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进行时- 第38部分

　　李谦望着两个看似不相像却是同血同源的姐妹恶言相向突然觉得，这场恩怨是不是快要真的结束了？

　　“没错”一旁看戏的林立天突然发话了，他冷冷地笑着，“可是就算你全部都知道了，也阻止不了我颠倒你们的企业。钟子柒钟子然李谦李墨冉，所有欠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好狂妄的语气，真是许久没有见到的人才了！”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门口是敞开的，有高高的门槛，旧时的模样并未改变，这里曾经是纪家最繁荣的最有权势的所在地，一如那个走进来的女人，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传来，冉冉的香气是木质历练后的沉淀，沉重的荣耀在她金线织就的旗袍上一直演译着，她是美的，一种端重的美丽，瓜子脸，柳叶眉，杏眼，小巧的尖鼻，微微上挑的嘴部线条，比婉约，即使是美貌如钟子然也是不能的。

　　可她的冷漠，比她的容貌更让人记忆深刻。

　　“小琳阿姨……”

　　李谦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竟然回来了？

　　琳姨，纪家的上代女主人，钟子然的挚友，她平凡的出身却书写一个灰姑娘变黑道大姐的传奇，也是……纪颜的母亲。

　　她的身后还有另外一个女子，长得也是标志，从有种落寞和大气。

　　诗佳琳一步一步走向他们，脚下仿佛能踩出莲花般好看。

　　“你是在看什么？”她的眼睛直视钟子然，傲然地问。

　　钟子然摇摇头，“我只是想，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见到你。我以为要等到你死的那天我才有机会呢？”

　　“钟子然，为什么不是你死的那天？”

　　“那样，我还有什么亏欠你的？”

　　“你本不亏欠我！”

　　“我是如此，可我儿子亏欠你儿子，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亏欠你这个当母亲的，我要是先死不是太便宜我了么？”

　　“你知道就好，我真是欣慰多了。”

　　“佳琳，本是我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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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还是拥抱在一起，仿佛多年没见的好友，当然也就是多年没见。

　　当年，钟子然，诗佳琳，金楠三个人曾经是最好的友，最亲的人。

　　李谦看着拥抱着的她们，不知怎么有种想逃的冲动，而当诗佳琳看着他时，他只能选择跪下。

　　他才是最愧疚的那个，他才是害死纪颜的人！

　　他没脸见琳姨，他欠的，总是还不起。

　　“谦儿，你起来！”诗佳琳的声音即使刻意营造依旧有种冷漠的感觉，平且缓的发出来，却能让人安心。

　　“琳姨，我没脸！”

　　“你这么做才是没脸，你有想过你是谁么？你是李氏的大少爷，你的母亲，你的后妈，你的弟弟，甚至于我，还有纪家，都需要依赖于你的光环。你本来就不为自己而活。”


＇94上＇

　　你本不为自己活着！

　　李谦的心中一颤；有种疼从心底最深处一点一点地碰撞着，而后是整个心房，整个体腔，这疼侵袭得如此清晰，好难过，难过得说不出话，哭不出泪。

　　他，钟子然，他们一生都执著于一件事情，无非逃离，无非卸下负担，无非自由，以此种种，归结到最后其实是对命运的反抗。也许正因为从小什么都有了，也许就是出身世贵名门，所以心底的凄凉才会那么明显，无能为力，这四个字其实他们比谁都了解。

　　“谦儿，小颜是我的儿子，在我心里他怎么做都是对的，再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还怕我没有索命的人么？”诗佳琳上前扶起了他，很是郑重地说：“何况我要你怪你，小颜一定会怪我的，我早已讲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哪有怪自己孩子的道理，任你们怎么闹……我也只能看着呀。这些年我没来关心你都是自己的身子不好，我心里很是有愧啊。”

　　“琳姨……”李谦鼻子一酸，其实是知道的，琳姨对待自己比纪颜还要好，明知道她是不会怪自己的，明知道……她似乎都没有老，只是眼神更加平和了。

　　“真是感人啊。”钟子柒很是不屑地看着诗佳琳，“我们也是许久不曾见过了吧，一想到当年你、金楠还有姐姐三个人好的像一个人一样，我那时候还妒忌过呢，不过仔细想想也就想通了，你们死的起，逃的逃……也应了那句有好的开始未必有好的结尾不是。”

　　“好与不好，自在人心。你未必过得就有多么潇洒啊！”

