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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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依旧-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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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好,眼花了也说不定。

今儿一早,莲姨就说要看荷嫣为她们编排好的新舞,所有的女子早早的起床梳洗打扮。
“咦,我的衣服怎么会成这样?”萧瞳嚷嚷起来。
几个和她关系好的女子闻声齐齐围了过去,当看到柜中不知被谁剪成碎片的衣裙,开始窃窃私语道。片刻,几人同时看向正在梳头的若尘。萧瞳气愤地从众人中走过去,狠狠地揪住若尘长发,质问道:“是你做的对吧?你来之前从没有过类似的事发生,可你一来这儿就出了这种事,一定是你做的!”
若尘忍痛使劲儿挣开被萧瞳抓住头发的手,望着她不客气地说:“不是我做的,况且,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是我。”
萧瞳不甘心,扬手就要挥若尘一巴掌。但手还在半空,就被若尘紧紧抓地住僵在了那儿。
若尘抓着萧瞳的手臂用力一推,将她推倒在一旁,厉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说了,不是我做的!”
萧瞳没料到若尘会突然用力推自己,身子一栽,倒向了侧旁的桌角。‘砰’的一声,额头被磕破出了血。
若尘见自己出手重伤了萧瞳,本想去扶她,可萧瞳狠盯着她乱骂道:“贱人,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竟敢出手伤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手因为这句话僵在了半空,顿了顿收了回来。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这样的话,曾经的碧瑶好像也喜欢这么辱骂她。在浣衣房隐忍了太多年,不想到了这种地方还要被人冤枉诬陷而继续隐忍,她真的受够了!低声下气、忍气吞声实在是太难。
或许骨子里本就流着高贵不凡的血,因此性格也极易地不甘屈服和不愿软弱,不顾众人鄙夷怨恨的目光,若尘愤然走出了屋子。

萧瞳本想将此事闹大,让楚若尘吃不了兜着走,可萧瞳一提此事,莲姨就说这么点小事她也介意,指责她不懂分寸,没有气量。萧瞳还要告发若尘‘打’她的事,莲姨笑话她自己没本事打得过人家,还反倒先诉起苦来,也好意思。
这样一闹,众人彻底将若尘孤立起来,没有人愿意同她讲话,也没人再给她好脸色。
若尘也不在意,反正她是不属于这儿的,她厌恶这里,憎恨这里,
十五天,到清风坊已经十五天,若尘没有再见过楚云觞。之前在靖王府,楚云觞会每日都派人来看望问候自己,但现在不光见不到楚云觞本人,连问候的人都没有一个。若尘真担心芜烟和竹雨,她们一个虽然聪明但胆子小,一个倒是胆大却做事不经思考。越想越着急,她太想离开这儿了,凭她的武功,要逃出清风坊不是难事。可楚云觞呢?如果自己不遵守承诺就这样回去,他会动怒吗?万一他动怒,惩罚自己和芜烟竹雨,将她们赶出靖王府,又该怎么办?

