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的是这名叫东子的男孩，并未否认而是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陈姐太猛了，我就是跟着虎哥他们一块儿在中心路那边拦的你们。”
怪不得呢？不过仔细一想陈招娣还是没多大印象。主要是当时人太多了，又是混战，她哪里会去记每个人的长相。
既然人都叫姐了，她也不矫情，双手捧着酒杯一饮而尽。
陈招娣的酒量是从小给练大的，没有哪个父亲像老头一样，大冬天为了给女儿活血，逼着她每晚喝下一大碗自家酿成的米酒兑上了红高粱。那时候一喝完立马不省人事，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晕乎乎的还得被老头从温暖的被窝中给拉起来晨练，一出被褥就哧溜溜直入骨髓的冰寒。
陈招娣虽然有酒量，但因为老头嗜酒的缘故，本身又很讨厌酒，说起来也是自相矛盾的很。
这会儿她一口气干了一杯酒，包厢内的其他男孩都叫起了好，由于东子说起了那晚的真实经过，听得包厢内的人全都对陈招娣又是崇拜又是敬佩还有一丝丝的迷惑，却因为说出这话的是东子而没有提起。
毫无疑问，经过了这一晚陈招娣这个名字又渐渐地在社会上一些小混混的圈子流行开来了。
钟丽珍的朋友一个个轮番敬酒，有了第一个不喝第二个的酒，就是不给人面子，陈招娣这些日子也渐渐懂得了这个大社会的一些规矩，所以她并不曾推辞一一接下了。
到后来酒越喝越多，钟丽珍点着歌唱了起来，旁边好几个男女搂抱在一块儿颇有些少儿不宜了。
陈招娣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小弟走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白纸包裹的一层层的白色粉末，仔细一看分量并没有多少。不过看他献宝的模样陈招娣有些好奇了。
“陈姐，这可是好东西。你吸一口，保准你干什么都觉得舒坦！”
吸？毒？陈招娣想起了那天在地下室时看到的一幕，不也有人用鼻子沾着这些白色的粉末，一脸满足的模样。
她的心里头感到异常的冰寒，还有愤怒！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陈招娣想都没想就推开了，那个男孩手上的白粉洒落在了一地，他一脸心痛的模样，看在陈招娣的眼里就觉得恶心。
可是这个时候包厢内的大多数人都站了起来，眼神斜斜地盯着陈招娣，显然因她破坏了这个圈子里的规矩而看到了不满。
陈招娣淡淡地看了钟丽珍一眼，钟丽珍也慌了神，看陈招娣的样子觉得她有些不上道。
这个时候东子走了过来，踢了那个男孩一脚，嘴里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虎哥的手底下干事儿，是不能碰这个东西的。否则一旦被知道你就混不了了。”说完，他又对大家嚷道：“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陈姐，你别在意啊…”
陈招娣没多听他解释，只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抬起脚就走开了。只是还没走多远，她就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看这个世界都在转动的感觉。然后腿一软，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刚才谁下药啦？”东子吼道。
其中有一人淡淡地说道：“东子，你也太小心了，不就是一个小女孩吗？功夫再了得，还能挡得过子弹，再说了，咱也没打算放了她呀。实话跟你说吧，药是哥几个下的，这小姑娘一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倍儿水灵，一看就知道是个处。要么咱一起玩了她，你要看不顺眼，现在就可以走出去了。”
！
、牺牲（上）
陈招娣虽然腿脚发软，可是脑子却十分的清醒。一听他们的对话，心里头跟明镜儿似地，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放松了警惕。
她一面观察着包厢里的局势，一面竖着耳朵仔细倾听着东子的回答，不管怎么样，能有个为自己说话，起码还有走出去的胜算。
她只要一点时间，给她时间缓过劲儿来，她一定会让这里头所有企图不轨的人都得到应有的代价！
可是陈招娣还是失望了，因为东子看了一下局势对自己很不利，他没有吱声了。但他的眼睛却不敢多瞅陈招娣，怕多看了两眼，等她恢复体力，第一个砍的人就是自己。
人总是无知才无畏，等待真真正正地见识到了强者的强大，就会心底感到真正的拜服，再也没有敢与之一争的锐气。
东子走开了，他不敢为陈招娣出头，也同样不敢为虎作伥。
“孬种！”青年看着东子走到了一个角落点了一根香烟坐下来，缓慢地吞吐着，他的嘴角轻蔑地一笑。
几个青年小伙走到了陈招娣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怀好意嘿嘿地笑着。
陈招娣的目光冷漠地扫视而过，没有绝望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如坚冰一样的眸子，冰寒，森冷。看得他们有些发怵。
“大有哥…”有个小弟的声音发颤，打起了退堂鼓。
那个名叫大有的青年，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狰狞着面目说道：“怕什么，哥几个一起上！”