　　钟子柒确实不能说过得有多好，当刚才钟子然一句一句指责仿佛敲击在她心上，疼的，可是这些又是谁想的？又是谁一手造成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呵，原来大家不过共勉而已。”优雅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带过一瞬间的僵硬，“你是姐姐的好朋友，那你一定知道林立天是不是姐姐的儿子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好去隐瞒的？”

　　诗佳琳却置若罔闻，她看着金亦鑫，原来我们都是一盘棋局上的棋子，到了最后都是死局，片刻动弹不得。收回眼光，才缓缓回答“这恐怕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事情了，林立天要是李谦的弟弟，钟子然岂不是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就又怀上了？这可伤身体了。”

　　“立天是早产儿。”

　　“那又能说明什么？”诗佳琳笑笑，“何况他的父亲又是谁，李律？如果是他干嘛要把孩子送人，李家养不起么？如果不是李律又是谁呢？我也是非常好奇。”

　　“哪来的那么多好奇？”钟子然还是和没事人一样。

　　“没有好奇，只是你敢不敢对着自己的孩子说清楚？”钟子柒没有一点放过她的余地。

　　“我敢！”钟子然没有什么胆怯，“我这一生就生养了一个不够聪明的李谦，不过既然都到了这个了，林立天，你肯不肯听我讲个故事？”


＇94下＇

　　林立天笑的很淡然，眼里却是精光一闪，“洗耳恭听。”

　　钟子然看着他，又看了看诗佳琳。

　　岁月是一把很锋利的刀，划破彼此姣好的容颜，只留下一地残片。

　　“我不是你的母亲，虽然我曾经答应要收养你，你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这是你的骄傲。”钟子然漠然回忆往昔，其实自己也曾盼望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奈何，世事无常，真情难得。

　　到底，是自己太傻了。

　　“你母亲曾经是我的同学，你的家事你自己也该知道，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绝不是多艰难，那年你父亲和要母亲离婚，带走了你的小妹妹，林珂。这时你母亲有查出有癌症，实在有点走投无路了，才找到了我，你母亲其实是个很高傲的人，当年在学校时处处要强，不到在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来求我的，你或许却是听到了什么但是无论如何都是你自己理解错误，李家家大业大，收养两个孩子不是什么问题。”

　　“你母亲在学校里和阿楠向来是不和的。”诗佳琳也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这些，不觉也多说了几句，“我比他们小一届，本就不熟，又婚嫁给黑道，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

　　“当时我去美国和你父亲谈判；你父亲和情妇在一起，很冷落你妹妹，她才五岁，我很是不忍，你父亲也算聪明，将小珂给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接林立天？而且后来那个叫林珂的孩子似乎也不在你的名义下。”钟子柒对于她的说法很是不屑，

　　“当时有点私事，我和律在谈离婚的事，所以把小珂交到一位香港的友人手上，并没有回内地。”

　　“她现在哪？”林立天的眉头紧皱，很是在意。

　　“冥冥之中万事总有定数。”清丽如鸟雀，沉稳似磐石，清冷若残星。她声音李谦一生一世也不会忘记，明明是动人的却不忍再次听到。

　　李谦看到站在诗佳琳身后的女子。

　　她一身旗袍，暗红色的底色配上浅灰的花纹，头发盘的十分复杂效果却是很简单，眉眼标志，人淡如菊。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诗佳琳冷笑一声，眼里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意，凌厉的目光扫在林立天身上。“小珂被过养给香港当地的豪门，也理所应当地成为继承人，并和同为黑道的纪家少主定下婚约，也就是你杀的纪颜……哈哈……你亲手毁了你妹妹的婚姻，她终身不再嫁人，还未享受过一天身为人妻的生活就为了我儿子守寡，照顾我这个伤心人……林立天，其实谁人比的过你？”诗佳琳的身子像一朵即将坠地的花歪歪地倒下去。

　　“妈……”

　　一声惊呼，打破了所有美好的幻想。

　　林珂，不，现在已经改名叫纪穆珂的女子，一把上前扶住了诗佳琳。

　　“小珂……”

　　“妈……我不觉得苦，我已经是九龙的龙主……我还是你的儿媳……我已经得到太多好的东西了……”

　　“月华，你去提她看看……”钟子期显然也是吓坏了，赶忙拉住月华的手，却看见月华眼里的水雾，“去看看她，她过得很苦我知道……她太想他了……”最后的声音几乎是呓语，小的只有她和他听的到。