荷嫣煮着茶,让若尘品尝,略带关心的问道:“萧瞳,是怎么回事儿?”
若尘放下茶杯,回道:“她说是弄坏了她的衣服,可不是我。”
荷嫣笑了笑,说:“我果真没有看错人,你和别的女子是不同的。要是别人,早就在我这儿哭诉起来,嚷着要我替她们做主了。可你不会,温柔又识大体,很懂分寸,最重要的是心性沉稳、冷静,倒不像是个十五六岁的。”
若尘自幼只听闻风尘女子是下作、放荡、污秽不堪的,所以当被楚云觞带到这儿时,她极度的排斥这里的一切,觉着还不如原来在浣衣房的生活来得好;可如今同荷嫣相处久了,她渐渐发现,风尘女子并不如传言的那般不堪,她们为了生计被迫接客,自己却洁身自好、崇尚高雅;才情好,品行高,个个的谈吐举止决不输于那些大家闺秀和千金贵族。
若尘低头看着煮着茶动作娴熟地荷嫣,抬眸问道:“荷姨,你厌恶现在的生活吗?”
荷嫣拈茶的木匙抖了抖,看向若尘,顿了半晌才说道:“身不由己,不喜欢能怎么样?像我们这样地位身份低下的艺姬,除了认命,还能如何?走上了这条路,就不允许回头,也无路可回;终身都被烙上了艺姬的印记,是抹不掉的。”
苦涩的笑了笑,接着说:“说实话,这里的生活让我厌恶。男子贪恋女子的美貌,渴望得到女子的身体来发泄满足自己的□,女子被充当玩弄利用的工具,却还得对那些人笑脸相迎,因为,她们必须靠他们才能生存。男人高兴时对你百般宠爱、柔情蜜意,不高兴时便随意打骂,昔日的怜惜、柔情荡然无存。”
说着,荷嫣留下热泪,若尘没有言语,她不知该如何去安慰,递给荷嫣一条手绢。荷嫣摆摆手,又说道:“作为艺姬,最致命的还是万不能付出真心,否则痛苦的只有自己。有钱的愿意赎你,回家后却看也不看你一眼,好一点的只能守活寡,差一点的就为奴为婢受到正室的欺辱;没钱的呢?要么任你寻死觅活不再过问,要么,是想替你赎身也无能为力。”

今日又是排舞的日子,众人都觉得枯燥无比,终日唱跳,没

得消停。
领舞的是若尘,着了件大红莲裳状的衣裙,好似春日里傲然绽放的海棠花,独领风骚。
萧瞳在她跳着,朝旁边的倪宛递了个眼色,倪宛轻点了点头,从腰间掏出一把黄豆,迅速洒向了若尘跳舞的地方。
瞥见地上的黄豆,若尘缓下了步子依旧跳着,巧妙地避开了。
见此计不成,倪宛瞥了瞥萧瞳,萧瞳脚步一转,璇了个身,顺势推了一把倪宛。力气不大,倪宛却直接扑向前方专心跳舞的若尘,被倪宛这一撞,若尘直接跌到了台下。众人惊呼着,荷嫣和莲姨匆匆跑过去查看。
若尘一手撑地,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身上和脸上没有擦伤,脚踝却红肿得厉害,膝盖处的衣服也渗出血来。
荷嫣扶着她担忧地问道:“若尘,没事吧?”
若尘浅笑着摇摇头道:“荷姨,我没事。”
莲姨立即喊了几个丫头将若尘扶回房间,又叫来大夫替她诊治。大夫说伤的不严重,十天半月就能好,但这期间不能乱动。

之前若尘一直是和其他艺姬同睡一个屋子,但出了萧瞳的事后,莲姨便单独为她找了个房间。
众人刚离开若尘的屋,许久不见的弋阳终于现身了。
向若尘躬身行了个礼,弋阳从上衣掏出一个白色玉磁瓶,放到桌上道:“姑娘,这是活血膏,对脚伤有益。”
“谢谢。”见到若尘还没来得及问他一些事,他已经快速退出房门。若尘挣扎起身追着他出去,只见他已飞身出了院子,哪里还有人影。
回头望着桌上的白瓷瓶,若尘明白了这些日子始终不见楚云觞和弋阳身影的原因。原来,楚云觞早就让弋阳暗中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弋阳才会在自己的脚刚一受伤,就立刻送了药来。那样,自己那天在屋顶所见的身影就不是眼花了。

睡到半夜,若尘又一次被噩梦惊醒,和以往一样,汗水早打湿了被褥和枕头。
摸黑正想下床喝水,窗外一个黑影突然快速地闪过。
“谁,谁在那儿?”若尘半坐在床上只是喊着,因为脚伤没法追出去。
忽的想到今天下午出现的弋阳,若尘反应过来,轻笑了笑。也许是楚云觞故意让他守在外面,怕自己又趁黑偷跑吧。
屋内的人重新睡下了,楚云觞才又走到窗前,拉开一条缝隙,借着月光凝视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儿。

