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一点点的破碎。
他顾及着她的所有,可是他自己呢……他自己的心情如何,有谁去顾及着他?
昭华公主头一回希望,秦默能够像张澄泓那般,可以偶尔控制不住情绪,可以肆意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哪怕是强迫对方,逼迫着对方顺着自己,那些都无所谓,反正两个人相爱着,爱情不就是这样,有开心也有难过,有喜悦也有疼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将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心里,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话也不问,对她的好千年如一日,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对她更好了,她却感觉,他已经在疏远她了。
昭华公主泪水又落了下来,一把搂住秦默,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她不喜欢这样的他,一点都不喜欢。
秦默身子一僵,看着昭华公主的眼眸转深。
他伸手,为公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唇下的柔软一点点的撩着他,以往只要她一靠近,他便能心跳加速,那让他着迷的唇一贴上来,便能叫他心潮澎湃,浑身的血液叫嚣着想要……可是今日,任由她怎么亲吻,他半点感觉都没有,甚至每亲吻一次,他脑海中就浮现出公主喝药的情景……
萦绕在耳边清清淡淡的香味也变得让人心烦,他只闻得到那浓烈的药味。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还是那种药。
其实之前公主就对他说过,不会要孩子……
他其实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可他还是和她……一次又一次的……今日是被他撞见了,那不曾撞见的呢?她是不是每一次与他欢爱过后,都会背着他喝下那伤身子的药物?
他们在一起多少回了,那么多药喝下去,她日后若是再难怀孕,若是因此身子亏损……那他岂不是罪魁祸首?
第一百二十六章 离开公主
秦默睁着眼看着公主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心中甚是复杂。
他想推开公主; 却又怕公主难过; 只能僵硬着身子立在那里,任由她胡乱的亲吻着他;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 可若是让他去回应; 依旧与她亲热; 他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当初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便该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不是吗?他也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的与她在一起,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不在乎和她有没有名分; 也不在意未来如何; 也不在意他会有怎样的结局; 甚至,他连她不愿意为他生孩子都不是很在意; 确实; 他会难过,但……并不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听说女子生孩子如同从地狱里走过一遭,若真是那般疼,这孩子不生也罢。
可他在意与她在一起; 会影响到她; 伤害到她。
公主要他和她在一起; 在一起势必会发生那些,可只要发生了,她就会吃药,吃那些很伤身子的药物。
是做对她好的事情还是做让她开心的事情,这两者之间,他在看不见的时候,可以选择后者,可现在,他真的不知该怎么抉择。
秦默觉得自己很是荒唐,心心念念着要对公主好,可却是他自己,在伤害着公主。
他知道自己有些自欺欺人,公主不想让他知道,他便假装看不到,可是再怎么假装,他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没办法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真的没办法。
他甚至不知道,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哭是因为被他发现了?她亲吻他是因为她还想继续和他在一起?她希望他放下这个心结,重新和她在一起,假装这一切都不存在?其实她无须这么做,她身为公主,怎么做都是她的事情,本来他们在一起,他就是一个面首的角色,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要求她做什么不去做什么……他事事顺着她,也并非要她为他做什么,而是他爱她,他想对她好。
他拥有的并不多,却都给了她,他把自己整颗心挖出来送给她,他想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疼爱她,给她所有……
秦默捧着她的脸,微微撤离了身子,为她擦拭着面上的泪水,轻轻叹了一声,“先睡一觉,午膳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小厨做。”
昭华公主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打算离开我了?”
“不是。”斩钉截铁的回答。秦默低垂着眼帘,“我答应过的事情,绝不食言。”
“可……”昭华公主咬咬牙,身子颤抖,终究问了出口,“你打算再也不与我亲热了,是也不是?”