　　“你放心！”月华轻轻拍了拍钟子期的手，像是安抚一般。

　　钟子期看着钟子柒，实在有点忍不住感情了“你们知道了吧，一切都只是你们的臆想，小珂是他的妹妹，我交给上代龙主抚养，我很抱歉没有及时回来领养你，可是我真的有当你为亲子，当初你出国是我安排的，甚至让你能和谦儿在一处，我只希望他能真的好好照顾你。我从来不曾想过后来的事情，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宁可从来不曾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为什么会这样？”李谦看着眼前的一切，傻傻地问，“小纪本该是你的妹夫，我本该是你的哥哥，一切本该是那样美好的样子，怎么会弄成这样。这是惩罚……是惩罚！是我的错……我的错……”

　　如果没有相遇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如果我没有爱上你，就不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是我的错，我……害了所有人……

　　纪颜，林立天，林珂，钟子柒，钟子然，雯茜，诗佳琳……

　　是我，是我……眼前一黑……

　　“哥……”

　　“大叔……”

　　“谦叔……”

　　三张脸出现在李谦眼前，这是……小冉，沙夜，悦汐……

　　怎么会是他们……

　　还好是他们……

　　梦里花落知多少，梦外才是真正的世。


＇95上＇

　　当李谦幽幽地醒过来看见李墨冉正守着他。

　　‘‘哥哥！’’

　　‘‘大叔，来喝水！’’沙夜手上端着玻璃杯，快步走过来，李墨冉扶起李谦，李谦无精打采地坐起来靠在李墨冉怀里，缓缓地喝着水，沙夜看着他，‘‘大叔也真是的，好端端地昏过去了，我真的吓死了，还好有个医生在。’’

　　‘‘他们怎么样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刚过了十二点，琳姨身子不好，我妈已经去看着了。’’李墨冉的声音有点疲倦。

　　‘‘他们呢？’’

　　‘‘他们都好，问题也解决了，林立天应该也相通了。’’

　　‘‘想通了？呵呵……’’

　　‘‘九龙拿出了他和钟子柒走私军火和的记录，也算是无奈之举了。’’

　　‘‘他们兄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龙主自小就在香港长大，对于林家的印象很淡，何况是这个并不熟悉的哥哥呢？’’

　　‘‘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沙夜很是不屑地坐在一边，‘‘原以为是多么惊心动魄的豪门恩怨，没想到最后竟然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李谦的心中一痛，曾经有过的一切，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少年时候单纯地祝愿，终究都被一个误会毁了，亦或者，他们本就是一场误会，命运开的玩笑，不能去埋怨任何人。

　　记忆里与他初遇的那个雨季，将他们困在一起，滞留至今。

　　如今雨过天晴了，那些真实在彼此旧时岁月里的故事也一并要被蒸发干净么？

　　所谓爱情，也许就是兜兜转转后分开。

　　他和他，一朝别离尘缘尽。

　　‘‘我要见他！’’

　　林立天长的确实很漂亮，修长的身材，即使有能力过上最奢侈的生活他的肩胛骨依旧轻瘦的明显，狭长的眼睛，是不明显的内双，有点丹凤的美艳，睫毛长的跟画了什么一样，那时候每次他看着李谦时总能让他心跳加快，笑起来活色生香，有时还会有点腼腆，它们熟悉到有点让人惊惧。

　　李谦还记得刚分手后自己在梦里也能哭出来，梦境里他折磨他到最后一刻，他离去的背影在李谦的泪眼里一次一次模糊又一次次清晰，可他舍不得醒过来，梦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日子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过去，也不是没有幻想过相逢的细节，只是到了后来越来越绝望，李谦也没有给机会让自己肆意地想过他，只是装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无所谓。那些交往时的细节，一句话甚至一个音调的变化，都是来不及多想的。

　　苦海不能自渡，他们注定不能同登彼岸。

　　他站在那里，一身黑色西装，不染一丝褶皱，挺拔地，注视着窗外的世界。而李谦站在这一端，无言地看着他，双手捏紧了衣角，他们之间隔得那么远，那么多的人和事，还有一整个万丈红尘。

　　忽然间泪眼朦胧。

　　他仿佛可以感知一般，转过身来，疲倦的神色侵染着五官，那样陌生而遥远。

　　原来他的模样早已经模糊，李谦记得的是记忆里最好的时光，并非林立天，仅仅只是一个过往。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做相思。穷尽此生，只能陌路到底。

　　他只说了句“别哭。”

　　可李谦却泪如雨下，他说过那么多次“别哭”。和他吵架，伤心失意时候，吃李谦做的饭拉肚子的时候，第一次痛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守着他三天三夜总算醒过来时候……

　　实在太多了，可他直说了别哭，却从来没有让他真的不哭过。

　　“我很抱歉！”

　　“别……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