不就是一个被下了药的小妞嘛，即便她手中拿着的是M19手枪，也没有力气扣动扳机，更何况她此刻只是软弱无力地半坐在地上，如果就这样就能把几个道上的人给吓坏了，那传出去他们还用得着出来混吗？直接拿把菜刀一抹脖子死了算了。
大有心里给自己这么打气，他一个箭步走上了前，拽住了陈招娣的衣领，然后用力一扯。她身上的一件黑色的毛呢外套被扯了下来，里头只罩着淡薄的秋衣。
大有嘿嘿一笑，出师顺利，后边的小弟也露出了轻松的笑意。一个个争抢着上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有上前准备撕掉陈招娣衣服的时候，突然他的右手被反手抓住了。手腕被一个尖锐的东西一划，感觉到有点点的疼痛，随后凉飕飕的血液冒了出来。这时大有才吃了一惊，原来陈招娣手中攥紧的是明晃晃的一把瑞士军刀。
陈招娣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所以她的力气很重几乎是压上了自己的重量，才把他的手腕割出了一个长长的伤口，血液一下子留了出来。
这个时候包厢里的其他小伙也看到了，吃了一惊，大伙儿显然都没有料到陈招娣竟然还暗藏着军刀。
就是耽搁的这一会儿时间，让陈招娣成功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森冷如吐着芯子的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大有，她站在原地不动，如松柏一般坚定。竟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大有的血流的很快，他退后了一步，不敢直视陈招娣，但他却指挥着其他弟兄前进。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她被下了药，是强弩之末。怕她做什么，都给我上！这个妞儿能够把虎哥一伙儿都放倒，要是让她走出了这里，明天死的就是我们了。谁都逃不掉。”
一番话，极具鼓动的力量。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是有人上前了。
有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人，大喝一声，大伙儿又走上前了。扑在陈招娣的身上，无论是撕扯还是拳打脚踢，像发了疯的野兽一般。
几个女孩子躲在角落中，兀自点烟或是吸着白粉，见怪不怪。
钟丽珍的脸上阴晴不定，手中握着拳头，眼神中写满了愤慨，最后终于忍不住冲上了前。
“你们这般禽兽，都给我让开！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钟丽珍尖声叫嚷着。
但是她的声音很快就小了下来，因为大有身边的一个小弟拿着一个啤酒瓶直接砸到了她的脑袋上。血从她的脑门直流了下来，她的嘴巴微张，还要说着什么，可是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臭娘们，今天老子就把你们两姐妹一起上了！”大有忿忿地说道。
说完他脱下自己身上的一件衬衫，扯下了一块布料，胡乱地包扎在了伤口上。然后拉开了牛仔裤的裤链，脸上挂着一丝狞笑…
陈招娣已经没有了力气，她身上的衣物也被撕扯地差不多了，她能够感觉到那些人肮脏的手在放在她的身上游移，嘴里发出了猥亵的笑意。
此刻她的眼神中再没有一开始的凌厉，有的只是冰冷的绝望，手指直掐入了掌心，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东子抱着头，他一直都没往这个方向看，直到钟丽珍啤酒瓶砸了。他才腾一下站了起来。
和他们拼了，不知怎的，他的心里头一涌起这个念头，就无法抑制地感到愤慨与热血。
他上前抓起了一个未开瓶的啤酒瓶，走到了大有的身后，此时这个畜生正在一点点地解开钟丽珍身上的衣物，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的绝望与悲愤，让他感觉到异常的兴奋。
就在这时，东子手中握住的酒瓶高高地举起，举起。然后狠狠地落下。
“你去死吧！”
砰的一声，啤酒瓶碎裂了满地，而里头洒出了酒全部溅到了在场的许多人身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大有的后脑勺上血液点点的流了下来，顺着脸颊，下巴，最后滴落在了钟丽珍的嘴巴上…
他很想转身回头看看到底是谁刚才下了这个毒手，可是再也不能，瞪着大大的不甘心的眼神，最后直挺挺地躺在了钟丽珍的身上。
恰在此时，包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突如其来的保安，一个个穿着齐整的制服，手中拿着统一的警棍，威风凛凛地跑了进来。
“干什么干什么呢？全都不许动！”
……
陈招娣在一家小医院中打了点滴，躺了半天，等刑警录完了笔录就穿上了衣服，毅然决然地拔掉了挂瓶，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她想要去看看钟丽珍怎么样了，还有东子！
可是走出门口的时候，突然看到急诊室中推出了一个脑袋上绷着绷带，挂着氧气瓶的人，仔细一看不是钟丽珍是谁？
－－－－－－题外话－－－－－－
黑社会很血腥啊，偶不想让乃们误认为黑社会很好混的。
！
、牺牲（下）
“招娣，哎呀，你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了？”陈娟放下了手中的饭盒，走过来扶着她。