她的神情太过脆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在祈求他的关爱,又像是走失了的孩子,无助的盯着他,秦默喉咙一紧,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的去抱住她,去亲吻她面上的泪水,去怜惜她,去爱抚她……就像以往那样,一开始是被她吸引,被她勾上,被她撩上,心疼着她,舍不得她,可是后来,就成了他自己受不了,自己想要公主。
他又不是木头,他是活生生的人,他有血有肉有感情,心爱的人就在跟前,他怎么可能没感觉。
本来就对她没有抵抗力,她若是好好的待着,他尚且能够自控几分,可她若是缠上来,他连半点拒绝的能力都没有了,整颗心全然被他占据,只想着要她,一遍又一遍的要她,好像怎么要都要不够……
秦默身子一震,闭了闭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山园子损坏也有我的责任,总不能让司马公子一个人负责,我去那边帮忙。”声音有些颤抖。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回答这个问题。
这问题,他也没办法回答。
为她掖好被子,秦默站了起身,不再看她,眸光落在窗台盛开的剑兰上,双拳紧握,手上的鲜血又涌了出来,顺着指缝滚落了下来,他低语道:“可能……最近几日不会回来,素衣姑娘会照顾好公主,公主……不必等我。”
话落,也不管公主如何反应,他提步,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门外传来了素衣的轻呼声,他们还说了什么,公主已经听不见了,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死死的抱着被子痛哭了起来……
秦默出了门便遇到了素衣,细细地嘱咐了她几句,无非就是公主喜爱吃甜食,让她多备一些零嘴,再熬一些粥,公主晚上睡觉浅眠,她守夜的时候一定要轻声,千万不能惊扰了公主。
素衣越听越不对劲,瞥了眼屋子,拉着他走远了一些,问道:“秦统领这是……不打算伺候公主了吗?”
秦默不曾回答,避开了这个问题,他不想在这时候做任何决定。
他想了一想,差不多就是这些了,素衣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她定会将公主照顾好,便询问道:“素衣姑娘可知,陈太医在何处?”
“陈太医住在后边的牡丹园里。”素衣眸光落在他受伤的手上,想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大概是猜到了公主吃药,才会有所举动吧,他这是……为了公主的身子,打算远离公主?
就在秦默转身要离去之时,素衣咬了咬唇,唤住了他,“秦统领,奴婢伺候公主六年了,公主她虽待人和善,平日里也一直在笑,可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面上的笑容才是真实的,也只有和你在一起,公主她才活的像个人样……”
秦默的身子狠狠一震。
“这些话原本不该奴婢来说,奴婢只是不忍心瞧见你们这般,公主她瞒着你喝药,便是不想让你知道,奴婢虽也不赞同她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可她待你的心是真的,想与你在一起的心也是真的,这些,秦统领应当知晓,还请统领好好考虑一下奴婢说的话,想一想到底该如何做,再想一想公主她真的想要的是什么,莫要真的伤了公主的心……”素衣说完,便转身向屋子内走去。
秦默是怎么走出屋子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他走出去后,在阳光下站了许久,夏日的光线太强,照的人心里发慌,他面色苍白,身子晃了晃,有些不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步向陈太医住的地方走去。
陈太医在看到他手上的伤时,什么都没问,转身回屋,从药箱里取出上好的金创药丢了过去。
秦默接过金创药在手中抚摸了许久,似在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良久,他又放了回去,低声道:“我并不为此而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陈太医轻笑一声,又将金创药往他那边推了推,又取了纱布过来,一并推给他,“你一个大统领,训练的时候什么样的伤不曾受过?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过来寻求治疗,我给你这药,是因为公主她不舍得你受伤,你且拿着,回去将伤口清洗干净,涂上金创药,再包扎一下,几日后便能愈合。”
见秦默不再推辞,将金创药接了过去,陈太医满意的点了点头,“秦统领是为公主而来,因为公主喝的药?”
秦默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那药……是否会损伤公主的身子?”
“会。”陈太医郑重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里头包含决明子,藏红花……这些药物对男子无害,可若是女子食用多了,重则身子亏损,再难有孕。”只不过,他在里面添加了不少中和的补药,虽有伤害,可已经将伤害降到最低,公主日后若要怀孕,只需停了此药,好生调理数月便可。
这些,他暂不打算告诉秦默。
公主所做皆是为了他,他得帮公主看看,这个人可值得她这般对待。
秦默闻言眉头一蹙,手不自然的捏紧,鲜血又渗了出来。
陈太医将他面上的神情瞧在眼中,眯了眯眼睛,“秦统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还有一事。”秦默紧抿着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慎重道:“不知太医可知,有什么药物,能让男子丧失生育的能力?”面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陈太医愕然。
司马清在汴梁城里醉生梦死了好几日,接到了严如是的密信,信里询问他河道修得怎样了。
彼时,他正左拥右抱,屏退了两位美人之后,他看完信件,烧了之后,眯着眼睛问起一旁的小厮小鲁,“河道那边,修得怎么样了?”
