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似妃- 第23部分

南宫灏兀自地笑了一下，白风清和他对了个眼色：“瑶儿你这么做，朕真是感动呢，相信梅婕妤知道了，也会照样动容。”听闻南宫灏叫了自己的闺名，还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如婕妤的脸上便即刻泛起了丝丝红晕。起身之后，欣喜的表情立刻显现了出来，周围的众女见了，要么迷醉，要么妒忌。

不过，如婕妤没有高兴多久，却被南宫灏的另一句话吓得重新跪下：“那照这么说，瑶儿你是怀疑朕的判断能力了？”

看着再次跪在地上的如婕妤，众女皆面有喜色，只听得如婕妤惊吓之余还不忘立刻说道：“皇上，臣妾并非有意怀疑您的断案能力。但是……梅妹妹的的确确是被冤枉的！瑶儿实在是不忍心……”说到这儿，如婕妤竟然还低下头去抹了泪水，一张美丽的小瓜子脸也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

不过，照洛娅看来，是因为刚才害羞的吧。

这个时候，珍妃却开口了：“哦？如妹妹口口声声说梅妹妹是被冤枉的，那么她究竟哪儿被冤枉了？”

就在不经意间，低头哭泣的如婕妤，唇角却勾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这个笑容稍纵即逝，并未让人发觉。

“皇上明鉴，一切待臣妾将人证呈上之后，自会分晓！”这话说得很自信，如婕妤转过身子，对着殿门外的侍卫说，“将她押上来！”

话语刚落，便有一名着浅蓝色宫装的婢女被两个魁梧的侍卫押了上来。她战战兢兢地看着殿上的所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殿上某一处之后却刻意回避。这令在场的人纷纷朝着婢女的目光扫去，而结果是，婢女看的人，竟然是珍妃！

珍妃被大家的目光看得尴尬起疑，虽然不知道婢女这道目光的含义，但是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

“还不快将你的恶行统统招供出来！”如婕妤的声音凌厉，丝毫没有了刚才的那个柔弱美人的气质。

婢女被吓了一跳，瘫软在地上，她胆小地看着殿中的每一个人，过了半天才缓缓地说道：“奴婢该死！奴婢不应该贪图一时的荣华富贵，而被利益蒙了心。最后，害得主子被人冤枉……”

虽然知道这件事有内情，可是凭着这个宫女的话，倒像是她一个人做的，这样的结果，大家似乎都不是很满意。

如婕妤似乎也很不满意这个宫女的言辞，她冷笑一声：“怎么，有胆子做这些事，却没胆子承认么！”这话一语双关，令失去兴趣的众女，忽然又来了兴致。洛娅叹息，她觉得宫中就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不见到血腥，是没有人会满足的。

沉默许久的南宫灏，这个时候却忽然开了口：“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声音依旧温柔如水，仿佛他说的，不过是今天天朗气清之类的话。

如婕妤凤眼一眯，忽然冷声道：“好哇，既然你不说，那么就由我来替你说！”随后，她便正身面对着南宫灏，用极其严肃的口吻说，“就是她！悄悄地在梅婕妤熏染衣裳的熏香里掺杂了五石散！所以，穿上了那些衣裳的梅婕妤，日日夜夜地饱受五石散的折磨，才致使她最终意识模糊消沉。这些，皆可以找来梅婕妤的衣裳作证！”如婕妤这么一说，倒更是成功地挑起了众女的兴致。

南宫灏也跟着配合了起来：“大胆婢女，私自谋害主子可是诛九族的死罪！”那名宫女见帝王大怒了，便立刻俯首帖耳地央求道：“奴婢，奴婢知错了……还请皇上格外开恩，就当是看在奴婢现在勇于承认的面上，饶恕奴婢的家人吧！”

听着这个宫女的措辞，洛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如婕妤却依旧冷声说：“不止是这样，原本臣妾查得这一切的时候，还在怀疑，小小的一个宫娥，怎敢以下犯上！”说到这里，众女不由得都眯起了一双好奇且又幸灾乐祸的眼睛，看来接下来的，才是今天的重点，“可是那日，我却见到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婢，拿着宫中主子的昂贵首饰在奴才之间炫耀！”

试问，一个奴才，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首饰。除了是主子赏赐的之外，其余的，可想而知了。

看来，庄妃分析得没错。这个如婕妤，向来跟梅婕妤不怎么交好，可是这次却这么积极地为她“洗刷冤屈”，这里头，一定大有文章。

那个婢女见如婕妤这么说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痛苦之色，像是作了一番心理挣扎似的，她双眼一闭，颤抖着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了一支墨蝶衔珠的发簪来。这支发簪撇开新颖奇特的款式不谈，光是它的材料与质地，就不可能是一个宫娥可以拥有的。

“皇上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她一面朝着诸位主子磕头，一面哭声连天。

南宫灏有些烦躁，他漫不经心地下令道：“既然如此，那就传朕口谕，将这个婢女押下去斩了，至于她的家人……”