陈招娣冷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陈娟一愣，随后看到了几个护士推着钟丽珍，这才答道：“头部的伤势挺严重的，不过暂时脱离了危险期，镇里头的医生建议转到市医院，或是省医院。”
陈招娣淡淡地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抽开了陈娟搀扶的手，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几个护士嚷道：“你还没好呢？怎么跑出来了。你别跟着来了，这里是重病房，病人需要休息。”
陈招娣没怎么理会，走过去的时候被一个护士一推，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而她再次抬头的时候，看到钟丽珍睁开眼，冲着她微微一笑。嘴巴微张却什么也没说。
陈娟立马跑了过来将陈招娣扶了起来，然后又有些埋怨那个护士，嘟着嘴不满地说道：“你不知道她是个病人吗？下手还那么重。”
“她要知道自己是个病人还到处乱跑，也没个人看管，自己非要凑上来。”那名护士嘀咕道。
“你…”陈娟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让陈招娣打断了。
“走吧！和我说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东子呢？有没有事？”
陈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真实的情况说给陈招娣。正在这时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一个手上还拿着笔记本，看来是做笔录来了。
陈招娣一见他们觉得眼熟，想了一会儿才知道那天跟黄副队长来她家的其中就有这两个。一瘦一胖倒是个极品的组合。
“你叫陈招娣是吧？！怎么跑出来了？”瘦高的那名刑警见到陈招娣站在医院的走廊中，眉头微蹙。
另一名胖刑警则是笑眯眯地走过来说道：“先进去再说吧！”
陈招娣没答话，被陈娟拉着进了病房，后头两个警察跟了进来。病房内散乱的床铺和碎了一地的玻璃瓶碎片，都让两名刑警有些愕然。
陈娟也有些埋怨地看着陈招娣，自己的身体怎么也不爱惜。
陈招娣吐了吐舌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老老实实地爬到了床上。
“性命？籍贯？家住哪里？…”那名瘦高的刑警开始了笔录的过程。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警方问的很详尽。陈招娣也尽量配合着他，可是最后一个问题却让她彻底恼火了。
“你当时是不是有预料到这件事情的发生？否则身上为什么会带着瑞士军刀？这把瑞士军刀是1987年产的，国内基本上很少见，是谁给你的？…”
陈招娣冷冷地答道：“我要是能预料到这件事情的发生，能被人下药吗？身上带着瑞士军刀是为了防身用的，这把刀具体怎么来的，我不清楚，你可以去问问我们家老头。”
“你们家老头又是谁？”两名刑警面面相觑，预感这里头可能有戏。
陈招娣恼了：“和这件有关系吗？”
……
陈娟送走了那两名刑警，然后转身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的脾气应该改改了，怎么说他们也是警察。”
“警察？”陈招娣兀自冷笑，突然间想起了好几日不见的刘国栋。
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早有耳闻才对，怎么现在没见到他呢？
而后又想到自己和他连朋友都不知道算不算的上，人家凭什么管自己的事情。一想到此，陈招娣的双手搅弄着被褥，心里头微微有些怅然若失。陈娟以为她在担心东子的事儿。而后劝道：“东子他是虎哥身边的人，应该没多大问题吧？！实在不行就…”跑路咯？陈娟话虽是如此说道，但其实她自己也没多大的信心，东子是小弟大有也是小弟，两小弟打了起来，死了一个，他能帮谁呢？
陈招娣听完了，这才想起来最后是多亏了东子的那一下，否则她与钟丽珍都没有这么的幸运。她问道：“那个，东子他到底怎么了？”
陈娟有些诧异，感情她刚才不是在担心东子啊。
陈娟的语气有些踌躇地说道：“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昨晚让警方带走就一直都没有消息，倒是那个大有…等医院的救护车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了呼吸…”
陈招娣的心咯噔一下，那就是意味着东子杀人了？
如果说陈招娣当时拿起军刀刺穿大有的手臂的话，还可以算得上正当防卫，顶多就是有些防卫过当了。但是东子拿起啤酒瓶砸向大有脑袋，那就真是故意杀人罪了。
他比不上林原，林原虽然也杀了人，但是他有后台，二来林原的年龄也小，十五岁却还未满十四周岁，说起来真正被抓获了也判不了几年刑。但是东子已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了。这要是被带到了刑警大队一审查，人证物证俱在，罪名委实坐定。
当然此刻陈招娣还没有考虑到那么多，但是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本身她对东子没有什么感觉，但毕竟人家关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