浣衣房的日子又似赵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楚若尘不知道楚云觞留自己在身边究竟有何意义?他想让自己为他做何事?但楚若尘心里了然,这里的日子比起浣衣房来要好上千百倍。芜烟和竹雨在这里也过得比之前更快乐。当初她故意在楚云觞面前表现得愤怒,声泪俱下,不过是想博得他的信任。
楚王的身旁有太多的护卫和死士,寝宫外也安排了大量人巡逻;上朝时,人人必须缴械,身不挟寸铁进殿,楚王在殿堂前隔了臣子也足足有十丈之远;如此严密的防范举措,任谁也轻易接近不了楚王,更惶说刺杀。
但楚云觞是楚王的儿子,能见到楚王的机会定然不少,倘若自己能取得他的信任,那说不定会有机会进宫见到楚王,再伺机报仇。
每日紫云都会端来补药让楚若尘服下,说是对她身体有益。可楚若尘身子已经好了,不想再喝药,但紫云只要一说是楚云觞吩咐的,楚若尘就算再不愿意,最终也会喝完。
一个月来,除了楚云觞打发的随从来问候,楚若尘没有再见过他的人。每日什么事也不用做,吃了便睡,睡醒了就看会儿书赏会儿花,偶尔和芜烟竹雨谈心,再不然就是把琴摆在院中弹弹琴。好久没有碰过琴的楚若尘,虽然技艺没有退却,但手指明显已不如幼时那样灵巧,苦练了几日,方才见好。
芜烟总是念念不忘多年前,在赵宫百花园内有幸见到的楚若尘的绝美舞姿,第一次像个孩子似的非要楚若尘再跳一次给她和竹雨看。竹雨没有见过,听芜烟说得那样天上有地上无,也嚷嚷着要看。
楚若尘多年没有跳过舞,听芜烟这样一说,也正想跳一段。
紫云走进院中,见几人正在说笑,笑盈盈地说道:“姑娘,殿下命我请你过去。”
“知道了。”
楚若尘顿了顿又问:“殿下有没有说何时找我。”
“没有。”紫云摇摇头道。

楚云觞一身素衣覆手站在门口,弋阳垂首候在一旁,身边没有马车也没有多余的随从护卫。
见楚若尘绿衣翩翩地走出来,楚云觞扫了她一眼,淡说道:“走吧。”提步先行。
楚若尘和弋阳并排走着,跟在他身后一丈远处,三人一前两后的步行在喧闹的街市上。
三年没有看过街市的繁闹,楚若尘对一切都觉得新奇,抬眼四处瞧着。但街道上人流不息的却让她感到一丝畏惧,小心地挨着弋阳身旁,弋阳看出了她的不安,用手替她挡住人流,护着他不让她跟丢。
直走到一间房屋前,楚云觞才停下步子。
楚若尘和弋阳随着他停了下来,抬头瞅见上方的牌匾上写着‘清风坊’。

走进坊内,阵阵丝竹管弦声传来,前方的戏台上有几名身着彩衣的女子正翩然起舞,两侧是为其伴乐的歌姬。
“莲姨。”
楚云觞对着前方正专心看台上女子跳舞的人喊道。
莲姨转过头,看是楚云觞站在身后,顿时笑得无比谄媚,走到他跟前,俯身问候道:“楚公子,您可来了,许些日子不见,姑娘们都念着您呐!”
楚云觞不睬莲姨的奉承,将楚若尘拉到她跟前,说道:“她就交给你了,一个月后我来要人。”
“没问题,我。”
楚云觞打断莲姨的话,看着楚若尘道:“你答应过我,凡事听我差遣,可记得?”
楚若尘也望着他,点头道:“记得。”
“那就留在这儿,好好学莲姨教你的东西,一个月后,我来接你。”又对莲姨说道:“琴棋书画,礼仪举止,我要她统统都会。”
莲姨笑说:“公子放心。”
说完,开始细致地打量起楚若尘,围着她绕了一圈又一圈,再仔细看她的容貌,脸上渐露惊喜之色,不住地点头赞道:“倾国倾城之貌也不及如此,真真标致温婉的丫头,这模样,我敢说,放眼整个京都,也找不出第二个。”
“弋阳。”楚云觞唤道。
弋阳会意,从腰间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莲姨。莲姨笑着接过银票一看,更欢道:“公子是清风坊的常客,即便不给银子,您的事我也得尽力尽力地去做啊。”
“姑娘,走吧。”
对楚云觞福了福身子,牵起楚若尘就往后院走去。
楚云觞看着她离开,才转身和弋阳出了清风坊。