“不要啊皇上！”南宫灏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婢女的声音忽然响彻了大殿，吓了众人一跳，“皇上……奴婢家中尚有年迈的奶奶和病危的娘亲。奴婢，奴婢死有余辜！可是请求皇上饶了奴婢的家人吧！”她苦苦哀求，但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宫女紧紧地捏住了那根发簪，抬头直视着高坐的珍妃！

众人一惊，珍妃更是讶异！

她认得那根簪子，正是自己命宫人打造，准备在中秋宴上享用的，岂料簪子居然不翼而飞，找遍了也找不着！今日，居然在这大殿上重现。

自刚才见到那根簪子起，珍妃的心跳就快速了起来，一颗不安的心仿佛要跳出自己的喉咙！她冷眼看着得意的如婕妤，这个局，她真是走得冤枉！

“珍妃娘娘……你跟皇上求求情吧，奴婢死有余辜，但是奴婢家中的亲人却不能因为奴婢而受牵连啊！”她一面说，一面跪爬着来到了珍妃的脚下，众人嘴角的笑意更加地深厚了。

珍妃脸部抽动得厉害，平和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但是还是生气地对着那名婢女说：“你为什么偷我的簪子！”

岂料，那名婢女哭得更加地厉害了：“娘娘你说过会保奴婢相安无事的，奴婢，奴婢才会听娘娘的话斗胆在梅婕妤的熏香里做手脚啊！还有那个侍卫的事情，娘娘您莫要这么绝情推得一干二净！”话语至此，如婕妤的脸上，终于浮起了一丝笑容。

“一开始，我看到这名婢女手上的簪子，还以为她在宫中盗窃呢！”如婕妤的声音恢复了柔弱的韵调，“但是没想到，在我的细细追问之下，这名婢女最终将实情全盘托出。珍姐姐的这一招，还真是狠毒呢。”

珍妃急了，人证物证俱在，她没话好说。便立刻跪在了南宫灏的面前委声说：“皇上明鉴，这件事与臣妾毫无关系。这个婢女手上的簪子的确是臣妾的，但是早在不久前这根簪子就不翼而飞了，林美人可以作证！”

“哎呀珍姐姐，”如婕妤的声音愈发地天真了，“林美人是珍姐姐的族妹，当然是护着你的啦。”经如婕妤这么一说，刚要开口的林美人，却硬生生地将话吞了下去。估计是考虑到万一自己也被扯上关系了就不好了。

为此，珍妃怨毒地看了林美人一眼，林美人也因为那样的眼神而打了一个哆嗦。

南宫灏也终于开口：“你最好将事实说清楚了，若有半点虚假，朕绝不会轻饶。”

这句话，似是对着那名宫娥说的，也似是对如婕妤说的。

第一卷　我靠，遇尸不淑　第三十六章　定案

“奴婢所言并无半点虚假！”那名婢女见南宫灏开口了，便立刻澄清道，“当日，珍妃命人拿着簪子前来找奴婢，希望奴婢可以利用五石散令梅婕妤的神智不清。恰好，奴婢家中的母亲生病没有银两医治……奴婢，奴婢一时利益熏心，就……”说到这儿，她已经泣不成声，洛娅呆呆地看着言辞确凿的宫女，终于发现到了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下毒的宫女，处处都提到了自己家中的亲人，处处都在为自己家中的亲人求情。

洛娅看了一眼庄妃，她正整理着自己的裙裳，仿佛这些事情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谁得宠，谁失宠，对一个找到真爱的女子来说，真的是毫无关系的。

“你胡说！本宫根本就不认识你！”珍妃忽然站起了身子，眼里满是通红，刚才那可怜的模样已经完全没有了，有的只是张牙舞爪的丑态。

南宫灏这时也站起了身子来：“珍妃，朕还没有断案，你何必如此紧张？”这句话，说得更像是珍妃肚子里有鬼似的。珍妃立刻就哑口无言了，只是低着头看着殿中的每个人，眼里充满了愤恨与怨毒，又似乎是后悔，后悔自己太轻率，没有看透这个局。

如婕妤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对南宫灏做了个请旨的手势：“此事还望皇上明断。”话语中处处都是利刃，她怎么就猜到南宫灏会包庇谁？

“既然真相已经查明，那么就将这个斗胆的婢女押下去等候斩首。至于珍妃，朕念及她侍奉朕的这几年，一直将后宫打理得稳妥，且加上凭证不足，便罚她禁足昭阳宫一个月。令将俸禄减半三个月，以儆效尤。”沉默了片刻之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至于梅婕妤，在她体内的五石散尚未清除之前，就暂居岑清宫好了。那名被冤枉的侍卫，朕下令将他厚葬，并给予他家丰厚的补偿。”

