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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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鸟-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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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峋。”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
  “我说过不要这么叫我,我们不熟,请叫我的全名。”李峋冷冷道,音调平稳没有一丝起伏。自从知道这个男人的姓名之后李峋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让自己继承这个男人的姓氏,为什么不随母亲的姓,虽然有疑问可并没有到非问不可的地步,为了母亲的病情着想他没有问。想来应该是觉得无所谓吧,本来就是这个男人的孩子,姓名该如何就是如何,没必要欺骗自己。
  “我就是想来看看。”男人并没有因为李峋的冷漠而退缩,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他心里明白,没有对他拳脚相向已经是很不错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离开,他知道李峋不想见到自己,所以远远跟着看着,不敢打扰李峋的行程。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没有意义,可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寻找了二十多年才找到,让他怎么甘心?今天他也只是在人们都走了之后在门口一侧观望,如果不是杨益又跑回来碰到他李峋也不会发现这个跟踪狂。
  “我应该说过她不想见到你。”李峋很无奈,他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男人也明白怎么回事,应该干脆走开才是,怎么还是这么磨磨唧唧的样子?
  “我……”男人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是知道,可还是放不下啊。
  “唉!”李峋看到男人眼中的血丝不由叹出一口气,现在再争执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母亲已经走了!生命的逝去代表关于这个生命的所有事物都要消失,留下的不过是记忆罢了。何必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你给她上炷香吧。”
  “谢谢!”男人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在灵堂上了一炷香趴跪在地上痛哭失声良久才蹒跚离去。他能做的已经做了,留在这里徒惹李峋的反感罢了,不如离去。
  看着那个蹒跚的背影李峋沉默不语。
  “峋!”一旁沉默的杨益在男人离开之后终于开口,可只喊出李峋的名字却再也说不出更多。
  李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杨益。
  “峋,我……”人就是如此,当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只能我个不停。迟疑了半晌杨益才说出完整的话,“我会在家里待一段时间,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我知道现在不适合说话,我会等到葬礼结束。”
  李峋仍旧没有说话。杨益叹口气转身离开。李峋看着那团耀眼的光亮离开再看看这空荡的空间头又开始隐隐地痛。母亲,是你一意孤行地把我们分开,为什么又是你让我们再次相遇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四章

  殡仪馆里很冷,不同于低温的寒冷,那是一种好似能刺入骨髓的阴冷,一旦它渗入你的身体那种阴冷就好像是从身体内部发出的一般,整个人的身体都好像没有了温度似的。李峋很不喜欢寒冷的感觉,小时候总是面对一室的静寂于是感觉冰冷。认识杨益以后杨益就似阳光总是能带给他热度,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内心的渴望也在不断滋生,于是感觉命运的寒冷。与杨益相恋之后那种温柔的温热总是让他留恋,迫于母亲的压力分手,于是他感觉到对不可知的未来的冷意。他的人生好像一直在不停地经历各种寒冷,而殡仪馆的冷又不同于之前经历的那些,这种冰冷好似能把人的灵魂冻结,再也无法自由呼吸。
  是阴气吧,李峋想,所以母亲遗像前的长明灯在这密闭的空间偶尔会有风吹过的痕迹。曾经他听薛斌讲过很多关于轮回灵魂一类的事情,在这个提倡科学的时代,那些迷信的言论虽然衰退却意外的坚挺,是因为人们需要有所寄托吧。善与恶,总要有那些无形的东西来束缚,因为现实有太多的不公,太多的悔恨吧。
  李峋是希望有灵魂存在的,在这寂静的夜,如果真的有灵魂的话母亲应该会在吧,她是不是也会对自己不舍呢?如果在的话可以与母亲相见就好了。可李峋很努力很努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直到眼睛不堪蹂躏流出眼泪他还是不愿意眨眼睛,害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可这寂静的空间并没有如他所愿,仍旧是一片宁寂。一夜,无话。
  “峋!”
