名为“温清”的城轰然倒塌。
他喊了二十多年的姐,已永永远远不再可能是他的。他迷迷糊糊蹉跎了二十年,付出所有傻傻守着他自以为是的爱情,却原来根本就是场闹剧。
为什么?凭什么!
如果没有温斐然的刻意隐瞒,没有席明远的插手阻拦,那是不是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温清就是他的了。。。。。。
恨,好恨,他本就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连爱一个人的资格都要夺走吗?
不,我命由我,不由天!
要查清楚身世,对于现在的温白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他捏着手中几张资料,眸色忽明忽暗。他亲生父母都是军人,与温斐然是拜把兄弟,一次任务,他父亲为救温斐然而死,他母亲跟着父亲一起而去,临终托付,护他个周全。
他取出打火机点上火,任火苗吞灭纸张,心里翻腾的怒意如这火焰般热烫,温斐然,你现在欠我的何止一条命。
回到温家是两个月后,他一身邋遢,军籍被除名,一无所有。这两个月他去了哪里,温家调动了所有关系,都没找到他,问他,他也含糊其辞。
温清知道那日婚礼上他一定是听到了,一时接受不了,出去散心了,当下也不好再追问什么。拍拍他,叹口气,转身离开。
温斐然有意让他重回军队,他抬了抬眼,说:“我不想最后跟我父母一个下场。”
这话说得别有一番意思,冷意浓浓,着实让温斐然噎住了。
温清知道后,抛橄榄枝,拉他进自己的公司当副总,温白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应下了。
他第一天上班,就碰上了闲来没事来找老婆的席明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还要客客气气的喊声“姐夫”,这无疑是一巴掌直接扇在他脸上。
恨意就是在这些平日里的小事里慢慢积聚的,他一直冷眼旁观他们两的蒹葭情深,甚至经常看到他们在办公室里恩爱,没有一次他不是在想:席明远,你凭什么!
温清怀孕四个月后就在家待产,公司完完全全交给了他,他日以继夜恶补金融知识,一点一点在公司占据主要地位,直至她做完月子,公司已经被他大换血,全在他掌控之中。
温清不是没有察觉,她坐在空荡荡的总裁办公室里,眉目间满是难过,说:“温白,你是我弟弟,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根本不用耍任何手段,只要你开口。”
他唇角轻蔑,连眼神都是她少见的讥讽,凉薄的嗓音淡淡:“我要你,你给吗?”
当下,连来往都少了。
一晃就是八年,期间也一起过过节吃过饭,不过都是充满了疏离与客套。
温白最不想见的不是温清和席明远,而是他们的儿子席言,小家伙专挑两个人优点长,即像温清又像席明远,人见人爱,正正当当的长子嫡孙,命好得让人嫉妒。
最让温白头疼的是股份,他虽然是执行总裁,可真正捏着公司命脉的是席明远,当年温清开公司时遇到了不少麻烦,是席明远出钱帮她渡过了难关,温清不愿贪他便宜,便给了他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他费尽心机也只从几个董事里拿到了百分之二十,剩下的三十都在温清手里。
不知是不是天赐机缘,温斐然着手出台的一项政策遇到阻力,商界被殃及的人明里暗里上门找麻烦,老爷子平常正气惯了,这时人人望风当墙头草,温家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被打压的不像话。
温白掐在席明远出手前,联系温清,以她手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换取他为其摆平这件事。
温清急红了眼,没多做考虑,便把股权转让书给签了。她甚至忘了,眼前这个冷然残忍的男子,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弟弟。
温白稍稍动了点手脚,便使温斐然的罪名更加扩大化,还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温斐然锒铛入狱,两日后在狱中自杀,温清从此一病不起,温家从此在B市不复存在。
席明远找上门那天,正是圣诞,他靠在真皮座椅里抿着红酒,淡然地看着新闻报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即使退役一年后,席明远身上那种军人气质还是半分未减,曾经让他当成目标的男子,现在却让他恨之入骨。
“把温清还给我。”他的目的一直就这么一个。
“你做梦!”席明远摔门而出。
手里的高脚杯已经被他捏碎,碎玻璃扎进手里,红酒混着血液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只是这次,没了那个再为他哭着包扎伤口的人。
痴心妄想吗?他望着窗外的霓虹灯,苦笑着单手捂上自己的眼睛,这个梦他做了近三十年,只是从来没有圆满过。
如果说之前温白对席明远还只是稍施压力的话,那在席明远花了巨大代价带温情远走英国两个月后,他真正的暴怒了。
他得不到的东西,你席明远也不配得到!
一路追到英国,花费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他们,然后便是追捕,逃亡。
他疯了,他是疯了,他可以忍受席明远抱着他最爱的人日夜缠绵,但他不允许温清逃离他的视线!那是他活下去的最后动力。
可是,为什么呢?他明明只想杀了席明远而已,为什么死的会是温清。。。。。
他持着枪的手止不住颤抖,满身是血的女子安安静静躺在席明远怀里,容颜苍白,再没有朝气。
连她最后跟他说的话都是“温白,不要伤害他。。。。。”
温清,你怎么这么狠心,连死都要拉着我一起下地狱。他跪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心口又开始绞痛了,比知道自己身世时还要痛,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没人再让他爱了,做了三十年的梦真的就醒了。
他昏迷了两个星期,才慢慢苏醒过来,医生说他这是郁结成疾,如果再有太大的情绪波,最后可能会变成不治之症。
温清,你看,这是为你才种下的疾,你不是最宠我了嘛,快来骂我啊。。。。。温清温清。。。。。只要再这么一次就好了,就这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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