这是南宫灏今天说得最长的一段话，这件案子就算断了。不过，这样的真相，自然是有些人想要，有些人不愿见到的。

“皇上，此事万万……”如婕妤正欲说些什么，似是对这样的结果不是很满意，可是却被南宫灏的眼神打断。那样不容拒绝的眼神，令如婕妤吃怕地将本欲说出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李德连忙上前来吩咐，示意南宫灏要摆驾回灏正宫。

但是万万想不到的是，那名婢女，竟然就在大家散开之际，用自己手上的簪子划破了自己的咽喉！

血，迅速地顺着她的脖颈流了下来，衬着她雪白的皮肤，显得十分诡异。她的眼睛，直到断气的那一刻还没有闭上。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唯有血泪交织，成就了一幅骇然的画面。

这是洛娅来到天启后，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画面。再看南宫灏，眼里有着的却只是平淡无奇的情绪。宫中有鲜活的生命死去，对于他来说，真的一点波澜也惊不起么？这位崇熙帝，还真是冷血得十足呢。

众女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皆吓得四处逃窜，有几个还妄图趁着这个混乱的场面扑到在南宫灏的怀里佯装惊吓过度，可是被李德一一拦了下来。

“抬下去。”躁动平息了之后，年轻的皇帝再也没有在瑜琳宫留下一刻，只是淡漠地吩咐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皇上，臣妾冤枉啊！”珍妃的声音大得可以响彻瑜琳宫，可是南宫灏的头却没有回一下。失望乃至绝望的珍妃，瘫软在地上怨毒地看着此刻正得意的如婕妤。或者说，如婕妤对这样的结局似乎有些不满。

莺莺燕燕们目送着皇帝的离开，在她们眼里，俊美潇洒的皇帝，是她们的真命天子，她们的唯一。而这大殿上，死了一个宫女，鲜活的生命在她们的面前流逝，却成了佯装惊吓花容失色的工具！在她们的眼中，这个宫女根本就是死不足惜。

期间，林美人上前来搀扶珍妃，却被珍妃当着众人的面煽了一个耳光：“贱人！你刚才不是不敢出来为我澄清么？怎么，现在有脸出来装好人了！”说到这儿，珍妃还不解气，拉扯着林美人的秀发说，“你倒是说说，她给了你多少好处！”

她，当然是指如婕妤了。

不过此刻如婕妤却款款而来：“哎呀珍姐姐可别冤枉妹妹了，妹妹哪有姐姐那般细腻的心思呢。”话毕，便笑着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瑜琳宫。

穆昭仪和庄妃也起身准备离开。

瑜琳宫内，只剩下了珍妃和战战兢兢的林美人，珍妃此刻的眼神，竟然和当日的梅婕妤有些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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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次真是赢得太漂亮了！”如婕妤正在梳洗，她身边的一个婢女忽然喜形于色地来了一句。

如婕妤倒是没有表现得很开心，只是懒散地玩弄着自己的一根发簪。看着镜中自己妍丽的容貌，她忽然开口道：“你说我美么？”

婢女见主子问话，便立刻笑脸堆起：“主子天生丽质，国色天香，就是连那月宫的嫦娥，也比之不及。在芸芸后宫之中，更是没有一个妃嫔可以跟主子媲美的。”

如婕妤莞尔：“那为何，皇上就是不肯来我皓月宫。”她摸着自己脸上柔滑的皮肤，心里的惆怅一点一点地萦绕。

婢女吓得立刻放下了发梳，跪倒在地：“奴婢该死，还请主子恕罪！”话毕，还不停地朝着地上叩头。如婕妤有些厌烦，便摆摆手说：“行了，你退下吧，我也要就寝了。”

待婢女退下之后，如婕妤烦闷地躺到床上，想起白天的一点一滴，不由觉得添堵。

她苦心经营的一个局，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早些日子她隔三差五地就带着礼品去瑜琳宫，想让大家以为自己跟梅婕妤交好起来。尽管后宫之中，大家觉得她是假心假意，但是只要做到这点就好。

调查她身边的侍女，得知有一个最为忠心，也是梅婕妤最信任的一个。所以，她用那个婢女家中的亲人威胁她，迫使她做了那些事情。本来一切都很圆满，梅婕妤这个仇人也被打入冷宫。只是没想到，今日计划最后一步的时候，珍妃的下场竟然只是禁足和减半俸禄而已。枉费了自己步步为营的一箭双雕之计。

跟我作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梅婕妤，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正当她冥想着的时候，寂静的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宫人的声音：“娘娘，奴才有要事求见。”

听得是平日里帮自己办事的人，如婕妤便拉好了帷帐，说了声“进来”。

殿内立刻就多了个深蓝宫装的太监，此刻他正跪在地上等候指示。但是如婕妤良久都没有说话，他只好自己开口问道：“瑜琳宫那个婢女的家人，不知该如何处置？”

如婕妤在幔帐内看了宫人一眼，随后不屑地笑了笑：“帮我做事这么久了，还不清楚我的脾性么？这种事，还来问我。”

“奴才该死！”那名宫人跪在地上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