小鲁捂着怀中的二百两银票,点头哈腰道:“放心吧公子,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嗯……收拾收拾,我得去看看。”司马清整理了衣裳,起身就往外走。
小鲁一惊,“少爷这就过去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个人的英雄
“嗯。”司马清点了点头; 脚步未停; “不去查看一下; 终归不放心,那边催的紧; 总要事情办妥了才行; 对了……上个月的月银发下去了吗?河工一定要善待好,如今天气越来越热,河道越来越难修,总要将他们安抚好。”
“都办妥了,少爷放心。”小鲁的心提了提,声音有些不自然,见他脚步匆匆走出了酒楼,赶紧拉了一匹马; 跟在他身后。
好几日前,少爷便将银子给了他; 让他去一趟河道; 将月银发下去; 他当时偷懒了一下,想着反正得去河道上,又何必多跑一趟; 当晚就不曾过去。
第二次司马清问起的时候; 他怕挨训; 就将此事瞒了下来; 只说自己已经去过了; 后头倒是去了一趟河道,只是那月银,想着少爷多给了不少,他就偷偷地扣下了二百两,但愿李二爷识趣,已经将月银发下去了,只要河工们拿到了银子,这件事就没什么大问题。
否则少爷知道了他贪了一些,还不得扒了他一层皮。
司马清骑着马一路赶到了河道口,坐在马上眯着眼睛打量着空荡荡的河口,扭过头,疑惑地问道:“小鲁,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好像是走错了……”小鲁瞧见空无一人的河边,也有些蒙,怎么回事?
人呢?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感觉,该不会就这几天不在的功夫,这里就翻天了吧?这个念头刚起来,他就连忙压了下去,不,不能这样吓唬自己!这太可怕了。
一定是他们走错了地方。
两个人一个真的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一个骗着自己走错了地方,拉着马,就要离去。
李二爷眼尖的瞧见了他们,从临时搭的工棚里溜了出来,瞧见是司马清之后“哎呦”一叫,一股脑地冲了过去,哀嚎道:“大东家您可算是来了,这可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司马清呆楞楞地看看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不是李二爷吗?他怎么在这里?难不成……这里当真就是修河道的地方?可是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指着空荡荡的河道口,质问道:“李二爷,这河工都到哪里去了?”
“我的大东家啊,您可是来晚了,今个儿一大早,天还没亮呢,就来了一伙子人,跟强盗似的,来了就抢人,把河工都抢走了,说是奉了旨去修园子,这会儿,他们都去修园子了……”
“什么奉旨?什么园子?什么破园子!”司马清听得稀里糊涂的,“你把话说清楚,往细里面说,到底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人怎么都走了?”
“唉,是这么一回事。”李二爷大致地将事情说了一下,完事之后还献殷勤了一番,“大东家,我当时可是苦苦地拉着他们留下来啊,无奈那伙子强盗实在是太可恨了,直接开口骂,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司马清打断了他的话,“你没跟他们提我?你没说这里是本少爷领的差事?”
“提了,哎呦喂我的大东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提人啊。”李二爷抚着胡子,连连跺脚,“我说,咱们大东家可是京城里头的大官,他爹可是堂堂右相,在京城里头跺一跺脚,整个京城都要抖上三抖的相爷,结果,大东家,你知道那伙子强盗说什么吗?他们听了之后往地上这么一唾,骂骂咧咧道,我呸,什么狗屁右相,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不配,他算那根葱……”
司马清的脸色铁青了下来。
“……不光如此,他们还说,若是大东家您是右相家少爷,他们就是天王老子,还说就算是你去了,他们也不怕你,他们当时拿出厚厚一叠银票直接对着河工们撒了出去,那些人可不就本着银子去了,他们还说,有种您也这样撒银票啊,既然没种,没有那金刚钻,别揽这瓷器活……大东家您听听,您听听,这都是说的什么话!”
司马清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就算他们都走了,那帐房呢,监工呢,督办呢,同知,通判……难道他们也跟着走了?”
李二爷闻言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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