莲姨将若尘带进内室,扔给她一件舞姬服,吩咐道:“换上吧。”
“我不管你以前是何身份,从现在起,你就是清风坊的人,就得学会清风坊的规矩。我是这里的主人,你可以叫我莲姨;既然楚公子把你交给了我,你必须好好听我的话。别以为清风坊和其他的青楼歌舞坊一样,我告诉你,好多官家、士人家的奴婢丫鬟,管教不好或礼仪不全的,都会送到我这儿,请我替他们□;所以,别小瞧了清风坊,从我这儿走出去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色艺双全的。”
莲姨没有打盹的继续道:“明日起,晨时起床梳洗后,先学两个时辰的诗词歌赋,再练两个时辰的画艺;午间不许休息,可以和别的丫头学学茶艺,还有,如何伺候男人讨男人欢心的本事也得学着,下午便是习舞的时辰。听明白了吗?”
楚若尘默默地听着莲姨的‘教诲’,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答语,心中却一片悲凉。她不知道楚云觞送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何目的,更不知道已逝的赵王赵后泉下有知,会不会不认自己这个女儿?从尊贵无比的公主,到下作的奴婢,最后竟沦为被世人耻笑的娼妓,大仇未报反倒落在这么个肮脏的地方,她还有何面目见逝去父王母后。

赵国的风俗礼仪和楚国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比如舞风,赵国的舞姿颇为热情欢快,节奏也很鲜明;而楚国的舞姿似弱柳扶风,看得人摇曳生姿。
几年没有跳过舞的楚若尘,身子骨早已长得硬邦邦地没了一点柔软,只好比别人吃更多的苦,花更多的时间练习。还有跪拜礼,虽然在浣衣房呆了三年,但行礼的举止全然不规矩,加之以前都是别人给她行礼,所以奴婢丫鬟该行的礼,楚若尘还得从头再学。
每日每夜的拼命刻苦练习,仿佛将她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除了担忧芜烟和竹雨现在怎么样了,别的,都漠不关心。
歌姬莫欢今日所教的曲子为《两相依》。这曲中所描述的,是一位女子在故乡苦等情郎的归来,但不知情郎早已在远方另觅了佳妻;女子苦恋至死时,仍对心爱之人念念不忘的情境。莫欢坐在石凳上聚精会神地弹起古琴,随着旋律渐起,她朱唇轻启缓缓唱到,“誓言终不过红尘梦一场,为你倾身相许,却换得孤寂一世、芳华如水飘,两相依,两相依,心依人不在,恨依情不离。。。。。。”曲调哀伤歌声悲凉,如道相思,如诉愁肠,无一不流露出对所恋之人满心的企盼与爱意。
莫欢弹唱完,抬首询问众人是否学会了,女子们个个蹙眉摇了摇头表示不会,莫欢只好又演示了数遍,无奈众人仍旧摇头。
这首曲子的难度的确很高,不仅有大量的滑音和琶音,还要求弹曲者具有极佳的琴艺技巧。焦急之下,莫欢的视线扫到了静立在一旁的若尘身上,见她神情淡定,没有随众人一块儿摇头,眉眼顿时一亮,欣喜地问道:“若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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