  李峋缓缓抬起头,看到那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悉面孔很是惊讶,穆风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法国吗?李峋的大脑有些迟钝,他不确定面前的场景是不是幻觉,一天一夜没有睡眠的神经已经到了极限,长久没有动作的身体也已经麻木到没有了直觉,冰冷的身体僵硬无比,耳边嗡嗡作响,眼球的血丝多得吓人。此时的李峋已经憔悴的不像样子。
  “穆风?”李峋不确定地问,声音中带着沙哑。
  “是我。我回来了。”穆风看着李峋凄惨的模样眼泪忍不住落下来,不过一年没见,他梦中的人竟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他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呢?留在李峋的身边或许李峋就不会这样憔悴了吧。压抑住冲过去抱住李峋的冲动,穆风为李峋母亲恭敬地上了一炷香才来到李峋面前说,“你该对自己好一些。”
  “我很好。”李峋并没有感觉自己哪里不好,人生太多苦楚,他不过是在一个个经历罢了,这是必经之路。再说,母亲的逝去并不算是坏事,对母亲来说,可以摆脱这残忍的世界与无尽的病痛,算是好事,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他淡淡问穆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回来为阿姨上一炷香啊。”穆风知道李峋母亲去世的消息之后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回来,他知道自己不该回来,如果可以坚持下去或者自己真的可以在李峋这个囚牢中解脱,可他一整天都心神恍惚,想着李峋肯定会很难过很难过,李峋那样敏感倔强的孩子,肯定会钻进悲伤中出不来的。他担心,很担心李峋会变成什么样,挣不过心中的牵挂,他最后还是抛弃一切飞了回来。于是经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与近一天的陆上交通在这天蒙蒙亮的清晨赶到了这里。
  “你不该回来。”李峋叹口气,穆风不该回来,他应该走自己的路,何必再绕回来与自己再次纠缠呢?
  “我知道。”穆风深呼吸。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回来,回来代表太多的含义,而他,也会因为这个回来而使得自己原来的努力毁于一旦。那曾经的犹豫在见到李峋的一霎那烟消云散,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不由在心中自嘲,李峋,真的是他一辈子的魔障。
  “谢谢。”李峋抬头对穆风道谢,感谢穆风能回来为母亲祭奠,可麻木的身体却因为这个动作而不稳,一个晃动就要跌倒在地上。穆风急忙上前扶住李峋的身体,当双手接触到李峋的皮肤的时候穆风差点儿缩回手,那种冰凉的触感根本不像人类身体的温度,他不由尖叫,“你身体怎么这么凉!”说着连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李峋身上。
  “没事。”李峋的感觉早已麻木,他轻轻伸展四肢,尽力让阻塞的血液重新流通,于是那种麻痒的噬魂滋味一点点扩散,李峋咬紧牙关静待这股折磨过去。
  “麻了?”穆风看出李峋的处境,伸手轻轻为他拍击身体,“跪了那么长时间肯定要麻的。你不必这样,阿姨如果在的话肯定不想你这样的。”
  “这是我的义务。”李峋看看灵堂上镜框中微笑的母亲垂下眼帘,这是他一个做儿子的应尽的义务,也是最后能做的事情。
  “唉!你永远这么死心眼儿。”穆风也知道自己说了等于白说,只是忍不住罢了。
  “我没事了。你该回去了。”李峋催促穆风离开,这种地方不适合外人长留。尽过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嗯。”穆风嗯了一声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陪着李峋,直到陆晓薇到来才离去。
  “他怎么回来了?”陆晓薇问。夜里她并没有守灵,孩子需要照看,于是晚上回去早上再回来,却未想到在回来的时候碰到穆风。穆风不是去了法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来了。”李峋没有说什么,只是陈述事实而已。陆晓薇也没有追问,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五章

  这几日,杨益与穆风会不时过来看一看,也不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陪伴,说来奇怪,两人来的时间不同,竟是没有碰到一起。
  守灵时间结束,李峋回到家里狠狠睡了一觉,他睡得很不安稳,感觉好像好久好久他的身体一直冰凉,还好后半夜身体温暖过来才没有了疲惫的感觉。夜里好像做了很多的梦,乱乱的没有头绪,醒来却没了印象,也不知母亲是否来过。李峋摇摇头,不想那么多,剩下的就是把母亲的骨灰带到故乡安葬了。李峋的祖父母逝世的时候是土葬的,所以需要到他们坟前把坟挖开再把母亲的骨灰放进去。整个过程很讲究,时间仪式都是有规定的。李峋找了精通此道的人帮忙,只要按照那人指定的程序来就可以。
  当看到整个坟墓又被填满的那一刻,李峋突然感觉心脏如被巨石敲击般的疼痛。母亲,终于彻底从自己的世界消失,再也不会出现了,就连她身体化成的灰也是如此。他想起很多的往事,很奇怪的是记忆中最清晰的竟是母亲那张哭泣的脸,她对李峋说,我是你的母亲。是啊,她是自己的母亲,这是一生都无法改变的最深的牵绊。可,她走了,真的走了。从此,他将是一个人,在这世间,流浪,没有了归宿。
  “妈,走好。”李峋轻轻地说,在墓前献上一朵洁白的百合。
  陆晓薇在一旁又开始哭泣,生命的流逝就该用眼泪来送行。李皓没心没肺地睡着,完全感觉不到周围悲伤的气息。来这里的人不多,除了请来的人就只有李峋、陆晓薇、陆晓薇的父母与陆晓薇母亲怀中的李皓,穆风与杨益也跟了过来,都是一身的黑色服装,表情悲伤。
  李峋身后跟着陆晓薇又在坟前磕了头才离开,从此,母亲退出自己的世界,而李峋,成为孤儿。不该称为孤儿吧,貌似只有无父无母的孩子才能称为孤儿,而他已经成年。可李峋脑里只浮现这一个词汇。他想起薛斌,薛斌就是一个孤儿,李峋想自己确实不懂薛斌,至少他没有深刻了解薛斌的渴望,那种对家庭的执着一直让他很不理解,可这一刻他才有了一丝感悟,一个人,孤独地流浪,那种被人抛弃如同浮萍一般的感觉真的太寂寞太冰凉了。
  一路无话,谁都知道李峋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事物,杨益与穆风这一次出奇的默契,都默默跟着李峋回了B市没有多言。回到B市之后李峋一家开始收拾房屋回北京。葬礼已经结束,还有工作需要他们去做,房子也已经联系了中介准备卖掉。
  离开前李峋去了杨益家里,为感谢杨爸杨妈的多年照顾。杨爸杨妈很为李峋母亲的病逝而扼腕,然后叮嘱李峋以后的日子好好过,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联系他们,能帮的肯定帮。李峋连连应声。饭后杨爸杨妈让杨益送李峋出门。
  “峋。”在楼下杨益首先开口,“我们谈谈好吗?”
  “有什么好谈的?”李峋没有回头,淡淡问道。都已经各自组成了家庭走上了各自的道路,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我很想你。”杨益的声音压抑,带着一丝的颤抖。
  李峋的身体瞬间僵住。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原本他的生活已经成型,他只要顺着母亲指定的路坚持走下去就可以了,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撩拨自己那早已封闭的感情?
  “我只是想你。”杨益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道出自己的感情才能唤回李峋的目光,于是他聪明地用这一句话直接击入李峋的心脏。此时的天早已入夜,小区里静静地没有人烟,不远处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亮,而藏身于黑暗中的两人紧拥在一起。正确的说法是杨益从李峋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我恨你!”李峋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这一刻他是真的恨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如果没有再相见就好了,即使相见了点点头微笑离开也不错,为什么要冲上来扰乱他的思绪破坏他精心构架的生活呢?
  “恨吧!用一辈子来恨我。”杨益把李峋的脑袋扭向后方狠狠地吻了上去,只感觉多年的饥渴终于有了突破口,胸口空缺的那一块终于有了充实的感觉。他把李峋的身体扭转过来面向自己,把他整个推到墙壁上不停地吻着,直到无法呼吸才停下来喘息。
  “杨益,你是个混蛋!”李峋喘着气说,可这样的情景下的这句话反而现出一种暧昧的感觉。李峋感到全身无力,杨益这个混蛋,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自己的世界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六章

  “对,我是混蛋。”杨益也恨着这样的自己。
  那日离开李峋以后他的脑袋里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时间好似漫长又好似光一般速疾,当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快要毕业了。
  这几年杨益的性格转变很大,原本开朗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不爱交际,唯一的爱好便是奔跑,不停地跑,放空自己的思绪,好像就能忘记所有的事。现实也好,梦想也罢,好似都可以抛弃,只剩下奔跑。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自己在不停地奔跑挣扎,胸口空荡的那一块似乎也随着奔跑减轻了疼痛。他努力让自己遗忘,遗忘过去的所有,可又舍不得忘记,忘记那些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有时候跑着跑着会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然后被随着奔跑的风吹干。因为他的这一行为被同学称为奔跑达人,还有人直接叫他阿甘,在学校里也有着一定的人气。
  毕业前辅导员曾找他谈话,杨益的名头他也听过,体育老师也推荐过,说杨益的长跑持久力很强,可以争取做专业的运动员,为此辅导员询问他的想法。杨益并没有选择这条路,刚开始做体育特招生主要是为了升学考虑,并不是因为热爱运动,对于运动,他只能说是喜欢,但没有到热爱的地步。进了大学疯狂奔跑也不是因为爱好,而是为了分心,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没有对这个行业的热爱是没有办法做下去的。再者做体育的,都是吃的青春饭,与娱乐圈有些相似,到了一定年纪体力不行了就没办法要退出,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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